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了之前姬砚奚送她的那副大富翁,在矮桌上摊开:“来来来,我教你玩点好玩的东西,比十兽棋好玩多了。”

姬钺白捻起了一枚玉雕小房子,悠悠道:“这是何物?”

“这是住宅。”简禾一把夺了过来,道:“好了,你别捣乱,我在分拣呢。”

姬钺白一哂,拎起另一枚:“为什么要分开?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了,你左手的那枚多了个烟囱,所以是旅店。”

姬钺白:“……”他评价道:“稀奇古怪。”

“好玩着呢。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厉害了。”简禾抛了抛骰子,道:“玩之前,我们先设个赏罚制度。赢了的人可以让输了的人回答任何问题,不许回避,不许说谎。或者在脸上画画……输一次画一只王八。当然,具体哪种惩罚,要让输的人自己选择,怎么样?”

姬钺白点头,爽快道:“好。”

哎呀,上钩了。简禾心中窃喜,表面则道:“好,一言为定,我们开始吧。”

她的本意,是想欺负姬钺白不熟悉规则,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任务的信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依姬钺白的性格,如此地注重仪表,是绝无可能让人在自己脸上画乌龟的。想来想去,就只剩一条路可选了——乖乖回答问题。

岂料,玩了没多久,简禾就笑不出来了,兜里钱越来越少,直接被姬钺白摁在了地图上摩擦。

两个时辰后,简禾叕一次破产了。

“不玩了不玩了。”简禾把棋子一推,挫败地把额头磕在了地图上,郁闷得无可复加。

不可能啊,她明明准备大展身手,好好地玩儿一下姬钺白的,为什么他才第一次接触大富翁就能杀得她片甲不留,这不科学……

“承让了,夫人。”姬钺白笑吟吟道:“这次是回答问题,还是画……嗯,王八?

简禾:“……”

枉乔迩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如今额头、双颊、下巴都各画了只翻肚子的王八,绿豆小眼,粗短四肢,惟妙惟肖。眉毛倒八,菱唇四周还多了圈络腮胡,似乎也没什么空间可以让姬钺白施展他的画技了。

“又是画画?”姬钺白佯装叹息,道:“夫人的嘴巴可真严实,完全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呢。”

虽是这样说,他却是心情颇好地执起了毛笔,笔尖沾了点儿墨水,揶揄道:“来,夫人,抬起脸。”

她读了一下心动数值,发现它居然已经涨到了45/100。

简禾“……”

可怕!太可怕了!姬钺白果然喜欢谐星类!或者说,他喜欢这种控制主动权的感觉。

罢了罢了,不管怎样,涨了就是好事。

愿赌服输,简禾闭上了眼睛,双手撑在了桌子上,视死如归地把脸凑上前去,道:“画吧画吧,随你发挥,挥斥方遒。”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到笔尖落在自己脸上的痒痒感觉。简禾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便有一块柔软的布巾沾了水,落到了她脸上,擦掉了上面的墨迹。

没想到……

简禾心中微动,被擦拭得一只眼睁着一只眼合上,讶异道:“你不画了吗?”

姬钺白道:“今天晚了,留着下次。”

简禾:“……”

果然没那么简单就放过她啊!

“好了,闭眼,擦不干净了。”

简禾闻言,合上了眼,嘴上道:“下次?你不会特意选家宴前夕在我面上画吧?”

姬钺白扬眉,讶然道:“原来还能这样做。我原本还想不到,夫人这么一提,我似乎有点兴趣了。”

简禾抗议道:“喂……不行,我现在要加一条规则,你只能在没别的人在场的时候画。”

姬钺白手一停,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简禾的脸上才恢复了洁净。

时间已经很晚了,简禾眼皮开始往下掉。

往往这个时候,姬钺白也会随之休息。可在这天晚上,他收拾了棋盘后,却面色如常道:“夫人先去休息,我去书房看一会儿书。”

其实这个卧室里也是有张书桌的。但是,出门右转,却挨着一间小书房,藏书颇丰,推门出去,后方还有一扇门,外面是一个小水塘,颇为幽静。可惜的就是里面没有地暖,只放暖炉,还是挺冷的。

虽然今天傍晚命案刚出,简禾心里依然存有几分不安。但姬钺白就在一墙之隔处,又耳力灵敏,有什么事,一喊他就听得到了。简禾点了点头,钻入了被窝里。

孰料,这一觉睡到了半夜三四点,简禾醒了过来,往身后一摸,察觉到身边根本没人,她自己横七竖八地把一张床都占了。

简禾迷迷糊糊地心道:姬钺白居然还没回来?

莫非在那边看书睡着了?不是吧,这么冷也能睡着?

系统:“叮!剧情提示:请宿主进入书房,触发下一步剧情。”

简禾的睡意瞬间跑光了。她坐起身来,披上了衣服,摸索着推开了房门。走廊空无一人,飞雪肆虐,暗夜无月。探头往右看,书房里根本没有光亮。

养在花林中的两头魔兽双眼幽幽发亮,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不过,在这住了几天,简禾知道它们听姬钺白的话,只会咬闯入者,不会咬自己,心里并不害怕。她轻手轻脚地推了推书房的门,门是锁着的,可居然没锁紧,用力一推就开了。

书房中空荡荡的,可通向池塘的那扇门却虚掩着。简禾被冻得一个哆嗦,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凑到门缝处一看,霎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46章 第46个修罗场

天幕无光, 暗雪如细盐。

书房后方的那个小塘, 并不深,底铺鹅卵石,无花无鱼,干枯的莲草被纷纷扬扬的雪点打得微微晃动。虽然不像今天那个捞出两个受惠者的池子那样, 表面结满了冰, 但也已经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痂。

就在这冰冷刺骨的泉中, 岸边湿漉漉的石头上, 无声无息地伏着一个人。

红衣折叠在旁, 缀满雪花的乌发撩到了一侧的肩部, 上半身不着寸缕,肤色苍冷,肌肉线条紧实优美。

美人出浴, 当然很赏心悦目。但问题是,这可是下雪的天气。

难不成这是在修炼?

可这种修炼方法, 简直闻所未闻——雪天泡冰水,或许能在短时间里刺激灵气暴涨, 但长此下去,绝没有半点好处。

引水入内的兽口下结着细细的尖锐冰锥, 其一双兽眼是用夜明珠打造的碎石, 堪堪照亮了这一片景色。

简禾踱步走近, 等眼睛适应好光线后,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姬钺白全身的皮肤, 浮满了一指宽的艳红色细烙痕, 好似有生命力的锋利荆棘,细绕纠缠在了苍白的肤色之上,甚至从脖颈处朝上蔓延,从下颌爬上了侧脸。

那艳红如残血的色泽,恍若是寄生在他身上的某种东西失了控,裹挟着锋锐的邪气,猛然暴涨开来。

简禾:“!!!”

次奥,咒烙!

不是吧,姬钺白身上居然有这种玩意儿?!

在仙魔大战时,丛熙宗的祖师爷爷们,就曾经创出了一种叫做“一莲托生”的术法。顾名思义,就是以血为契,把施术者与被施咒者的生命牵系在一起。一旦前者死去,后者亦不能苟活。在非常时期,这种术法在牵制魔族、押送犯人上,都发挥了不可取替的作用。

不过,在剿魔一战结束后,估计是觉得这术法过于霸道邪门,一旦流传广泛,很容易招致祸患。丛熙宗当时的宗主忍痛烧掉了温若流、澹台怜等人留下的珍贵手书。

从此,理应再也没人知道这个术法的画法了。

但事实证明,当初的手书并没有烧干净,还是有一两页残存,并泄露了出去。故而“一莲托生”是失传了,但某些对它趋之若鹜的仙门世家,却想尽办法找到了手书,试图复原它。

想也知道,术法这种东西,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不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完美地还原出“一莲托生”的真正画法,但也被他们捣鼓出了一个粗制的仿制山寨品——咒烙。

原版的“一莲托生”是即时画下、即时生效的,而且,施术者对他的囚犯有单向的控制权力。这仿冒的咒烙,在画下以后,要等很漫长的时间才能生效,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并且,它的影响是双向的,即如果囚犯死了,施术者虽然不用死,但身体状况也会大受打击。

简禾恍然。难怪她随口一说今晚没有月亮的时候,姬钺白的样子有点奇怪,频频看天——这是因为,每逢天象异常的时刻,咒烙的毒火便会在人体内乱窜,积攒至半夜到达顶峰,如同有灼热的火焰烤炙皮肤,唯有用冰水才能缓解这种灼烧感。

姬钺白身上的咒烙是谁下的?

谁想控制他?

被下了咒烙的时间越长,它在皮肤上蔓延的面积就越广。姬钺白连侧脸都有了血色的纹路,这玩意儿,必定已经在他身上存在十年以上了。

系统:“不错,这是上一任的姬家家主在把他抱回来时,在他身体里种下的。”

姬钺白的便宜老爹算盘可以说是打得啪啪响。他把姬钺白抱回来,只是把他当做安慰自己夫人的物品。也就是说,等那位夫人过世,姬钺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他才会在幼年的姬钺白身上种下这玩意儿。

等自己夫人离开人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个非亲生的小孩也带走,为姬大公子接管家业扫平道路。况且,咒烙是邪物,人身体的灵气会自动消耗一部分来拮抗它,直至爆发失控。

简禾:“……”还真是完美地诠释了“过河拆桥”这个词的含义。

简禾:“但是,他的便宜老爹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姬钺白没有事?”

系统:“因为上一任的家主并没有用自己的血与姬钺白缔结咒烙,用的是自己夫人的血。即那位发了疯的老夫人。而这份‘我死了你也别活着’的权力,是可以通过食肉来转移的。”

简禾悚然。

慢着,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现在控制着姬钺白的人,吃掉了原本的老夫人的肉。而魍魉之物就有食人肉的恶癖。

也就是说,姬钺白多半是受制于现在潜伏于府中的那只剥皮怪的。

这就很不妙了。不论姬钺白是否知情,如果到了打起来的时候,那只魍魉要是挂了,他岂不是也会死掉?

迎着寒风,她在池边蹲了下来。这么冷的天,再正值毒火最严酷的时刻,就算泡在冰水里,他身上仍然是冒出了许多冷汗。

系统:“叮!剧情进展提示:请宿主在20分钟以内,把该咒烙转移到自己身上。”

简禾:“这东西能转移?!”

不可能吧,不然,姬钺白又不是吃素的,会任由它在自己身上存在十多年?

系统:“咒烙的生效速度跟该者体内的灵气基础相关。天赋越强,生效越慢。姬钺白身上的咒烙无声无息地存在了十多年,直到五年前才第一次生效,被他察觉。”

简禾:“真的是我?”

系统:“真的是你,也只有你可以。理论上说,只要转移了,血契就被破坏了,那只魍魉死不死,都没法威胁你们任何一人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简禾扶额,道:“‘理论上’。还有,为什么是我?”

系统:“你忘了乔迩家里是做什么的么?”

简禾一怔,茅塞顿开。

乔家最擅长两种业务,一者是易容术,二者是炼丹。乔迩未必打得过魍魉,但是,她从小泡在丹药香中长大,珍稀丹药当甜品吃。两岁时更因为中了毒,被家人用以毒攻毒之法,以魔兽的血肉喂养了一段时间。如此独特的经历,让她滋养出一具百毒慢侵的身体——中毒不是不会发作。却会比其他人延缓很多。

简禾:“……”

也就是说,她跟一条长了腿四处跑的人参没多大区别。

系统:“正解。别的人没这种身体条件,作为破坏血契的代价,一转移就会死去。关键是,要是中途出了问题,结果就是拖着姬钺白一起死,这便是他迟迟没有找替死鬼的原因。而你嘛,过程可以很顺利,副作用起码延迟一年才会发作。到时任务也结束了,你没有后顾之忧。”

简禾道:“姬钺白会答应娶我回来,莫非就是看中了这点,想借我来解除咒烙?”

系统道:“一半一半。他只知道你家擅长炼丹制药,但并不知道你是根可以救他的人参。”

简禾:“……”

果然是打算利用她的,或者说打算透过她利用乔家。

她就说嘛,姬钺白也不像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现在他的动机总算说得通了。

简禾长叹一声,伸手一探,发现了姬钺白身上那些血色的烙印仍旧十分滚烫。

还剩15分钟。简禾试图把人从池中拖出来,却因为太重而做不到,只能自己退让,咬咬牙跳入了池水中。

霎时,好似有几千根针在密密地扎着她的肌肉和关节。

冷!

简禾泪洒心田,哆哆嗦嗦地咬破中指,与姬钺白十指紧扣,在彼此的手心中,画了一个图案。此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结束以后,姬钺白眉头舒展,咒烙消失。

而邪物入体后,因为暂时没有发作,简禾没有任何感觉。但那跌到5点、岌岌可危的血条值已经说明一切了。

再冻一会儿,估计她就玩完了。简禾僵硬地动了动快要结冰的手,想了想,把两人手心的血色图案都擦掉了。再踩着池壁的鹅卵石,像只笨拙的乌龟在往外翻肚子。

就是那么不凑巧,池壁上沾着不少苔类,简禾猝不及防,脚下一个打滑,下一秒,实现倒转,就这样头朝下扎入了水中。

简禾:“……”

一口气呛不过来,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简禾看到了水中飘荡的凄艳红色衣角,心中闪过了一个崩溃的念头:“不是吧,这就要挂了?!”

好在,等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了。

空气暖热,檀香隐隐。

系统:“时间过去两天了,宿主。”

而就在她昏睡的这两天内,岁邪台竟又发生了一桩惨案。

这一次出事的,是三天前还活蹦乱跳、跳出来指责简禾的莫钦钦。

尸体是小萍发现的。这位np也是可怜,连续两次见到身边的人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死去,众人来到时,她趴在了屋外,呕得面青唇百,两股战战,尿湿了裤子,被人搀扶了下去。

莫钦钦的死状,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就像简禾那天的戏言一样,莫钦钦一张姣好的脸上已经被剥了皮,露出了鲜红的肌肉。她的嘴巴长得很大,死状惊恐,好像是在临终前看到了很难以置信的东西。更可怕的是,她鲜血淋漓的面上,口唇周围的肌肉被刀子划得稀巴烂,似乎是有人嫌她多嘴,故而在她尸身上泄愤。

简禾原本是浑浑噩噩的,但一听这消息,瞬间就清醒了。

两个怀疑对象,莫钦钦已经死了。

那么,凶手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天在大殿中,莫钦钦大声说“凶手是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引来了那只魍魉的忌惮。而简禾那天就调侃过莫钦钦,说如果要剥皮,就会选她的脸。这一次,那魍魉就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还原了她说过的情景,给不明真相的群众制造出了一种“简禾被莫钦钦指认为凶手,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而杀人”的假象。

简禾:“……”

有学习能力的魍魉真的太可怕了。如果她没有恰好高烧,在床上动弹不得,搞不好很难洗清本次嫌疑。

摸了摸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看来不是幻觉。而且,舌根处也有阵甘香苦涩的味道,像是有人给她喂过参汤。

忽然察觉到旁边有道视线,她微微侧头,姬钺白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双浅色的眼珠沉默地与之对视。

不幸中的大幸。看来是在关键的时刻,姬钺白及时醒过来了,把晕菜了的她抱给回来了。

简禾拎起衣领扇了扇风,道:“你喂我喝了什么,嘴巴好苦。”

姬钺白淡淡陈述道:“你看到了。”

简禾的动作停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道:“是啊,我看到了。这也没办法嘛,我看你去了书房那么久,以为你在那边睡着了,这才摸过去的。”

姬钺白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知道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被转移者会瞬间死去,简禾却还活蹦乱跳着,显然不合常理。

“谁说我不知道。因为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的咒烙不见了,而我又倒在了你旁边。所以你认为我把咒烙引到自己身上,已经死了,对吧?结果我只是昏了,现在又醒过来了。”简禾道:“其实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我的确是转移了,但我却不会有事。”

说罢,简禾就把乔迩小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事告诉了姬钺白。只不过,她没有告诉姬钺白,虽然她能延缓咒烙发作一年左右,但这玩意儿终究是解不开的。

“……延缓?”

“不错,至少能延缓个十年八年。而且,在乔家书库失火前,我看过一本古籍记载,我的体质是可以慢慢把毒性排解的,至多半年就能恢复如常。没有什么坏影响。”

反正,姬钺白应该是看不到她发作的时候了。既然这样,又何必说实话给他添堵。既然任务一结束,她就会挂掉,就不要让姬钺白认为她是因为咒烙而死的了吧。

姬钺白直勾勾地看着她。

玉柝乔家之名,他早已有所耳闻。确实,在半年前,当得知婚约落到他头上时,处处受制的他,想到的并不是什么乔家之女的艳名,而是如何去利用她背后的乔家为自己摆脱困境。

礼成以后,判断出乔迩此人并无心机,极易接近。他便开始若有似无地佯装亲近她。宛如一头狡猾的豺狼,只不过是因为想要鸡舍里的鸡,而对守门的狗百般亲近。那条守门的狗儿并没有识破他的意图,反而高高兴兴地打开了门,主动送了上来,还翻过肚皮给狼摸。

目的达成了,他该很高兴。然而,却因为这并不是自己去夺取的,而是对方亲手奉上的,姬钺白反而有种陌生的不知所措感,和郁结在心口的一口闷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在他长大的环境中,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轻而易举地信了他,对他的毫无保留,没有一点是出于利用心理的。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简禾心道:姬大大这表情肯定是想多了,面上则笑了笑,调侃道:“好了好了,不用那么感动。换了是别人我才不管呢,娶到了我,很走运吧?”

姬钺白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在心口翻滚而过,最终都没有出口,只剩下一句复杂而涩然的话:“是。”

已经很晚了,简禾喝了点水,又躺了回去,卷住被子。片刻后,房中烛火暗了下来。身旁床铺微微下陷,姬钺白上床躺在了她身后,伸手轻轻地搭住了简禾的腰。

想到解决那只魍魉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三天了,简禾转过去,道:“姬钺白,先不说这个了。我忘了自己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我出嫁的路上,不是曾经遇到了一头魔兽么?可我后来左思右想,却觉得这里边大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