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宠,她也能捧他得宠。

“曦儿眼里不揉沙子,小十能入她的眼,朕也放心。”皇帝顿了顿,就和声说道,“小十如今已经十六,阿誉十六岁的时候,朕封了他燕王。如今小十也已经十六岁,也该封爵。”可是他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正竖着耳朵听着,一副在意模样的白曦,就缓缓地说道,“就封小十为景王,将王府放在皇妹的长公主府旁,日后,皇妹替朕多照顾这孩子一些,免得叫朕担心。”

其实皇帝的目的昭然若揭。

叫容伶住在长公主府旁,日后还守着白曦。

在皇帝的眼里,白曦比容伶重要得多。

为了白曦,才有了容伶的封王与赐府。

不过容伶却并不在意。

他跪谢,又听皇帝扬声命人将外头守着的南关侯给宣入殿中,白曦正抚掌为容伶高兴,毕竟前世的容伶可是从沙场上杀出来的王爵,这如今想来,虽然这王爵实至名归,可是白曦却只觉得为当初的容伶委屈。

容誉什么都不必做,就得封燕王。可是上一世的容伶,却是在用命来换取和容誉同样的权利。她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有些冷漠,一双狭长的眼淡淡的少年,就觉得,自己想叫他更顺遂一些。

日后容伶还是会上沙场。

白曦却觉得自己希望他能得到比上一世更好更公平的一切。

系统:“突然抒情了呢。”

这突然又出现在服务区的系统令白曦很生气。

白曦:“要你何用。”

系统:“来段抒情配乐好么亲?”

白曦:“你等着,我真的会投诉的。”

系统呵呵了。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这一届的宿主都不行。

白曦重新拉黑了垃圾系统,又把目光落下了容伶的身上。

她觉得自己抱大腿的同时,自然是应该投桃报李,关心一下未来金大腿的。

他配得上的一切,她为他争取来。

“爱卿,日后小十就交给你。”皇帝一点儿都不知道身边心爱的外甥女正在默默地准备把自己的这个透明儿子捧上天,他笑着对垂头沉默的南关侯指着容伶。

高大强壮的男子,还有消瘦,一双眼却如同狼一般的少年,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南关侯飞快地收回目光,沉声应道,“臣必将竭尽全力,教导景王殿下。”他仿佛不经意一般,黑沉的眼扫过正垂头,带着慈爱笑容给白曦整理衣襟的元和长公主。

元和长公主一颗心都在白曦的身上,哪里见到了这个目光。

可是白曦却愣了一下。

那双黑沉平静之下暗藏着的炙热,连狸猫都觉得有点烫手了呢。

她突然露出一个有点小坏的笑容。

容伶正在看着她,就下意识地看向南关侯。

高大英俊,充满了成熟男子的魅力与强势。

容伶垂了垂眼睛。

他跟着白曦从皇帝的殿中退出去等在外头等皇帝与元和长公主说有些不想叫小辈知道之事的时候,就突然听白曦低声说道,“南关侯大人看起来真是个好男子。听说他还没有成亲?”

“年近不惑却不肯娶妻生子,这样的男人,泰半都是心底有人。”容伶见白曦转头,已经慢慢褪去青涩的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还带着几分正直地对白曦慢慢地说道,“心有所属的男子,就不会再将别的女子放在眼中。哪怕那女子再可爱,也只会徒劳。”

他抬手,摸了摸白曦的额头,淡淡说道,“别做梦,放弃吧。”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到最后依旧没有说出口,只见白曦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

“我放弃什么啊?”

“别暗恋南关侯。”容伶耿直地说道。

白曦:“这大腿是不是有毒?”

系统:“他真帅。”

“不暗恋他,难道暗恋你么?”白曦惊诧于景王殿下的脑补。

她怎么可能会暗恋南关侯?说好了的明恋燕王容誉殿下呢?!

“可以。”容伶想了想,就微微点头说道。

“可以?什么可以?怎么可以了?“白曦就虚弱地问道。

“我如今年少,因此不能给你荣光。你等我几年,等我去军中历练,定然能为你打下一片河山。”

这英俊的少年在少女仰头,一双瞪圆了露出几分可爱的茫然之中垂下了自己的身子,对她说道,“我会比容誉更真心,也更专心一人。他专注外室女,是他没有福气。可是我不同。你若来喜欢我,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你想要的,如今我就算给不起,日后我也都会给你送到你的眼前。”

他觉得白曦的提议很好。

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呢?

莫欺少年穷。

他如今不得宠,是一个无根基的皇子,可是他不会永远都是这样。

他会强大起来,然后保护这个会对自己笑,会关心自己,会令自己感到甜蜜与苦涩滋味的女孩子。

白曦却怔住了。

白曦:“我真的,真的只是想抱个金大腿。”

系统:“不能错过,他帅啊。”

白曦:“可是本仙子……”

系统:“这波不亏。三百年没有谈过恋爱的仙子,会被群嘲的。”

白曦沉默了。

之前的几个世界,她专注收集功德,并没有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

更没有如容伶这样的人,明明冷漠得令人打心眼儿里凉透,却可以直率地说出心底的话,还半点都不扭捏。

白曦:“那我试试?”

系统:“知道狐狸们的风流史么?!狸猫怎么可以输给狐狸!”

白曦一下子就被激励了。

“必须不能!就算是风流债,也绝对不能输!”

系统:“真想知道狐狸和狸猫们什么仇什么怨。”

白曦屏蔽此系统,飞快抬头,一张漂亮的脸涨红,觉得自己胜负着狸猫一族的荣誉。

而且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真的很英俊,也很青涩,他紧张得屏住呼吸,却执着地看着自己。

白曦只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有那么一瞬,被轻轻地触动了。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羞涩,张扬的脸垂了下来,用力地扭了扭自己的衣角。

“我,我……”

一只微冷的手,拂过她的脸颊。

“而且,我绝不会叫你哭,也不会去招惹别的女人来伤害你。”容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红肿的眼角。

这一刻,容伶突然有些感激容誉。

感谢容誉瞎了眼,将白曦让出来。

“你不必勉强。只需要看着我,我会努力令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见白曦的脸红得娇艳欲滴,容伶就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并不习惯笑,此刻的脸上有些僵硬,可是天光暖暖地照下来,看着眼前那羞红了脸,一双眼亮得如同星辰的女孩子,他却觉得自己的生命都明亮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种莫名的东西,说不出来,却觉得很美好,不由轻轻捏住了白曦的脸颊,扯了扯。

白曦哼了一声。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瞬间,她将容誉与白婉儿都给忘在脑后了。

可是白婉儿却当真是陷入了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之中最紧迫的时候。

当她怯生生地被容誉带着几分心事地护送回来承恩伯府的时候,迎面就挨了一个利落的耳光。

“你闹着要进宫,哭哭啼啼可怜巴巴的,老太太与祖母心疼你,也应了。可是你这个扫把星,怎么可以这样害了咱们白家与祖母?!”

承恩伯夫人这三十板子,虽然并不无辜,可是在她的亲孙女儿眼里,却是替白婉儿受过。谁家的祖母挨了打不心疼?承恩伯夫人被拖回来的时候面如金纸,只剩下一口气儿了。年纪一把却挨了打,不仅是伤在身上,也是伤在体面与尊荣上。因此这女孩儿忍耐不住,就要给祖母讨个公道。

“老太太!”

白婉儿挨了这一耳光,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转。

太夫人已经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着这个自己疼爱多年的曾孙女儿,想到了因她,承恩伯府日后可以预料的衰落,苍老的眼里滚落两滴泪水,指了指她。

白家要败了。

都是因白婉儿的缘故。

她的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怀着心底对白家的忧虑,满是褶皱的手落了下去。

再也没有抬起来。

第8章 皇子掌心宠(八)

支撑着整个白家兴盛的宝塔尖儿,就这样倒下了。

白家,承恩伯府,所有人都惊慌起来。

承恩伯太夫人过世,宫中毫无表示。

皇帝仿佛对这位外祖母最后的情分,都因她竟敢胆大包天将一个外室女带入宫中,彻底地湮灭。

冷酷得令人感到心凉。

特别是当太夫人过世之后,皇帝点头,命白家仅有的两个在朝中担任不大不小官职的子弟守孝三年,并没有夺情,就叫白家感到了一种风雨交加的惊恐感。

早年,在皇帝尚且看在太夫人是自己外祖母的面子上,哪怕白家甚至敢对元和长公主不敬,皇帝震怒赐死驸马,就算是这样,可是白家依旧屹立不倒,并没有被夺爵或是满门获罪。

可是当这一次,皇帝的耐心终于告罄,当皇帝用这样冷酷的态度表明了自己对白家,对白婉儿这个外室女的厌恶之后,白家上下都惊慌失措。特别是当挨了板子的承恩伯夫人大病不起,眼看也要不好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忍不住了。

“扫把星!”一贯本就不大看白婉儿顺眼的白家大奶奶就把耳刮子摔在了白婉儿的脸上。

她并不喜欢白婉儿,可是婆婆承恩伯夫人疼爱这个失去父亲的孙女儿,对白婉儿一向都宠爱上了天。

白婉儿甚至比承恩伯府几个正经的嫡女小姐都要风光体面。

可是如今,令承恩伯府遭受这样劫难的,却是因白婉儿的缘故。

白家大奶奶知道得更多有些,自然记得当日是白婉儿哭着央求承恩伯夫人,说是自己身份卑贱,想要入宫能拥有配得上燕王容誉的身份,因此一定要入宫去。

承恩伯夫人心疼她,因此带了她一块儿去,哪怕白家大奶奶觉得不妥劝了两句,说只怕元和长公主母女只怕会不快,可是白婉儿弱弱的一句话,就叫她闭嘴了。

那少女泪眼朦胧地对她哭着说道,“大伯娘不要担心,婉儿只为了燕王殿下入宫,再不敢抢堂姐们的风头的。”

若她再拦着,就是有私心,是不想白婉儿和燕王在一块儿,是恐白婉儿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光。

一念之差,白婉儿进了宫,于是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白家大奶奶肠子都悔青了。

她恶狠狠地看着披麻戴孝,一身雪白的孝衣却柔弱得如同一朵儿颤巍巍的百合般美丽动人的少女,她那柔软的腰肢藏在孝衣之中,仿佛能够透出水意来。只是此刻,白婉儿叫这迎面一耳光抽在了脸上,本就是个柔弱无骨的绝色佳人,竟无力地被抽得原地打转儿了两圈,踉跄着撞进了身后容誉温暖的怀里。

她感受着白家一向疼爱自己的长辈此刻投在自己身上的那相同的厌恶与仇恨,顿时就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婉儿也是不想的。”容誉英俊的脸也十分憔悴。

太夫人一死,白家差点儿把白婉儿给撕了。

他守着白婉儿多日,自己的脸色也疲倦极了。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到了这一步。

皇帝的降爵,竟这样就逼死了太夫人?

听着怀里羸弱无助的少女低低的哭泣,容誉只觉得痛彻心扉,可是心里又莫名地感觉到……

若白婉儿没有将白曦推入水中,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归根到底,还是……也的确是白婉儿的错。

因心底莫名地想到了这些,容誉一时身体都僵硬了。只是他心里一向是怜爱这个失去了父亲母亲,却在白家长成为心底柔软善良的少女的。如今白婉儿只剩下他了,若是容誉都不管她,那白婉儿只怕是死路一条。她的身世这样可怜,甚至,甚至没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长辈。若是换了白曦,此刻又怎么会将自己当做依靠?白曦拥有得太多,而白婉儿拥有得太少,她只有容誉。

可白曦却并不是。

心中莫名想到白曦靠在床上对自己含着眼泪努力微笑的样子,容誉下意识地垂头,看见白婉儿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衣襟里。

这一滴滴的眼泪,哭得容誉心碎。

可是他的心底却总是有一张强忍着不要落泪的娇艳的脸一闪而过。

容誉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白婉儿急忙握住了他的衣摆。

“殿下。”她哀哀地唤了一声。

她是擅长落泪的,也总是会泪眼朦胧,就令男子的心为自己软下去。

容誉下意识地抱住她,抬眼,疲惫地看着那些承恩伯府的白家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将白婉儿给带出了承恩伯府。他犹豫了一下,就将这如今无依无靠,生若浮萍的少女带进了燕王府里,将她安置在一个最清幽华美的小院子里,扶着白婉儿柔弱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就在本王的府里好好儿歇着,外头的事,本王会为你做主。”他想要回头再去跟白家人解释,白婉儿并不是扫把星。

白婉儿的眼眶发红,仰头,痴痴地看着对自己十分温柔的英俊的皇子。

“殿下。”她含着眼泪依偎进容誉的怀里,声音柔柔弱弱,带着几分哽咽地轻声说道,“婉儿如今,只有你了。”

她紧紧抓住容誉的衣摆,朦胧的泪眼里飞快地闪过一点流光,越发可怜地说道,“只是,只是婉儿是无辜的呀。老太太过世,乃是因陛下严厉的缘故。陛下又为何要这样大怒呢?还是为了,为了阿曦妹妹。”她顿了顿,感觉到容誉的呼吸一窒,就越发放软了声音轻轻地说道,“婉儿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阿曦妹妹并肩。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在阿曦妹妹面前走动,就是怕今日之事。如今老太太过世,阿曦妹妹……”

她并未将一切都说出口。

可是容誉却觉得自己听懂了。

因白曦的逼迫,因此太夫人才会过世。

他眼神恍惚了一瞬。

“她不会这样做。”

她其实总是为他着想,一直都听他的话的。

“她没有你我想象中那样坏。若是容不得你,父皇圣寿那一日是除掉你最好的机会,可是她却为你求情。承恩伯夫人被杖责,是她也想不到的。若是她没有落水起不来身,也会为承恩伯夫人求情。”容誉不知自己这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却一直在想着白曦那倔强不肯流泪的苍白的脸。

白婉儿的脸也一下子就白了,然而她眼角一滴眼泪划过,就哽咽地说道,“我是关心则乱了,殿下不要和我计较。”

“怎么会。”容誉摸着白曦柔软的长发说道。

“既然阿曦妹妹这样温柔善良,那殿下就进宫去请她为我求求情,求陛下饶恕了我,也求陛下饶恕了白家吧?”白婉儿仰头伤心地说道,“只要白家被陛下原谅,大家就都会重新接纳我。殿下,阿曦妹妹那么美好那么善良,一定会为白家求得之前失去的一切的,是不是?”她柔软的娇躯攀附着容誉,一双颤巍巍的唇印在容誉的嘴角,带着一缕淡淡的香气,女子柔媚的香气。

容誉抱紧了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本也想去看看她。也不知她身子可好了些。”

他没有留意白婉儿僵硬的脸色。

因白曦打从皇帝圣寿之后就住在宫中,容誉不由自主就担心她是因落水受寒病倒在床上。

他竟然会主动担心白曦,而不是对于白曦短时间没有纠缠自己松了一口气,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心情。

因此,当容誉进宫的时候,看见御花园里高高的假山上坐着一个横眉立目,正拼命跟手中的一点针线在拼搏的娇养又充满了活力的少女的时候,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白曦没有见到。

她正在捏着一枚绣花针在一块宝蓝色的锦缎上绣一只雪白的漂亮的狸猫。

白曦:“谈恋爱真是麻烦。为什么我还要为容伶绣荷包?!”原主根本就没有点亮刺绣技能好么?

总不能到了白曦手里,刷刷刷几天就成了绣法大家了吧?

系统:“听说谈恋爱的都要绣亲。《如何在古代风靡万千美男》里说的。”

白曦觉得这书听起来不大靠谱,怀疑地捏着绣花针思考了一下。

白曦:“狐狸们也是这样勾引人的?”

系统轻松了:“哦不,她们只需要美美美,天下都在掌心哦亲。”

这么说,狐狸们是光有美色就……白曦突然阴沉脸。

这垃圾系统是暗嘲她生得没有狐狸们美貌是吧?!

系统飞快地隐身了。

因此,当容誉走到白曦的面前,垂头看着那尚未成型的荷包的时候,心里莫名一动。

他才要开口,第一次要问问白曦的安康,却见那少女霍然抬头,之后眼睛亮了,叫了声。

“阿伶!”

她目中无人地与他擦肩而过。

容誉脸上的笑容僵硬,只觉得一颗心在那一瞬间突然空荡了起来。

他转头,看见她从假山上跳下。

落入另一个英俊少年的怀中。

第9章 皇子掌心宠(九)

一身玄衣的少年伸手就将白曦给接到了怀里。

他抬头看了看假山上怔怔看来的容誉,勾了勾嘴角。

既然当初放了手,往后就别再肖想他的白曦。

“你怎么与王兄遇见了?”

容伶如今受封景王,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虽然这份光彩更多的来自于白曦,可是在容伶眼中却不算什么。

做夫君的,借媳妇儿的光,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只要不要软饭硬吃,那就什么都无所谓。

她荣耀的时候他沾光,等他成为这帝都之中最明亮的星辰,他的光彩,也只会叫白曦得到。

“不知道。”白曦顿了顿,就纠结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一双雪白纤细的手来摊开在这英俊少年的面前,可怜巴巴地垂着耳朵低声说道,“我想给你绣个荷包,只是很难啊。”她纤细圆润的指尖儿上细细地多了几个鲜红的针孔,容伶本嘴角勾起,冷淡阴沉的脸上露出几分愉悦,可是看见白曦的纤纤手指上的针孔,眼中一缩,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并不擅长绣活,日后不要再绣。”

“可是不是说都要绣荷包么?”垃圾系统怎么说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