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想起被这个可恶的萧胤夺去清白,心头的恨狂烈地燃烧。

洛云卿气呼呼地站起身,快步前行。

再对着他,她非发疯不可。

————

走了半个时辰,洛云卿停下来歇息,坐在河边,将脚丫子浸入清凉的河水,烫热的身子顿时清凉起来,舒爽极了。

泡脚后,她穿好鞋袜,站起身,望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萧胤!

他竟然一直跟着她!

她继续前行,他快步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你不担心鬼面狐狸去而复返?”

“你怎么还没死?”

“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死了,我拍手称快,是我最开心的事。”

他淡淡一笑,俊朗的眉宇闪着斑斓的光泽。

鬼面狐狸再也没现身,他们顺利回到建康城。

洛云卿回洛府,不再住在芙蓉花馆。

她消失了几日,洛正刚、秀娘等人自然担心得整夜睡不着,广派人手找她。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看见她平安归来,喜极而泣。

算了算日子,她觉得应该不会怀孕,但这种事很难说,她担心了好些日子。

在她回来三日后,三皇子萧昭自己回来了,不过衣衫褴褛、形容污秽,在自家府前被人误认为乞丐。

而萧胤寻回赈灾官银、剿灭鬼教,立了大功,齐皇破格提拔他为羽林卫副将,负责宫禁守卫。

这日,齐皇派安总管来接洛云卿进宫?,她拜见了齐皇,听了一番他的关心之语,就出宫了。

齐皇与四个美男不分昼夜地寻欢作乐,气色更差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短短两三月而已,好像老了三年。

他耽于声色、纵情享乐,将朝政交给国师,朝中怨声四起。

以沈相为首的朝中重臣跪在九华殿外三个时辰,他也没有接见他们。

洛云卿想,齐皇再不收敛,只怕会失去臣民的心。

这日,她在燕子楼,萧胤不请自来。

“你想要我关门放狗吗?”她不客气道,板着脸。

“我更喜欢咬我的人是你。”他不羁地笑。

她懒得浪费唇舌,径自离去。

忽的,他扣住她的皓腕,踢上房门,将她压在门扇,揽紧她的软腰,贴着他的身。

洛云卿惊魂初定,挣扎了片刻,终究放弃。

萧胤轩昂的身躯锁住她,冷沉的面目似含薄怒。他靠近她的唇,炙热的呼吸烫得她立即侧开脸,不过他只是闻香,夸张地做出陶醉状。

她恼怒地推他,他捉住她双手,脸颊摩挲她的脸腮,轻轻的,她避无所避,只觉得酥酥麻麻的。

与此同时,心头的憎恨蹭蹭地冒涌,她忍无可忍,咬他的唇,狠狠地咬,最好咬烂了。

可是,她没有得逞。

他灵巧地避开,反而将她的唇舌吞入口中,汲取,吮*吸,挑*逗,无所不用其极。

洛云卿气得发晕,用额头去撞他,“咚”的一声,剧痛令他放开了她。

“这般恨我?”萧胤粗重的喘息充满了掠夺性。

“我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扔到秦淮河去喂鱼!”她横眉怒对。

“怎样你才会嫁给我?”

“这辈子,你妄想!”

“为何?”

“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萧胤静静地凝视她,她怒不可揭,一张俏脸染了薄薄的桃红,分外诱人。

洛云卿奋力推开他,快速离去。

————

洛云卿很矛盾,既想国师主动来找自己,又不想与他见面,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这日,她早早地睡了,不知睡了多久,觉得脸痒痒的,她以为有蚊子,就使劲地拍,还是有蚊子,她索性用薄被蒙住头。

可是,薄被被扯下来,她醒了。

床边坐着一人,雪白鲛绡长袍在昏黑中散发着雪光,银发簇拥着一张雪白的俊脸,沉静如玉雕。

她一震,快速坐起身,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回京数日了也不找我?”苏惊澜轻淡地问。

“这几日比较忙…”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解袍上榻,她的心怦怦地跳,往里侧去。他搂住她,她默然心伤,眉骨酸涩。

坦白,还是隐瞒?

“你被鬼面狐狸捉去,我没去救你,可怪我?”他的嗓音温柔似水。

“你要为陛下处理政务,走不开。”

“萧胤救你的?”

她心尖一颤,点点头。

苏惊澜讶异,“鬼面狐狸武艺高墙,萧胤打得过他?”

洛云卿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道:“萧胤武艺不俗,应该比鬼面狐狸的武艺高强。”

“没想到萧胤的武艺如此之高。”

“是啊,我也没想到。”

“去年街头巷尾都是你与他的流言蜚语,看来,他对你的心思不一般。”

他的嗓音轻淡然如水,似乎只是随口说的。

她不作声,心中惴惴,他是不是起疑了?

苏惊澜抬起她精致的下颌,“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洛云卿看着他,心剧烈地跳,快要跳出胸腔了。

“没什么…他追查官银…顺便救了我…”

她艰难地说,激烈的天人交战中,选择了暂时隐瞒。

昏黑中,他柔和的目光忽然变得森冷,“听闻他想娶你。”

她心魂一震,他怎么会知道?

不辞冰雪为卿热(二十二)私通

“睡吧。舒悫鹉琻”

他语声温柔,轻拍她的胳膊。

她伏在他胸前,心一阵阵的抽痛,那么痛,那么痛…

泪珠滑落,她悄然拭去,亦不敢弄出声响。

夜,太漫长…碛…

————

洛云卿闷在府里已有多日,秀娘劝她出去散散心,她也不去。

萧昭来府的这日,她在风亭望着一池的荷花发呆佶。

他走进风亭,她没有察觉,手里拿着一朵花,慢慢地拽着花瓣,神色怔忪。

“啪”的一声,他在她面前拍掌,她猛地惊醒,见是三皇子,便起身行礼。

“连我来了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拿过她手里的花枝,“这花被你摧残成这样,可怜。”

她吩咐下人沏茶来,然后道:“三殿下的伤势好全了?”

他着一袭烟水白轻袍,轩朗卓尔,风度翩然,“只是轻伤,三五日便好了。听闻你也被抓去松江了,是什么人抓你的?”

洛云卿回道:“鬼教教主。”

“鬼面狐狸?”萧昭眉宇微蹙,“传闻鬼面狐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为什么抓你?”

“我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对了,三殿下失踪了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护送官银途经松江,当时是夜里…”

他徐徐道来,鬼教的教众混入官船,在膳食、茶水中下毒,大部分官兵腹痛腹泻、四肢乏力,无力抵抗,被鬼教绑起来。鬼教搬走了五十万两白银,接着纵火烧船。他也中了毒,后来在近身侍卫的保护下跳入江中。

他不识水性,由侍卫拖着游向安全之地。后来侍卫筋疲力尽,沉入江中,他也晕了,醒来时才知道被一个渔夫救了,已昏迷数日。他想赶回松江,不过他身上有伤,养了几日才赶回建康。

洛云卿心想,这些遭遇当真是天衣无缝。

“我弄丢了五十万两官银,不过父皇知道是鬼教劫走的,没有责罚我。此次算是福大命大、有惊无险。”萧昭苦笑。

“人平安就好。”

她故意站在他身后,看他的后背、身影,若有所思。

他忽然转身,讶异道:“你躲在我后面做什么?”

她笑起来,“三殿下为什么不识水性?”

“七岁那年,我不慎落水,差点儿溺毙池中,自那之后就对湖池江河有畏惧之感。”

“原来如此。那你的腿为什么…”她看向他的脚,有点不好意思。

“自出娘胎就这样了,年幼时父皇和母妃找了不少名医为我医治,但总也医不好。”萧昭明朗地笑,灿若骄阳。

“难得三殿下这么乐观。”洛云卿又转了个话题,“对了,你可知萧胤官拜羽林卫副将?”

他颔首,“此次他立了大功,父皇自然要论功行赏。”

她轻缓地笑,“我和萧胤也算略有交情,竟然没看出他身怀武艺。如若有一日发现三殿下的武艺也是出神入化,我绝不会惊讶。”

萧昭摇头失笑,“我哪有出神入化的武艺?我这样子,你又不是不知。”

洛云卿明媚地笑,“人的脸皮都可以换,跛脚又算得了什么?”

他淡淡地笑。

————

在秀娘再三劝说之下,洛云卿终于外出散心。

去凤凰楼、燕子楼巡视一圈,她犹豫了片刻,前往芙蓉花馆。

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亭台楼阁,寝帐帷幄,仍如以往,没有变动过。

就在那张寝榻上,她和国师相依相偎,度过了多个夜晚…缠绵蚀骨,痴缠恩爱…

可是,她美好的未来被萧胤硬生生地破坏了!

一想起那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似?有无数的银针刺着她的心,细密而尖锐的痛令人难以承受。

时至今日,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跟国师坦白。她也知道应该坦诚相对,但是,她担心他无法接受,担心他嫌弃她、鄙视她,再也不会喜欢她了…她很害怕这样的结果,没有勇气面对…

秀娘说去灶房沏茶,洛云卿坐在床边,轻轻地抚触那绣着典雅芙蓉的软枕,脑中闪过美好缠绵的一幕幕,泪珠滴落,渗入锦衾。

有脚步声。

她以为是秀娘,却发觉不是秀娘熟悉的香气,是萧胤!

怎么又是他!

这是她和国师最美好的回忆,他怎么可以进来?

“出去!”洛云卿怒喝。

“你我好好谈谈。”萧胤的语声淡若烟水。

“滚啊!”她霍然站起,疾言厉色地朝他吼。

他眉宇冷凝,冷冷地看她。

她气得发抖,用力地推他。他慢慢后退,在门前止步。

秀娘站在外面,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摇头叹气,走开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越远越好!”洛云卿气得面腮发红,状如泼妇。

“既然你这么恨我,就恨一辈子吧。”

萧胤骤然抱住她,死死地抱着,任凭她挣扎、反抗,任凭她发疯。

她从发髻拔下一支梅花银簪,抵在他的脖子上,“放开我!”

他无动于衷,怒火烧毁了她的理智,她发狠地刺下去,刺入他的肩颈。

他闷哼一声,身躯微微一动,双臂却依然抱着她。

洛云卿拼了全力推开他,一双桃花眸布满了骇人的戾气。

他的左肩,靠近脖子的地方,插着梅花银簪,血红印染了衣袍。

她怒目瞪他,面上毫无悔意,只是,心痛得宛如万箭穿心——她又何尝想伤他?

只是不想他再来纠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