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榭园到了,陆文有些惊讶,没想到瞿燕庭住在这么普通的小区,把人扶下车,瞿燕庭死活不走,抽出一百块塞给了小邵。

雪一直未停,地面白茫茫的,瞿燕庭被炙热的酒劲儿包裹,醉意越发厉害。陆文不放心,跟着,两个人沾了满脚的雪。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到九楼,陆文怕惊扰邻居,搂紧了不让瞿燕庭乱走,一边去开门,漆黑的屋内一双泛着幽光的眼,黄司令发出生人勿近的叫声。

陆文吓一跳,关住门,摸索墙上的开关。

还没摸到,瞿燕庭环腰抱住了他。

陆文僵立着,颈侧袭来烘热的酒气,瞿燕庭不轻不重地枕着他的肩,占据他大半怀抱。

他无法判断瞿燕庭是无意,还是本能。

手落下来,陆文按住瞿燕庭的背,另一只手向上移,轻而易举地笼罩住对方的后脑,细密的发丝上有融化的雪,凉凉的。

忽然,瞿燕庭微动“你不是失望了吗?”

陆文无声地吞咽,沉默以对。

瞿燕庭又道“那你还跟着我。”

腰间蓦然一松,陆文感觉到瞿燕庭放开了他,他有些慌,却不料,瞿燕庭因酒醉而笨拙地抬起手,用食指戳在他的胸膛上。

瞿燕庭一边戳一边怨,声音那样小“你没良心……”

陆文在黑暗中麻痹,仿佛只有心脏还活着。

掌下的躯体隐隐站不稳,慢慢向下坠,在陌生的房子里,在一双猫眼的监视下,在今冬第一个雪夜——

陆文将瞿燕庭打横抱起。

“别戳了。”他沉声求饶,“我错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除夕,除夕到大年初三休息。最近肺炎很厉害,有亲属是定点医院的医护人员,叮嘱注意预防,希望大家也都做好预防工作,过个安心的春节。

第48章 第 48 章

卧室的窗户透进来雪光, 不那么黑,陆文掌腰勾腿地抱着瞿燕庭,颈边窝着瞿燕庭的脑袋, 绒绒的头发搔得他喉结发痒。

在床沿儿单膝半跪,陆文俯身把瞿燕庭放下, 人是醒着的, 迷蒙而挣扎,在柔软的被褥间扭动, 时不时扯一下并不勒人的领口。

陆文将那双手拨开, 给瞿燕庭解扣子, 衬衫剥下,内里的纯棉白t卷上去一截, 露出平坦紧绷的腹部。

瞿燕庭双眸眯得狭长, 揉着一把光, 在幽暗里仰望床畔的影子,陆文抻平他的棉t,手没离开,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皮带扣上。

瞿燕庭配合地抬腰, 等皮带抽下来, 浑身一松跌回去,仿佛骨头都被酒精泡软了。

陆文仍保持姿势, 回忆玲玲姐照顾他那样, 问“有没有柠檬, 我给你沏水喝。”

瞿燕庭摇头, 不知是没有还是不喝,一扭身侧趴在床上,肚子刚遮住,后腰又露出来。陆文扯被子把他盖严实,隔着一层棉,扬手落下了一巴掌。

瞿燕庭蹙起眉“你敢打我……”

陆文不跟醉汉扯皮,一转身,被蹲在床尾的黄司令吓一跳,他拐进浴室,黄司令悄无声息地尾随他,拿他当入室的贼。

床边的人影不见了,瞿燕庭迟钝地欠身,拧开灯茫然四顾。很快,陆文回来,拿着一条用热水拧湿的毛巾。

瞿燕庭扬着下巴,醉醺醺的面容被微烫的毛巾拭过,湿润,绯红,还有些晕,撑不住地跌回枕头上。

手伸出被窝,向床边摸索。

陆文问“想要什么?”

瞿燕庭嘟囔“你。”

陆文的喉结又觉得痒。

瞿燕庭大喘气“你要走了吗?”

陆文险些气出内伤,这人清醒的时候欺负他就罢了,喝醉了还能玩弄他,强忍着,给瞿燕庭掖紧被子,“嗯”了一声。

他望一眼窗户,簌簌的落雪还没停,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

原本是庆祝杀青的好日子,身为主角却当牛做马,白天眼巴巴地盼着、等着,以为等来一份惊喜,实际给自己等来个祖宗。

瞿燕庭跟满桌人吹瓶豪饮时他盯着,喝多了他送到家,脱衣擦脸盖被子,连几步路都是他抱过来的。费心劳力折腾到大半夜,这醉鬼擦净了,躺平了,舌头都捋不直就赶他走。

戳他胸口的劲儿呢?

怎么不骂他没良心了?

就不担心他在冰天雪地里崴个脚?

陆文何曾吃过这种亏,七不甘八不忿,正要硬邦邦地丢一句“再见”,倏地,瞿燕庭终于摸到他的袖口,拽了拽。

“干什么?”

“要不……留下过夜吧。”

陆文一下子愣住,怕会错意,怕自作多情,对着那张半梦半醉的脸呆了好一会儿,他忐忑地试探“我是不可能打地铺的。”

瞿燕庭说“好。”

陆文又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睡沙发。”

刚说完,袖口的手松开了,抽回被窝里,陆文意识到得寸进尺翻了车。然而不待他改口,瞿燕庭默默往床中央翻了一圈,腾出身旁的位置。

被窝空掉一半,陆文的大脑也随之空白“瞿老师?”

他摘手表,脱外套,动作刻意放慢给瞿燕庭反悔的机会,可直到脱得只剩衬衫长裤,瞿燕庭依旧闷在被窝里,哼都不哼一声。

陆文撩开被角,规矩地躺进去,床垫的确偏软,回弹的瞬间令人心头发颤,他侧躺,背对着与瞿燕庭同床共寝。

不多时,背后呼吸均匀,瞿燕庭睡着了。

陆文了无困意,小心地转过身,恰好瞿燕庭也对着他,一寸寸挪近,分辨对方安枕浅眠的轮廓。

瞿燕庭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梦呓,梦见了谁便无意识地低喃,一把酒醉的嗓子成了猫吟雀叫,那么轻绵绵的。

“小棠……”

陆文反应了两秒,瞿燕庭喊的是阮风的本名,大概梦见了小时候?他李代桃僵地给自己加戏,应道“哎,哥。”

瞿燕庭循声探手触碰到陆文,抚过一只肩头“好大只……”

陆文自找尴尬“哥,我成长了。”

瞿燕庭的手极不自觉,一路蜿蜒向下摸到陆文的肋骨,那些年他总这样摸阮风,孩子太瘦弱,他看看有没有长一点肉。

陆文咬牙忍着痒意,等瞿燕庭渐渐不动了,他握住那只手,拿开放在彼此之间。

此时,瞿燕庭又说了一句,哝哝的听不清。

陆文贴着枕头蹭近,彼此额前的发丝几乎勾缠起来,小声问“什么?”

瞿燕庭动唇,叫了一声“爸爸”。

这是小孩儿的叫法,陆文不敢细想,也没勇气去共情,在瞿燕庭蜷缩着叫第二遍时,他伸出手臂把人搂进怀抱。

瞿燕庭眷恋地靠在陆文肩窝里,俨然当成了梦中的父亲。

陆文心情复杂,体会到因果报应,你曾把人家比作爹,人家迟早有一天也会管你当成爸。

雪在黎明前才停。

瞿燕庭睡得少有的踏实,一觉过了中午,房间里是雪后初霁的亮堂,眯开双眼,在宿醉后不免有些断片。

被窝里出奇得暖和,甚至是热,他撩开被角,发现腰间捆着两条结实的手臂。

记忆回笼,昨晚的种种浮上来,知觉也一并复苏,瞿燕庭整个人被陆文从身后圈禁着,当被子夹了。

稍一动弹,脑后传来暴躁的低音炮“别他妈乱动。”

瞿燕庭发怔,难以置信这二百五竟然敢跟他蹦脏字,低头掰腰间的手,沙哑命令道“……你给我松开。”

陆文皱紧闭着的眉目“吵死了……”

瞿燕庭挣扎“你松手。”

陆文没醒透,但不耽误发起床气“就不能老实点!”

瞿燕庭被箍得更紧,躺在床上不好施力,反复挣都挣不开,他生了气,干脆铆足劲向后翻身。

两个人背贴胸、肉碾肉,刚苏醒的躯体应激一抖,陆文嚷道“你蹭哪呢!”

瞿燕庭艰难翻了身“起开……”

猛然间,陆文像防御,也像进攻,抱着瞿燕庭滚半遭压瓷实“快他妈让你蹭硬了!”

粗粝俗气的低吼在房间里回荡,是陆文作为一个男人本能的反应,怀里的人果然老实了,而他把自己也吼醒了。

陆文慢慢睁开眼,瞿燕庭躺在他身下,头偏在一边不看他,鬓角缀着挣动时冒的汗,耳朵连着脖子,比昨夜酒醉更红。

脊背霎时出了一片冷汗,陆文进退维谷“瞿……”

瞿燕庭“滚下去。”

陆文不太敢动,毕竟他真的……上身撑起一点,小幅度地磨蹭,唰地,瞿燕庭转过头,羞怒汇在一汪眼波里,忍无可忍地把他推开。

陆文卷着被子滚了一圈,大猫似的弓着背。

瞿燕庭翻身下床,脚步发虚地冲到衣柜前,一边拿干净衣服一边注意床上,静悄悄的,他禁不住找茬“你还赖着不起?”

陆文心说怎么起啊“我、我哪有那么快。”

瞿燕庭抱着一团衣服,警告道“……不许在我床上撸。”

陆文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当然不——”

“不会最好。”瞿燕庭甩上柜门,“否则我封杀你。”

陆文恨不得钻地缝,真他妈的,简直臊得脑袋顶冒烟,陆战擎不让他在外面装孙子,要是知道他在外面瞎来劲,估计一脚把他踹出陆家的户口本。

瞿燕庭进浴室洗澡,陆文躺平摊开,对着天花板深呼吸几个来回,效果不太好,他爬起来,走到阳台上赏花分散注意力。

黄司令卧在墙边的花架上,顿时挺起脖子。

陆文有点怵,巴结这位不好惹的畜生“你这就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走近了,他摸黄司令的头,好奇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绝育了吧,那我的感觉你不懂。操,不能说,一说又来感觉了。”

陆文从阳台穿到客厅,昨晚忙乱,瞿燕庭的包扔在地板上,他捡起来,一沓文件滑出张,写着什么什么合同。

是关于那部冠名剧的协议和说明,瞿燕庭已经签了字。陆文囫囵地读,发觉条条框框都关乎改编内容,却没一条谈及报酬。

浴室的门开了,陆文将合同收好放下,扮规矩。

瞿燕庭濯去酒气热汗,清爽地探出头,见陆文在沙发坐着,极具灵性地问“好了?”

陆文腼腆地点点头。

“过来洗漱。”

陆文听吩咐进了浴室,理石台上搁着盒新牙刷,他在左边拆,瞿燕庭在右边吹头发,温热的风扫来烘着他的耳根。

叼上牙刷,陆文抬头照镜子,捕捉到瞿燕庭往他下身扫了一眼,他立刻道“你瞅什么?!”

瞿燕庭关掉吹风机,兀自抹乳液不理人。

陆文觉得冤枉,造成这种局面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吧,说“是你主动留我过夜的,还让我睡床。”

瞿燕庭道“我没让你那样睡。”

陆文辩解道“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睡法……没准儿哈姆雷特就这样睡。”

男人嘛,有时候难免的,瞿燕庭根本没打算计较,奈何陆文又跟他耍赖,低垂着眼皮,他说“你又搂又抱又起反应,是不是哈姆雷特我不知道,我怀疑你是同性恋。”

陆文瞠目结舌,咽了口牙膏沫“我那是因为没睡醒!”

“所以呢?”瞿燕庭问,“把我当女孩儿了?”

为了不得罪得太彻底,陆文硬着头皮回答“怎么会呢,我把自己当女孩儿了。”

瞿燕庭笑起来“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

陆文一呆“我怎么就喜欢男的了!”

瞿燕庭说“那女的喜欢女的,你果然是同性恋。”

陆文绕进坑里,咬着牙刷满嘴薄荷的辣味,他理不清了,手忙脚乱地拧开水龙头,漱口,洗脸,挂着滴答的水珠破罐破摔“我不跟你说了!”

陆文奔出浴室,拿上外套和手机,急吼吼地换鞋走人。

瞿燕庭慢腾腾地追出来,送到门口,陆文心里乱七八糟的,一脚踏出去之前还不忘当个事儿逼“追根溯源,你以后少带人回家过夜。”

嘭,门关上了。

陆文在门口脚垫上愣了愣,转身走了,搭电梯下楼,一夜之间单元门外白雪皑皑。

陆文踩着雪往外走,掏出手机叫车,未拨先响,孙小剑打了过来。他接通,在雪地踢蓬松的雪花“喂?”

“是我!”孙小剑的声音很兴奋,“下午来公司一趟!”

陆文没洗澡,没换衣服,生理不爽快,心理受创伤,今天哪都不想去,烦道“干吗啊?”

孙小剑说“公司要安排你参加一档真人秀!”

陆文停下“什么真人秀?”

“等你来了再说,”孙小剑忍不住透露,“机会难得,你知道其他嘉宾有谁吗?”

陆文问“谁啊?”

孙小剑回答“流量中的流量,靳岩予!”

九楼的阳台窗边,瞿燕庭在浇一盆葡风,楼下成片的白茫茫里戳着个姓陆的正讲电话,他望见,无语地凭窗笑了。

“傻蛋。”他默默道,“回家过夜,老子只带过你。”

第49章 第 49 章

陆文先回了趟南湾,洗澡换衣服, 然后开车去公司。

爱简传媒的大厦伫立在路西, 高耸漂亮, 陆文从地下车库搭电梯, 到25楼, 一层大大小小的会议室,专门进行艺人工作的对接洽谈。

孙小剑等半天了,在格子间和实习生拉家常, 晃见陆文驾到,赶忙抱着文件夹迎过去“您这速度,骑共享单车来的?”

陆文穿着件艾森豪威尔夹克,戴宝格丽纯黑超薄陀飞轮腕表,抬臂瞄一眼, 挺酷地敷衍“好久没来,不认路了。”

孙小剑确实心情不错,说“你先去会议室,我去泡咖啡!”

陆文却没心思, 想尽快办完回家, 挎住孙小剑的脖子往会议室走“不就是个综艺么, 你激动个屁啊。”

“我为谁?”孙小剑强调, “还不都是为了你!”

进入会议室, 暂且没叫别人, 陆文坐下来翻节目资料, 打开文件夹看清标题, 他明白了孙小剑为什么会激动。

这档真人秀叫《乌托邦》,会在全国排前五的卫视上星播出,重点是采用全新的拍摄模式,边拍边播,号称要制作成“无剧本、不乱剪、最真实”的真人秀节目。

未拍便饱受期待,关注度非常高。

题材是时下流行的慢综艺,但又稍有不同。嘉宾前往某处古镇生活,学习当地的传统工艺,以学徒的方式抵消食宿费,类似于赚钱穷游。

陆文读到一段话,部分赞助费用将捐赠给当地,进行非遗文化和传统工艺的保护发展,他觉得不错,挺有意义的。

孙小剑说“你再翻翻制作方。”

陆文往后翻,制作方有两个,一个是卫视的节目中心,另一个是书影者基金会。

“书影者”是曾震和王茗雨创立的基金会,在圈内享誉多年,孙小剑说“慈善组织参与,这节目的立意和口碑就不会错。”

至于嘉宾,节目组洽谈过不少艺人,官方消息还没发布,不过网络上早已爆料满天飞。陆文八卦道“真有靳岩予?”

“千真万确。”孙小剑欣慰地说,“有靳岩予在,节目自带水军,他的粉丝最会在网上哔哔哔了。”

陆文问“还有谁啊?”

孙小剑答“目前确定的有影后涂英、国际名模伊川、收视率保证的实力派徐又柯。加上流量小生靳岩予,和你,一共两女三男。”

陆文听得头大,影后名模顶流实力派,加一个十八线小透明?他委婉地说“你不觉得我在这些人里面格格不入吗?”

孙小剑道“任何节目都需要一个没地位的小透明,就像每个班都要有一名吃力不讨好的卫生委员。”

陆文恍然大悟“合着我是去干苦力?”

“拜托。”孙小剑用指关节敲桌子,“干苦力很委屈吗?你能认识影后,能搭上大卫视,能跟着惹不起的咖们刷脸,血赚不赔。”

陆文好哄又好骗,信服地点点头。

“听哥的话,”孙小剑人虽轻浮,但有时还算靠谱,“你演了瞿编的男一号,身价翻倍,否则没资格沾这种分量的节目,要珍惜知道不?”

乍然听见个“瞿”字,陆文神经过敏,支吾地答了一句。

孙小剑察觉他不对劲,又问一次“听见没有啊?”

陆文抖着文件夹,保证道“听见了,一定发挥综艺精神。”

结果孙小剑摇摇头,将资料抽走,塞给他另一份文件,说“你不必发挥,多干活,别抢镜,不求红火只求安稳,这是你的剧本。”

陆文吃惊道“不是没剧本吗?”

孙小剑更吃惊“这你也信啊?”

节目资料要全部看完,双方如果没问题,公司和节目组会按流程出合同,择日签约。陆文敛上一沓文件走人,顺路送孙小剑回家。

一踩油门驶出地下车库,速度稍微放缓,在湿滑的雪泥路上行驶,陆文打开音乐,英文歌,习惯性地跟着哼。

孙小剑的住处离公司不远,租的房,当初图上班方便,距离一个路口时,他忽然问“你昨晚在哪睡的?”

恰好红灯,陆文刹得有些猛。

作为经纪人,孙小剑不太干涉陆文的私生活,一来陆文不红,顾忌比较少;二来陆战擎管得严,用不着外人操心。

手掌从方向盘上滑落,陆文摩挲大腿,透着点虚,那种十几岁男生被教导主任问话似的虚,他咬字略轻“在家啊。”

“哦。”孙小剑戳着手机屏,玩消消乐,“在居酒屋吃完饭,你怎么走的?”

陆文语气不变“坐车啊。”

孙小剑骂了句“废话”,昨夜散场上趟厕所的工夫,陆文没了影儿,他手机没电,在保姆车里空等了半个钟头。

绿灯闪,陆文一脚油穿过路口,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孙小剑说“不怎么,随便问问。”

前方有几栋公寓,陆文打方向盘靠边减速,没熄火,把门锁弹开。孙小剑退出游戏,解安全带时扭头冲着他,问“没有谈恋爱吧?”

“靠,”陆文皱眉,“跟你谈啊?”

孙小剑说“没有就好,现阶段先把感情问题放一放。”

陆文没恋爱对象,甚至没暧昧对象,却煞有介事地把锁落下,像被侵害了宝贵权益“为什么?”

孙小剑解释“这部网剧你拍得很顺利,片方也满意,公司已经看到你的价值了。所以真人秀安排上,你参演的那部《万年秋》也要播了,到时候同步刷脸。”

言下之意,演艺事业正值上升期,不适合谈恋爱。无所顾忌的十八线当久了,冷不防被提醒,陆文觉得很不真实。

“当然了,”孙小剑不把话说死,“真遇到喜欢的,公司也不会阻拦你。”

几句经纪人的寻常嘱咐,陆文却被搞得烦乱,回南湾的路上连音乐都关掉了,驱车兜了一大圈,到家时天色擦黑。

父子俩一起吃晚饭,陆文告诉陆战擎要拍真人秀,没讨到好话,互呛两句便不欢而散。

夜里,陆文在书房挑灯看资料,包括录制流程。节目前两期在岚水古镇拍摄,他上网搜了搜,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直看到眼球酸胀,陆文戴上耳机躺在贵妃榻上听歌,打开qq,抖着脚给社恐小作家发消息休息了吗?

昨晚脏兮兮地睡了,瞿燕庭正在换床上四件套,拖到换完回复还没。

倒霉小歌星我最近会忙,还要出差,回复也许不及时,跟你讲一声。

社恐小作家好,没关系,祝顺利。

倒霉小歌星你忙什么呢?

瞿燕庭返回书房,亮着的电脑屏上是一份未完成的剧本,既非工作室的项目,也非人情债,是完全属于他的独立作品。

社恐小作家在写故事。

倒霉小歌星你真是作家啊?

社恐小作家不然我id瞎编的?

倒霉小歌星不是,我以为存在夸张的成分。

社恐小作家有多夸张?

倒霉小歌星我以为你写公众号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