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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的宅院被挖的面目全非,柴慕璃先是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不过看到云晴脸上那难得的笑意,心里便又释怀了。

反正她是宸王府的女主子,她想要怎样便怎样吧。只要她不做的太逾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是在院子里种些药草,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他这样想着,心里的疙瘩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王爷,王妃这是要开辟一块药圃出来?”魂二跟在主子的身边,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这位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不爱花草,却偏爱药草。

柴慕璃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

听见旁边的动静,云晴才看到那抹冷峻的身影。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云晴这才缓缓开口吩咐道:“佩兰,先放下手头的活儿,泡一壶茶来。”

佩兰愣了愣,继而发现主子们都还站着,这才匆忙的去了主屋旁边的抱夏里。

“王爷里面请。”苏叶也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一家之主请进了屋子里。

因为天气闷热,云晴额上已经冒出了些许的汗珠。柴慕璃走近的时候,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帕子来,递到她的跟前。“擦擦吧。”

“不用,我自己有。”云晴没有伸手去接,直接的回绝了。

柴慕璃被拒绝,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看了看她手里那沾了泥巴的帕子,并未收回自己的手。“你的帕子脏了。”

云晴低头一看,可不是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帕子竟然沾染上了各种颜色的灰尘。既然他如此热心,她若是一再的拒绝,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

这样想着,云晴便不再反对,从他那细长的手上一把将帕子拽了过来,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

此刻,苏叶已经打了温水来,伺候起云晴梳洗起来。

“王妃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柴慕璃找了一个靠近窗子的位子坐了下来,接过佩兰递上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云晴梳洗完毕,又换了一件外衫,这才得了空回他的话。“宫里来了人,让我给打发了。”

“嗯。”柴慕璃听后,面色依旧如常,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御医说,肚子里的孩子不太安分,需要静养。”云晴见他态度良好,便大发善心的与他多说了两句。

见她主动说起这事儿,柴慕璃心里微微惊讶,也有些受宠若惊。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好半晌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没事就好。”

“那宫里若是追究起来…”云晴话说了一半,忽然掀起眼帘,望着他不再言语。

柴慕璃被她这样打量着,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他一向都是被忽视的,今儿个突然像是转了性子一般,还真是叫人难以适应啊。

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柴慕璃才应道:“大可不必为此事烦心,好好静养才是正经。”

他这是愿意替她挡掉那些人了?云晴挑眉,对他的做法表示很满意。果然,嫁人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起码,在你需要有个马前卒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站在你的前面。而且,她还不用感到任何的愧疚。毕竟,这是为人夫君本该尽到的责任。

云晴心里平衡了,也渐渐地不再排斥两个人的关系。“如此便好。王爷若是有事,便去忙吧,妾身一会子还得补个眠,就不耽搁王爷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离开自己身上,柴慕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这女人的态度转变之快,确实叫人不敢苟同!利用完了之后,就不屑与他相对了么?还真是现实的可以!

就在他心里一阵感叹的时候,佩兰便进来禀报,说外院的管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柴慕璃见云晴躺在软榻上懒得动身,便走了出去,让那人去外间的偏厅去见他。

那管事佩兰也是见过的,就是当初领着她们主仆到这芳华院来的那个男人。见到主子,那管事恭敬的抱了抱拳,才启奏道:“王爷,昨儿个说要给王妃院子里添几个丫鬟的,小的已经叫人把牙婆带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柴慕璃想了想,似乎记起了有这么回事。“让她们在院子里等着,王妃正在小憩,等她醒了再说。”

那管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却不敢多说一个字,默默地退了出去。

魂二见到那管事的神情,不由得也憋了笑。王爷如今是越来越疼王妃了,连他们这些大老粗都觉得看着碍眼了啊!

白羽国

“简直是欺人太甚!柴锦年那个老匹夫竟然出尔反尔,与皓月联姻,他究竟置我凤凌蕊于何地?!”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一身金灿灿的装扮,眉眼处带着几分威严的贵妇人气得摔了一整套茶杯,吓得殿内的侍者全都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立于这位四旬上下贵妇身旁的黑袍男子,却是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陛下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被称之为陛下的女子,有着一张精致无暇的脸,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勾人心魄的迷魂大眼,兴许是保养得体的缘故,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细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能从眼角窥探出一丝年龄的秘密。

她衣着华丽,带着天生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帝王的霸气。听见男子这般劝说,心里的怒气稍稍褪了一些,却依旧难平心中的怨怼。“朕三番两次想要与西昌修好,还打算将朕唯一的女儿嫁过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一再的轻谩忽视,你说,这叫朕如何不生气?”

她诚心诚意的提出联姻,还搭上了两座矿山陪嫁,柴锦年那个老匹夫一边笑着应下,一边又让宸王娶了皓月国的公主。这也就罢了,没想到那个皓月国的女子,竟然还是她死对头的女儿!

近来外头谣言四起,说是她谋害前任女皇和定国公主,才有机会登上帝位的!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因为这些无稽的谣言而毁于一旦,她想想就来气!

那个人不是早就在跟她的皇姐一起葬身火海了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想起这些烦心事,她的头就又一阵阵的犯疼。

“陛下,您的头痛又犯了?”黑袍男子见她面露痛苦之色,隐隐有些担心。“来人啊,快去请御医!”

凤云蕊摆了摆手,制止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不用太过兴师动众的。”

她的身子她清楚的很,即便是太医来了,诊断出来的结果也是一样的。除了开一些止痛的药或者扎上几针,根本无法根除这病根。她早已习惯,只要咬咬牙,撑一撑就过去了。若是让某些有心之人知道了她的状况,怕是又要闹出事端来。

她这个皇位坐得本就不大稳,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误了大事。

“可是这样硬撑着,陛下如何能吃得消?”男子轻叹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虽说他只是一个的臣子,可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关系,他心系在她身上,就无法漠视她的痛苦。

凤云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事要与国师商量。”

“是,陛下。”宫女们鱼贯而出,乖巧的退到了殿外。

见四周再无旁人,凤云蕊才向黑袍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你过来,替我揉一揉。”

此刻的黑袍男子,脸上的平静早已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他走到女皇凤云蕊的身后,露出那双洁白干净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替她按压了起来。“有没有舒服一点?”

凤云蕊舒服的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起他的服侍来。

在一众的入幕之宾当中,凤云蕊还是最喜欢这个沉默是金的男人。因为他的安静,他的体贴,还有从来都不争风吃醋的性子,都叫她觉得很舒心。

平日里打理政事,她就够闹心了。回到后宫,还要周旋在一群男人中间,她着实有些累了。原本以为,只要坐上了这个位子,她就会很高兴的。可是事实却告诉她,当皇帝其实并不简单,并不是只要发号施令就可以了。

作为一国之主,她不能随意的使小性子,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想要出宫,也会被一群臣子规劝,简直烦不胜烦!当初的野心和报复,早已被消磨殆尽。如今的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直到她白发满头。

可是事与愿违,总有那么些烦心事找上门来。“天问…你觉得那个传闻有几分的可信度?凤云晴那丫头,当真还活着?”

十几年不曾提到这个名字,凤凌蕊几乎都要忘记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陛下何必为了这些烦心事而伤神,既然她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那便是自寻死路。”项问天亦是当年凤凌蕊身边最为得力之人,也是为她出谋划策的谋士。

凤凌蕊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说得对,的确是朕庸人自扰了…不过,她如今贵为西昌的宸王妃,想要除去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陛下宽心,微臣自有法子,只不过,却是要辛苦公主一趟。”国师项问天沉吟片刻,才给出自己的见解。

凤凌蕊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睁大眼眸,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光彩。“哦,你真的有法子?快些说来与我听听。”

项问天见她总算是露出了笑容,这才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凤凌蕊一边听着他的计策,一边不住的点头称赞。“不愧是料事如神的国师,这法子当真是妙极!”

“只是,怕要委屈公主一些了。”项问天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女皇的脸色。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凤凌蕊的笑意就更深了。“姜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比起她的那些兄长来,她聪慧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谁能欺负得了她?”

“陛下说的是呢,云姜公主到底是陛下的孩子,自然是不输给任何人的。”项问天趁机谄媚了两句,逗得女皇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溜须拍马的事儿了?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凤凌蕊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膛。

项问天借此握住凤凌蕊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陛下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光滑,永远都让微臣爱不释手啊…”

“贫嘴…”凤凌蕊嘴上嘟嚷了一声,眼睛却变得雾蒙蒙起来,看起来妩媚动人。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出一阵暧昧的响动。守在门口的内侍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耳根处隐约可见可疑的红晕。

..

71 措手不及

皇宫

“璃儿,你也太儿戏了!”端坐在金色龙椅上的男子脸上写满了悲戚,面对这个他最疼爱的外甥,柴锦年总是不忍苛责半分。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好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柴慕璃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里,面具下的神色悠然自得,优雅的端着上好的瓷茶盏,不时地浅抿一口,好似皇帝舅舅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璃儿,舅舅真的很失望…你说你要娶个什么样的名门闺秀不行,就是公主也是配得起的,为何偏偏要娶个平民出身的孤女?而且还是个性子乖张的,居然连朕派去的人也敢责骂,实在是…你这样,叫我日后下了地府,怎么面对你那早逝的娘亲啊!”见他这般态度,柴锦年就有些不高兴了。“璃儿,舅舅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皇上想说什么?”柴慕璃终于抬了抬头,拉回思绪。

柴锦年噎了一下,差点儿没吐血。感情他说了这么多,这小子竟然走神了,一句都没听进去?

柴慕璃在这位西昌国君面前,倒是没散发多少的凌冽之气。不过态度依旧淡淡的,连个笑容也吝啬的不肯施舍。“皇上…木已成舟,璃可不想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她的身份…”柴锦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柴慕璃给打断了。“皇上不是一直想跟白羽联姻么?”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听他这么说,西昌帝的眼睛不由得放光。

白羽国如今的女皇,不止一次的派遣使臣到西昌来,说想要和睦邦交,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白羽国与四目国之间的争夺,耗损了不少的元气。而其他大国,也正想借他们之间的争斗渔翁得利,好从中得到些许好处。白羽女皇眼看着危机四伏,这才不得已想出这联姻的主意来,想要借助西昌国的国威,替自己找个强有力的靠山。

他也不是个蠢笨的,自然也是知道这里头的好处的。一旦与白羽国联姻,那么白羽国给公主陪嫁的两座矿山,可就是西昌的了。

而且,那白羽国的女子,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这般积极的想要撮合,也是想真心替这外甥着想。

那白羽国的女皇,子嗣虽然很多,但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按照白羽国的规矩,那女皇之位,将来也是要那位公主殿下来继承的。

“舅舅莫不是忘了,本王的王妃也是白羽国的公主。”柴慕璃淡淡的叙述着。

柴锦年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嘟嚷了起来。“她算哪门子的公主…如今的女皇,可不承认她的身份…”

白羽国前任女皇凤凌霜生前与现任女皇凤凌蕊关系一直很紧张,凤凌霜唯一的女儿定国公主作为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却在凤凌霜殡天的那日离奇失踪,这才由当时的安国公主——凤凌蕊登基为帝。这一晃十数年过去了,那位定国公主一直未现身,世人早已认为她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冒出来,真伪难辨。即便她是真的金枝玉叶,如今的女皇陛下也断不会承认她的身份,来给自己添堵的。

稍作停顿,西昌皇帝还是艰难的继续那番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所以,璃儿…无论如何,这宸王妃的人选,还有待考虑…至于她…就给个侧妃的位子吧,怎么说也怀了你的骨肉,也算是有功之人…”

柴慕璃半晌没有吭声,但脸色显然比刚才沉了几分。“天下人皆知,西昌与皓月的联姻。就算她不是白羽的公主,但也是皓月皇帝赐封的公主。若是皓月皇帝知晓,本王要娶白羽国的公主为正妃,而他赐封的公主却沦为侧妃,又该作何想?”

“这…”提到那个难缠的司徒曜天,柴锦年一时之间竟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毕竟,跟皓月比起来,白羽国的确是不值一提。两个国家在实力上相差甚远,西昌断然不会为了白羽这么个小国而与皓月起了膈应。

一句话,就将他问得哑口无言,柴慕璃看着柴锦年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这位皇舅舅,有时候真的是有些犯糊涂。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坐上那皇帝的宝座的。

就他的那点儿脑子,实在不是个当帝王的料啊!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一班先帝爷留下来的辅政大臣不全都是废物,对他也还算忠诚。故而西昌的江山,没有多少的动荡。否则,就凭他那副随性的性子,不知道要将西昌治理成什么样子呢!

“这事儿…是舅舅欠考虑了…”柴锦年一边挠头抓耳,一边陪着笑说道。

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外甥的面前,他总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这外甥不像他的爹娘,反而像足了先帝爷,他的父皇。那沉稳清冷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故而,每每与他同处一室,他这个当皇舅舅的,就像见到仙逝的父皇一样,显得拘谨不安。

柴慕璃听完了皇帝的教诲,正要起身告退,却见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走进殿内,急急的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没瞧着朕正忙着吗?”一听是那个女人要见他,柴锦年就使着小性子板起脸来。

要说这西昌国的帝后,还真是一对怨偶。一个为了保住家族的地位,被迫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分开高嫁。一个为了先皇遗命,不得已放弃心中至爱勉强求娶。昔日的这一门亲事,可是惹来了不少的非议。

成婚之后,帝后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却势如水火。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帝后之间就彻底的决裂了。

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所以柴锦年在听闻皇后求见之后,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然而,那皇后白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皇帝不愿意见他,却带着几个嬷嬷硬闯了进来,身穿着朝服就往柴锦年的面前一跪,冷着脸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愿意见到臣妾,可是臣妾有件事,不吐不快。”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柴锦年将头瞥向一边,不肯瞧她一眼,道:“你还有没有规矩,嗯?御书房也是能随便闯的吗?来人,将皇后送回宫去。”

“皇上…”白皇后见伏低做小不管用,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将上前来请人的太监给推到了一边。“皇上,就算是冒着大不敬的罪名,臣妾也要说。轩儿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这个做父皇的要如此埋汰他!不帮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要处处维护一个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此次去皓月国,明明就是为轩儿求娶公主,可偏偏叫他给生生的抢了去。他眼底到底还有没有臣妾这一国之母,还当不当臣妾是他的长辈?!”

白皇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涨得通红,死死地盯着一旁的柴慕璃,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的脸撕烂。

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一国之母,在他们舅甥俩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逝去多年的死人!这么些年来,她可是将柴慕璃当成自个儿的儿子一样养着的。他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妄想跟她的儿子抢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你说什么蠢话!这样的话,也是你这个母仪天下之人能说得出口的?!”柴锦年见她出言侮辱柴慕璃,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白皇后见到他这般维护柴慕璃,气就不打一处来。“皇上…你也忒偏心了一些。皇妹离世这么多年,难道臣妾弥补的还不够吗?为何你要这般对我们母子!我可怜的轩儿,一直将他当成是推心置腹的亲兄弟,可是他呢,做了什么?他竟然堂而皇之的篡改旨意,抢了轩儿的亲事…”

听着白皇后的哭诉,柴慕璃只觉得好笑。与皓月国的联姻,本就没有指定哪一位皇子。更何况,柴慕轩本就没有成婚的打算,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表弟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这位舅母却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还真是一厢情愿呢。

“住口!”柴锦年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就火了,大声的斥责道:“白如凤,朕忍了这么多年,算是受够了!你如此无理取闹,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璃儿他有什么错,你要这般的胡乱指责!朕对自己的外甥好一些,难道也有错?当年,若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皇妹她也不会…没想到,这么些年来,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弥补?你拿什么弥补?一句弥补,就能让当年的事情不曾发生吗?”

发泄一通之后,柴锦年的脸色早已铁青一片。“看在这些年,你对璃儿还算照顾的份儿上,朕可以慢慢的忘了当年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你根本就没丝毫的悔过之心,还出言羞辱于他!朕看你这皇后,也是当够了!”

白皇后没想到一向忍气吞声的夫君,竟然这般疾言厉色,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娘娘…”嬷嬷们忙上前去搀扶。

“看在你是父皇内定儿媳的份儿上,朕对你一忍再忍。没想到,你是愈发的不懂事,连君臣之别都忘了…”柴锦年似乎对白皇后十分的失望,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和痛恨。背过身去,他对身旁的公公吩咐道:“皇后因累成疾,朕不忍心再让她操劳,即日起将皇后送往皇家寺庙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准前去打扰。后宫诸事,暂由田贵妃代为打理,瑶妃、云妃一旁协助。”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白皇后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而宫人们则是惊愕的无从反应。柴慕璃将茶盏的盖子合上,轻轻地搁在一旁的案几上,嘴角微微上挑。皇舅舅糊涂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英明了一回。对于这个逼死他母亲的舅母,若不是看在舅舅和表弟的份上,他早就想收拾她了。西昌国有这样一位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皇后,也实在是国之不幸。

“皇上…”白皇后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唤了这么一声。

柴锦年心意已决,自然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若不是那些老臣跪在大殿之外苦苦哀求,还将先皇遗命拿出来压着他,他早就发落了这个不贤的女人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蠢女人不但没有学会反思,反而变本加厉的刻薄寡情,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念旧情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皇后请回宫去!”柴锦年见宫人们还愣在那里,脸色又更沉了一分。

连他这个当皇帝的话都不听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皇后带来的那些个嬷嬷吓得直冒冷汗,正要上前去搀扶,白皇后却挺直了脊背,自个儿站了起来。“不用了…本宫自己会走!”

她脸上满是骄傲,头上的九尾凤钗熠熠生辉。那是她骄傲的象征,也是她平日里任性妄为的依仗。

“柴慕璃,你也别太得意!总有一日,本宫会叫你知道本宫的厉害!”白皇后惊惧之后,已然恢复了冷静,临走前也不忘狠狠地威胁一番。

她的儿子,将是西昌未来的国君,她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后!到那时,柴慕璃不过是个依仗自己表弟而活的臣子,害怕她找不到机会报复?

当初,她就不该心软。若是那时候心再狠一些,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一并的除掉,也不会留下今日这个祸患!

想到这些,白皇后的眼神就更怨毒了。

只是,她的威胁似乎找错了对象。对于她,柴慕璃从未畏惧过。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在意。

一个形同被废的皇后,他有何畏惧?

“娘娘慢走。”柴慕璃欠了欠身,难得的开口与这位国母说上一句话。

白皇后气得身子一颤,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娘娘请吧…”柴锦年身边的大太监走到白皇后身边,面上虽然恭敬,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敬意。

白皇后冷哼一声,握紧了拳头,带着一众宫女嬷嬷出了御书房。

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柴锦年也面带惭愧的转过身来。“璃儿,这么些年来,委屈你了…皇后她…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皇上多虑了。”柴慕璃虽然不喜那位皇后娘娘,可是对这个舅舅还是十分感激的。

柴锦年摆了摆手,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舅舅…”柴慕璃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神色略有动容。“快传御医!”

殿内的内侍忙作一团,正要出门去请御医,却被皇帝喝止了。“不准去!”

“璃儿…舅舅的身子,自己清楚。老毛病了,不必大惊小怪。稍作休息,就会好的…”说着,他便吩咐身边的太监,道:“去,将朕的药丸取来。”

那小太监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白瓷瓶走了进来。“皇上,药丸拿来了…”

柴慕璃扫了那褐色的丸子一眼,伸手接过瓶子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舅舅…你一直在服用金丹?”

“好多年了…”柴锦年瘫坐在龙椅上,好半晌才出声。

那些所谓的仙丹,柴慕璃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些金丹的效用,并不像那些道士吹嘘的那般好。表面上,它是可以让人精力充沛,可是若长期服用,不但不会对身子有助益,反而有害。而且,一旦开始服用金丹,还会上瘾。

柴慕璃看向柴锦年的眼光渐渐地恍惚起来,这些年来,他为了报恩,尽心尽力的为国事操劳,为西昌的繁荣昌盛殚精竭虑,可是却忽略了这个唯一觉得亲近的亲人,让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

“你们都出去,朕有话对宸王说…”柴锦年闭着眼躺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吩咐道。

等到宫人退去,柴慕璃才涩涩的问道:“舅舅…为何会想到服用金丹,您正值壮年,根本无需…”

有些话,他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柴锦年黯然的笑了笑,睁开眼凝视着他真心疼爱的外甥。“璃儿…舅舅这一辈子,最为亏欠的便只有你的母亲。当年,若不是朕一时疏忽,也不会让她受了骗失了心,还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听信谣言被逼自裁…都是我这个做皇兄的无用啊…”

柴慕璃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原本就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之人,也不懂得安慰人。

“咳咳…璃儿…舅舅就要去地府见你母亲了…不知道皇妹她会不会怪罪我…这些年来,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柴锦年娓娓叙述着,眼睛里闪过流光溢彩,好佛看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

柴慕璃艰难的动了动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