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能先委屈外公和舅舅了。”然后想到什么,高兴道:“母亲,杜子美还有三天就到东都了。”

  云熙囧了,李适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他找的基友,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嗯,日后大郎就有旗鼓相当的和诗人了。”杜甫肯定碾压,到时候李适就知道自己的斤两,不用在让臣子们违心的赞扬他了,也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了。

  李适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道:“嗯,希望杜子美能文思如泉涌。“

  云熙:……喂,自大了啊,大郎,小心被虐出阴影。

  可还没有等她说出口,李适兴致勃勃道:“母亲,我又写了几首诗,请母亲鉴赏一下。”有个才华横溢的母亲就是好,他可以随时请教。

  云熙:……我可以装死吗?

  云熙在受着李适的痛苦折磨,杜甫已经到了东都的边境,在驿站换上了马匹就要走。

  书童劝他道:“杜大人,您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先歇歇吧。”

  杜甫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眼睛却亮得惊人,摸摸胡须,道:“我想早日拜见贤君。太子殿下功在千秋啊。”说完翻身上马。

  书童有些无语,不过想到刚刚一路走来都有人说太子收复河朔三镇,有太/宗遗风,一定会将大唐重新带入辉煌。听到这些话,他也是与容有焉,他家大人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下诏求贤的呢。

  大人一接到这个消息,连家眷都没有带,提前走了,可见大人的心切。也对,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尚轻,可却早早的带领了军队,平定叛乱。如今又渐渐将大唐兵镇之灾扼杀了,已经能显而易见大唐再次兴盛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家大人说的。大人一路上已经做了无数的诗 ,他听得都记住了。

  杜甫不知道自己书童心里的吐槽,只是甩开马鞭,希望能尽快到东都。他年纪大了,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能为国效力了。

  三天后,杜甫见到了太子李适,叩首言称:“臣杜子美叩见太子殿下,能得太子殿下垂青,是臣之幸。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适亲自扶起他,笑道:“子美不要多礼,以后诸事还要烦劳子美呢。”

  杜甫看着李适如此亲民,心里又激动起来,这就是大唐的希望啊,正要说话,李适指着他身边一个俊美的书生道:“子美,这位是太子令史,沈开,日后你们就一共供职,本宫以后可要依仗两位了。”

  云熙:她都说了杜甫是给他准备的,可是也许李适骤然得到了母爱,就恨不得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囧。

  不过杜甫和以前书上的画还是相似的,书生气十足,长着一张正面人物的面孔,只是黑眼圈眼中,想必是赶路赶的。那么这次他应该不会穷困潦倒而亡了吧。

  她拱手道:“杜大人,请多多指教。”

  能得太子殿下亲自引荐,杜甫也知道这位定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于是忙回礼。

  两人客套了一会,李适拿出一叠纸,喜滋滋的说:“杜大人,沈大人,这是孤昨夜偶得的几首诗,还请两位品鉴一下。”

  云熙:……

  杜甫:……这,他不应该先熟悉一下司直的职务范围吗?不过以诗会友最能看出人品,也许太子殿下想试探他呢。

  云熙看着杜甫接了过去,果断的说:“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李适虽然不舍,要是被母亲如此推崇的杜甫夸赞了他,母亲却没有当场听到,多遗憾啊。可是瞧着她坚决的样子,只好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云熙逃一样的出了正殿,正好碰到王平清,看着他脸上的黑眼圈,调笑道:“王兄,也赶路了?和杜子美眼圈同款呢。”

  王平清,不像往日那样,她一调侃,他就脸红,反而烦躁的挠挠头道:“沈兄,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带着人去追,只怕追不到。”

  “怎么了?”云熙有些好奇。降服田承嗣之后,李适怕她受伤,就不让她参与了,反而带了王平清过去了。这几日他知道田府的后续都是由他处理的。可田承嗣和田家军都没有了,田家人也翻不起大浪来啊。

  王平清指指一个亭子,道:“沈兄,我们去那里坐坐。”

  等坐定之后,王平清才开始诉苦:“我这不是在处理田府的人吗?本来都安排好了,结果今日田承嗣的一个小妾密告说田承嗣曾经抓了一个尼姑庵的主持,还得意的说沈皇后曾经在尼姑庵呢。然后我就去田家的地牢去找,谁知根本没有尼姑的影子,拷问了那家的人,你猜怎么找?竟然是田承嗣的儿子趁机送走了她。我着人去追了,但听田承嗣的儿子说他已经送往长安了,只怕是拦不住了。本来还想问问这主持知不知道沈皇后的下落,让太子殿下高兴一下,现在好了,竟然让皇上先知道了。”

  云熙听到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几年没有见过她的人她还能糊弄过去,可主持肯定是认识她的。要是李豫真的起了杀心的话,且独孤氏如果察觉她的故弄玄虚,两人一合计,她命都保不了。李适毕竟还不是皇帝。

  王平清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奇怪道:“沈兄怎么了?这也不是坏事,皇上不是一只都在找皇后殿下吗?正好主持知道,皇上就可以去接皇后殿下了。”

  接个屁!要是接的话早就接了,李豫心里介意着呢。可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田承嗣真是老狐狸,她以为主持早就被他杀了,谁知还留了一招。

  她广袖下攥紧了拳头,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对,也许是好事呢。”

  王平清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要是皇后殿下坐镇中宫,沈家定然会再次起复的。”

  云熙笑笑不做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见李豫并不代表她不能对他隔空过招。想到这里,她起身道:“我看你累的很,先去歇歇吧。我也要回屋歇一下。”得做好计划。

  王平清起身,苦着脸道:“好,我要先去给太子殿下汇报一下,希望太子殿下轻判。”

  云熙摆摆手,李适也许求之不得呢。现在他大军在握,意气风发,李豫只怕都不敢轻易动他了。要是她回了宫,他的嫡子之名更是稳当,还能了解李豫的动向了,且他亲自找回母亲的孝心绝对笼络大批的百姓。

  她沉重的回到屋里。而李适听到王平清的话,想了想,道:“孤会让人注意长安的动静的。你这次办事不利,罚俸三年,停职三个月。“

  果然很严重!王平清也不敢反驳,只能拱手告退了。

  云熙渐渐在心中做棋盘推演的时候,杜甫找上门,先是客套了一下,才苦哈哈的说:“沈大人,杜某本来不愿打扰,只是我初来乍到,也只有沈大人一个熟悉的人,只得来求沈大人了。”

  云熙对诗圣那绝对是敬畏了,恭敬道:“杜大人请说。”

  杜甫见云熙神色真诚,才放下心来,道:“太子殿下这几日一直让我品鉴诗词,听说以往都是沈大人品鉴的,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云熙忍禁不俊,道:“杜大人实话实话就好了,说实在的我对诗词品鉴并不在行,所以每次只能隔靴搔痒,不能让太子殿下信服。杜大人诗词名声在外,定能一针见血。杜大人既为司直,本就有劝谏太子安心政事的职责。”

  杜甫恍然大悟,拱手道:“是,多谢沈大人提点。”

  云熙笑笑作为回应。

  广平王府的日子有些心焦又有些安逸,按说李豫早就应该召李适回长安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日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过来,道:“沈大人,太子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美人们的支持,晚安~

第131章 唐代宗皇后5(完)

  云熙看着太监着急的样子, 也没有问,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

  进了待客的花厅,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李适身边的人,不过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对着李适拱手,行了一个礼,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李适面露笑容, 就如同上司对属下的亲切慰问:“沈大人, 这位是父皇身边的黄公公,说有事找你,你且好好回答。”然后又对黄公公道:“黄公公, 孤这次收复河朔三镇, 沈大人可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还请黄公公在父皇面前多多为他美言。”

  黄公公弯下腰, 回礼道:“太子殿下放心,奴才定会如实对皇上汇报的。”

  云熙瞧着两人一来一往中,已经明白了李适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 黄公公也不愿意点破。看来李豫还真是不想要她回去啊。

  李适对她招招手,道:“沈大人,黄公公自小看着孤长大的,你不要紧张。”说完就出去了。

  黄公公心中有数了,看来太子殿下不知道沈开的身份,却因为沈开的能力还是对他照顾有加。果然皇后殿下不愧是吴兴才女,换个身份照样掩盖不了。

  他上前跪拜道:“奴才黄德海拜见皇后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熙微微一笑,道:“黄德海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又五六年了吧。”

  黄德海眼泛泪花,道:“皇后殿下好记性,正是六年零两个月。这些年殿下清减了一些,但是老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着黄德海很有感情的样子,云熙施施然的坐下道:“快起来吧,让人看到了可不好。说一下吧,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黄德海是自小就跟着李豫的,可是李豫真正的心腹。这人有个好处是不会势利眼,至少对原主没有。以前李豫专宠沈妍的时候,他跟着谄媚,后来沈妍被留下,他还特地安排了几个办事靠谱的太监,让沈妍不至于孤立无助。

  只是后来遇到的史思明实在过于变态,将她身边的人都杀了,只剩下她最后一个人了。对于这点,云熙也是感激了。李豫只怕也是知道这点,才派了他过来。

  黄德海踌躇了一下,才道:“田承嗣向朝廷密报,说发现了皇后殿下的踪迹,并送来了见过殿下的大师。画师根据大师的描述,画了画像,皇上见是皇后殿下,正准备张榜找的,有人说曾在太子殿下身边见过画像上的人,这才派奴才过来确认一下。”

  云熙微眯了眼睛,看着他,道:“你这番话中,只有一半是真的。”

  黄德海脊背发凉,他第一次感觉到皇后殿下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往日温柔如水的女子变成了坚毅锐利的将军。在她威严的目光下,他竟然有见到皇上的感觉。

  的确,他的话是半真半假。皇上并不打算张榜寻找,妾田承嗣不光带来了大师,还带来了安庆绪、史思明身边人的供述皇后殿下委身二人的细节,让皇上大发雷霆。只是田承嗣已死,田家人都满门抄斩了,皇上想发泄都不能。唯一的只能迁怒沈皇后了。

  可现在太子地位稳固,又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这才把他派过来先试探一下。当然此时,他有预感此行只怕难以达到目的了。

  他拱手道:“殿下明鉴,奴才句句真话并不敢虚言。”

  云熙突然笑道:“算了,我也懒得追究了。”反正逃不脱田家人干的好事,可能还恶心了李豫一把。要是李豫能废掉李适的太子之位,田家也算报仇了。即便不废掉,李豫看着也膈应,反正不吃亏。

  她继续道:“那你这是已经确认了,明日就可以走了。”

  黄德海心里一咯噔,谄媚道:“殿下,奴才护送您一起回长安吧,皇上对您日思夜想,茶不思饭不香,盼着您都多少年了。奴才出发的时候,还一直叮嘱奴才,叫奴才万不能怠慢了殿下。”

  云熙看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演,好似李豫真对她一往情深、痴情不渝。

  她道:“若皇上迎我回宫,册立皇后旨意、金册、金印须一应俱全,且从广平王府以皇后礼仪出,三公领头,百官立班迎接。”

  黄德海目瞪口呆,艰难的咽下口水,尽量平缓道:“这,奴才做不了主,要请示皇皇上。”预感果然是正确的,他想哭。

  皇上本来是想偷偷接回沈皇后,免得太子知道真相心里有结,日后对其他兄弟姐妹不好,也是断绝再有田承嗣这样的人故意用皇后来恶心她。

  再说皇后如今在太子身边,听说东都事变她都参与了,皇上又怕出现第二个则天大帝,就急着召她回宫放在眼皮子底下。至于怎么安置?他想皇上只怕没有想好。

  云熙挑眉道:“去请示吧,我就在王府等着。”

  黄公公退出去之后,李适就进来了,然后着急的问道:“母亲,父皇是不是发现您的身份了?”

  云熙似笑非笑道:“黄德海说有人密告我在你身边,太子知道是谁密告吗?”

  李适头皮发麻,有些心虚道:“我,我当然不知道,待我一会去查查。”

  云熙也懒得和他绕圈子,道:“我以前说过和皇上余生不必再见,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我现在要是真进宫那就是死路一条,太子殿下要是觉得我这个母亲碍眼,可以早点说。”

  这话就有些重了,李适立即跪下道:“母亲,我错了,还请母亲原谅,以后定不敢了。”

  云熙见他嘴上认错,只怕心中还认为她回宫是最好了,于是下了一剂猛药,道:“大郎,皇上对我只怕很不满了,也许心里已经认为我是第二个武则天了。”

  李适惊讶的张张嘴,可是最终还是闭了嘴,以母亲的才能,三个手握兵权的节度使都栽在她的手里,想必和武则天也不差了吧。

  云熙轻笑一声,道:“放心,我没有兴趣当武则天,也没有兴趣回宫,但是我沈妍必须是皇后,死也要是皇后。”

  李适听到前半句,涨红了脸,感觉他一瞬间的心思好似被看穿了。他其实只是反射性冒出的念头,并没有一定那么想。

  听完话,他为了弥补自己心里一瞬间的阴暗,郑重道:“我以大唐列祖列宗发誓,以后绝不干涉母亲的决定。母后也不必担心皇后之位旁落,孩儿长大了,能且应该保护母亲了。”

  云熙瞧着他真诚的样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孝心啦,只是我仍旧要说,你是真正长大了,我放心得很,所以准备到处走走,以全我以前的梦想。”

  李适顿时眼泪都流了下来,哽咽道:“母亲,你不要走,都是儿子的错,你想怎么样惩罚儿子,儿子绝无半句怨言,求母亲不要走。”此时他万分后悔刚刚一瞬间的反应,这帝王心术,他学得个皮毛,却伤害了母亲,真希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以前战乱之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次见到母亲,看着其他兄弟姐妹都有母亲,他无数次幻想要是母亲在,他是不是也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呢?

  等他终于见到母亲,母亲样貌虽然变了一些,可是却和心中的母亲一模一样,她会为了他受委屈好毫不犹豫的出手,也会为了改正他的不足而狠心让他上了战场,而为了成就他的地位,她更是亲自出手。这样对孩子慈爱却不溺爱、温柔却又勇敢的母亲正是他脑中勾勒的母亲样子。

  可是如今她却要离他而去,都是他之过。

  云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头,道:“大郎,我真的累了,前半辈子颠沛流离,无数次想安稳,却不得法,又经历了世界最惨痛的分离和伤害,我不想再回首,还请大郎谅解。但是我保证每到一处,我会给你写信报平安的,还请大浪成全。”

  李适瞧着他母亲忧伤而疲惫的样子,心中更痛,母亲说的颠沛流离都是因为玄宗皇帝宠爱杨贵妃却有昏庸无道,又识人不清,才造成了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反叛。他知道说先祖皇帝的错处,不是他做后辈应该做的事情,但他的母亲都为此受伤了,他还不能腹诽两句吗?他日后做了皇帝,定要时刻警醒,以免他的子孙受到同样的苦处。

  而最惨痛的分离和伤害说的是父皇吧,虽然当时他还小,但是他却记得当初母亲是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最后却又留了下来。父皇说母亲自愿留下来的,等长大之后,他仔细想了当初发生的事情,才知道这是父皇不肯带母亲走吧。因为玄宗皇帝下旨只要李姓子嗣走,父皇选择了抛弃母亲。

  光想着他就知道母亲当时是多么的绝望,可恨当初他迷迷糊糊的,根本想不到更深处的东西。当他大些,叛军逐渐力竭,父皇挥军收复了东都,也没有带回母亲。

  他问过两次见父皇脸色不好,就以为母亲是真的失踪了。哪曾想是父皇不愿意接回母亲呢。当初一见面,母亲就说余生不想再见父皇,他并没有放在心里。此时在知道她真是打定主意不想见父皇了。

  再想起父皇宫中还有独孤贵妃及其他的妃子,他捏紧了拳头,叩首道:“好,母亲,你怎么样做高兴就怎么做。只要母亲告诉儿子你是安全的,其余的都交给儿子。”

  云熙笑了,亲手扶起他,道:“那就又劳大郎了。也别怪我狠心,我在你身边反而对你不好。”

  李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母亲在我身边,哪怕要儿子的命,儿子也我所谓。”然后微微一笑:“不过母亲高兴就好。”

  母子俩的气氛越发的融洽。

  李适道:“母亲,到时候我把王平清留给你吧,我看你和他聊得还好,有个人陪伴总是好点的。”

  云熙调笑道:“那可是你的亲小舅子,又很忠心,回去好好培养一下,以后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的。我一个人很好,不需要一个拖油瓶。”

  李适只好作罢,随手拿起了几首诗,道:“这是我昨夜写的几首诗,母亲鉴赏一下。以后见母亲的机会少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母亲看到我写的诗呢。”

  云熙:便宜大儿子,我谢谢你了。

  她奇道:“你最近写诗不都是一直找杜司直品鉴的吗?他如何说?”

  李适有些泱泱道:“杜司直要么说我的诗不够押韵,要么说我的诗没有深度或者云里雾里不知道写的什么?”然后又气愤道:“母亲,你说杜司直是不是故意的啊?他嫉妒我写得好。”

  云熙无语的一会,终于决定挑明,不要让这孩子一直沉浸在自恋中无法自拔。她道:“虽然我不懂,但是我看过杜司直写的诗,的确是朗朗上口,不会写诗的人也觉得意境悠远。杜司直的品鉴水平绝对比我高,他竟然如此说了,大郎,你还是认清事实吧,你也许不适合写诗。”

  然后李适沮丧得垂下头,立即补充道:“可你是太子,日后是大唐天子,管理这么大的大唐,不会写诗又如何呢?诗人大唐多得是,可是大唐皇帝只有一人啊,如果你成为古今往来的明君,在史书上也会别诗人留言多啊。”

  李适:总觉得胸口闷,不过母亲是太信任杜子美,还是不信任他呢?难怪每次他拿出诗,母亲都有些不愿意呢。果然先前还不算打击。算了,既然母亲如此说,那就是他真的当不了诗人。那就当个好皇帝吧,至少帝王心术,杜子美可不如他。

  想到这里,他觉得好受多了,吁了一口气,道:“哎,我总觉得自己文武双全呢,不过母亲说得对,当个好皇帝,治理好大唐,让百姓安居乐业,比什么都好。”

  云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让她品鉴诗词,还不如多运行两周天的九阴真经呢。她实在没有这个细胞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云熙起身回到自己的院子。搬了一个躺椅,坐在院子里,看着蔚蓝的天空,伸出手,喃喃自语,道:“好不容易出了围城,我可不会再自投罗网。”

  她想了想,又叫来了黄德清。

  黄德清有些受宠若惊,以为云熙改变了主意,他惊喜的看着她,道:“皇后殿下,您愿意和奴才回长安了吗?”

  云熙微微一笑,道:“我不愿意,但是我知道黄公公的一些事情,所以想和黄公公探讨一下。”

  黄德清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可是皇后一点情绪都没有外露,他根本猜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能忐忑道:“皇后殿下有事请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云熙轻笑道:“黄公公,不要客气,坐下说话吧。放心,我不会让你死,还会让你得到一个大大的好处呢。”

  黄德清越发小心,陪笑道:“殿下,奴才如今能伺候皇上和皇后殿下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并不敢奢望更多,否则奴才也只怕没命享受了。”

  就先前的交锋,他已经知道了这位皇后殿下一句话暗藏的机锋不知道有多少,他还小心的回话,结果却还是被套了那么多话。这会竟然说给他大好处,他实在有些肝颤啊。

  云熙收敛了笑容,冷色道:“那你不想好好和我谈了?”

  眼看就要翻脸,此时是太子的地盘,黄德清也不敢托大,勉强笑道:“殿下误会了,殿下请说。”

  云熙这才缓缓一笑,满意道:“黄公公果然是聪明人,我也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黄德清嘴里发苦,现在他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了,沈皇后真是翻脸如翻书啊,不,比翻书还快。他一个专业变脸的人还不如她呢。

  早知道就不揽下这差事了。本来以为他要是找到皇后,提前和皇后沟通好,那皇上那里记他一笔好,太子殿下这边也定会心中感激,到时候他就会成为当今皇帝和下任皇帝面前的第一人了。就不用像李辅国、程元振那样风光没有多久,就身首异处。

  可此时他也不敢抱怨出口,只是更加小心翼翼笑着,示意自己是无害的。

  云熙看着他,道:“黄公公,你和仆固怀恩关系很好吧,是想当第二个李辅国,程元振吗?”

  黄德清噗通跪下,道:“冤枉啊,皇后殿下,奴才不敢如此想啊,还请殿下明鉴。”

  云熙追问道:“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黄德清见瞒不过去,只好交代道:“我曾经为仆固将军辩解过两句,仆固将军为此很感激我,其实我们并不算熟悉。”

  云熙微笑道:“黄公公这是谦虚了,当初仆固将军遭骆奉先骆公公的陷害,差点全家抄斩,你这两句话等于救了仆固怀恩一家几十口性命,即便不熟,黄公公的话,仆固怀恩也不能不听吧。”

  黄德清大汗淋漓,这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多,骆奉先因为觉得丢脸,还特地封口了呢,他确信并没有传出宫。自然这也是于他有好处的。一来仆固怀恩这个当事人早就知道了,传不传开无所谓;二来朝中大臣对李辅国以宦官之身插手朝政很不满,一直压抑着再次有太监当权,他要是出了头,说不定就被当成出头鸟了。

  可是这么严密的管控下,皇后殿下还是知道了。看来太子殿下对皇宫的掌控力比他想象中更要厉害。

  他叩首,道:“殿下有事请吩咐,奴才绝对服从。”

  云熙抬抬手,道:“我就随意和黄公公探讨一下,黄公公不必如临大敌的样子,放心,你前头有骆奉先挡着呢,你不会有事的。”

  看他的神色只怕她想歪了,他肯定以为他的消息来自李适,只是这消息却是她的记忆加上分析而来。但她也懒得解释。

  她顿了顿,又道:“黄公公,骆奉先看起来会成为第二个李辅国,可是太子可不是皇上,你们呢,如果真的动了歪脑筋,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我也不要求你做多少,你写信叫仆固怀恩安分守己,别想着做又一个田承嗣,另外你替我在皇上面前说,就说…”

  她冷然道:“就说我得到了安禄山的宝藏,还有一些大唐的秘密,比如马嵬坡之变,要是我死了,这宝藏暗无天日不说,马嵬坡之变的秘密也会立即大白于天下。我呢,也不要别的,只要皇上继续找寻我,继续痴情于我,等我死了,我就把宝藏秘密说出,另外一个秘密我会带走。”

  黄德清有些心痒,连他听着这番话都动心又惶恐,皇上只怕更是明白。听说皇后殿下当年恨得安庆绪的宠爱,知道这些消息也不惊奇。不过马嵬坡之变之后,很多人都被杀了,秘密也只有先帝和皇上知道了。不过对于秘密他是不好奇的,在宫中这些年,是知道得越少越活得长。但是宝藏的话,他至少能有机会分一杯羹吧。

  不过仆固怀恩和田承嗣有什么关系?仆固家为了大唐征战,子弟几十人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怎么会成为又一个谋逆的田承嗣呢?谋逆,不会吧?

  他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也顾不得想宝藏,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殿下,奴才真的和仆固怀恩不熟啊,他的任何行动都和奴才无关。”

  云熙见他终于真诚了,开心笑道:“熟不熟不是我说得算,要是把你们之间的书信交到皇上手里,你说他信不信呢?”

  黄德清偷瞟着云熙的脸色,嘴犟道:“殿下,您别诈我,我和仆固将军可没有什么书信来往?”

  他才刚到东都,先前离开长安的时候也是偷偷启程的,马不停蹄的赶路,即便太子得到消息也绝对不可能比他快。且他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他惊讶的神色绝对不是作伪。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沈皇后在诈他,让他替他办事罢了。

  云熙挑眉,道:“刚刚还说你聪明呢,这会就装傻吗?放心,证据呢,我会好好保存,你要是不相信就请便吧。”

  黄德清此时进退两难,再次后悔为什么接了这差事,一定当时脑子进了豆腐渣了。也不想想沈皇后经过了安庆绪、史思明两个杀人如麻的逆贼之后,还能安然且悄无声息的潜到太子身边,这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吗?且田承嗣、李宝臣、李怀仙三个安史旧部节度使据说也是这位做计划并亲手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