他能怪谁?他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系统:“好了,距离攻略成功的最后一步——最后一句告白。”

简禾:“完全O几把K。”

不过开口就发现不太发得出声音了,简禾手指拉了拉玄衣近在咫尺的衣袖,勉强道:“玄衣,你近点。”

麻烦配合一下。

玄衣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伏在了简禾身上,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足足一刻钟时间,他都固执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希望能听到一星半点的声音。然而注定是徒劳。

简禾断气了。

与此同时,一颗半透明的元丹,自动从她唇间飘出,静静地浮在了半空中。

“封师姐……玄衣,你这个畜生。”郑绥在背后怒骂道:“封师姐当年根本没有参与过屠村的事儿。她是宗内最厉害的弟子,是被宗主委托去看着那帮年轻人,别让他们闹事的。在半路上,她被同门陷害,一脚踹入了崖底。我们误以为她是被魔族所害,这才会杀上觅隐村。整件事跟封师姐,根本就没有直接的关系。她因为吃了你濒死的父亲的元丹,心里一直很愧疚,所以特地找到了秘法,想把元丹还给你,再向你请罪,哪能想到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直接把她杀了?!”

玄衣全然把郑绥的话当做耳边风,死死地握住了尸身软趴趴的手,自言自语道:“简禾,你吃了我爹的元丹,你明知我仇人即是赤云宗,却还要欺瞒我两年。我为父报仇,一点也不会伤心。”

叨叨了片刻,他的情绪又忽然暴躁起来:“起来!我让你死了?你想这么痛痛快快就死了?!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的事儿,一句交代也没有,我还没跟你算账!”

因为这边的动静,不远处已经陆续有脚步声传来了。玄衣如梦初醒,把尸身搂在怀里:“鳞片,我的鳞片可以……”

只是,往额心一摸,他才忽然记起,自己的额心鳞片已经被他亲手捏碎了。

其实,就算没有捏碎,也是徒劳。因为额心鳞片只有在人一息尚存的时候用才有效。并不能让尸体起死回生。

等到赤云宗的大部队来到的时候,玄衣已经浑浑噩噩地消失在了黑夜里。一同被带走的,还有简禾软成一团烂泥、已不成型的尸身。

*

简禾在朦胧中,感觉到肩膀被一只热乎乎的手用力地推了推:“醒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用羊皮裁剪的营帐。底下还在不断晃动,似乎是辆马车。

金灿灿的阳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暖融融地铺就在毯子上。几大箱的货物堆砌在了边上,浮尘乱舞。她缩在了货物的空隙之间。

简禾:“……”

看样子,这还是个货车?

场景已经转换了,玄衣的任务这就完了?

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被玄衣杀了。

但这一次,跟以前是不同的——虽然动手杀人的是玄衣,可看起来,最伤心的也是他。

简禾微微一叹,心中有几分怅然。

每攻略完一人,距离任务结束就更近了。她高兴,但也没那么高兴。

这时,系统的声音姗姗来迟地响起:“叮!剧情新进展,咸鱼值—200,实时总值:4050点。攻略进度:0/4。”

简禾:“……4050点?0/4?”

系统:“宿主,因为时间关系,你最后一句告白没跟玄衣说,就断气了。”

简禾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系统:“所以,攻略玄衣的任务尚未成功。不过也并不难,你以后碰到他再补上就可以了。”

简禾血气上涌,两眼一黑。

第17章 第17个修罗场

灭绝人性惨绝人寰!

做牛做马两年多时间, 居然在最后关头卡住了!

简禾泪洒心田, 跟年末时被无良老板拖欠工资的倒霉员工一样, 直挺挺地在毯子上躺尸。

系统:“对了,宿主, 原本呢,每攻略完一个反派, 我们就会发放阶段性的奖励。但因为首次任务出师未捷, 这奖励就只能留到下次成功时发放了。”

听了这话,简禾心里那个蔫了吧唧的小人终于有了点精神:“居然还有阶段性奖励?能透露一下是什么不?”

系统干脆道:“不能。但可以提供一个思考方向给你——宿主,世界上的很多事物都是对比才见真章的。有曲即有直,有是即有非。你有没有发现, 不论是失败的前四个任务,还是这次的融合任务, 都缺了点什么?”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 听得简禾一头雾水。她还真的没往这个方向思索过, 遂不解道:“是什么?别卖关子了。”

系统:“自己想。”

正欲再问几句, 简禾的肩膀又被刚才那只热乎乎的手推了一把,一个颇为豪迈的声音在背后催促道:“姑娘,快起来。前面就是江州城了。我们商队只能捎你到分岔路口,不会绕路带你进城的。”

“有劳了。”简禾连忙坐了起来,应了一句。

与此同时, 一串背景资料飞快地窜入她脑中。才读了个开头, 简禾就有些诧异了。

——原来任务的时间没有接续。她眼睛这一睁一闭, 距离“封妩”被玄衣干掉,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她正要去的江州城,离她上辈子涉足过的西朔山信城、岚城等地,也有十万八千里远,已是个全然陌生的版图了。

她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卞七,是个在出嫁中途逃脱的新娘子。

卞家无人修道,亦非腰缠万贯的商户,就是个家境平平的百姓之家。可卞七要嫁的人,却是与自己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骆溪白氏的家主。

九州西南的骆溪,素来是以精于锻造武器闻名的大城。不管是飘飘欲仙的长剑,威武有力的大刀,薄锐精悍的匕首、抑或是藏于袖中、百发百中的弩,各州的修仙世家都能在这里找到趁手的。

百家各有所长,但若要论口碑最好、历史最悠久的武器庄,骆溪白家说自己排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君不见,华越宫传人的那把赫赫有名的“沉冰剑”,就是白家用精钢打造出来的。

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仙门家族,只有一处美中不足。那就是这一代的新家主白墨存,是个缠绵病榻的病秧子,整天称病不见人,喝药比吃饭还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两脚一蹬、驾鹤归去。

外界都传他身体孱弱是先天不足的缘故,只有读过剧本的简禾知道,这白墨存根本不是染了恶疾,而是被凶残的妖物缠上,身体才会被拖垮到这个地步。

按常理来说,白家好歹也是仙道上混的,虽然本职是炼兵器,但斩妖除魔对他们来说,应该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这一回的妖物,他们偏偏度化不了,也镇压不得。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把它驱赶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仙门的大多数家族暗地里都藏着些拿不出台面的旁门左道。白家也不例外。

一百多年前,白家的祖宗曾从一个仙墓里挖出一个阴阳铜鼎。此物色若青柳,状如圆球,外壳遍布浮凸的咒文,还有个非常阴毒的功能——祸水东引。顾名思义,就是能将寄宿在白墨存身上的凶邪,给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当然,这个被引祸上身的人,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要有特殊的生卒年月与命格,还得与白墨存啪啪啪过,引渡才能成功。

卞七就是完全符合前面的条件的替罪羔羊。

简禾:“……”

这白家也太缺德了,活该当一辈子杂鱼啊杂鱼!

在提亲的时候,卞家上下是又惊又喜。卞七本人对自己即将要变成替死鬼的事儿,也是完全不知情。

好在,估计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在前往骆溪的途中,卞七竟在无意间听到了白家人的对话,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试问她能不怕吗?能不跑吗?

别看卞七不懂仙功,但性格倒还挺机灵。虽说心里很怕,但并未露出端倪、打草惊蛇,而是瞅准合适时机才逃窜。成功从一群仙门中人的眼皮底下跑掉后,她混进了一支商队之中,央求他们捎带自己离开。这一走,就来到了距骆溪城百里之外的江州城了。

半刻钟后,简禾被扔在了通往江州城的分岔路口,吃了满嘴的尘土,目送着商队驱着马车,哒哒地往西边方向离开了。

此时正值隆冬,空气冰冷湿润,寒风呼啸。天色已暗,不久后,应该会有场大雪。

卞七逃跑的时候,只随手从行李中扒了几件衣裳。结果运气差了点,全都挑中了秋季的衣服,完全不保暖。

简禾站在空旷的野外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哆嗦。为求今晚不表演钻木取火,她辩明方向后,紧了紧小包袱,往东面走去。

江州城外,有座废弃的庙宇。在数百年前,仙道还未火红起来时,那儿的香火还是很兴旺的。如今,时过境迁,屋宇破落,房梁结满蜘网,榆木神像落了厚厚的灰。这庙宇就正式成了风餐露宿、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临时住所。

冬季的天居然黑得那么快。还未走到破庙,天空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大雪。简禾险些被刺骨的风和湿润的雪打成傻子,眼睛都不太睁得开。

两扇木门虚掩,破了的洞被人用禾秆草堵着。简禾伸手推门入内,那禾秆草就絮絮地往下落尘。

偌大的屋内空无一人,凌乱地铺着十多张草席子,还有张皱巴巴的漏芯被褥。

系统:“没人会来了。这么冷的天,流浪汉也不会跑到荒野来。”

简禾喜道:“那就正好,我可以包场了。”

角落放着一个水缸,盖子半合,里面的水居然还未结冰,几片碎冰漂浮着打转转。

想到还没检阅过自己的新身体长什么样,简禾把包袱一扔,凑到了水缸上。

水面倒映出了一个韶颜稚齿、清秀可人的少女。只是,跟自带仙气的封妩相比,还是平凡得多了。

微微侧过脸,简禾惊讶地扬了扬眉——这卞七乍看起来,左脸秀美无暇,右脸却有块暗色的胎记,丑也分AB面。

貌若无盐,家世普通,又无修道天资。如果不是另有所图,白家肯定是不会跟卞家提亲的。

简禾无语凝噎地望天。

是错觉吗?系统给她找的身体,似乎一个比一个更弱鸡了……

系统:“放心好了,你下一次的身体会很赞的哟。”

绕过了落满灰尘的神像,简禾在靠里面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打开包袱,抖出了所有御寒衣物,统统穿在身上。最后把那张漏芯的被褥也扯了过来,盖在腿上。

封妩天资过人,有灵气护体,跟长了两条腿的发热棒似的,无论多冷的天气都不怕。而卞七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跑去练仙功,也是没有天分的那一类,没有发热御寒的技能点。

反正也去不了江州城了,又没有任务要求,今晚就这样凑合一下吧。

入夜后,外面的风雪越发猛烈。荒山野林拂过的风声格外吓人,似鬼哭狼嚎。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晚的乌鸦叫声特别大。凌晨,庙后的破旧马棚被雪压垮,传来了一声巨响。

简禾本就睡不熟,一下就被声音惊醒了,爬了起来,把扎在窗户的小草席拉开一条小缝,往外面张望。

原来马棚并没有倒塌。反倒是冷月下有数只乌鸦低飞,不断在庙后的荒草堆附近徘徊,好似里面有个活物。

系统:“叮!关键剧情触发,请宿主在10分钟内,将雪地中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安生觉都睡不了了啊。

简禾无奈地披上衣服。踏过细雪,慢慢走近。

乌鸦扑棱着翅膀,漫天惊飞。它们底下的荒草堆里,躺着个不知生死的黑衣人。

看体态,这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不知躺多久了,已经快被埋在了雪下。

简禾狐疑地捡了根树枝,隔得老远捅了他的腰一下,还是没反应。

系统:“宿主,还剩7分钟。他已经晕了,别玩了。”

简禾悻悻地扔掉了树枝。

孰料,刚才一捅之下,那原本已微微松脱的腰带彻底被挑松了,一把通体暗金、缠绕蛇纹的断剑骤然落到了雪地里。原先完好无缺的刀刃被凌空斩断,如今只剩下半截小指的长短,切口锋利不平。

就在那不平整的切口落地的一瞬间,简禾却耳膜震荡,仿佛听见了一阵戾啸。如炎的刀光闪电般照亮了她的脸庞,又急速黯淡下去,灵气逼人。

简禾:“……!!!”

操!

就凭这把断剑,她已经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谁了。

不再犹豫,她扑上前去,伸手撩开了黏在少年脸上的发丝,露出了一张血色尽失、苍白虚弱的脸。

这是个俊俏的少年郎,眉心一道血色痕迹,若风流桃花缀玉面。那种赏心悦目的明朗中,还带有七分温稚青涩的少年气,好似下一秒便会睁开双眼,冲你眨眼,勾唇甜丝丝地笑。

简禾坐倒在地。

真!的!是!他!

系统:“叮!恭喜宿主与攻略对象‘贺熠’再见,触发关键剧情。血条值 5,实时总值:15点。咸鱼值—20,实时总值:4030点。”

第18章 第18个修罗场

怎么都没猜到这位㚐㚐居然那么快就驾到, 简禾迎风流泪。

系统:“警告:任务还剩最后5分钟。”

简禾抹了把脸, 打起了精神,把手伸入雪中,抵住贺熠的背,扶他坐起来, 倚在自己身上。

贺熠毫无反应。

拂掉了凝结在衣襟上的碎冰后, 简禾把自己的肩膀嵌到他身前借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背了起来, 像只被巨石压得吐泡泡的蟹, 摇摇欲坠地往破庙走去。

别看贺熠年纪轻,其实身量高瘦,薄有肌肉。与之相比,简禾这具身体的个子则十分娇小。走动的过程中,贺熠的两只黑靴, 都是在地上拖着的。

一踏入庙门, 简禾忙不迭想卸货, 孰料两人同时失衡, 一起摔到了杂物堆里。倒计时刚好结束。

但这还没完。简禾灰头灰脑地爬了起来,又一刻不停地跑到庙外,把刚才雪地里拖曳留下的痕迹清扫掉了。

回到庙内,简禾抖了抖满头的冰碴子, 开始发愁了——贺熠有修为, 跟封妩一样, 就算不生火, 只要有一息尚存,就能自动调息保持温度。但不代表能在腊月时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躺一晚上。更不用说她了。

系统:“叮!剧情进展。宿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20,力气 20,抗寒能力 10。综上,血条值 10,实时总值:33点。咸鱼值—50,实时总值:3980点。奖励:烘干机x1,冬装x1。”

简禾:“???”

哦豁,天无绝人之路。系统的道具还真全,连烘干机也有!

银光一闪,一台小型烘干机、一套干净的衣服徐徐落在了简禾面前。换下湿衣服后,简禾打开了烘干机,开到了最大档,对着贺熠身上吹。

趁这台机还没被收走,简禾在神像底下的那张积满了灰的桌案里翻找了一会儿,让她摸到了一盏裂开的烛台,烛台下压着火折子。轻轻一擦,居然没有受潮,还能用!

不消片刻,一个火堆就生了起来。柴枝上火焰跃动。简禾扫了贺熠沉睡的脸一眼,悄声拾起了他的断剑,在火光下轻轻转动,定睛一看,断刃侧面靠近剑柄处,果然篆刻着两个瘦长的字。

——弃仙。

贺熠的仙器是一把曾经断过一次、叫做“弃仙”的长剑。根据这断剑的时机,可以推断出,如今,距离他一把火将公孙氏烧光烧净,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仙门如今屹立不倒的势力,大致有两种形式。要么,就是广收异姓徒弟的宗派,譬如赤云宗。要么,就是以血缘为纽带、不收异姓者为徒弟的世家,比如骆溪的白家,以及前不久才被贺熠烧了个底朝天的滨阳公孙氏。

这桩耸人听闻的惨案甫一发生,一夜就传遍整个修道界。绝大多数姓公孙的人都挂了,可还是有几条漏网之鱼——有几个小辈因在外云游并未受到牵连。

得知消息后,他们恨不得把贺熠当场逮住,碎尸万段,为枉死的亲人报仇。

无奈,贺熠此人多疑狡诈,且打起来只讲胜负,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再者,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前去寻仇的人,要么便是被耍得团团转,连他的衣角都没摸着,要么就是有去无回,变成了一个经验包。

折了几个人后,这几个小辈总算明白——人与人之间,尚且能一战。可他们现在对上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既然单打独斗对付不了,他们只好向一些前辈求助,得到了两位名士的帮忙。

这两位站出来的仁兄,一个叫孟或,一个叫孟涟,恰好是一对曾在公孙氏当过客卿的双生子,本事不小。巴特,很可惜,孟或与贺熠交手三次,最终还是战死了。他的佩剑“琮因”,也因此落到了贺熠手中。

得了这把有名的仙器后,贺熠竟把它熔炼成了一把崭新的兵器,为己所用,还大逆不道地为它取名为“弃仙”,耀武扬威,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

自己哥哥死后还要受此侮辱,孟涟又怎能咽下这口气,没过多久,就杀去找贺熠了。

由于有杀兄之仇的buff加身,孟涟小宇宙轰然爆发。再加上佩剑有灵,越是名兵器就越认主。换言之,刚铸出来的弃仙,还不太听贺熠的话。二者相叠加,导致贺熠在打斗时,被一击斩断了剑。

在修道界,为了增强武器的威力,大多数人都会在武器上注入一缕神魂。但这种方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武器轻易不折断,一旦损坏,主人也会受到严重伤害。

所以,贺熠现在虽然没有皮肉之伤,可那状态却比被人砍了几刀更严重,还暂时丧失了视力,成了个小瞎子。就这样一边躲避追杀一边逃窜,才会流落到这种地方吧。

不过,这样的颓势不会持续太久。

在将来,贺熠会重铸弃仙。经此一役,它就会从一把普通有名的剑,蜕变成人人趋之若鹜的神兵。

简禾唏嘘:“一切曲折都是剧本的套路。”

天光黯淡,大雪呼啸。阴云笼罩着紫微星,漏入了些许光亮。

火堆催生出了人的睡意。烘干机被系统收走了。就在简禾的头一点一点,快要约到周公的时候,忽然听到贺熠闷咳了几声,眼皮一颤,醒了过来。

简禾微微一惊,坐直了身子。

像贺熠这种仇家满天飞的人,根本不存在睡糊涂了、要慢慢清醒的时刻。几乎是瞬间,他便察觉到了身旁有陌生人的气息,猝然暴起,一个翻身掼倒了简禾,以膝盖抵住了她的心口。令人胆寒猜疑与残忍,自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好似只要身下的人说错一句话,就会毫不犹豫地捏碎其喉骨:“你是什么人?!”

简禾给撞得眼冒金星,胸骨发出了一声哀鸣。

次奥次奥次奥,果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小疯子八成是把她当成来寻仇的人了!

她喘了一声,勉力道:“我刚刚发现你晕倒在了雪地里,只不过是把你扶进屋里而已。”

贺熠不为所动,以手探其脉门,发现身下的人一点修为也没有,不足为惧,应该并非仙门中人。那种穷途末路的歹意才有所减退:“你——扶我?”

简禾道:“不是我还有谁,不然你的衣服是谁替你烘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