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钺白睁眼,简禾列出了自己当初想过的内容,道:“我怀疑,有人曾经暗示过姬家的侍卫,在关键时刻对我动手。”

姬钺白梳理了一下她的长发,道:“我当初就已经发现了。起码有一半人佯装战死,实则都跑掉了。”

简禾吃惊道:“你怎么确认的?”

姬钺白简洁道:“看遗留在现场的武器数量。比起来时的人数,武器少了将近一半。”

简禾一怔,茅塞顿开。

是啊,仙门中人,管你是侍卫还是主子,武器的重要性都是无可比拟的。尤其是刚目睹过魔兽食人的侍卫们,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剑跑掉——不然从哪里又窜出一只,这可怎么办?

反之推论,如果他们真的遭到了不测,魔兽又不吃兵器,草丛里肯定会散落着无数刀刃。这的确是个无法抵赖的证据。

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凶手是谁了,简禾道:“如果我没猜错,被附身了的人,就是姬老夫人吧。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五年前,发疯的聂思情在自己卧室中暴毙身亡。”姬钺白指节轻轻敲了敲简禾的肩膀,道:“在那之前,我大致知道自己身上被施加了某种禁咒,但不确定是什么。直到她暴毙的那个晚上,咒烙第一次发作了。”

聂思情就是原本的家主夫人的全名。现任的老夫人,则名唤聂思茆

简禾点头,道:“如果她真的是暴毙而亡的,你不会活过那个晚上,所以你才产生了怀疑,对吗?”

“不错。”姬钺白淡道:“下葬之后,我翻出岁邪台,去了墓地,挖出了棺木。聂思情的尸身已经被咬得稀巴烂,而且并非野兽所为,而是人的牙齿。血肉被撕咬啃食,融入另一具躯壳中,所以,咒烙的控制权也被转移了。”

聂思情与聂思茆只相差一岁,聂思情死时,年岁颇大,已经是个半老徐娘。而聂思茆看起来却那么年轻。引邪上身,似人非人,通过汲取鲜嫩的生命,确实能保持青春。但久而久之,邪性侵入大脑,人会变得越来越糊涂疯狂,连亲人的血肉也不放过。

从聂思茆吃掉聂思情的血肉开始,她就已经被那只魍魉完全控制了。

那么,从那时起的一切,杀姬大公子、杀小萍家人、杀莫钦钦……的,就都是那只东西了。

“那么,聂思茆……不,应该说是附在她身上的魍魉,知道自己手上捏着咒烙这个把柄吗?”

“不知道。”

故而,他才没有贸然出手,以免打草惊蛇,以免让那东西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所以,他才会想利用与乔家结亲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斩断那东西对他的牵绊,再下杀手。

“没事,就算它现在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它再也威胁不了你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

姬钺白难得一笑,道:“夫人觉得是为什么?”

“在婚前杀我,会影响的是整个姬氏。婚后杀我,被问罪的八成是你。我原本以为是它见不得你好,想破坏乔家和你的关系,才想杀我的。但现在看来,是我把它想得太复杂了。它不计后果地对付我,不是因为要对付你才想杀我,而是因为单纯地想我从你身边消失。”简禾顿了顿,干笑道:“它该不会对你有那种意思吧?”

系统:“叮!剧情进展,咸鱼值—50,实时总值:2600点。”

简禾:“……”

还真是!厉害了,跨物种暗恋啊!

“等等,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简禾灵机一动,道:“既然它这么想杀我,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如何?”

翌日。

简禾大病初愈,正常来说是要在屋里休养一段时间的。可很快就传出了消息,说少夫人跟二公子提了个要求,想要在姬家里修个玩乐的地方,用来招待自己的亲友。这也就罢了,明明姬家才刚死了人,府中人人镐素,她却张扬着说想看蝶泽最有名的戏班。为此,还与二公子吵了一架。

这一架吵得有多激烈,大家不知道。总而言之,简禾那天晚上没有回房,而是怒气冲冲地搬到了新搭建的地方,与二公子开始了冷战。

简禾独自一人在那个新搭建的地方住了一夜。无风无浪,十分平静,没有任何东西来找她。

可简禾并不气馁。

翌日白天,姬钺白带了姬砚奚几人下山喝酒去了,似乎是下去散心的。那天晚上,简禾还是只有一个人留在房间中。

夜深人静,只有烛火轻燃的嘶嘶声。

系统:“宿主,最后一个晚上了,如果明早那东西还不来,任务就超时了。”

简禾摇头,笃定道:“它会来的。”

那只魍魉不知道姬钺白身上的咒烙,在这个家里,它既害怕他,也恋慕他。而昨天,估计它是摸不准姬钺白与她到底是真吵还是假吵,所以观望了一日。

而现在,姬钺白已经大摇大摆地下山了,不在岁邪台上,即便简禾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她。

那东西见到这么难得的机会,绝对会沉不住气来找她。

系统:“你认为她会怎么对你?杀了你?”

简禾一顿,道:“我看未必。”

就算杀了她,还会有下一个‘乔迩’出现,姬钺白才二十一岁不到,这么年轻,老婆死了,又没多深厚的感情,不到几年,他肯定会再娶一个。

那魍魉顶着聂思茆的身体,永远都是姬钺白的小姨,难道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娶老婆?再杀几个人嫁祸他的新妻子?

这些都治标不治本,也太迂曲了。

魍魉的行为很直白,代入其中,简禾觉得,若她是那东西,她会趁这个机会换副皮囊,变成‘乔迩’。这样,岂不就能以妻子的身份顺利留在姬钺白身边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毛骨悚然。

多想无谓,剩余时间就是等待了——等待那东西找上门来。

到了子夜时分,迟迟无人出现。虽说房中早已有了布置,但简禾的神经却崩得很紧,仍然没有半点睡意。虽然佯装是在翻书,但在这个危机随时会出现的晚上,她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这个新搭建的地方,位于岁邪台的深处。在凌晨时分,偌大的房中,只点着数根蜡烛,只有简禾一人。

忽然,其中的一根蜡烛闪烁了一下,“扑”一声熄灭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两声象征性的敲击声,便被轻轻推开了,门锁如同是无形之物。

简禾暗道:“还真是急不可耐。”

窗外,悉悉索索地下着细雪。门外站着一条湿漉漉的身影。老夫人发髻微湿,面色青灰、了无生气,面颊处泛着暗灰色的尸斑,冲她咧开嘴微笑了一下。

艹艹艹艹艹!因为要来杀人,居然就顶着真面目出现了,连妆都不化了!这也太不敬业了吧!

简禾后背爬满了冷汗之余,又有不合时宜的几分啼笑皆非。

现在还不能跑,她定了定神,放下了书本,面上佯装惊讶,道:“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外面下雪,快进来吧。”

“我来看看你呀。”老夫人笑着走上前来,那张麻木僵冷的脸也越发地清晰,湿冷臭秽的吐息让房间也低了几度。

第47章 第47个修罗场

剩余的几盏烛火挨个灭掉,无声寒夜,风雪飞舞,房间里漆黑一片,带着黏腻水声的脚步声擦过地面。窗外透入的黯淡冷光落在那东西的侧面,走来的分明还是个人,可投射在墙壁的影子,却已经是一只佝偻着背的怪物了。

简禾心脏怦咚怦咚直跳,却佯装不知情,一手端着书看,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放到了台面之下,握紧了一个粗糙的东西——那是一把短剑,必要时可用以自保。

不过,她紧张归紧张,倒没有多害怕。毕竟以前还在用“封妩”那个账号时,独自面对魍魉的情形也不少了。

就在这只剥皮怪走到了简禾跟前两米处、即将踏上矮桌前的坐垫时,简禾心中有数,忽然抬头道:“老夫人,您身上都湿了,不如我去屏风后找一件新的衣服让您换上吧。”

剥皮怪站住了,吐着湿臭的秽气,幽幽道:“我不想要新衣服。”

话音刚落,即有一丝浓郁的臭气逸散在了空气中。

近在咫尺的简禾首当其冲,毫无防备之下吸了一大口,顿时被熏得眼白发绿。

臭成这样,不用猜了——这只魍魉一定是正在脱下穿着的人皮。

要不然,在人皮密实的包裹之下,这种自带的体味怎么可能会冒出来。

简禾捏了把汗,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剥皮怪思考了片刻,慢慢地冲她咧开了嘴。这是个十分瘆人的表情,全脸唯有口唇那一圈的肌肉在动,尸斑蔓延的脸部,宛如挂着发胀潮湿的腐肉:“我想要……你的皮。”

简禾:“……”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几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节断裂声响起,眼前的“聂思茆”的脖子歪拧到了一侧,尸体失重,趴倒在了地上。聂思茆怒睁双眼,身体却像是被吸走了精气,瞬间消瘦,衣服也扁塌了。

与之相对,她平坦的后背被顶了起来,一个人脸般的凸起在皮下游走着。

刺啦——

恶臭的尸身皮开肉绽,从空壳中,钻出了一只似人非人的怪物。如同蜘蛛与人的结合体,浑身发黑,双眸无珠,往外隆起,正中心横裂了一张横跨全脸的血盆大口,动作如风,猛地扑向了她!

就是现在!简禾迅速抬脚,蹬翻了前方的案几,同时敏捷地往侧面一滚。案几砸在了魍魉的身上,把它砸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一瞬,原本黯淡无光的地板之下,倏地亮起了一圈暗红色的符文,把剥皮怪困在其中——这竟是一个藏在了地毯之下的驱邪法阵!

当剥皮怪伪装成人时,是无法触发它的。只要诱它爬出了皮囊,法阵才会启动。

剥皮怪痛苦翻滚数下,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然而已经被法阵裹挟住了,全身的烂肉开始往下掉落,如同被烈焰烤炙,痛苦哀嚎,声音直刺耳膜。

大概是不甘心就此死去,倏地,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啸着往简禾的方向扑来,似乎想把她也拖进法阵中。

简禾:“!!!”

没想到这东西如此顽强,在剧痛之中还不忘爬起来拖个替死鬼。简禾敏捷地往旁边滚去,却倒霉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霎时眼前一黑:“呜……”

锵——

幽暗的夜空被一道酷厉的寒光划亮,简禾捂着嘴巴,眼前一花,隐于暗处的姬钺白已经闪电般地挡在了她身前,剑尖挽花,流转着澄莹之气,刺穿了剥皮怪的额心。

“啊啊啊啊——”

剥皮怪尖叫一声,头颅轰然裂开。好在,炸裂出来的脏东西都被挡在了法阵上方透明的墙壁之外。

垂死的它倒落回法阵中,很快被红光所笼罩,深紫色的邪气在屋中暴涨,疯狂涌动。

姬钺白这才回头,把眼前发黑的简禾从地上拉起,急切道:“迩迩,有没有事?!”

迩迩……

简禾一愣。这似乎是姬钺白第一次这么喊她。平时调笑她时,总是漫不经心地叫她“夫人”,情急之下,喊的却是真名。

简禾摇摇头,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唇上已经渗出了一点血丝,但那都是舌头被咬破流出来的。

瞧见她吐血,姬钺白瞳孔微缩,简禾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打手势,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咬、咬伤了。”

姬钺白一愣。

说话间隙,简禾又不小心碰到了舌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脸倒霉相:“嘶嘶。”

姬钺白:“……”

见状,他似乎松了口气,眼底还滑过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砰砰几下,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以姬砚奚为首的几个少年提剑冲了进来,锃亮的光芒顿时照亮了一整个房间。

一个密封的房间里,若有太多活人的气息,就会被剥皮怪察觉。他们又不似姬钺白那样会隐藏气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在远处的树下蹲守。看到有紫烟冲出,收到了讯号,才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看到法阵中的魍魉已经溶解得只剩一滩血水了,满天都是紫烟,众多少年目瞪口呆,七嘴八舌道——

“好重的邪气!”

“这烟也太浓了吧,这只魍魉杀过的人起码在十个以上。”

“不不,绝对不止!我去年在虬泽游学时,就见过一只害了二十六口人的魍魉,邪气冒得也没这个厉害。”

姬砚奚绕着法阵的外缘走了一圈,纳闷道:“可是,我们画的法阵,也并没有多复杂。如果它真的吃了那么多人的话,力量绝不仅于此,总不至于那么快就被消解掉吧?”

“对啊,好奇怪。”

简禾拉了拉姬钺白的袖子,互看一眼,便一同在聂思茆的尸体前蹲下。

少年们也围了上来,姬砚奚捂着鼻子,将聂思茆的尸体翻了个身,脸部朝上。果不其然,聂思茆的五官有些发皱。

简禾心中一动,接过了一块布巾,轻轻绕着她的耳后擦拭了一下,摸到了一根细线。轻轻一拉,便有一张轻薄的皮被扯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另一张脸。

这具尸体上,竟然戴了好几层的□□!

姬钺白看了在场的少年一圈,淡道:“人肉易腐,伪装得再好,也会与真正的活人有所不同。所以,魍魉夺舍后都会躲着活人生活。这次的魍魉,正是不断地杀人取皮,定时更换,再以妆容伪装,才不会显露出腐肉的感觉。”

“只取皮,不食肉,所以这么不经打。”

“也对。你们想想看,它夺的是老夫人的舍。‘老夫人’总不可能躲开活人去深山里生活嘛。它也只能不断剥皮,留在这里,才不会惹人怀疑了。”

简禾舌头正疼着,无法说话,只能在心里纠正:“不对,这只剥皮怪并没有夺舍,而是被原本的聂思茆自动请上身的。如果不是正主给了机会,它也不可能越过重重障碍,与聂思茆融为一体了。”

一个少年恍然大悟道:“难怪老夫人这几年看起来那么年轻了。”

“你们看。”姬砚奚的剑出了半寸,剑光照亮了尸身露在袖外的手,上方的皮肉浮现出了中老年人才有的沟壑与斑点:“它一定是只剥脸部的皮,身上部分呢,就贪图方便,平时用衣服遮着。”

“这些人皮都是谁的?”

“谁知道呢,它总有办法弄得到。”

“真恶心,怕是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

少年们七嘴八舌片刻才消停。姬钺白淡道:“今晚发生的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姬砚奚点头,认真道:“嗯,我们知道分寸。”

等人动身把地上的尸身拖走时,简禾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道:“系统,你说,姬钺白看到这只东西暗恋他,会有什么感想。”

系统:“谁说是暗恋的?”

简禾:“啊?它不是暗恋姬钺白?那它为什么想杀我?”

系统:“魍魉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它跟聂思茆以融合的状态过了不短的一段岁月。所以,才会把自己对食欲和□□的渴求,与人类的一些情感混淆,但归根结底,跟人类的‘喜欢’不是一个层面的。如果姬钺白到它手了,难保它会不会看上他的脸。”

简禾:“……”原来如此。

系统:“叮!主线剧情【双生子的诅咒】完成。咸鱼值—200,实时总值:2400点。”

现在想想,这个副本的名字其实是十分直白的。当初,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诅咒”,既指姬家关于双生子的不详预言,也是在暗示姬钺白身上的咒烙。

其实,某种程度上,“双生子弟弟会招致不幸”的预言是成真了的。姬钺白虽然是抱养回来的,但自从他来了后,上任家主早死,前老夫人发了疯,后一位老夫人不得善终,姬大公子被自己人所害——真正流有姬家血液的人都死光了。蝶泽的一大仙门世家,居然落入一个外姓人手中。

简禾:“……”

无语凝噎。

要是上一任家主能看到这一切,搞不好会后悔得吐血三升,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迄今不到一个月时间,咸鱼值就已经过半了。大概是因为她来到姬钺白身边的时机太巧了,刚嫁过来,就被迫卷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分水岭——扫清通往家主之位的障碍。

之后的400点,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姬家老夫人死因并不光彩,只好对外宣称因急病去世,姬氏满门镐素。

据称,在这个消息传出的那一天,曾有看姬钺白不顺眼的姬家老头子冲上了岁邪台,大发雷霆。

简禾不知姬钺白是如何解决的,但她知道并不需要为此担心。

毕竟,在印象中,姬钺白这个位置是坐得很稳当的——上一辈子,在距今的十年以后,简禾亲眼所见,每个姬家人都把他奉若天神,要是说难听点,就是老鼠见了猫。没人再提他的出身,亦无人敢像今天那样对他指手画脚。

估计,是在坐正位置之后的那几年立了威。

丧事告一段落后,也终于到了简禾与姬钺白回玉柝的日子了。

玉柝与蝶泽相距甚远,而乔家父母又无法抛下家业远度而来。所以,按照习俗,在成亲的一个月以后,简禾就要与姬钺白一同回门,拜见父母。

虽然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好在,并没有耽搁这个时期。

原本嘛,聂思茆那一辈的老人都死了,姬钺白即将坐上家主之位,铁定是很忙的。但姬家的历任家主,都是在二十四岁后才能入姬氏宗祠点灯继任。也就是说,姬钺白虽然已在慢慢揽过实权,但却要在几年后才能名正言顺地被唤上一句“家主”之名。

故而,他现在反倒很闲。

一个月后,两人带着随行的家仆数人,坐上了前往玉柝的马车。因为乔家父母在那边盼着,所以游山玩水之类的活动,只能留到回来的时候做了。

十天后的一个夜里,众人在玉柝之外的一家酒馆中落脚。其实,现在驱马车过去也是来得及的,但姬钺白道:“夜里拜访,难免要惊醒一府的人。还是等明日一早再上门去吧。”

简禾点点头:“也对,反正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了。”

这酒馆很小,也只能提供十多个房间的住宿。好在并没有多少客人,姬钺白一行人涌入,就把大堂坐满了一半。掌柜好久没看到一次过有这么多的客人来了,连瞌睡都不打了,分外热情地给他们擦拭椅子。

再看看这行人的打扮——腰间佩剑,华衣绶带,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仙门的大老爷们。连忙偷偷掐了把小二的腰,让他去后堂把厨师叫醒,准备起来干活,千万别怠慢这些客人。

看出了简禾二人是主子,掌柜热情道:“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呐?”

简禾翻开了桌子上的菜单。这儿已经离玉柝很近了,上面写的菜式,都是乔迩从小到大常吃的。玉柝人口味偏辣,蝶泽姬家的饭虽然好吃,但还是缺了点儿刺激。受身体的记忆影响,简禾都有点儿馋了,一连点了十多个菜,兴致勃勃道:“我点的这些呢,都是玉柝特别好吃的。”

看到她如数家珍的模样,姬钺白笑道:“夫人喜欢吃辣?”

“不只是我喜欢,玉柝人的口味比较偏辣,还有酸的也喜欢。我们有一家老字号,就盛产一种辣酱。”简禾说了半天,忽然醒悟过来,讪讪道:“对了,姬钺白,你吃不吃辣?我让掌柜做多几个不辣的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