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之中,夜阑雨和衣散发,坐于床上,持剑的手铿然不动,道:“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简禾举手投降,道:“没有啊,我就是有点儿冷,想要张被子。”

“……”夜阑雨收剑,似是要发作,但最终忍住了,将身旁的被子扔了出去。

“多谢多谢。”简禾喜滋滋地接了过去。

今晚不知为何总是噩梦连连,醒来之时,前事仍然历历在目,故而醒来之时,夜阑雨的心情极差,正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就听到了身后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简禾探头进来,小声道:“再给我一个枕头吧……”

话没说完,一个枕头已经掷了过来,夜阑雨一手支在了膝上,冷冷地看着她。

又是这种久违了的、想要把她一脚踹出去的表情——简禾很有眼色拾起枕头,把头一缩,麻溜地滚了。

按原本的时间,无论有没有要事,姬钺白每隔三日都会来一趟,雷打不动,十分规律。可简禾与夜阑雨被迫“绑定”了两日后,却一直没有等到姬钺白的现身。

是日清早,夜阑雨便动身下了山,自然也要带上简禾这只跟屁虫。

不过,就简禾个人而言,她还是很愿意下山的——自贺熠的任务以后,她的每一次跳跃,都是在不断地往“过去”走的,已经与这个世界真正的时间点脱节了太久了。她太想知道仙门最近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了。

在山上探不出、也绝不可以流露出探究的心思,唯有趁这个机会,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多听些信息回来。

汾婴山上鸟蛋都不多一个,料不到山下竟是一座颇为热闹的小城。才刚进城,就有许多惊艳的目光黏在了简禾的身上。

小地方的人大多没见过世面,看到美丽又贵气的人就挪不开视线,遑论简禾现在的外貌,是一等一复制了坐了“玉柝第一美人”之位多年的乔迩。不过,饶是有人想要搭讪,却无一不会被她身旁那位周身带煞的公子所慑,讪讪地空出了一条路来。

也是这趟下山,简禾才发现,原来夜阑雨与她目的也差不多,一者是来采购,二者就是来亲自打听消息的。

他那些数不清的马仔,多被他使唤去搬食材等重物上山。而贴身的衣物,或是画符要用的纸笔砚台之类的东西,则都是他亲自去挑选的。

毕竟,傀儡这种为杀生而诞生的阴寒凶物,充沛的阳气可能会刺激到它们。若非为了大开杀戒,最好还是别大规模下山。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虽然终日圈地自萌、躲在山上捣鼓自己的私藏,可夜阑雨说到底,也还是个活人。长年累月与一堆假人为伍,再爱安静的人都受不了。时不时下山,正好能咔擦掉“在沉默中变态”的苗头。

看到夜阑雨一脸平静地站在了花花绿绿的裁缝铺里,掌柜的两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孩则躲在了柱子后,既好奇又两股战战地看着他,简禾就觉得有点好笑。

要是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要把他们抓回去生吃的恶鬼夜阑雨,恐怕会吓得直接尿裤子吧?

买完了衣服,夜阑雨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尊手提着,轻轻打了个眼色,就有个埋伏在暗处的小傀儡提着山包似的东西,颠颠地往山上走。货物之巨大与其身形之瘦小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像是蚂蚁扛着花生在走路。

简禾:“……”

总觉得酷炫的“傀儡术”也可以改名叫“保姆术”呢。

……话说,当年还在夜阑雨手下混时,她不就曾经被当成是保姆使唤么?

自古以来,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于一体之地,无外乎就是酒楼、茶馆,或是风月场所。汾婴山巅有积雪经年不化,只在盛夏时融化作涓涓细流淌到山脚,捊一口生饮,已是甘甜不已。置入茶叶,倒入铜壶,悬于红泥火炉,待茶香四溢时,陪着茶点入口,则更是人间至味。所以,在这座与山同名的小城上,茶馆林立,几乎每走几十米就有一家。

汾婴规模最大的一家茶馆就在前方,旗子甩动着。夜阑雨却视而不见,在桥头转了个弯。简禾奇怪道:“怎么走这个方向,你不是要找茶馆么?”

夜阑雨道:“我要去个地方。”

“哦。”简禾自觉跟上:“去哪里啊。”

“茅房。”

“……”

……

简禾觉得,连人家上厕所也要跟着,就有点变态了。

前方,几间民舍的空地上,几个穿着布衣的小孩儿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简禾没事干,便凑上前去,蹲了下来,黄沙上,被树枝横七竖八地画出好几个奇形怪状的“人”。

那几个小孩儿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纷纷被她的容貌惊得小嘴微张。

简禾笑道:“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一个年纪稍大的、不怕生的男孩脆生生道:“我们在比赛,看谁画得比较好。”

简禾伸手捻起了一点沙子,指着一个四足着地的图案,嗤嗤笑道:“这是魔兽?”

一个小孩儿正在换牙,门牙漏风道:“才不是呢,这是那个大魔头,夜……兰玉!”

简禾:“……”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那幅四不像一样的图,再想想夜阑雨本尊,实在是觉得,这张图画得有点委屈他了。

几个小孩还在兀自争论——

“是夜阑雨啦。”

“有什么区别嘛,反正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的名字好怪,好多笔画。”

有孩子掰着手指数数,数到最后自己也糊涂了:“有多少笔画来着,一、二、三……”

“反正就是难写,长得也难看。”

“等等。”简禾哥俩好地搂住了两个小孩儿的肩,哭笑不得道:“你们见过夜阑雨本人吗,怎么知道他就长这样了?”

几个孩子齐齐摇头:“没见过啊。”

缺牙的小孩危言耸听道:“没见过才好呢,见到他的人都被他吃啦。”

简禾道:“他有什么厉害之处?”

“有有有。我听说,他有五头十臂,眼睛还会发出绿光,满嘴尖牙,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婴儿。”

简禾连连点头。

时间才过去多久,夜阑雨就在“三头六臂”的基础上多长了两个头四只手了?这真的不是章鱼么?

“我娘还说,他喜欢趴在我们的屋顶上,哪家小孩子不睡觉,他就会召唤他的手下,把小孩子都抓走,抓回去炼不老仙丹!”

“这就不对啦。”简禾摇了摇食指,煞有介事道:“你们刚才不是说他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么,要是炼了不老仙丹,他应该容颜不老啊,怎么会有皱纹和白发呢?”

“这!这……”

“你们听得不全,我教你们画点更厉害的。”简禾捡起了树枝。

夜阑雨出来时,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

简禾蹲在了地上,在沙地上画着什么,一圈小孩蹲在旁边,眼睛放光,好像小兵跟随着崇拜的司令,还不时发出“哇——”、“好厉害!”、“他真的会飞吗?”之类的声音。

玩上瘾了,简禾笑得前俯后仰,不自觉地,就又搭住了两个小孩儿的肩膀,先是在肩上有节奏地轻拍几下,随即抬手,由下至上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耳朵与头发。

夜阑雨僵立在原地,犹疑而难以置信。

两下短、一下长的拍肩,顺着肩膀朝下一揉,然后亲昵地揉他的耳垂与发旋。

这套曾在他童年时,往他身上招呼过无数次的……非常熟悉的动作轨迹,让眼前的这个陌生的背影,与他记忆深处的人重合到了一处,连轨迹也一模一样。

人或许能短暂地伪装成他人。但有时候,一些本人都没留意的私人习惯,或是小动作,却会在不经意间出卖自己。

简禾还在那嘻嘻笑,肩膀却骤然一紧,被人用力从地上拉了起来。回过头,她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简禾:“……”

完蛋了,她身后的沙地上,还遗留着她败坏夜阑雨形象的罪证,转眼就被正主抓个正着了。

几个小孩儿都懵了,简禾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她很快发现,从逮住她开始,夜阑雨的视线,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死死地盯着她,好似要盯出一朵花来,手劲在缓缓加大。

难道他还没看到地上的画?

那他怎么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简禾朝后探出一脚,悄声扫平沙地。狗胆包天地毁灭罪证后,她才有恃无恐地扬扬眉,道:“怎么了你,抓得我那么紧?”

此话一出,夜阑雨缓缓地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手。

不可能的。

姬钺白的结发之妻乔迩,比他年少六岁,并在十五岁时香消玉殒。

而小禾是在他八岁半那年开始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个时候,乔迩早已出生在世上。一个魂魄,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不过,小禾中间确实消失了好几年。据她所说,还曾失去过记忆……

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世上怎会有魂魄能在两具身体中来回跳动?若是这样,乔迩早该在第一次离魂时就死去了!

如今,眼前的这具傀儡的身体里所装载的,正是失去记忆的乔迩之魂。而属于他的小禾的精魄,早就在十年前被夜家之狗打碎了。

夜阑雨睁目,眸子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沉黯的痛色,与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他真是疯了,怎能草率至此,看到一两个相似的动作,就心神大震、险些误认了她人?

简禾弯腰,把几个流鼻涕的小孩子都催回家后,回过头,忍不住倒退了小半步,道:“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夜阑雨置若罔闻,一步步地朝着茶馆的方向走去。简禾只得跟上,心道——既然他不肯说,或许看看进度条能有帮助。

把面板一点开,简禾就意外地发现——【地狱Bug条】的第四格的进度,涨到了4/10。

简禾:“……”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涨得那么快,她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啊!

第79章 第79个修罗场

汾婴的茶馆, 人潮终年络绎不绝,唱曲人在台上抱着琵琶咿咿呀呀、半弹半唱, 可台下却几乎没人是在认真听的。流里流气的少年靠在窗台上剥花生,佩剑束冠的修士端坐于大厅正中,高谈阔论, 仙门近来发生的奇事经他们之口,一桩桩地散播在空气中,而那些与他们萍水相逢的人的故事被不厌其烦、翻来覆去地谈论,竟然比台上唱曲的歌伎还吸引人。

小二捧着小食碟穿梭在嘈杂的环境中,余光察觉到有人进店,回过头去, 看到一对惊为天人的仙侣, 顿时双眼发亮,恍惚间觉得原本稍显寒酸的小店都被衬得蓬荜生辉了起来。

夜阑雨心情不好, 也不知是谁惹了他。简禾只好充当了交际的角色, 朝店里张望了一下,道:“伙计, 有位置吗?”

小二热情道:“有有有,必须得有。两位客官这边请!”

卯足了劲儿把长椅擦得蹭蹭发亮后,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简禾与夜阑雨面对面落座。屁股刚沾到凳面,简禾就听到了一声来自于后桌的石破天惊的惊呼声——

“贺熠可当真是条疯狗, 谁招惹上他就谁倒霉啊。”

“你消息没错?他是真的在一夜间, 就把玄衣布的一百多个法阵全挑掉了?”

“千真万确。”

“哇!他哪来的胆子去弄魔族人?”

一个带着轻微不齿的声音嗤道:“他十六岁时还烧了滨阳公孙家呢, 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两人明面看着八竿子都打不着,什么时候结过仇么?”

“肯定有仇,不然,他怎么就偏偏跟玄衣过不去,简直像是在泄愤。”

“依魔族人那残暴的性子,居然没把他逮住抽筋剥皮,可真罕见。”

“你怎么知道没打起来?贺熠都快一年没出来兴风作浪了,说不定……人已经死了呢?”

隔了一会儿,有人故作高深地总结了一句:“狗咬狗。”

……

空气十分吵杂,嬉笑怒骂、各种声音都有。可简禾偏偏没有漏掉这些对话的半个字,全听了进耳。越听,她就越是如坐针毡、心虚不已。

虽然无人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摘除出去,再心安理得地把一切都这当成故事来听。毕竟,她正是出手搅乱了两段人生、把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拖”了下水的关键力量。

话又说回来,原来在她离开“卞七”的壳子后,贺熠曾经去找过玄衣的麻烦么?不过,当初在蚀月境时,贺熠是亲眼目睹过玄衣用搜魂阵把她的魂丝从“卞七”身上转移到“封妩”身上的。

那么,当他发现“卞七”又突然没了呼吸以后,第一反应就把锅甩到了玄衣的身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唉,都过去一年时间了,依然有人将此事当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且细节详尽、版本多多。可想而知,在它真正发生的时候,铁定是闹得仙门魔界齐齐哗然,人尽皆知,也让玄贺二人在两界再次刷了把脸熟。

虽然这些人说贺熠生死未卜,但鉴于系统前面说过的“四个病友都不能死”的要求,贺熠现在多半还是活着的,只是不知道躲到哪里了而已。

系统:“是的。宿主,我会密切为你检测四位攻略角色的血条值,若任何一方出现了血条急剧掉落的情况,你有义务赶到他身边,遏制住这种情况。”

简禾:“啊?我又不知道他们的实时方位,又不能时空跳转,怎么‘赶到他身边’?”

系统:“很简单,切换账号就可以了。”

简禾:“……”

居然还有这种丧病的操作?

一碟爆炒过的花生放在了二人面前,袅袅的茶香飘开,简禾回过神来,捻起了一颗花生,借由“剥花生”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动摇。

囫囵吞枣地吃了两三颗后,简禾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锁定在自己脸上。

抬头,坐在她对面、原本还在侧首看街景的夜阑雨,正以一种专注且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

“……”简禾被看得脊背毛毛的,把花生碟往他那边推了推,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也吃啊。”

夜阑雨摇了摇头,垂眸看着杯中盈盈的茶水,茶叶打着旋儿在颤动,雾白色的蒸汽蒙住了他的双眼。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遏制不住,飞快地迎风长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明明已经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了,可是,从坐下开始,他却忍不住续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想透过这层皮囊,看到里面去。

夜阑雨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没有答话。

简禾示好却吃了个闭门羹,悻悻然,只好继续剥花生。正当她琢磨着“夜阑雨想来这里打听什么消息”时,忽然有道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

那是个头戴兜帽、手缠绷带,衣着诡异且密实,身材又十分高大的男人。他踉踉跄跄地冲进了茶馆,肩膀撞上了一个端茶经过的小二。猝不及防下,两人一同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杯盏落地时叮叮当当的碎裂声,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把比自己还瘦弱几分的小二撞倒后,这男人居然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蜷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像是发了急病。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上前。小二眼冒金星,一骨碌爬起身来,顺手就想扶起他,道:“客官,你这是怎么……啊!!!”

还未看清动作,就听见小二的一声惨叫!那蜷缩在地的男子飞扑到他身上,目露红光,张口就朝小二的脸上咬去!

小二条件反射地把手臂送到了他齿间,被咬了个正着。忍痛将那人踹开后,这男人的兜帽落了地。在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后,满座都泛起了一阵惊叫——无他,只在密不透风的衣裳之下,此人的肌肤竟泛着一层湿润可怖的血色,肌肉的纹理上分泌了一层粘腻的汁液,简直像一只被融掉了皮肤的怪物,喉间“嗬嗬”作声,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见了光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不断于地上翻滚,可全身肌肤、连同口腔都滋滋地蒸腾出了蒸汽,一颗颗大如鸡卵的血泡被气吹大一样鼓了起来,又瞬间破裂!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倒抽凉气,简直是在目睹一场酷刑,却没人敢伸手去碰他。

“咔哒”几声,骨骼的脆响声不断响起,这人就在日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成了一具变形的尸体,血水横流,地板上已被烫出了一个焦黑的痕迹。

小二吓破了胆,抖着手拉起了自个儿的袖子一看,好在牙齿和肉之间隔了层衣袖,才没有被咬出血来。

惊疑不定之声嗡嗡四起——

有人捂鼻道:“这、这不会是疫病吧?”

“不可能,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人“这么”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这么恶心的疫病。况且,也没听过哪种病是见光就死的。”

“他刚才一出现就咬人,莫非是魍魉附身害人?”

这话一出,人人的眼中都写着“怎么可能”四个大字。魍魉是不及人聪明,可好歹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与其选一具弱得跟纸糊一样的宿体,还不如以真身上阵呢。

……

简禾想:“被阳光照到,融化而死……这种死法简直闻所未闻。”

她尾随在夜阑雨身后,拂开人群,定睛一看,那具尸体已经融得连骨头都没了,自然也没有任何物证留下。

到底是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出?

简禾看向门外,忽然眼尖地发现了阶梯上躺了个包袱,正是此人刚才挣扎倒地时落下的。立即有人用剑鞘把包袱提了过来。这包袱体积虽小,可还挺重,三下五除二解开,才发现里面躺着的,竟都是些铜锈色的、纹路如水扭曲的晶石,逸散着淡淡的漆黑魔气。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么会带着魔气?”

“半透明的,说是石头嘛,也不像……”

这一次,就连有了好几次前世经历的简禾,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她扯了扯夜阑雨的袖子,低声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夜阑雨将其中一枚握入手中,表情有些奇异地吐出了三个字:“焚骨石。”

修士们纷纷侧目,方才那名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修士转了转手中的晶石,奇道:“这就是焚骨石?”

一名看热闹的门外汉不解道:“焚骨石是什么东西?”

修士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大家可还记得,在一百年前被封住的那道魔界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