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宿舍廉价的木板床吱嘎嘎地响了起来,跟唱歌似的,却比一些大胆的歌词还令闻者脸红。

夏天已经来临,陆延买的电风扇嗡嗡嗡地转动着,尽管有凉风吹,苏梨与陆延都出了一身大汗。

——

陈彪与马芳芳定亲的第二个月就结婚了。

马芳芳长得确实好看,但与丁小丽不是一个级别的,陈彪新鲜了一阵,又想起丁小丽了。

他故意在丁建军下班的路上开车从丁建军身边经过,放慢速度,陈彪朝丁建军伸了三次手掌,然后提速开走了。

丁建军明白,陈彪是提醒他三月之期只剩半个月了,如果他不将妹妹送给陈彪玩一次,陈彪就要打断他的腿。

陈家在白水镇颇有势力,陈彪身边还围了几个小混混,丁建军害怕陈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报警,只想尽量满足陈彪的要求。

这两个半月丁建军也一直在研究如何骗妹妹出来,听王海霞说妹妹又愿意喊她妈了,丁建军高兴了一下,但马上他又听说妹妹身边多了两个练过拳脚功夫的女保镖,加深了他哄骗妹妹的难度。

丁建军愁,愁得白天吃饭吃不好,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加上这两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王海霞了,每个月只能拿五块钱的零花,丁建军真是难。

都怨妹妹,如果她肯乖乖嫁给陈彪或是哄陆延去要他外公承诺的十万块红包,他用过成这样?

答应陈彪去做这件事,丁建军毫无心理负担,他认为这是妹妹欠他欠陈彪的,都同意嫁给陈彪了又跟陆延跑了,简直不要脸!

收到了陈彪的警告,第二天中午休息时,丁建军去小卖部买了一根最便宜的小冰棍,去了苏梨的收衣摊。

收衣摊摆在旧宿舍楼旁边的阴凉里,苏梨与一个女保镖一起忙,苏梨负责检查新收的衣服完整情况,有坏的地方提前与工人核对清楚,免得交衣服的时候工人指责是店里洗坏的,女保镖就帮忙往衣服上挂名牌标签。

苏梨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一条红色的阔腿裤,赤脚穿着凉鞋,清爽又漂亮,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嫩藕似的,工人们来交衣服,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丁建军也觉得妹妹好看,就是太坏太不孝顺了,不知道帮忙贴补家里,长这么一张脸白白倒贴了陆延。

丁建军朝收衣摊子走去。

工人们都穿深蓝色的制服,丁建军穿的是白衬衫,一看就是文职工人。妹妹漂亮,丁建军长得也人模狗样,只是骨头软,自己没本事,只想喝家里妈妈妹妹的血。

苏梨对王海霞还有一分同情,对丁建军,苏梨只想甩他俩耳光。

“小丽,刚刚领导送了我两根冰棍,我一个人吃不完,这根你吃吧。”丁建军笑容亲切地站到摊子一旁,将手里的冰棍递给苏梨。

苏梨板着脸问:“真的送我?”

丁建军看到一丝希望,马上道:“真的真的,你快吃吧,都快化了。”

苏梨便接过冰棍,扭头送给自己的女保镖。

丁小丽养了丁建军那么多年,现在让丁建军花一根冰棍的钱算什么?

便宜的小冰棍也是村里人稀罕的零嘴,女保镖剥了冰棍纸,三两口就给吃完了,吃完继续干活,看都没看丁建军。

苏梨也没有多与丁建军说一句话。

丁建军心疼自己的冰棍钱,与苏梨搭话半天没得到一句正经回应,丁建军灰溜溜地走了。

丁建军觉得他还是得靠亲妈帮忙,妹妹待在钢厂,他与陈彪都没有办法,只有把妹妹哄出来,且不带那两个女保镖才行。

傍晚回到家,丁建军问王海霞:“妈,小丽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丁建军能有这个模糊印象,还是去夏有一天晚饭做的面条,丁海嫌弃天热不想吃面,骂了王海霞一顿,王海霞解释说明天妹妹要过生日,这面是长寿面,必须吃,第二天家里的饭菜也比平时丰盛了一点,炒了两个肉菜。

王海霞把一家人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笑道:“是啊,阴历六月初二,再有三天就是了。”

三天后是星期五。

丁建军默默盘算起来,星期五陆延要上班,如果家里请妹妹回来吃饭,陆延就算跟来,也得在上班前赶回去。他只要想办法留妹妹多在家里坐一会儿,再搞定她身边的女保镖,这事就能成了!

丁建军立即劝王海霞那天请妹妹陆延回家过生日,好话说了一箩筐,总之强调一家人不能一直冷着。丁海还惦记着修复关系好占陆延的便宜,也在一旁跟着劝王海霞。

王海霞太清楚两人的目的了,女儿好不容易才重新喊她妈了,她真去劝了,女儿肯定又要怨恨她。

“你们连她生日是哪天都记不住,指望小丽相信你们把她当亲人,当她傻吗?”

王海霞不同意,丁建军姿态摆得越低,王海霞越怀疑儿子的动机。

亲妈不配合,丁建军愁得啊,第二天起了一嘴泡。

王海霞问儿子到底在愁什么。

丁建军没办法了,将王海霞拉到西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妈,我要不这么干,陈彪就打断我的腿,我爸已经残废了,我再残废,这个家怎么办?你现在还能赚钱,等你老了干不动了,谁养你?”

王海霞心疼女儿,她也心疼儿子,哭道:“他威胁你,咱们去派出所报警!”

丁建军抓着她衣摆道:“报什么报,现在陈彪还没动手,咱们说他威胁,无凭无证的,派出所能抓他?到时候派出所又不能天天派人保护我,陈彪那帮人却可以天天盯着我,他发起狠来真叫人动了手,我这辈子就完了!”

王海霞扶着炕头,心慌地坐了下去。

丁建军哀求道:“妈,我知道你舍不得小丽,可这事是她惹出来的,咱们想安生过日子只能答应陈彪的条件,反正就一次,陈彪得手就不记仇了,他也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到时候只要小丽瞒严实了别告诉陆延,不就没事了?”

王海霞只是哭,捂着脸哭,最后也没说到底答应不答应。

丁建军知道亲妈要考虑几天,但最终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优先考虑他这个儿子,所以他一边给王海霞捏肩膀,一边又劝了一阵。

“妈,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事千万不能告诉小丽,一点风声都不能说,否则儿子就完了!”

——

吃完早饭,王海霞红肿着眼睛去钢厂上班了。

以前她都高高兴兴地来,发现谁洗的不干净还会帮苏梨提醒对方,今天却低着头坐在那儿只管洗自己的,变了性子一样。

苏梨很快就注意到了王海霞的反常,她猜王海霞又与丁海父子俩吵架了吧。

苏梨没管这个。

中午她去旧宿舍那边摆摊收衣服,丁建军又来给她送冰棍,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苏梨忽然意识到,王海霞与丁海父子俩吵架的原因,多半与她有关。

苏梨依然没管。

下午三点多,王海霞突然走到苏梨面前,说有话想跟她去宿舍里面说。

苏梨带王海霞去了她与陆延的宿舍。

关上门,王海霞就哭了,坐在椅子上哭得直发抽:“小丽,妈早就明白你哥哥没出息,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他什么了,可我没想到他连畜生都不如……”

王海霞真的彻底对儿子失望了。

陈彪来提亲的时候,儿子贪图陈家的彩礼乃人之常情,王海霞也稀罕那么多的彩礼与小洋楼,再加上媒婆保证陈彪不会打女儿,理由也确实能让人信服,王海霞才同意的。如果有人告诉他陈彪一定会继续打老婆,往死了打,那陈彪给她多少钱王海霞都不会答应。

如今陈彪想要强奸她的女儿,儿子当哥哥的居然贪生怕死要配合陈彪,这是人干事?

什么叫陈彪只是睡一次小丽,儿子把强奸当什么了,那是只睡一觉那么简单吗?

王海霞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儿子。

她起早贪黑地赚钱供他读书,读村里人不懂的大道理,他就学了这些东西。

今日儿子可以出卖妹妹,将来有人撺掇他卖娘,他是不是也干?

王海霞心寒。

她连替儿子管钱都不想了,只是远远离开那对儿父子,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去吧。

“小丽,你听妈的,陈彪跟你哥哥还在打你的主意,你千万别离开钢厂,要出去做事也要叫上陆延,记住了吗!”

第49章

“妈, 就凭你今天这些话,我就还愿意认你做我妈。”

苏梨打湿一条毛巾, 递给哭泣不止的王海霞叫她擦擦脸。

王海霞用湿毛巾捂着脸, 哽着哽着慢慢平静了下来。

苏梨坐到王海霞身边, 抱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妈,谢谢你这次没有帮着我哥, 不然我真被陈彪得逞了,我宁可自杀也不想再活着了。”真被得逞苏梨也会活下去,但她必须往严重了说, 免得王海霞又被丁建军说服。

王海霞就担心女儿会这么想, 立即抱住苏梨道:“别乱说, 今天开始你保证自己别落单,一定没事的。”

苏梨靠在她肩头, 过了会儿道:“妈,你就不怕陈彪真的打断我哥的腿吗?”

王海霞怕, 但她仔细想过了, 道:“他想打也得你哥给他机会,你哥很少加夜班,只要他每天跟着其他工人一起下班回家,别一个人走夜路, 大白天的,陈彪还敢公然打人不成?你哥就是窝囊,别人威胁两句他就吓破了胆子,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当官的都不敢明着欺负老百姓,他陈彪就敢了?”

苏梨点头道:“对,就是你说的这样,陈彪就是欺软怕硬,我哥如果不在他面前当孙子,陈彪也不敢动真格的。不过我哥是窝里横,他不敢跟陈彪对着干,却敢跟你横,妈,你别让我哥知道你跟我说了实话,他若催你,你只说你已经哄我回家过生日了,是我不愿意,说什么都不去,反正不管他让你做什么我都不上当,不单独离开厂子,他跟陈彪就拿我没办法,你回家了就继续假装顺着我哥,免得他气急了跟你动手。”

王海霞一边听一边点头。

自打女儿自作主张嫁给陆延,王海霞心目中的女儿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厉害人物,她相信女儿的办法。

王海霞洗了脸,继续去洗衣服了。

苏梨坐在宿舍,突然知道该怎么收拾陈彪了。

——

为了哄骗妹妹走出钢厂,丁建军想尽了所有办法。

叫妹妹回家过生日这招没管用,丁建军不由怀疑王海霞是不是背叛了他,为了试探亲妈的态度,丁建军让王海霞假装生病,还是重病,王海霞乖乖配合,丁建军才相信了王海霞,可惜他跑去通知妹妹回家探望亲妈,妹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不去。

这两个办法白白浪费了七天。

距离陈彪给他的期限只剩最后八天了。

丁建军实在没有办法了,偷偷去找陈彪,商量能不能再给他几个月。

陈彪冷笑:“几个月?再过几个月你妹妹肚子该大了,你要我睡一个孕妇?老子还没那么禽兽。”

拖延计不成,丁建军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双手不停地挠头。

陈彪眯着眼睛抽烟,看出丁建军是真的没办法,陈彪替他想到一个主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是她哥,回家翻翻她房间,总能翻出几条胸罩内裤,你拿这些东西去威胁她,让她明晚去山后头找你拿钱换,必须一个人去,她不同意你就把东西给我,到时候我拿着东西去钢厂,当着一群工人的面我说跟她睡过,你这么说,她肯定怕。”

丁建军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还是彪哥聪明!”丁建军拍马屁道。

陈彪都看不上他这德行,回想一下自己的计划,陈彪纠正道:“不,晚上她很难甩掉陆延,钢厂锁了门,她没法偷偷摸摸出来。这样,你明天中午去找她,让她最迟下午三点必须去后山,然后你请个假先去后山跟我一起等着,她来了你可以走,她没来……”

陈彪捏了捏拳头。

丁建军浑身一抖,马上道:“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陈彪满意地走了。

丁建军回了家,趁王海霞不注意,他悄悄溜进妹妹的厢房,在衣柜里翻箱倒柜一番,果然找到几件旧内衣。丁建军将这些内衣都装到一个塑料袋里藏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他只带了一条旧内裤去上班。

到了中午,丁建军去找苏梨了。

这一次,丁建军没有买小冰棍,脸色也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苏梨面前,颐指气使地道:“小丽你过来,哥跟你说说话。”

苏梨让他滚。

丁建军笑,威胁道:“你最好来,不然出了事,你会后悔一辈子。”

苏梨明白,丁建军肯定是想出自以为能挟制她的好办法了。

苏梨皱皱眉,犹豫了很久,才貌似担心地跟着丁建军往旁边走了十几步。

丁建军今天穿了一件长袖,他面朝墙壁站着,看看左右,悄悄将藏在袖子里的旧内裤往外面扯了一点,让苏梨看。

苏梨:……

她还没明白丁建军的意思,丁建军盯着她问:“怎么,你自己的内裤你不认识了?”

这个年代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应该都很羞耻吧,苏梨配合丁建军演戏,着急地问:“你,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丁建军得意地看着着急的妹妹,慢条斯理道:“没啥意思,我最近手头紧,缺钱花,想用你的内衣跟你换钱。我告诉你,我手里一共有你六件内衣,一件五十,等会儿工人们都上班了,你带上三百块去后山大石头后面找我,我会等你到三点,到了三点你还不来,我就把这些衣服卖给陈彪去,小丽,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衣服到了陈彪手里,他跑过来说他跟你睡过,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苏梨捂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恐惧地看着丁建军。

丁建军更满意了,狞笑着警告道:“三百块钱,下午三点,你敢不来,或是迟到一分钟,或是带上旁人,就等着跟陆延一起丢脸吧!”

说完,丁建军双手插进口袋,哼着小曲走了,快要转弯的时候,丁建军回头看看,见妹妹还在墙根下站着,失魂落魄的样子,丁建军想,妹妹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丁建军走后,为了演戏演到家,苏梨继续收衣服时都心事重重的。

女保镖问她怎么了,苏梨摇摇头,没说话。

陆延过来找她吃饭,见苏梨突然从一朵朝气蓬勃的小花变得蔫蔫的,急了,追问苏梨到底怎么回事。

苏梨将陆延拉回宿舍,关上门便露出笑脸,踮起脚勾住陆延的脖子,高兴地道:“今天收的衣服比昨天还多!”

陆延:……

他奇怪地问:“生意好,你为什么那表情?”

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两个半小时,苏梨不想陆延露馅儿让丁建军警觉,所以撒谎道:“我这叫博取工人们的同情,如果我天天都高高兴兴的没烦恼,工人们极有可能嫉妒我靠他们发家致富,我偶尔示弱,工人们发现我过得也苦,就平衡了。”

这个道理陆延懂,他笑着摇摇头,捏苏梨的鼻子道:“你让我叫你小梨,其实不是梨花的梨,是小狐狸的狸吧?”

苏梨咬他胳膊,下一秒就被陆延抓起双手将她按在了墙壁上。

与陆延分开时,苏梨将他手腕上的表撸下来,套在了自己手上。

下午三点,苏梨拿出陆延的一套旧衣服让一个女保镖换上,让她骑车去派出所找赵警官报案,就说陈彪将她骗去白水镇的后山可能要行凶,让赵警官立即带人去救人。

女保镖短头发,换上陆延的衣服跟男人一样,苏梨想,如果陈彪派了小混混在厂子外面盯着,她或王海霞去报警肯定会被小混混认出来,女保镖就不一样了。至于陈彪会不会真的打断丁建军一条腿……

根据陈彪的性格,苏梨觉得恼羞成怒白等半天的陈彪肯定会打丁建军,只是轻重程度难以判断罢了。

——

白水镇后面有片山,周围都是荒地,又是酷热的盛夏,没事村人们不会来这边。

后山这里还有一块儿巨大的石头,陈彪带着两个兄弟躲在石头后面,丁建军站在外面显眼处等妹妹。

山里杂草多,蚊子也多,陈彪与两个兄弟按兵不动,被咬了不知多少蚊子包。

这完全是计划之外的,陈彪光惦记睡丁小丽了,没有考虑到环境问题。

但只要能睡到人,被咬几个包也没关系。

陈彪与两个小混混都配置了手表,眼看分针走到了“12”,三点整了丁小丽还没有出现,陈彪扔掉嘴里的烟,朝丁建军招招手。

丁建军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知道陈彪要问什么,丁建军一边擦汗一边说:“彪哥再等等,小丽走得慢,可能正在路上,这样,我过去看看!”

陈彪一把抓住了他衣领,朝一个兄弟使了个眼色。

男人一边挠胳膊一边跑了出去,跑到山一侧往来路一看,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乡间土路都跟着反光,长长的小路一个鬼影都没有。

“彪哥,没人!”

陈彪吐口口水,看向丁建军。

丁建军腿一软跪到地上,举着手求饶道:“彪哥你先别打,我去看看,小丽说不定是钱不够,我晚上跟她讲讲价,让她明天中午再出来!”

陈彪的耐性已经被一群蚊子吸走了,用内衣骗丁小丽的办法是他想出来的,而且没有给丁小丽时间权衡利弊,通常女人都会因为害怕来换衣服,但如果她没来,就说明这个办法对她没用了。

陈彪被丁小丽耍了一次,还是有些了解丁小丽的狠劲儿的。

丁小丽不来怪谁啊?

怪丁建军,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今天肯定能成,结果丁建军害他喂了半天蚊子。

陈彪这股积攒了三小时的火必须发泄,要么睡人要么打人。

既然丁小丽没来,陈彪一手攥着丁建军的领子,一手猛地朝丁建军的脸挥拳!

丁建军是个很少锻炼的读书人,陈彪这一拳头下来,丁建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一拳不够陈彪发泄怒火,他按住还想爬起来的丁建军,又是一拳头打在了丁建军的头上。

丁建军鼻子流血了,他又疼又怕,一边试图躲闪一边哀求:“彪哥别打了,距离三个月还有几天,你……”

“你个废物玩意,老子不用你了!”陈彪一脚揣在丁建军肩膀上,瞪着眼睛骂道!

丁建军刚摇摇晃晃地跪立起来,陈彪这一脚过来,直接踹得他往后一仰,“嘭”的一声,后脑勺撞在了背后的大石头上。

那是什么声音?就像一颗西瓜砸中石头,陈彪的脑袋虽然没有像西瓜那样炸开,但骨头破裂的声音陈彪三人都听见了。

丁建军头晕眼花,他摸摸后脑勺,手上全是血。

两个小混混见了,上前劝陈彪:“彪哥,就这样吧,咱们回头再想办法抓到那丫头。”

陈彪还没消气,抬腿又踹了一脚丁建军的肚子。

丁建军脑袋还晕着,被他踹得往前一缩,人就倒在了地上,不过人还在动。

陈彪还想打,两个小混混分别架着他胳膊往外拉。

三人刚出来,就见前面路口冲过来一辆警车!

第50章 丁香篇完

看到警察, 陈彪身边的两个小混混吓得就跑。

都是村镇上的小痞子, 平时跟着陈彪在外面耀武扬威,其实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胆量, 遇到事就慌了。陈彪比他们强点,一来更横,二来也聪明些, 知道这种情况他跑也没有用, 不如乖乖配合, 反正他只是揍了丁建军一顿, 大不了赔点钱就算了,又没有真打断腿。

陈彪没动, 赵警官拷住他, 跑的两个小混混也很快就抓住了。

因为报案人说陈彪要强奸丁小丽,赵警官带上了派出所的一个女警, 赵警官等人抓人时,女警心情沉重地走到那块儿大石头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丁建军。

——

苏梨一直在等后山的消息。

三点四十, 一个警察来钢厂找王海霞、苏梨,让他们去派出所走一趟。

得知儿子真的被陈彪打了, 王海霞立即慌了,追问警察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趁警官向王海霞解释案情,苏梨安排另一个女保镖代管洗衣店,女工人该洗衣服洗衣服,傍晚该摆摊收衣收衣, 别光顾着看热闹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她若无其事临危不乱,警察奇怪地瞅了苏梨几眼。

苏梨又没犯法,她毫不心虚。

三人走在派出所的路上,陆延听到消息请假赶来了,特别着急。

王海霞一直在哭,苏梨没事人似的,还朝陆延笑了笑:“没啥事,我哥被陈彪打了,派出所叫我们过去了解情况。”

陆延总觉得有事。

到了派出所,赵警官将三人以及之前报案的女保镖叫到一起,审问案情。

苏梨说的全是实话,把丁建军对她的讨好以及威胁都交代了。

陆延这才知道丁建军居然用苏梨的内衣内裤威胁过她,气得想杀人。

赵警官又问王海霞,王海霞的说法与苏梨全对的上。

苏梨补充道:“赵警官,我猜到我哥肯定与陈彪一起在后山等我,我不敢去,又怕陈彪真的打断我哥的腿,就派人来派出所报案,希望你们过去看看,万一有事还能及时救下我哥。”

赵警官以前把苏梨当成柔弱需要保护的普通农村女孩,现在他看苏梨的眼神不一样了:“你哥威胁勒索你,你怎么不来报案?”

苏梨坦然道:“报案你们会抓他吧,你们抓了我哥,我妈怎么办?”

赵警官一噎,又问她:“那你怎么不早点报警,你要是早点报警,我们提前几分钟赶到,或许能赶在陈彪动手之前阻拦。”

苏梨解释道:“三点之前我一直拿不准要不要去,那几十分钟我心里煎熬地很,度日如年,直到到了三点,到了我哥要求的截止时间,我去也来不及了,我才突然不慌了,才有心情考虑我哥的安危。”

赵警官还想再问,陆延不高兴道:“赵警官,打人的是陈彪,现在你这么审小丽,是觉得小丽没有及时报警有错吗?丁建军畜生不如伙同别人要害自己的亲妹妹,小丽肯报警都是她善良,换我我打不死他!”

苏梨拉住他,小声数落陆延:“你别添乱,赵警官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咱们有义务配合回答。”

说完,苏梨平平静静地看向赵警官。

赵警官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这件事与丁小丽无关,就算丁小丽故意推迟报警时间故意促成陈彪打丁建军的结果,但丁小丽利用的也是陈彪的心理,丁小丽没有任何错。如果丁小丽没有这份聪明与狠劲儿,现在的结果可能就变成丁建军正在高兴地数着从妹妹这里敲诈去的三百块钱,而丁小丽却被陈彪那畜生给祸害了。

“赵警官你问完了吗,我想去医院看我儿子!”哭泣不止的王海霞见赵警官很久都没说话,鼓起勇气问道。

赵警官问完了,然后陪同王海霞、苏梨、陆延以及不停骂骂咧咧的丁海一起去了县城医院。

苏梨愿意去医院,是想看看丁建军被打成了什么样。

结果一行人刚到医院,就被通知说丁建军抢救失败,死了。

王海霞当时就晕倒了。

赵警官看向苏梨。

苏梨一副陌生人的表情,仿佛丁建军并不是她的哥哥。

陆延握住了苏梨的手。

他不管别人怎么想苏梨,陆延只知道,幸好苏梨够理智,不然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极有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