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还是如所觉般,一直在内心的血泊中狂叫,一直在灵魂的疯狂中怒吼,一直在魔气萦绕的魔道里悲号…

那样悲绝的狂叫声满含着她至上的真气,震得百里之外满林树木,枝摇叶落,震得林中群鸟,四下惊飞,震得京内所有百姓满地打滚,震得孩童哭啼不绝,震得周围殿宇寸寸倒塌,震得大地破裂,怒嚎之音,穿云凌风,满布苍穹…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天劫心魔

自那日夜观星相突变后,三圣便终日不得安心,明修夜夜观天象,时时掐运算,心里急得连猫挠似的,偏得纵然他观出什么来,掐出什么来也无力去改变或做些什么,并非是真的天命不可违,在他那狂妄得连天都奈何不了的徒儿身上,天命就是一句废话,无力而为只是因为不得为而己…

圣武真人和圣灵仙子却是拼了老命地重聚真气,争取每一分每一秒提升真气,就算不能恢复当年的十成十,至少也得尽快恢复七八成吧!这样,他们便可以早一日下山,希望…

天劫!千万年来对于真正的武道高手来说,进入天阶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已是武道界的一大寿迹了,至于神阶,却真的如神话一般,天阶高手总难以晋升神阶,便是为了这一道天劫,无论他到了怎样的巅峰,无论他悟性有多高,无论他资质有多好,无论他是怎样的奇才,若他不渡这道天劫,或是渡不过,那么他将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神话,永远只能当这个天阶高手。

然而天劫,它不是神话故事里凡人渡劫飞升的劫数,它不是修真故事时修道之人逆天而行时上天降下的劫难,它可以说成是每个人心里都存在的心魔。

是个人,他就有心魔,无论他是帝王将相,是普通百姓,是方外高僧,还是功法修练者,只要是个人,他的心里就会藏有一个心魔。没有人知道这个心魔,它什么时候会被诱发,它也有可能一辈子不出现,于是成就出来一个个的英雄豪杰,仁义之辈。

对于功法修炼者来说,对于参佛悟道的和尚道士来说,心魔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自己心底最大的心魔是什么,而当这个心魔爆发出来的时候,他的选择就只有两条路,一则,战胜心魔,灵魂得到进一步的升华,二则,败于心魔,破了簧械呐蚴锹偃肽У馈?

就如武学之道,靠的不仅是努力与勤奋,还有本人的悟性,心境的提升,若他为心魔所扰,轻则一生修为到此为止,重则走火入魔,气尽身亡。修为越高,心魔越重,所担的危险则越大。

能进入天阶者,本身必是极有资质,极具悟性,心境也自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向来隐门中人比其他门派的人成就都要高,但无论口口声声怎样说着无所求的话,心里的某一处,总还是一方心魔。然而战胜心魔谈何容易,真正达到无欲则刚又是谈何容易。

所以千万年来,不是没有武学旷世奇才出现,不是没有遇到多番奇遇的幸运岢才,但至今为止到底也唯有三人进入神阶之列,而其中一人却被心魔所引而弃道从魔,功力虽在神阶高手之上,然心魔无限扩大,终有一天,即使旁人杀他不得,他也必将死于自己的心魔之下,永世无法跳脱,或许该说,百年前,当明澈皇帝死的那一刻,当他的心魔被诱发出来,天劫降临的那一刻,他圣天公子就已经跟随明澈皇帝死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被心魔纠缠一生的可怜人而已,他再也没有欢乐,再也不知七情六欲,他聚遗臣,挑战乱,灭师门,练魔功…这一切一切的杀戮是为了什么?

以他的绝顶聪明,以他同明澈皇帝的相知相爱,他会不知道明澈皇帝死前的心意是什么,他会不知道他迫得明澈皇帝的后世子孙日日生活在无情无欲的日子是会让死去的爱人死不瞑目,他会不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复活了。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他还是做了,他的心魔将这些‘真话’给吞噬了,他疯狂地以爱的名义向世人报复,他发疯地杀尽一切他认为可杀之人,他以阴谋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残酷的战争,让一个刚刚建立起的政权不过几年便分崩离析,天下百姓还没过够几天好日子就再次陷入烽火连天的战乱日子。

他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不是在用世人的鲜血满足自己心魔,到底是不是只有疯狂的杀戮才能让他有那么一刻的平静,到底是不是只有不择手段地增强自己的力量才能让他拥有那么一时的安全感?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百年匆匆而过,今日的他或许已难再记起当日爱人的模样,今日他的所为,或许已不再只为爱人向世人报复,今日的复辟,或许又是他为满足自己心底那不断扩大的心魔。待到有朝一日,他的心魔扩大到不能再大的时候,或许他会亲执魔刀,就这样一直地杀下去,杀到已无人再给他杀,或是他已无力再杀下去为止,总归,不得善终。

若能如隐门开山之祖及银月仙人一般,修道一生,悟道破境,机缘一到,战胜心魔,渡过天劫,则进入神阶,神功大成,无欲无求,跳脱红尘,则自此,潇潇洒洒地逍遥天下,继续去参悟人生大道去了,待得生命终了,含笑化为一缕青烟而去。

所以当日,在神器宝窟,三圣知道倾狂功力大增,甚至已进入天阶巅峰,心中自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啊!你瞧,真是旷世奇才啊!小小年纪便已成就多少武道高手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绝对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妖孽的高手,只要时机一到,渡过天劫,进入神阶,除掉魔圣天这个人间大祸就在眼前了,忧的是,年纪小,心性高,重情义,心魔怕是也不小,此等万年不遇的奇才,若是一旦成魔,那…经历过魔圣天此等魔头的他们竟是半点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尤其是明修,他与倾狂相处九年,深知倾狂底细,虽不知她前世经历过什么,但从那小小婴儿时而露出的沧桑之色,他知道在她的心底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或许那便是她的天劫,也或许不是,然而不管是与不是,那总归是她的一块心病吧!历经两世,无论她如何洒脱,悟性有多高,对武道、对人生看得有多通透都好,都终究敌不过…‘执念’二字,爱情,亲情,友情,她均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她又是如此绝世人物,这无一不注定了她的天劫比他其他人苦得多,也痛得多。

其实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建功立业,她的问鼎天下,她的谋略杀伐,为的是什么,所以当她心里所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都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为她的天劫,因而,明修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她将面临的天劫是什么,特别是,当云玄天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告知《伐狂檄文》的事,他便大概窥得倾狂的天劫,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双亲或是身处在京都的亲人朋友。

但就算窥得这天机又如何,别说现在天劫已临,他们无力改变,也来不及赶去京都,就算他们真能去阻止的话,三圣也得十分为难啊!

若天劫不渡,她心境的提升总会或多或少地受滞,灵魂的意境因有心魔也无法突破到最高境界,纵然她功力再强,再如何提升,最多也只能勉勉强强晋级神阶,算不得真正的神阶高手,更遑论要对付一个比神阶高手更厉害的魔头。

种种念头,种种猜测,种种矛盾为难,更加让三圣忐忑不安。

突而就在这一天,日光正好,云淡风清,该是个多么好的日子啊!实在是练功的好时光啊!

然而包话云玄天和凤舞萱在内,武云山上正在盘腿练功的五人心头莫明一慌,体内真气一乱,硬生生地齐吐出了口淤血,脸色十分不好地彼此相视。

云玄天最是按捺不住,整个人跳起来,一阵风跑过去揪住明修的长长的胡须,急得声音都变音了:“小狂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心里会突然这么慌,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她的声音,那样的悲恸,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绝望…”那样让他的心如被针刺般的痛不欲生。

明修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并不是因为云玄天对他的无理,而是他方才也是如此的心慌,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听到了那声悲吼声,但是他确定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可是他回答不了,所以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凤舞萱虽然慢了一步,但此时也已冲到明修的面前,看得明修如此表情,两人均是差点跌坐在地,知道她出了事,却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也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他们如何不痛彻心扉呢!

不,不行,他们不能只在这里干着急,却让她在那独自受苦,很显然,此刻的他们急得完全忘了,随倾狂同行的还有她的心上人凌傲尘和陪伴在她身边十年的叶影,于是乎,两人拔腿就想往山下而去,却压根忘了,以他们现在的功力不足以自己下山。

“站住,别说没有明师弟的相带你们下不去,就是让你们去京都,你们又放得下你们父皇母皇吗?没有你们,是解不了噬魂迷心术的,难道你们忘了吗?“圣灵仙子微微调息了下体内燥动的真气,便出声喝住他们两人,算起来,凤舞萱还是她的徒孙呢!

两人的脚步一滞,转过身来,脸上同时现出了矛盾之色,纵然他们心焦倾狂,纵然他们若让明修带他们下山,明修未必会拒绝,但如此一来,他们的父皇母皇皇叔所中邪术难解,不仅他们生命堪忧,便是与龙麟国的交战也难以停歇啊!

云玄天尤其痛苦难决,他心系倾狂,恨不得即刻便出现在她的身边,但却无法这么做,大丈夫应有担当,以前他看似什么也不顾地粘在她身边,当也是有一个度,今日,他自是无法抛下他的父皇离开。

“好了,你们…”圣武真人见两人神色,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想安慰几句,却不想突然瞥见遥远天际的异像,心头猛突,竟是惊叫出声:“魔气…你们看…”

这时明修和圣灵仙子也早已发觉不对,遥望向远方,这一回,神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云玄天与凤舞萱顺着圣武真人的惊呼望过去,这一看,饶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们受惊不小。

只见远方天空突而风起云涌,压黑黑的好似天狗食日一般,巨大的云漩涡诡异地徘徊在天际,电流激闪,惊涛怒嚎,滚滚惊雷带着令人心悸的煞气劈下。纵然隔得十万八千里,他们似乎还能听到那惊天的电闪雷鸣声,还能感受到滔天魔天满布苍穹,似要将整个天地陷入无边无边的黑暗中一般。

“那…那是龙麟京都的方向删”云玄天猛地朝前跑了几步,喃喃惊道,不用说,光是心里那又慌又乱的不好预感便在告诉他,那诡异的天象必然与他的狂儿脱不了干系。

明修呼地一声,如一阵风一般刮到崖壁边,一蹦而起,面色凝重地仿佛压着座泰山一般,白眉一凝:“好可怕的魔气,这这是…”

“化身入魔…”圣灵仙子轻飘飘地接下月修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然而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比千斤还要重。

“什么意思?是不是倾狂发生了什么事?”凤舞萱惊声怒吼,虽然同自己的师祖用这么语气说话很大逆不道,然而现在她哪还有心思理这些俗世伦常,没有冲过去揪起她的衣领冲她吼就不错了。

“哎,我们都知道莫师侄的天劫已降临,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撑不过,而且还放任自己舍正道而沦入魔道,最想不到的是,她能引天地魇气于一身…”说到这里,强自镇定的圣武真人浑身终于抑制不住颤抖个不停,声音渐渐带上莫名的痛苦:“魔圣天的疯狂你们已经见过,但是,从今天起,世上将会出现一个比魔圣天更可怕,更强大的魔神,她正在诞生…”手指往那遥远的天际指去。

云玄天和凤舞萱不是愚人,知道圣武真人所言何意,随着他的话,全身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地冻结,每一寸心都在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双眼无不酝酿着绝望痛苦的风暴。

他们想呐喊,想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遥远的地方,然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痛苦着。他们是如此的了解她,如此的明白她,所以此刻他们才会如此的痛不欲生,坚韧狂傲如她,该是怎样的痛苦才能将她逼迫至此,豁达洒脱如她,该是怎样难以承受的痛才能让她自沦魔道,纵情肆意如她,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打击让她尽失本…痛,血淋淋的痛却不及那正在承受着世间最大痛苦的她的千万分之一。

“啊…”三圣突而齐齐惨叫了一声,或半跪半躺着捂住自己的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神色十分隐忍痛苦。

“你们怎么啦?”心中正痛苦万分的云玄天和凤舞萱被这三声惨叫惊得回过神来,茫然急问,云玄天跑过去扶明修,凤舞萱跑过去一手扶住一个。

“好强的力量…我们…我们的身体的天灵气像…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明修狠狠地咬紧牙,颤抖着道,修长的胡须随着身子的颤抖也抖个不停。

“太可怕了,不…不能让她…让她…”圣武真人如明修一般浑身颤抖,心脉大乱,连句话都难以说得清,心里更是骇然到了极点,天啊!她竟然能如此疯狂地汲取天地魔气、灵气两种极致的力量,影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的天灵气,这样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若是让她成功化魔,人间大祸将在眼前,世间怕是就此永坠修罗炼狱了。

三圣边痛苦得恨不得满地打滚,边痛心难安,原以为有此奇才,当是世人之福,是冥冥之中上天赐于世人用来对付魔圣天此等恐怖的魔头,却不想最终却成了比ヌ旎挂植赖哪瘛?

末几,正当云玄天和凤舞萱急得快抓破头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时,都快口吐白沫的三圣突然不再颤抖,痛苦的神色也渐消,虽则满脸的汗珠,却也似无大碍了,然而三人却又征愣地看着远方渐渐恢复清明的天际,喃喃不解地道:“这是…”

天炎谷内某一处山巍顶端,魔圣天斜躺在地上,脸上犹带惨白之色,嘴角隐隐带着血迹,阴鸷的利眸死死盯着远方天际渐渐变得明亮,嚯然冷笑:“莫倾狂…”冷笑声里带着咬牙齿切却又兴奋的矛盾意味。

青山绿水之间,银发白衫男子一手撑着膝前的长琴,一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无喜无悲的眼眸竟快速地闪过一丝情绪,淡淡低吟:“想不到…”随后若无其事般地抱琴站起来,向着左边一处小竹屋走去。

全天下的所有天阶以上的高手,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无不受了一番痛苦折磨,无不大受了一番打击,当然,更多的是惊吓与不安。

再说大火熊熊燃烧之前,倾狂化身入魔,引来天地魔气,滚滚天雷,嚎怒吼叫声震得就站在她不远处的莫倾廷像躺尸一般直挺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着,就算不死也非残了不可,而那个全身裹在黑袍的男子也被震得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强大诡异而冰冷的气流以倾狂为中心不停地向四周旋转扩散,方圆数丈之内,花残树秃。沙土、花草、树叶、细小的树枝甚至石子都在气流中无力挣扎着,折断,撞碎,绞碎,莫倾廷及黑袍男子已不知被刮到哪去,还能不能找到一点踪迹了。

身边惊风怒啸,万物成灰,然而凌傲尘和叶影却能安然无恙地站着,只是近不得倾狂的身边而已。

为什么?她的理智,她的灵魂都已经被心魔填得满满的,此刻的她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而她却始终还知道保护他们两人…

凌傲尘和叶影觉得自己的眼眶无比的酸涩,心底的某一处受到重重地一击,如此的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他们竟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他不能让她真正地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不能,不能让她有朝一日会亲手杀了她用尽生命去保护的人,不能让她的灵识永远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毁了世间,也毁了自己!凌傲尘猛然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带着决绝的坚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地释放毕生真气,将血刹魔元大法的功力提升至巅峰。

大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足印。由徐徐前进,渐渐疾如惊鸿,满身真气密密汇聚,身形动处,也开始带起疾风劲气,体内气血翻腾,嘴角一行鲜血缓缓流下,然而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直直撞进了倾狂周身的风暴之中!

强大的魔气一层层地浸入他的经脉中,凌傲尘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冲到倾狂身周一丈之内,终于力尽,站立。

沙飞石走,枝叶飞旋,狂风之中,他徐徐握拳,深深吐纳,无视嘴角越流越猛的鲜血,坚定的目光里只映着佳人的身影,亲眼见她双目渐渐变成血海一片,连眼仁也瞧不见了,额角的青丝渐渐染上了霜白,嘴唇更是红艳似血,她正在慢慢地由人蜕变成魔,恐怖非常。

然而他再次平稳地抬步,向着魔暴的中心,艰难地一步步地走去。一步迈出,满头长发失了束搏,在疾风中散飞如狂,再一步,他已经维持不住护体的真气,劲风来处,不知多少碎石树枝袭上身来。

圆形的风暴中,回环往复,这些尖锐的硬物,疾飞而过,俱是杀人的利器。他依旧不管不顾,在这可怕的气扬中,维持本身的平衡,顶着阻力向前走,每一步,脚下就踏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深至脚踝。

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当他终于来到倾狂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原来英朗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他却没有一点所觉,冲着根本就没看他的倾狂阳光温柔一笑,缓缓地伸出了手…

第两百一十三章 天劫已渡?

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当他终于来到倾狂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原来英朗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他却没有一点所觉,冲着根本就没看他的倾狂阳光温柔一笑,缓缓地伸出了手…

倾狂此时已完全没了理智,灵台之上更是一片混沌,只知疯狂地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悲怯地将一切痛,一切恨吼出来。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来到她的身边,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满脸血痕地对着她展颜轻笑,她不知道她的凌哥哥向她伸出了手,所以她视若无睹。

凌傲尘站在她身边正受着超强的压力,忍受着全身每一寸经脉肌|肤被血淋淋地撕开,却依旧固执地朝她伸出了温暖的手,穿过重重劲气,血染满掌地握住她已握得血肉模糊的小手,极富磁性的声音透着无边的魔力:“子风,醒过来,不要再沉沦下去了…子风,子风…”声声呼唤,用尽了他仅余的力气,用尽了全部的真心与爱意,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天塌地陷,烈焰升腾,她沉沦在满目惨景的地狱里而不得解脱,眼前是双亲于烈焰之中痛苦挣扎的呼喊,身边无数魑魅魉魉阻挡她冲入火海救双亲,所以她只有执利剑,斩鬼魅,只为再近苦苦呼嚎的双亲一步,然而脚下的土地却在寸寸崩裂,整个苍穹都在向她压来,连天,连地也在阻止她。

于是,她彻底愤怒了,她放任自己随着崩塌的土地,疾沉向下方地狱的深处,转眼便被烈焰吞没了,就算连灵魂都被灼伤地要发狂,心脏被碾作飞灰,每一滴鲜血都寒冷如冰,痛,奇痛入骨,痛得她想将自己毁灭,然而种种折磨却敌不过底下深渊那散发着强悍力量的地狱的吸引力,即使会万劫不复,她也只愿沉伦,只因那强悍的力量可以让她轻易地横扫阻挡她去救双亲的魑魅魍魉。

她放任自己沉伦再沉伦,让自己的身体在巨大的痛苦里吸尽这些力量,即使它会让自己永沉地狱无法解脱,但只要能驱开阻挡在身边的一切恶魔,她愿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她无法忍受她的皇帝老爹和娘亲在她的面前受到哪怕是小小的一点苦。

下沉,再下沉,冰与火的煎熬挡不住她一颗救父救母的赤子之心,沉沦再沉沦,一层层火炙冰寒阻不了她吸取强悍魔气的决心,所有的痛楚,都只是身外之事,下坠,再下坠,她在黑暗中永无止境地向地炼狱而去。

烈火炼狱,两世梦幻经历于眼前纷沓…

“你这个赔钱货,扫把星,为什么你不是男孩,为什么…”如手指般粗的藤条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这个缩卷在脚落里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倔强的双眸透着恨意,却掩不住最深的悲痛,她紧紧握着两只小手,似是在忍着痛,又似在忍着不出手,不反抗,顺从地去承受她妈妈给她的痛,潜意识仍天真地想着,只要将痛苦转移给她了,是不是妈妈就不痛了?

‘砰…’枪声起,她那从来看不起她,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爸爸一枪了结了她的性命,眼里透着对她的厌恶与憎恨。

或许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心里的恨与悲凉不是死在她爸爸的枪下,而是到了最后,即使她将生命还给了他,他看她的眼神还是没有变过,她依旧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哪怕是一点的温暖。

颤抖着坠落,这黑暗永无尽头,这地狱永无尽头…

“…奈何父皇驾崩之际曾下谕诏,着朕必诛逆女,朕不得不遵先皇遗昭,请皇妹谅解,还有一事,朕觉得应该告诉你为好,芸贵妃于父皇驾崩之时自感其罪,已然自尽殉情…”

谁,是谁敢咒她皇帝老爹和娘亲,谁敢?挥舞着神剑,挥开重重魑魅,穿过重重烈火,誓要将那胆敢诅咒她皇帝老爹和娘亲的魉魉碎尸万段。

天地一阵晃摇,转眼,熊熊裂火之中,是慈爱温和的父亲,美丽温柔的娘亲含笑朝着她伸出手,又在火光冲天之下悄悄远去。

不要走,不要离开狂儿…带着‘神挡杀神,魔阻诛魔’的气势执剑追去,却无论她怎样努力,怎么将真气提至巅峰都不够,于是她拼了命地将天地的所有灵气,地冥的所有魔气纳尽自己的体内,拼尽性命一跃…

天地苍宇,一片森寒,宇宙洪荒。她又陷进了万古黑暗之中,找不到光明,找不到温暖,她在黑暗中如困兽徘徊,一次次发生绝望的怒吼,一点一点地吸尽可以让她突破困境的力量,绝望却越来越深,杀意却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痛。

于是,她忘记了她正在追逐着什么,继续放任自己再沉入更深烈火地狱,疯狂地挥舞着宝剑,不去管宝剑砍中的是什么样的鬼魅,凡挡在她面前的都要杀杀杀…

眼看,她体内充盈的力量已足以毁天灭地,眼看,她就要狰狞大笑着化为炼狱里的修罗,杀尽身边的魑魅魍魉,眼看,她的灵魂就要在这炼火中烧为灰烬…

然而,就在这时候,眼前一道闪电,天边惊雷乍起。

绝壁烈焰,万丈寒冰,转眼消融而去。黑暗的世界中,一片寂静,有什么温暖在一点点地驱走寒冰,有什么力量,在一点点地将她拉出地狱,有谁,正在呼唤着她:“子风,醒过来,不要再沉沦下去了…子风,子风…”

好熟悉的气息,好熟悉的温暖!好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是谁…

恍然无措间,她停止了沉沦,温暖清新的气息在这一刻,忽然将她包围住,依旧是黑暗的天与地,依然是不见一丝光芒的世界,仍旧撕碎的巨痛在灵魂、在胸膛里叫嚣,那温暖却是无处不在,丝丝缕缕,缓慢却不断绝地进入了她黑暗的世界,黑暗的心里。

一股极温柔,极温暖,也极强大的力量,开始自身体的某一处,徐徐而来,悄无声息地将体内燥动的气息,一一统纳收容,缓缓游走全身。

她可以感觉得到,无限的黑暗寒冷中,暖意融融渐渐驱尽森寒,驱尽身边呼啸疯狂的魑魅魍魉,一切都消失了。

她在黑暗深处,慢慢地睁开眼,睁开迷茫的双眼,开始沉寂。然而当一切都静了下来,她又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痛,那股毁天灭地的恨,执剑的手又蠢蠢欲动,只是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那丝丝缕缕浸入破败不堪的心田的清新气息,那如骄阳般炙热的温暖缓解了那股痛,那股恨,压下了她想继续杀戮的心。

温柔的呼唤声从不停息,清新的温暖无处不在,强大而柔的气流,从未停止。

黑暗被一层层驱散,牢笼被一重重扯破,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声声呼唤将她一点一点地拉出冰火两重天的修罗地狱。

所有的力量在瞬间消失了,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般,好累,好累,身累,心也累,就像是打了一场最艰难的战一般,这场战从前世的莫子风,打到今世的莫倾狂,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周身的压力渐渐地在变轻,劲气慢慢地在减弱,凌傲尘略微扬了扬嘴角,再跨前一步,不理会彼此的衣裳是如何的血迹斑斑,不理会自己的身体已是如何的残败,伸手拦腰揽住了倾狂,紧紧地将其抱在怀里,真紧,紧到似要将她钳入自己的体内,与自己融合为一体一般。

那样的温和如烟,又那样的炙若骄阳,纵然是身处布满魔气的光柱中,却让人有种他们身处云雾萦绕的仙境的错觉,那样的美,那样的和谐,那样的幸福…

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能走到她的身边,幸好她的身边还有他!叶影眯着眼,征征地看着魔暴中心的两人,恍忽有种错觉他们已抛开世间的种种,就要这样相拥着,随着环绕在他们周身的那柱‘仙光’羽化登仙而去了,他们之间是那样地紧密不可分,紧到…融不下第二个人去插足。

这一刻,很奇异,他没有嫉妒,没有吃醋发酸,没有心痛,有的是释然与愉悦,是啊!愉悦,从来只因她一人愉悦的心,今日为她的身边有了一位足以将她揽入怀的男子而愉悦着。

倾狂化身入魔的那一刻,威力实在是太大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灭了,虽然毁得不是太严重,但是用来存放皇帝贵妃的正屋已经烧得连渣都不剩了,这样的情况纵然是白痴也知道是人故意纵火,甚至用了助燃物,真的什么都烧成灰了。

而就在大火过后的现场,万物皆空,那魔气疯狂流蹿的光柱之中,一对满身是血的壁人心靠着心拥抱在一起,满布血痕的脸上是如此的平和,如此的安宁,不远处,一袭黑衣的刚毅男子竟百年难得地面带起微笑来,如鹰般的眼眸闪动着比阳光还要炙烈的光芒,静静地站着。这一幕,似是永恒地刻在那里。

慢慢的,乌云遮日的天空渐渐清明,激闪的电流划过天际,随后消失无踪,纵横的魔气渐显消散,天地重复光明,一切似是只是梦境而已,唯有那一幕,依旧刻在那里,久久不息。

直至倾狂执剑的手垂了下来,紧崩的身体完全地放松下来,双眸里的血红也在一点一点地褪去,恢复那如星辰般的光亮,那睿智的灵动,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将她抱在怀里的人,看着看着,似是要看到地老天荒,最终依旧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勾出一抹微笑,便悄然地闭上眼,整个人如被抽掉了全部力气般倒在他的怀里。

轻轻的一笑,带着千言万语,带着她昏睡前所有的担忧!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凌傲尘却清楚地知道她在‘说’什么。

“老大…”见倾狂没有生气般地倒在凌傲尘的怀里,叶影急忙跑过去,紧张地叫道,方才入魔的那一幕太恐怖,反应过来的他自是抑制不住涌上来的恐怖,就怕倾狂出事。

凌傲尘无比温柔地揽着昏迷过去的倾狂,对着紧皱着眉头的叶影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别担心,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股阴狠的肃杀之气。

一边温柔地拥着心爱的人,一边疯狂而肆意地散发着杀气,凌傲尘清澈的双眸锐利如刀般地划过三丈之外很幸运而却非常不幸地卡在夹缝里的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残忍的精光一闪而过,尔后低下头,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目光绝对让人无法相信上一刻那样嗜杀的目光也是出自他那双此刻充满柔情蜜情的眼眸。

被凌傲尘那辅天盖地散发出来的杀气所吓到,叶影征了征,不会吧!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潇洒不羁的家伏也有这么疯狂恐怖的杀意,连他这个杀手出生的圣使也要被这股杀气所压倒。

“叶影,子风现在的身子太虚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你去办了,这里,不许任何靠近一步,等…子风醒来再说,还有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救出杨文鸿、莫羿轩等人及天极门中的一众兄弟,接下来再…”凌傲尘淡淡地对叶影说道,目光却没有投向叶影,从头到尾只停落在倾狂的身上。

未等凌傲尘说完,叶影便点了点头,目光同样只落在倾狂的身上,却是回答凌傲尘的话:“我明白,老大就交由你照顾了,这里的事我会办好,暗阁的一众下属已经潜入城中,我会亲自出宫出去办,接下来…”说到这里,目光点点嗜血的寒光闪过,接下来就该是算总帐的时候了,老大未杀完的人就由他们来杀,绝不让他们好、死。

两人淡淡地一两句交流,便各做各的事。

凌傲尘抱起倾狂快步地朝恺芸殿的方向走去,虽然他控制得很好,但脚步依旧显得虚浮而慌乱,虚浮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其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那么强大到足以让风云变色的恐怖力量并非他所能对抗得了,就算是魔圣天也不能做得到,然而他还是做到了,但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现在他也只凭着要照顾倾狂的心而强自撑了下来,那一口如果松了下来,那么…慌乱是因为他不知道昏迷着倾狂到底怎么了,那样强大的魔气注入她体内,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反噬了,还是怎么啦,这样的境况,也不知天劫是否安全渡过,似乎在武道史还没有发现过这样的情况,他虽强自镇定,却是心慌得不得了。

叶影亦深深地再看了倾狂一眼后,便转身朝宫门外走去,却并没有漏掉凌傲尘那慌乱的脚步,虽然心焦得不得了,也只是紧紧地握住双拳,脚步不停地朝外走,他相信,不管老大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的身边需要的是凌傲尘陪着,而他该去做她还未做完的事,让她能安心地好好休息。

可怜的莫倾廷和那个见不得人的黑袍男子,如果他们现在有知觉的话,一定懊悔为什么自己的命那么大,因为接下来的命运,会让他们后悔不应该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京都里的军队被倾狂一口气屠杀了一大半,现在也只剩下几千名卫兵和差不多一万的御林军,这些人全部被吓破了胆,个个惨白着脸听叶影的指挥。

在这不多的人数里,叶影硬生生地拔了二千的御林军将整座偏殿团团围住,飞鸟不进,剩下的御林军则将朝廷里所有文武百官不论忠的奸的,老的少的,文的武的,全都一股脑儿地抓到一处关起来,至于莫倾廷的所有亲人、家将、幕僚等一切与他密切关系更是被单独关押起来,莫倾乾这位没有出现过的大皇子以及他的所有手下也另外关在一处。

由于天极门手握着龙麟上上下下所有皇族官员的资料及关系图,这一切由叶影这个圣使做起来自是没有什么难处,但这次事件爆发得太过诡异,为防有漏网之鱼,叶影还是派了几队卫兵把守京都各个要道出口,不许任何人出入,其实这种时候,正常人绝对没有一个敢出来的,也就是除卫兵和御林军,会出现的绝对不是寻常的百姓那么简单。

无须费多少力,叶影很快将所有事以雷霆手段办好,稳稳地控制住整个京都及皇宫,接着便准备亲自去救人,只有确定了所有人都平安,他的这颗心才能放得下来,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他们其中一人出了事的话,就算有凌傲尘在身边,老大还能不能再承受得住。

‘砰…’平静的京都上空突而爆了一朵火花,所有卫兵如惊弓之鸟般吓了一大跳,唯有叶影神色一动,目露喜光,终于找到人了。

叶影顺着暗阁所发的信号飞快地朝前方掠去,终是到一座别庄,暗阁的所有下属都在那里,莫倾廷将所有与倾狂有密切关系的人都关在了别庄的地下室里,可能想着若用莫龙恺和楚芸烟的死打击不到倾狂,便要用他们来威胁她,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性命无碍,但情况也不太好。

杨儒诚、莫羿轩父子、萧若夕几人只是被下了药昏迷不醒,玄武及一众暗卫还有天极门内的各种人才就比较惨了,均被化去一身真气,受尽各种重刑,也亏得他们全都是从倾狂的地狱式磨炼中出来的人才,才能硬撑得住,不过除了玄武之外,基本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最让人奇怪的是,身为倾狂身边最亲近的伴读杨文鸿竟然并没有同其他人一般被关在地牢里,而是最后派了暗阁中人将整个京都都翻了个地朝天,才在杨府,他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他,而当时他正悠悠地喝着酒,已经醉得不轻了。

叶影心头猛颤,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同莫羿轩他们一起带进皇宫,就近照料,而天极门中的人也自是带进了宫,开始治伤的治伤,调息的调息。

玄武虽然功力最深,底子最好,但也伤得最深,本来最该好好休息,恢复原气,但是此次京都突变,一切情况叶影都不甚清楚,因而他才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却没有立即处置,玄武身为留在京都的最高带领人,很多事他必须立即向叶影禀报,同时他也十分担心倾狂。

“圣使,圣尊她…”半躺在舒适的床上,玄武伤痕累累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担心,受伤后的声音带着沙哑,每开口说一个字都会牵动内伤,但心里的种种猜测却让他什么也顾不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圣尊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圣尊出了事了,可有谁能伤得到圣尊?…

“老大出了点事,凌公子正在陪她,你不用担心。”话虽是这样安慰,然而叶影紧皱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任谁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燥动不安,何况是一起共事这么多年的玄武呢!

只是叶影既然这么说,玄武心里虽急得不得了,但也自是不再说什么。

叶影强拂去心头压着的大石,淡淡开口问道:“玄老,这次的惊变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倾廷哪来的本事能将隐在暗处的你们一锅端了,无声无息地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一直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玄武暗卫在暗中保护着所有人,行迹十分隐蔽,绝非寻常的高手能察觉得到的,而且就算能察觉得到,也不可能一股脑儿地将分散在京都各处的所有暗卫同时放倒,但凡有一人漏网,他们都能得到一点信息,然而没有,不止所有暗卫同时出事,就连以各种身份隐匿在百姓中的所有天极门人都被抓了出来,玄武如此高手也不例外。

这么大的工程,就凭莫倾廷这个已经没什么权力的皇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有这样的势力,有这样的智慧,倒还能算得上是老大的对手,然而可惜,他连给老大的对手提鞋都不够格,何以这次能出如此雷霆手段,手底下又何时有那么大的势力?

提起这事,玄武就满脸的灰败,继而涌上异样的怒火,最终平复了下起伏的气息后,面色沉静了下来,才低沉着声道:“圣使,我们会那么轻易被一网打尽,是有内奸出卖了圣尊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内贼是谁?

“果然…”叶影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鹰眸微微一动,沉着声淡淡道:“内奸是谁?”这一声问得极其平静,然而内心真的平静吗?今时今日的局面,纵然他是愚笨无知的人也该看得明白,何况他自认还算是聪明绝顶的人。

京都之内谁能知道老大那么多事呢?谁那么聪明能举一反三,敏感地察觉到老大暗中布下的势力呢,谁…从种种迹像来看,内奸是谁,似乎无须多想,只是没确切的证据,他终是不愿多想,不是他对那人有多大的信任,而是他始终不愿猜想成真,谁都知道,他们所有人对老大来说都是那么的重要。

玄武灰败的脸色更加懊恼,一张苍白的老脸无比惭愧叹道:“哎,惭愧啊,圣尊将她所有亲人的安全都交到了我的手上,然而我不仅没能好好保护他们,至今更是没能查出是哪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做出这种混帐事,咳咳…”情绪太过激动,牵动了内伤。

叶影赶紧上前扶住玄武,为他顺顺气,待得他平稳了下气息庞痔盟槿踔新源叩纳舻溃骸巴槐浞⑸锰蝗涣耍孪让挥幸坏阏髡祝阃⒉恢睦吹囊慌 呤郑谕皇奔淅檬プ鸬那兹私颐且隼矗梦颐遣槐赋废禄ιⅲ依梦颐堑牧缧藕沤狈诰┲械牡茏佣家煌蚓 苤腊滴赖男卸椭牢颐堑牧缧藕牛四诩槌雎粑颐牵蚁氩怀龌褂衅渌赡堋倍倭艘幌拢致源苫蠖唤獾溃骸罢饧溉绽矗医虑榍扒昂蠛笙肓撕枚啾椋褪窍氩怀觯降资撬雎袅耸プ穑畔滤行值芏疾豢赡芑岢雎羰プ鸬模腋揪兔患父鋈酥朗プ鸬恼媸瞪矸荩狻?

没有听到确切的指证,叶影面上沉稳依旧,内心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绷得更紧:天极门是老大一手创立,他在一旁陪着走过了十年,比玄武更坚信,天极门下所有兄弟都不可能出卖老大,老大在他们心里就是神坻般的存在,他们可以为老大生为老大死,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让他们背叛老大,而知道老大身份的,在京都内,除了玄武外便只有杨文鸿、莫羿轩、萧若夕了,他们都是从小陪老大一起长大的所谓死党,有谁有这个可能心存异心而不被老大所察觉,有谁有那样的缜密心思能暗中觉察到隐在暗处保护他们的暗卫所使用的联络暗号,有谁有这个本事帮莫倾廷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针对老大的弱点设下这么大的局…

不想再想下去了,叶影轻拍了下玄武的肩膀,淡淡的声音透着关切道:“玄老,先别操心了,好好休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呢!”

“咳咳…放心吧!我玄武的鬼医之名也不是叫着玩的,这点小伤我还放在眼里。”玄武骄傲地仰起头,又似想到了什么,接下去道:“对了,莫倾廷派人下的化功散有别于寻常的化功散,这几日我已琢磨出解药,你让人尽快配制出来给大伙服用。”要说他这个鬼医的医术那可是自称第三,也没人敢称是第二,小小化功散哪能难得倒他,要不是当时还有几个高手缠着他,让他一时分了神,岂会那么容易中招,不过这样也好,‘以身试药’才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配出解药,否则让这种带着毒性的化功散留在体内太久,总会对身体有不同程度的损害,他功力深没关系,但是门下其他兄弟可没有那么深的功力,而且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好好调理,极有可能一身的本事就废了。

“嗯。”叶影点了点头,记住玄武所说的配方,便让玄武好好休息,走出房去办事了。

一大堆琐琐碎碎的事全都一股脑儿地堆到他的身上,幸而倾狂之前的大开杀戒和‘大发魔威’,否则以他小小的侍卫统领身份如何能镇慑得住场面,自然也亏得他有本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理得完完美美。

不过,诺大的一个强国,整个朝廷都清空空的也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本来因为莫倾廷为对付倾狂而全面封锁了京都,使得整个朝廷在无形中瘫痪了好几日,若再清空了朝廷,恐怕用不了一两日,已被倾狂真身给刺激到的龙麟国就要翻天了,更别提国家已无君主了。

而且此次突变,虽说从表面上看来是莫倾廷为当皇帝而导演了这一出戏,然而这其中除了可能的内奸外,还有没有魔圣天暗中的推动还未可知,若真有魔圣天的份,那么就更危险了。

跟随在倾狂身边十年,即使叶影并无治国之才,也清楚地意识到,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廷的局势而并非迫不及待地进行血腥报复,何况要如何报复也得等倾狂醒过来再说。

因此叶影从玄武的房间出来后,就将解药配方用量交待给暂时充当护卫跑腿的暗阁杀手,有他们的照顾,他可暂时放开心去处理‘国家大事’。

可怜他本来的一个杀手,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永远陪伴在倾狂的身边,现在倾狂生死…咳,昏睡不醒,他比任何人都想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照顾她,但是不行,他不能让倾狂醒来之后面对一个惨败的朝廷或是已被魔圣天控制的龙麟国,而凌傲尘此时的身体状况对这些需要上蹿下跳的事是有心无力啊!所以他只能暂时代理倾狂的权力处理这些事了。

不过,该如何处理朝政,他确实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幸好,有并肩王和杨儒诚在,他们只是中了迷|药而已,很快就清醒过来,于是叶影立即去找他们,随后便将文武百官放出来,当然通过一些手段,还有京都朱雀员手头的一些资料,凡与此次惊变有关系或是见风使舵投靠了莫倾廷的官员,不好意思,继续蹲着,等着残酷的命运降临吧。

有了并肩王和杨儒诚,连莫羿轩这个败家子都难得成熟起来,帮忙处理政事了,还拉上了萧若夕,再加上叶影统领手中的兵力维护治安,朝廷的机制得以重新运转起来,京都里也渐渐有了生气,只是依旧弥漫着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息。

整整十天,倾狂睡了整整十天都不见醒过来!当然,这个消息要绝对封锁,否则一旦传出去,很容易造成动乱的,现在京都里的卫兵和御林军没剩几个了,就算有暗阁杀手,若发生动乱,也压制不住。

现今上至百官,下至百姓,能在那么重大恐怖的夺位惊变后重新各归各位,很大的原因在于有倾狂这颗定心丸,即使她女儿身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然而世人在震惊过后,也能慢慢再接受,继续一如既往地崇拜着,没办法,莫倾狂就是有这样的魅力,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就抹杀掉她的大功和本事吗?不不,那只会让世人更加地崇拜而已,无关男女,她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一个令世人心之向往的传奇!何况经过这场惊变,凡在京都里的人,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听到她一人独杀几万人的神迹,在种种心思的小小转动下,所有人都不需多加考虑就将身家性命全都放心地交到倾狂的手上,只要一想到,有她坐镇着,大家就可以安下心来做自已该做的事的。

至于莫倾廷这个穿了几天龙袍的家伙,之前迫于形势比人强都没几个承认他,现在还有谁当他是皇帝啊!若不是倾狂没有下令处置,朝中百官早就将他这个狼子野心,谋逆篡位的逆贼给千刀万剐了,当然关于他口中的所谓的先皇遗昭自是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有点头脑的官员更是心中雪亮,先皇和芸贵妃的死并不那么简单。不过,由于倾狂未正式露面,所以关于先皇发丧一事也一直耽搁着,百官也不敢提,怕伤了那一直不曾出现的人的心,因而除了京都百姓有点耳闻外,龙麟百姓均不知他们的君皇已经离开了。

由于有倾狂这个后盾,并肩王及杨诚儒联手很快就使得被莫倾廷搞得乌烟障气的朝堂拨开云雾,一道道政令如常地颁发出去,先是以官方公告的方式大大方方地承认倾狂的身份,接着再澄清先前的所谓《伐狂檄文》仍是莫倾廷这个逆臣欲谋害倾狂太子所施的诡计,最后自然是公布莫倾廷的罪状和表明朝廷对倾狂女子身份的态度,让妄图还想利用倾狂的身份大作文章的不轨之徒无法再掀起风浪。

如此一番作为,虽是没有得到倾狂同意而先斩后奏,但目前来说,也只得这么做了,他们都是倾狂身边亲近的人,也从不会拘泥于什么形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担心倾狂醒来后会怪他们自作主张。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叶影甚至思虑周全地,将京都的情况飞鸽传给何梓兰他们,连柳剑穹也收到这么一封可谓‘触目惊心’的平安信,幸而这封信来得及时,否则自从发现满世界飞的《伐狂檄文》后就急得坐不稳椅子的他还真不知道要打到哪年哪月,才能收复本来就可以轻轻松松收复的城池呢!

其实信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京都现在的情况略略说了个大概,自然没有说倾狂昏迷不醒的事,不然还真怕所有人会立即丢下手中的事情,十二万火急地跑回来呢!那非把全天下都搅乱了不可,咳,虽然隐瞒了真相,将来会受到一顿不大不小的挨骂甚至是挨打,不过将来的将来再说吧!

目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倾狂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地醒过来,不然的话,别说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早晚会断,就是不眠不休守护在床边的凌傲尘,怕是有再大的精神力,也难以支撑住那已是七劳八伤的身体了。

暗夜无月,天气十分阴冷,已是将近年关,气温在这几天急速转为严寒,鹅毛的大雪纷纷飘扬,地上的积雪足以埋深进脚,然而狂阁里的空气却是柔和温暖,宛如春季,烛火下一道人影拉得长长的的。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人轻轻地扇动了下眼睫毛,眼皮动了动才慢慢地睁开,嚅然间一双灿若星辰的星眸腾然睁亮,随后稍稍转动了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却一点也不像是昏睡了十天的人。

倾狂眨了眨眼,突而似是发现了什么,眉头深深地皱起,灿亮的星眸变得幽深莫测,稍稍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紧紧地握着,鼻尖清新阳光的气息淡淡萦绕,还有一声声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不由嘴角一勾,隐讳莫测的黑眸瞬间灼亮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握着她手的人是谁?

是他将她将炼火地狱里拉出来的,是他在她被心魔所吞噬的时候唤回了她迷失的神智,让她不至于变成一个将会杀了所有她爱的人的怪物,是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温暖的气息一直直包裹着自己,让自己有了更大的力量突破重重的迷障,见到了光明。

红唇轻扬淡笑,却足以让天地为之失色,这一笑,笑去了此时心里所有的阴霾,从床上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旁边歪着脑袋打了一下盹的凌傲尘立即惊醒,还未睁开清亮的双眸,便感觉到手中一紧,刹时惊喜地叫道:“子风,你终于醒了?”原本极富磁性的声音此时却是沙哑得如同被刀子锯过一般,甚至透着哽咽。

倾狂闻声,本已涌起波涛的双眼更是狂风暴雨一起来,死死地盯着凌傲尘不放,眼前这个憔悴苍白得脸颊都凹进去的男子是她那永远丰神俊朗,潇洒不羁的帅哥凌哥哥?

凌傲尘当日为对抗滔天魔气已经是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全都受到重创,靠着一口真气护住心脉而已,后来倾狂昏迷不醒,脉息微弱,他一时心焦,也顾不得自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硬生生地往倾狂的身上渡送真气,倒不是真的那么莽撞不要命地输送真气给她,而是想探探她体内真气的情况,却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真气刚一渡进她体内就被反弹回来,震得他伤上加伤,如此奇怪的情况试了几次后除了让自己吐了几次血外根本没有丝毫的进步。

原以为是因自己重伤的缘故,可是就算是叶影也是同样的,她的体内好像自形成一道屏障,阻挡任何真气进入窥探,如此的话,根本无法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后来,玄武的伤势刚好一点也立即跑来医治,却大大让他这个鬼医受刺激了一番,倾狂表面毫发无伤,脉息微弱,怪异非常,都也能探出她没受内伤,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做,她的体内都会排斥一切外来的真气,最后,连灵风也跑来,本来它应该一直都在离倾狂不远的地方,只是可能是当晚倾狂化身入魔的时候,它这只灵兽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即使回戳耍 苌磔尤频牧槠踩醯貌坏昧耍雌鹄锤揪褪茄傺僖幌ⅲ婧笤谛嫱讲恍亚憧窈蟊愠脸恋鼗杷ァ?

在完全束手无策,而她又像只是昏迷的情况下,所有人能做的也只有等着了,凌傲尘自然是时时刻刻不离左右,莫羿轩、萧若夕、并肩王、杨儒诚个个都想守在她身边,只是外面有太多太多的事等着他们去做,只能每天抽空来看看而已,杨文鸿也自是有来看过倾狂,但也只有一次,随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也不见。

叶影每一天忙完之后顾不得休息第一时间便会来这里同凌傲尘一起陪着倾狂,他知道凌傲尘一直都在硬撑着,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但是他没有劝他去休息,因为他明白,多说无益,他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倾狂的。

于是乎,这么十天下来,凌傲尘虽然怕倾狂醒来后看到他的样子被吓到,将自己从头到尾整理一番,但装扮可以打理,那因内伤,因心焦而憔悴的面容和暗哑的声音,还有那不稳的气息又如何能隐瞒呢!

倾狂如此聪明之人,只需一眼,她便知道凌傲尘现在的身子有多么的糟糕!心痛,气愤,无力齐齐涌上心头,心痛,是为他撑着如此的身子所受的痛苦而心痛,气愤,是为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气愤,无力,是为自己是那么地明白他的心而无力,若换了是自己,恐怕也一样吧!

小手轻轻地抚摸上凌傲尘清瘦得不像样的脸庞,由于当日那一声声嘶心裂肺的怒嚎声已让她的咽喉受到了损伤,虽然玄武有为她治疗过,但此时出口的声音还是有着自己想像不到的低沉:“凌哥哥,我父皇和母妃…”坚强如她,单单一想到他们永远离开了自己,依旧止不住心痛如绞,自我昏睡了这么久,还没能让失去双亲的痛苦减轻一点点,只是现在的她却也不会再放任自己沉沦了,因为那样会让活着的所有爱护她的人为她而受伤,为她而痛苦。

心痛如伊,凌傲尘心中的激喜瞬间熄灭,轻轻地揽过似娃娃般脆弱的倾狂,尖细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抚着她的夹杂着银白发丝的柔顺头发,轻轻地如同情人间的呢喃道:“我已让叶影派人将…那里围护起来,你随时…可以去看看…”他的子风是那么的坚强狂妄,不是那些整天凄凄艾艾的闺中小姐,所以他不会怕她刚醒来再受刺激而善意避开话题或是一味地说一些没有意义的所谓安慰的话。

沉默了许久,怀里的小人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是沉默,莫龙恺和楚芸烟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太重太重了。

凌傲尘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以他那艰涩的声音缓缓地将这十天来发生的事还有如今的情况局面都像是讲故事一般地讲给倾狂听,而倾狂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有时目光随着闪动了几下,却没有插嘴,只是那黑眸渐渐地变得黑不见底。

当叶影如往常一般踏进狂阁的时候,意想中看了十天的情景改变了,应该说位置倒过来了,本该躺在床上的人现在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而本该坐在床边的人现在却躺在了床上,而且…而且…咳…这个…全身还是赤|裸着的,如果不是他赤|裸的身上扎满了银针,还真会让人以为他被人干嘛干嘛了呢!

怔怔愣愣了好一会,直至耳边想起了熟悉到骨子里的呼唤,叶影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整个人失控地大叫了一声,很没形象地冲着倾狂跑过去,一双鹰眸像是在照x光一般将倾狂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地照了好几遍,想伸出手,又怕眼前是幻觉。

叶影的反应虽然在倾狂的意料之中,但看着从来就沉稳内敛地像个木头的他失控地只差没又蹦又跳的样子,心田还是拂过了一阵暖风,脸上笑意也浮现出来,慢慢地站起来,主动伸出手环抱住他,声音低沉而暗哑道:“影,轻声点,别太激动了,别吵醒凌哥哥…”

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体温,清清楚楚地知道不是幻觉,叶影忘形地紧抱住倾狂,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老大没事了,除了咽喉还没好之外,健健康康地站在他面前了。很想仰头大吼几声,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当然不是真的顾忌到会吵到凌傲尘,而是倾狂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听呢!

待得叶影慢慢地平缓了激动的情绪,倾狂缓缓放开手,淡淡道:“影,听凌哥哥说,玄武这几日带着伤在清查内奸却总是查不出什么,你呢?应该也在暗中瞒着所有人做了调查吧!”

虽然她的声音依旧平缓,但叶影就是听出其中压制着的起伏,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老大…我希望我能查出点什么,可是,莫倾廷至今还未清醒,我终是查不出什么…”

倾狂明白地点点头,看了沉睡的凌傲尘一眼,便边向外走去边用完全听不到情绪的声音淡淡问道:“文鸿哥哥还是将自己锁在家里?”

第两百一十五章 背叛原由(上)

明明是疑问句,然而叶影听得出语气中的肯定,没有惊讶她突而将内奸的话题引到这上面来,叶影一边随着她一起走出去,一边轻轻地应一声。

倾狂自顾着自往外走,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叶影‘嗯’的一声,叶影也不在意倾狂有没有听到,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了狂阁,走出了恺芸殿。

但出乎叶影意料之外,也是在意料之中,倾狂并没有立即出宫去找杨文鸿,而是去了已经被烧毁了的偏殿。

负手站立在一堆灰烬前,倾狂挥退了守在四周的二千御林军,只留下叶影陪在身边,但他也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

天地悠悠,倾狂就这样一直站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幽黑的双眸更是难以看出情绪,好似她自己只是一个局外客,唯有那双负于背后,握得青筋暴起的双手看得出来她正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让自己再次失控。

隔了好久好久,久到叶影以为她会这样一直站下去,倾狂突而动了一下,提起沉重的步子向前踏出去,再没有一丝停顿地走进那一堆堆已经烧成灰的废墟之中…

整整一个夜晚,倾狂在已经烧了大半的偏殿废墟里呆了整整一夜,除了叶影,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里做了什么,其实叶影也不甚清楚,他只知道,这一夜里,她有大半的时间是对着原本存放皇帝和贵妃的废墟发呆,却不知她在想什么。

寒冷的风扑到脸上,让人从身体直冷到心里,倾狂负于背后的双手渐显僵硬,发丝上,肩膀上覆盖着层层的雪花,初晨的阳光洒遍人间,驱散了点点寒冷,却驱不散她发自内心的冰冷。

叶影见她一整夜吹着冷风却没有释放护体真气,任由自己被冻着,不禁紧了紧眉头,几次三番都想上前劝劝,但最后都忍住了,心下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却捉不住这种感觉是什么,正当他失神想去捉住这种感觉的时候,倾狂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老大…”微摇了摇头,叶影赶紧迎了上去,如鹰眸般的双眼略带责怪地看着满身雪花的倾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