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没想到呢,明明她才是女生啊,看来跟太清纯矜持的男人在一起也有麻烦,显得她不够淑女。

好在苏梨也没想当什么淑女。

锁了门,两人带着钱包下馆子去了,吃完饭天快黑了,两人又去商场买了一大包瓜子与几个苹果,然后擦黑回了旅馆。

看电视嗑瓜子,不知不觉外面黑漆漆的了,桌上的小闹钟显示才晚上八点半。

缺乏娱乐设备的年代,大家都习惯早睡不熬夜。

苏梨午觉睡得足,现在一点都不困,但她注意到陆延偷偷打了两次哈欠。

“睡觉吧,明早还要赶六点的班车。”苏梨主动道。

陆延点点头,关了电视,两人一起走向卫生间,注意到彼此的动作,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

陆延尴尬说:“你先去。”

苏梨不跟他客气,洗洗手洗洗脸,再从暖水瓶里倒点热水兑点凉水,搬着塑料盆坐到床边洗脚。

陆延走进卫生间,关门的时候,看到她在脱袜子,露出一只雪白雪白的脚丫。

陆延心咚咚的跳,赶紧关门。

陆延故意在里面冲了脚才出去的,见苏梨已经洗完脚了,他低着头端起洗脚盆去里面倒水。

高高瘦瘦小媳妇似的大男人,跟食堂里厚着脸皮调戏她的陆队判若两男。

苏梨洗了手,这就躺床上去了,因为陆延太清纯,苏梨想他关灯后再脱外套。

陆延还在扭捏,背对着她道:“我打地铺。”

苏梨看看光秃秃的房间,问他:“你怎么打地铺?直接睡地上?你不怕衣服脏了明天没法见人?脱了衣服你不怕把自己睡感冒明天需要动手的时候没力气打架?”

陆延立即放弃了睡地上的打算。

见他还在偷瞄那把木头椅子,苏梨不耐烦了,拍拍身边的位置:“今晚你睡我旁边,好了,就这么定了,关灯睡觉,困死了。”

说完苏梨拉着被子躺了下去。

陆延见她发脾气,便磨磨蹭蹭地关了灯,等眼睛适应黑暗了,他绕到苏梨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苏梨睁着眼睛看着他。

人可能都有逆反心理,如果陆延一进门就扑过来,苏梨或许还嫌弃他猴急,现在陆延各种扭捏害羞,仿佛他是羞答答的小媳妇苏梨才是觊觎他的色中恶鬼,苏梨就逆反了,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

“喂。”

陆延身体一紧,背对她问:“嗯?”

苏梨笑他:“看你白天挺大胆的,怎么现在连跟我睡一张床都不敢?”

陆延:……

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陆延三两下脱了衬衫裤子,拉起被子躺到了苏梨旁边。

苏梨咬咬唇,并不掩饰地也脱了自己的外套裤子,里面只剩一身单薄的秋衣秋裤。

脱好了,苏梨继续默默地观察陆延。

陆延一动不动的,只有呼吸越来越重,重得他自己都听见了。

苏梨逗他:“你感冒了?怎么大喘气似的?”

陆延偷偷地调整呼吸。

苏梨差点被他笑死。

过了一会儿,苏梨悄悄将手挪过去,勾住了他的大手。

陆延的手很烫,被苏梨碰到的时候,他甚至抖了一下。

“你……”

“我害怕。”苏梨挪过去,一边抱住他,一边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陆延,我不怕我爸我妈,可万一明天陈彪耍横的带人来打你,你应付的了吗?”

陆延发颤的身体在听到她担心的话语后迅速冷静下来,喉头滚动咽下刚刚涌出来的口水,陆延抓紧她手道:“放心,我堂哥是特警,我跟他学过,同时对付七八个人没问题。”

苏梨果然更放心了,依赖地蹭了蹭他肩膀。

陆延闻到了熟悉的幽香,没多久,他又开始难受了。

“小梨。”他沙哑地道。

苏梨:“嗯?”

陆延真的忍不了了,突然翻过身,压着她喘粗气:“下午你说不想生孩子,又想跟我做真夫妻,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梨抓着他结实的手臂,舔舔嘴唇道:“就是你现在可以碰我,只要不做最后一步就没关系的意思。”

陆延听了,全身的血就像炉灶上水壶里烧开的热水一样,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陆延猛地低头,一口亲在了她脖子上,早在两人第一次挤班车他站在她身后的时候,看着她白皙的脖子,陆延就想这么做了。

苏梨闭上眼睛,双手如愿以偿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

这一晚陆延依然没怎么睡,一直到半夜零点苏梨先受不了他不知疲倦的纠缠,苏梨才发脾气将他推了下去。

陆延还很精神,但想想明早有一场硬仗,陆延不敢再放纵,跑去卫生间会了一次五指兄,陆延乖乖躺到苏梨身边,俯身亲了她一口,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他要休息好,明早才有力气保护老婆。

第41章

窗外黑漆漆的,陆延醒了。

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脑袋里装了大事才醒的这么早, 还是因为身边躺着苏梨。

不过, 今天的大事更要紧, 小梨说了, 今天跟丁家讲清楚就跟他去钢厂住, 到时候天天在一起,他想亲她多久就亲多久。

“小梨,醒醒。”陆延先去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才叫醒苏梨。

苏梨哼了一声,没睡够。

班车不等人,陆延打开了电灯。

灯光刺眼, 苏梨往被窝里躲了躲,眼睛不难受了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冒出来, 可就算这样,陆延眼里的她依然美若天仙。

陆延目光火热地盯着苏梨。

昨天刚开始跟她过来, 陆延不是不想做什么, 他是尊重她,陆延要求自己克制。在厂里逗她怎么开玩笑都无伤大雅, 睡觉是大事, 如果她有一点点勉强,陆延都不能欺负人。后来知道她愿意,陆延才放下了顾虑。

苏梨打完哈欠才看到陆延在盯着她。

苏梨尴尬地拨了拨头发。

陆延并不介意,打哈欠怎么了,不会打哈欠的那不是活人。

“快去洗脸, 我收拾东西。”陆延将她的袜子递了过去。

他弯着腰站在床前,苏梨眨眨眼睛,将脚丫子伸到他面前:“你帮我穿。”

陆延握住她的脚踝,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脚,她真白,脸白脖子白,脚丫子总是捂着,更白。

陆延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脚丫子,才怕自己后悔似的迅速替她套上两只袜子,并一把丢开苏梨的脚,绕到床边抓起被子将他们自己买的大红花新被套往下拆。他力气大动作快,一抖一抖的带起一阵风。

苏梨笑着去洗漱。

洗完出来,陆延已经把东西都塞进篮子,苏梨一声令下,两人就可以出发。

苏梨还有件事没做。

她走到陆延身边,将她昨天买的那身新娘敬茶装与红布鞋翻了出来,朝陆延道:“昨天咱们结婚,今天算是回娘家,我得穿红衣服。”

她心里轻松说的也轻松,陆延替她委屈,如果没有陈彪,如果丁海夫妻尊重女儿的意愿,他会以正常的节奏跟她处对象,过一顿时间双方家长见面,再在两边家庭所在地分别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她会穿着高级的礼服,而不是随随便便买的三十块的廉价衣服。

“你等着,我一定给你补办一场婚礼。”陆延目光坚定地道。

苏梨相信他的心意,但还是指指他身后,叫他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陆延:……

昨晚他将她亲了个遍,黑灯瞎火的倒是一眼都没看见。

陆延遗憾地转了过去。

其实他不转也看不见什么,苏梨里面还穿着秋衣秋裤呢。

飞快地换完衣服,将那些便宜却喜庆的首饰都换上,苏梨挽着陆延的胳膊出门了。

两人脚步飞快地赶到了客运站。

客运站外面有卖包子的,陆延买了六个肉包子,苏梨吃俩他吃四个,吃完了,客车来了。

发车时车里只有十几个人,两人坐在离车门最近的第一排,坐下后手拉着手。

客车六点出发,在陆延的手表显示六点二十五的时候,客车停在了白水镇。

这时天很亮了,有起早赶工赶农活的村民们陆续从家里走出门。

苏梨下了车,看向紧跟她跳下来的陆延。

陆延刚站稳,便搂住了她肩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苏梨给他搂了一会儿,便改成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新婚小两口回娘家般不紧不慢地朝丁家走去。

路过的村人但凡认识丁小丽的,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与陈彪订婚的丁家闺女居然公然搂着别的男人回来了。

猜到要有好戏看,着急赶工的工人没办法,其他的村人地也不去管了早饭也不着急烧了,大家撒腿跑回家里叫上男人、媳妇、婆婆、嫂子、闺女,成群结队地跟在苏梨、陆延身后看热闹。有人故意问苏梨:“小丽,你这是啥意思啊,你不是跟陈彪定亲了吗,怎么一大早跟陆队回来了?”

苏梨挽着陆延停下来,笑容灿烂地朝身后一堆村民解释道:“跟陈家定亲是我爸妈我哥的意思,我从来没有答应过,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我喜欢的是陆延,陆延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了,昨天我们在县城领了结婚证,去的晚就在城里旅馆住了一晚,赶早回来跟我爸妈说一声。”

这话信息量太大,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里面有陈家的亲戚,骂完苏梨不要脸就跑着去陈家报信儿了。

苏梨不管那些议论,若无其事地挽着陆延来到了丁家大门口。

丁海、丁建军还在呼呼大睡,王海霞早起来了,去陈家逛了一圈发现陈彪还没回来,王海霞才心事重重地回家做早饭。丁家大门敞开着,王海霞蹲在灶膛前烧火煮粥,听见外面有议论声,王海霞扭头,就见女儿打扮得新媳妇似的挽着陆延出现在了家门口。

王海霞手里的烧火棍掉了下去。

有村人起哄:“怎么就你自己烧火呢,丁海还在睡觉?快叫他起来招待新姑爷!”

起哄的只有几个刺头,大多数村民都围在丁家门口等着看热闹。

王海霞愣了很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指着正往里走的女儿,结结巴巴地问:“小丽,你,你昨天一直跟陆延在一起?”

陆延是今天的武力担当,苏梨负责文的,笑道:“是啊,妈我走得急,忘了跟你说一声,叫你们担心了。对了,我跟陆延已经登记结婚领了结婚证,这是咱们家的户口本,妈你收起来吧。”

苏梨从篮子里翻出她趁打扫房间时偷走的丁家户口本,走过去交给了王海霞。

王海霞整个人都是呆的。

苏梨拉陆延过来,让陆延喊妈。

陆延与王海霞有点交情,对王海霞他笑得还算客气:“妈,我跟小丽婚事办的急,您多担待。”

王海霞以前很喜欢陆延,逼着女儿与陆延分手,王海霞一直都没好意思去见陆延,现在见到人了,人家笑眯眯地喊她妈,王海霞脸臊得慌,再看女儿穿的衣服,想到女儿昨晚与陆延在外面过了一夜,发生什么猜都能猜得到,王海霞双腿发软,就要站不稳了。

她战斗力弱,战斗力强的丁海、丁建军听到动静都跑出来了。

丁海一手拄着拐杖一边划着半条腿踉跄地赶出来,看到陆延,丁海瞪着眼睛质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我们家!”

丁建军只比丁海慢了一步。

陆延想将苏梨拉到身后,苏梨摇摇头,推开陆延的手,苏梨一个人走到丁家院子中间,面朝门外的村人,大声说了起来:“各位叔伯嫂婶,我叫丁小丽,那里面的是我爸丁海我妈王海霞我哥丁建军,我们家的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爸腿脚不行干不了活儿,我书没读完就去服装厂打工,赚钱供我大哥读书,这么多年他年年穿新衣服,我一件新的都没买过,我敢说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孝顺懂事的女儿!”

村人们互相看看,都跟着点头,不过是又如何呢,当闺女的几乎都是这么过的,家里富裕那儿子女儿都娇养着,不富裕,肯定会把钱都花在儿子身上啊。

“我对得起他们,可他们对不起我,我不求过得跟我哥哥一样好,可至少他们得把我当个人看吧?陈彪也是咱们村的,他前妻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就那么一个天天动手打老婆的人,就因为他答应给我们家一万块礼金还给我们家盖楼,我爸妈我哥就逼我跟陆延分手,大家想想,陈彪要是没问题,他至于出那么多礼金?他不是要买我当媳妇,是想买我的命啊,人人都想通的事情,我爸我妈一点都不在乎,恨不得越早把我嫁出去越好,好拿我换钱换房子!”

说到最后,苏梨红了眼圈,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村民们都默不作声。

他们能理解丁家的重男轻女,可故意把女儿嫁给有打女人恶习且逼死人的陈彪,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那么狠,就算能做到,他们也不会公然说出来。这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替自己辩解,发生在别人身上,大家最多私底下羡慕丁家可以用女儿换一辈子的富裕,明面上肯定都骂丁家不是人。

陆延走到苏梨身边,将她抱到了怀里。

苏梨推开他,指着丁海、王海霞、丁建军骂道:“你们仨没良心不把我当人,不在意我是死是活,我自己在意!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已经跟陆延领证了,昨晚我们俩也睡了,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从今往后我都是陆延的媳妇!陈家那边的亲事你们爱退不退,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们敢逼我,我跟陆延就去派出所告你们!”

王海霞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丁海眼睛都红了,气得,一手扶着门一手抬起拐杖指着陆延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谁让你睡我闺女的,你赔我闺女!建军,你给我打他!”

丁建军比丁海更生气,急红了眼,他抓起放在墙根下的铁锹,冲过去就要打陆延。

陆延叫苏梨走远点,在丁建军的铁锹砸下来的时候,陆延侧身闪开,再趁丁建军因为惯性往前跑的那几步,一手夺走铁锹,一脚揣在了丁建军腿上。

丁建军从小被爸妈惯着,没干过几天农活没做过几顿饭,养成了废物一个,自知打不过陆延,丁建军抱着腿坐在地上惨嚎起来,说陆延打人,请村人去派出所报警。

警察还没来,陈家来人了。

陈彪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他爸在外面做生意,来的是陈彪妈妈以及陈彪的二叔二婶一家。

听说丁家闺女已经跟陆延扯了结婚证还睡过觉了,陈彪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陈彪二婶替她分别骂了丁家每一个人,包括苏梨与陆延,最后丢下一句婚事作罢,陈家人都走了。

就算丁家闺女真是天仙,她都与陆延睡了,还闹得人尽皆知,发生这种事,但凡要脸的人家都不会再娶丁家闺女做媳妇。

谁都知道,丁家与陈家的婚事彻底黄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陈家人一走,村委会里的一个干部走出来,劝丁海、王海霞认了女儿与陆延的婚事,别再闹了。

没多久,派出所也来人了,正是之前办过陈彪前妻自杀案的赵警官。

赵警官对苏梨有些印象,记得她因为丢钱怕被爸妈打找他咨询过家暴的事。

苏梨拒绝嫁给陈彪,赵警官完全支持她,委婉地批评了丁海、王海霞夫妻:“钱可以自己挣,女儿就一个,从小养到大这么多年,你们就一点不心疼?”

第42章

赵警官问丁家人之前想把好好的女儿嫁给陈彪那种混球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

王海霞心疼的, 被一万块彩礼与小洋楼以及媒婆的好话忽悠地不心疼了, 现在彩礼、小洋楼、陈家的媒婆都没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哭着质问她的女儿、曾经笑眯眯叫她婶儿的陆延以及严肃批评教育她的赵警官, 王海霞就又心疼了。

她一直低着头哭。

丁海、丁建军也心疼啊,但不是心疼苏梨, 是心疼失去的彩礼与小洋楼!

丁海还在瞪陆延。

丁建军不愧是读书人, 脑袋转的比丁海快,陈彪那边肯定没戏了, 妹妹也跟陆延睡过了, 丁建军一下子又记起陆延也是有钱人, 家里多少钱不知道, 但妹妹说过,只要陆延结婚, 陆延外公会给他十万块的红包!

现在妹妹与陆延领了结婚证,岂不是说明妹妹很快就能拿到陆延外公的十万块红包了?

只要拿到这十万块,他在家里盖一栋小洋楼再去县城买楼房都行!

“赵警官说得对,是我们糊涂了, 我们一定改正!”

丁建军竟然成了丁家第一个开口承认错误的人。

丁海瞪向儿子。

丁建军悄悄朝他比划了一个拳头。

拳头是“10”的意思,丁海忽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于是丁海眼中的陆延也迅速变成了十万块。

丁海也赶紧承认了错误。

至少看起来丁家的内部矛盾是解决了,赵警官与村干部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一起走了。

苏梨抓起陆延手腕,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

苏梨就朝丁家人道:“陆延还要上班,我跟他回钢厂了, 你们不把我当女儿当妹妹,我也不认这个家了,以后咱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说完,苏梨就拉着陆延往外走。

丁建军一听这话不对劲,快跑几步拦在两人面前,盯着苏梨道:“小丽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点?”

苏梨就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跟陆延住在钢厂,这个家我再也不会回来!”

在丁家,丁小丽吃的少干得多,房间里放眼望去全是旧东西,值得带走的苏梨都放到了身上,剩下那堆旧衣服苏梨都不屑专门去收拾带走。

“小丽,你不能这么说啊!”王海霞哭着跑过来,抓着苏梨的肩膀飙眼泪:“妈知道错了,妈不该动那种念头送你去狼窝,妈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小丽你原谅妈一次,你是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不能不要妈啊!”

王海霞心疼女儿,她真的心疼,丁海天天使唤她,儿子也不孝顺,她就这么一个孝顺女儿,女儿若不认她当妈,以后的日子她怎么熬?

“小丽,你是妈的女儿啊!”王海霞哭着哭着就要将苏梨往她怀里抱。

苏梨同情过这个女人,也想过要带王海霞离开丁家,靠勤劳致富,但在王海霞同意与陈家结亲的时候,苏梨就彻底划清了她与王海霞的界限。现在亲事黄了王海霞又把她当女儿了,要是不黄,等她被陈彪打死,王海霞也不过是住在崭新的小洋楼里,偶尔想起她掉几滴泪罢了。

“别碰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苏梨无情地推开王海霞,指着丁家后院道:“老母鸡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护过我?为了给他送饭你让我跟别人走夜路回家,为了供他读书你让我早早辍学,为了给他盖洋楼你狠心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哪点像我妈了?”

王海霞被女儿骂得无地自容,再次坐到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丁建军终于意识到,这个妹妹是真的想跟他们断绝关系了,说的话做的事,一样比一样狠。

她连妈都不认了,丁建军更不指望妹妹还认他这个哥。

丁建军便直接对陆延道:“陆队,你也是读过大学的,知道什么是孝道,小丽这么跟我妈说话,你不劝劝?”

陆延讽刺地看着他:“你也配跟我论孝道?你亲妈都坐地上了,怎么没见你扶她一把?你亲妈天天穿旧衣服赚辛苦钱,怎么没见你拿给自己买衣服的钱孝顺她?你亲妈供你读大学找到好工作,怎么没见你给她长点脸?”

丁建军脸都紫了,指着陆延骂道:“你知道个屁!”

他刚说完,陆延还没反应,丁海突然一拐杖挥了过来,嘭的打在丁建军胳膊上:“兔崽子,怎么跟你妹夫说话呢!”

丁建军:……

陆延:……

苏梨只是冷冷一笑,丁海丁建军这俩人,还真不愧是亲父子。

丁海打儿子当然是为了跟陆延要彩礼要十万块的红包,骂完丁建军,丁海请女儿女婿去屋里坐坐。

陆延急着带苏梨离开这糟心的家,急着回去上班,推开丁海来拉他的热情的手,陆延直说道:“都闹到这份上了,叔咱们就别客套了,我跟你直说吧,就凭你们对我的态度,要不是我真心喜欢小丽,我根本不会再登这个门。我这人睚眦必报,绝不可能以德报怨,本来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万块彩礼给你们盖小洋楼,是你们瞧不起我甩了我的,所以礼金咱们就按村里的行情算,这里是五百块钱,您收起来吧!”

陆延掏出口袋里提前准备好的五百块,向还围在丁家门口的村人们展示了一番,再递给丁海。

丁海不要,一巴掌拍开了陆延的手,还狠狠呸了他一口:“五百块你打发要饭花子啊!我们家小丽长得漂亮,十里八村再挑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来,就算她跟你睡了,你也别想用五百块打发我们!话我撂在这儿,不给我十万八万,你休想把人带走!”

村人们倒吸一口冷气,丁海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别说丁小丽已经是陆延的人了,就算两人还没睡,哪个正常男人会花十万八万娶丁小丽?再漂亮的姑娘也没有这个行情,一两千都算顶好顶好的了,再说陆延,那是发愁娶不到老婆的人吗,惹急了人家说声不娶就不娶,丁海能怎么样?

不管前面看戏村人们站在哪一边,现在大家一致认为丁海太担心,想卖女儿卖疯了。

只有丁建军完全站在丁海那一边,蹬蹬蹬跑到丁家门口,关上大门,一副陆延不交钱他就不放人的架势。

苏梨本来就舍不得给丁家钱,既然父子俩不要,苏梨便夺走陆延手里的钱,朝丁海笑道:“不要正好,我还舍不得给你们呢,我告诉你,别说十万八万,就是十块五块你都别想从我手里抠出去!陆延,咱们走!”

此时此刻,陆延全听她的。

丁建军拦路,陆延撸起两边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丁建军甩到了地上。

丁建军躺在地上撒泼。

哪个管他?

陆延踹开丁家大门,拉着苏梨的手往外走。

丁海腿脚不利索追不上,催王海霞、丁建军快去追。

王海霞还在哭,没脸去追。

丁建军想追不敢追,怕陆延打他,便故技重施,吆喝村人们帮他拦住陆延这个外人。

通常同村的人会一致对外,可今天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在村人们看来,陆延都睡了丁小丽还愿意出五百块彩礼,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实诚人,完全是丁海、丁建军父子俩贪得无厌。

村人们非但没帮丁建军,还你一言我一嘴地数落起丁海父子来:

“我劝你们知足吧,陆延够仗义了,还给你们五百,是我五毛都不给你们!”

“小丽都跟人好了,你们闹什么闹,逼急了真的一分都不给你们,看谁哭。”

“当爹妈的再偏心也得有个度,小丽以前多老实的一个孩子,看被你们给逼的……”

丁海、丁建军万万没料到是个结果。

父子俩一个拄着拐杖一个躺在地上,面对争先恐后批评他们的村人,父子俩都慌了。

丁海想:完了,他不会真的五百块都捞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