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他下令就地休息,拿了水囊和干粮上马车,“饿了吧,吃点儿吧。”

她丝毫不看他,目光转向车窗外。

萧胤坐到她身旁,她怒目而视,“滚!”

他扳过她的身子,出其不意地吻她,她激烈地挣扎,打他,推他,可是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大?很快她就被他制得死死的,被他压在车壁上。

他呼吸粗重,如愿以偿地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逗弄她的唇舌。

她发狠地咬,他发出“咻”的一声,放开她,冷冷地看她。

“滚!”洛云卿满目怒火,眼里燃烧着痛恨。

“卿儿,回京后我便娶你。”萧胤的眸色由浓转淡,但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死也不会嫁给你!”她咬牙切齿,“再说,我是陛下的女人,你敢娶吗?”

过了片刻,他沉沉地说了一句:“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然后,他下车了。

洛云卿眉骨酸涩,眨眨眼,泪雨如倾。

从松江到建康并不远,乘坐马车要一日一夜。这夜,他们在一个小镇的客栈过一晚。

伙计送了三样小菜到她房间,萧胤趁机进来,她凶巴巴地吼:“谁让你进来的?滚!”

他径自坐下,拿起竹筷正要吃饭,她用力地推他,凶恶道:“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不要得寸进尺。”他冷沉道,好像克制着怒火。

“滚啊!”

她再次推他,状似泼妇,他扣住她的手,她用力地抽出来,顺势一扫,正好扫过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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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二十一)掠夺

房里的气氛沉重起来。舒悫鹉琻

打了他一巴掌,洛云卿并不觉得泄恨,恨,仍然浓烈如酒。

萧胤面寒如铁,眼里浮现一丝阴鸷,“下不为例。”

她冷笑,下不为例?她端起一碟菜,高高举着,“你我之间,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话音方落,那碟菜落在地上碛。

他盯着她,目光沉沉。她亦瞪着他,一双水眸燃烧着灼烈的仇恨之火。

“滚!”

洛云卿怒指向外,声色俱厉,好像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仇恨大卸八块佗。

萧胤沉沉离去,目色复杂。

————

洛云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跟国师交代?他会介意吗?

至于那个禽兽萧胤,她不会放过他,等她想到法子,定会讨回公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由于旅途劳顿,想着想着,她睡着了。而隔壁的萧胤,也是无眠。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仇恨有如烈火,可是他不后悔。

屋顶有动静!

他弹身而起,从窗口飞出去,看见屋顶闪过一道黑影。

是鬼面狐狸!

萧胤跃上屋顶,鬼面狐狸立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萧胤提气飞奔,狂追而去。

旷野的半空中,夜色如墨,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狂奔,疾如鬼魅,鬼影骇人。

萧胤追了十余里,忽然停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梢,糟糕,调虎离山!

他立刻折回小镇,鬼面狐狸勾唇,浮现一丝阴险的微笑。

回到客栈,他闯进洛云卿的房间,床榻上没人了。

鬼面狐狸调虎离山,风华抓人,他们将洛云卿抓到哪里?

萧胤沉思半瞬,飞出客栈,往南飞奔。

鬼面狐狸他们不会往西,不会往北,也不会往东,最大的可能是往南。

夜色如墨染,无边无际,上哪里去找人?

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还在小镇。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倘若他不是有点心慌意乱,应该早已想到这一点。

小镇并不大,也就三条街,他在屋顶一间间地搜,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他们。

洛云卿坐在床边,安之若素,并不惊慌。

“教主,还要等多久才能离开这小镇?”风华不耐烦地问。

“再等片刻。”鬼面狐狸俊眉微扬,“天蒙蒙亮,我们便往东走。”

“你们在等我吗?”萧胤的嗓音隐含嘲讽。

她往外看,他站在外面,袍角微拂,面无表情。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下一瞬,一股具有毁灭性的飓风汹涌而来,房门被撞飞了。

那是萧胤刚猛的内力。

鬼面狐狸和冯风华立即出去迎战,鬼面狐狸讥讽道:“过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想来你耗了不少内力。”

洛云卿站在门边,眉目静婉。

“对付你绰绰有余。”萧胤的俊眸腾起灼烈的杀气。

“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内力跟我们打?”鬼面狐狸冷冷一笑。

夜风吹来,广袂乱飞,鬓发凌乱。

萧胤眉宇一皱,捂着胸口,屈着身,“怎么会这样…”

风华阴沉地笑,“因为你中毒了。”

洛云卿心中惴惴,萧胤中毒了,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你们在膳食…茶水里下毒?”萧胤的五官揪得更紧了,好似脏腑很痛?。

“我在伙计送到你房里的那壶茶水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香,芙蕖木香。”鬼面狐狸道。

“芙蕖木香并没有毒,只会令人偶有不适。”

“萧公子见识不少。”鬼面狐狸朗声道,“芙蕖木香确实无毒,不过你住的那客房有一盆紫罗兰。那盆紫罗兰来自西域,与中原的品种不一样,若与芙蕖木香一起,会产生毒性,轻则脏腑受损,重则一命呜呼。”

“卑鄙!”萧胤咬牙道。

“虽然你很谨慎,但很多时候,防不胜防。”风华笑道。

他与鬼面狐狸对视一眼,同时出招,汹涌的气流袭向萧胤。

洛云卿的心猛地揪起来,他会死的!

气流涌至面前,萧胤陡然出掌,强大刚猛的内力抵挡住那两股气流。

鬼面狐狸与风华一惊,目露不解,怎么会这样?

“如此拙劣的伎俩也想毒死我?”萧胤讥讽道,身躯挺直,神色自若,仿佛方才中毒只是假象。

“你不是中毒了吗?”风华吃惊。

“你怎会没有中毒?”鬼面狐狸亦不解,萧胤明明中毒了呀。

“一进房,我就觉得紫罗兰有不妥,因此,我换了一盆紫罗兰。”

萧胤立即出掌,汹涌如潮的内力狂啸而去。

鬼面狐狸与风华连忙出招应战,一时间,三股强大的气流对顶、融合,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树叶簌簌掉落,门扇乱撞,屋瓦齐飞,飞沙走石弥漫在天地间,甚为可怖。

洛云卿闭眼、掩面,差点儿被可怕的气流震出去。

萧胤耗尽内力,使出一招“灰飞烟灭”。顿时,天地混沌,迷雾重重,看不清一切。

待迷雾散去,鬼面狐狸、风华***而出,而萧胤和洛云卿早已消失不见。

————

狂奔了一个时辰,萧胤停下来,软倒在地上。

洛云卿推他、轻拍他的脸,“喂,萧胤…萧胤…”

他的眼皮轻微地动了一下,再无任何反应。

她蹙眉,他又受了重伤?

想丢下他不管,可是,他是救她才会受重伤的,若她不管她的死活,就不仁不义了。

虽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毕竟救过她几次,她到底狠不心丢下他。

此处树木繁茂,满目碧色,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清晨的霞光落进河里,变成了流金岁月。

她拖着他来到河边,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忽然发现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且有淡淡的紫色。

这应该是中毒之象。

他中毒了,却骗鬼面狐狸没有中毒?

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洛云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立不安地等他苏醒。

大半个时辰后,萧胤终于醒了,病入膏肓似的,双眼无神。

她淡淡道:“你没事了?死不了?”

他轻轻地眨眸。

“我走了。”

她站起身,想说“你自生自灭吧”,终究没说出口。

直至她前行五六步,萧胤才低声道:“我饿了,捉鱼充饥吧。”

洛云卿慢慢止步,终究没有丢下他。

一边捉鱼一边想,为什么不狠心一点?为什么心软?为什么…

他望着她,她站在河里,沐浴在日光里,周身萦绕着灿金的光圈。她的衣裳湿透了,紧贴着身躯,饱满的胸脯呼之欲出,在日光的照射下,那薄薄的罗衣似乎变得透明,曼妙的躯体一览无余。

萧胤轻轻勾唇,淡淡地笑。

她拿着两条鱼回来,准备生火烤鱼。

他解了外袍,递给她,“把衣裳换了,?仔细着凉。”

她怔了半瞬,默默地接过外袍,去远处的草丛更衣。

他正在钻木取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惊叫声,立即赶过去。

她坐在地上,奄奄一息,脚踝有蛇咬的伤口,呈乌紫色。

他立刻抱她回到河边,为她吸出蛇毒。

洛云卿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心烦意乱。若是国师,也会为自己吸蛇毒的。

“没事了。”萧胤擦拭嘴角的血迹,“我给你包扎下。”

“我自己来。”洛云卿连忙道,撕了布条,包在脚踝的伤口处。

烤鱼的时候,她想起那次和国师坠落悬崖、在碧潭烤鱼吃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微笑。

他将一条大鱼吃得干干净净,问:“想起什么开心的事?”

她横他一眼,继续吃烤鱼。

忽然,他倒在草地上,手捂着胸,弓身如虾,五官痛楚地揪成一团。

“怎么了?”洛云卿担忧地问,“很痛?”

“脏腑…绞痛…”萧胤竭力克制,却无法抵挡剧痛的侵袭。

“是不是中毒?”她忧心不已。

他点头,在地上翻滚,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洛云卿怜悯地叹气,若是国师,定能为自己解毒。

忽然,他拽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这是他唯一的依赖之物,是他的救生浮木。

很痛,手快断了,但她没有抽回来,到底不忍心。

不知过了多久,萧胤痛楚的症状减轻了,呼吸顺畅了些,眉宇舒展开来。

她扶他坐起身,他呕出乌黑的血,人似乎轻松了不少。

“芙蕖木香、紫罗兰的毒与蛇毒许是相生相克,以毒攻毒。”他轻声道。

“那你体内的毒解了?”洛云卿惊喜地笑。

“余毒未清。”

“这么说,是我救你一命?”

萧胤淡淡一笑,尔后打坐调息。

她呆呆地看他,国师也喜欢这样打坐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