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百姓对着告示议论纷纷,不相信国师是妖人。

萧昭他在朝议大殿向群臣展示,他的跛脚已经痊愈,如正常人一样,不会有失国体,不会让邻邦笑话齐国国君是跛子。如此一来,?满朝文武对这个新任国君再无任何异议,登基之日定在十一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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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时节,北风呼啸而过。

一抹黑影从殿宇的顶上疾速飞过,潜入海棠春阁。

这黑影蒙着脸,在寝殿里翻遍了所有,却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出宫后,他灵光一闪,飞往芙蓉花馆。

果然,花馆内有灯火。

避过侍卫的耳目,他从窗台飞入寝房。

洛云卿猛地惊醒,看见一抹黑影朝自己走来,吓得魂儿飞离自己的身躯,心揪得紧紧的。

只有萧昭知道她在这里,难道是他?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大声喊了!”她颤声威胁道。

“别怕,是我。”嗓音轻柔。

她坐起身,是国师?

浓如墨汁的黑暗里,她看见的却是萧胤的脸庞。

他坐在榻边,瞳仁乌黑发亮,“我跟踪萧昭数日,才知道你在这里。”

“风华有没有对你怎样?”洛云卿关心地问。

“我是萧胤,他如何找得到我?”萧胤此时的声线,是国师的声音。

她愣愣地看他,萧胤的容貌,国师的声音,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像是极不协调的混搭。

他说三日后萧昭就登基了,她说,三皇子终于如愿以偿。

“我去过海棠春阁,找不到先皇赏给你的木兰金簪。”

“你找金簪做什么?”洛云卿好奇,“墨香从宫里出来,顺便带出来了。”

“此时在哪里?”萧胤的嗓音里有喜色。

“在梳妆台上。”

他拿来木兰金簪,红檀木盒翻来覆去地看,终于找到夹板,取出一封书函。

她惊奇道:“怎么会有书函?是谁放在盒子里的?”

他匆匆阅览一遍,“是先皇。”

洛云卿更奇了,先皇早在把木兰金簪赏给她之前就把这封书函藏在木盒里?

“这封书函写了什么?”

“太子惨死之后,先皇察觉到风华与萧昭有勾结,就留下这封密诏。”萧胤将密函收在怀中。

她转念一想,他就是要凭着这封密诏揭穿萧昭的真面目?朝臣会相信他吗?

忽然,她又想到留存在心里很久的一件事,“你要我留在先皇身边,就是为了今日?”

他语声淡淡:“陛下爱屋及乌,喜欢你,且陛下多疑,信任的人屈指可数,他相信你不会谋害他,也不会参与明争暗斗,把密诏交给你保管,是最安全、妥当的。”

洛云卿收不住唇角的讥笑,原来,他也在算计自己,而且很早之间就在算计了。

世间的男人都在算计,算计前程、权势,把性命也算计进去了,真真可悲。

“你已拿到书函,可以走了。”

“气还没消吗?”萧胤抚摸她的柔腮,语声温柔。

“我不知你是萧胤还是国师,更看不透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你很可怕。”她语声幽冷。

“待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一切。”他揉她的香肩。

“你走吧。”洛云卿拿开他的手。

萧胤站起身,却止步不前,忽地飞上床榻,钻入被窝,躲在里侧。

她怒不可揭,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是侍卫!

“洛姑娘…洛姑娘…”侍卫低声叫道。

她没有应声,当作在睡梦里。

过了片刻,他们走开了。

她推推萧胤,压低声音道:“他们走了,下去!”

萧胤好整以暇地躺着,当这是自己?的寝榻,“睡到五更再走。”

洛云卿使劲地拉他,却被他拽下来,整个儿被他压住了。似有电流窜过,她身子一颤,那是身心的悸动。

他沉沉地看她,陡然俯首吻下来。

**啊啊啊,好冷清哇,亲们吱个声~~

不辞冰雪为卿热(三十三)

洛云卿的心情很复杂,既生气,又抵挡不住诱惑。舒悫鹉琻

这个吻,霸道而狂野,倾尽一腔柔情与激情,把两人的血液点燃,火苗噌噌地窜高。

呼吸急促而粗重,体温迅速飙升,萧胤扣住她的双手,吻她雪颈的细腻肌肤…

“你不是国师。”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嗯?”他的声线因为***的高涨而粗哑眭。

“当血脉疾行,国师就会心痛,可你不会。”

闻言,萧胤如火的热情退了,“这个事有点复杂,改日再跟你详说。”

洛云卿见他下榻,松了一口气赠。

他整好衣袍和貂裘,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便从窗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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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胤飞入靖王府,却看见,黑暗中,屋顶上,站着一人,大氅飘动。

是风华。

二人飞到冷寂的大街,风华绕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他,“我一直找不到国师,不是我没本事,而是国师太神秘。谁也想不到,国师就是靖王的大公子萧胤。”

萧胤不动声色,不发一言。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怀疑,为何大人不喜欢有人打扰,为何时常无缘无故地从无极观忽然不见了,为何数日不来无极观。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大人奔波于靖王府与无极观,自然忙得很。”风华的眼眸浮动着冷戾之色。

“你与萧昭合谋,毒杀先皇,是不是?”萧胤质问。

“以大人的头脑,早该猜到才对。”

萧胤不作声,貂裘在寒风里噗噗作响。

风华冷笑,“或许,大人不是猜不到,而是任由先皇早点儿去见阎罗王。”

萧胤语声冷冽,“你如何知道我的秘密?”

风华淡淡地笑,“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大人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且防着被人知道。这次回京,我跟踪过你几回,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无极观被抄,大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坚定了我的猜测。鬼面狐狸会易容术,若大人也精通易容术,并不稀奇,我一直在想,大人会易容成谁呢?”

萧胤静静地听。

“一定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容貌性情、行事作风完全不同。”风华的声音随风飘散,“陛下驾崩那日,萧胤当值,却不在宫中,我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后来才恍然大悟。”

“你为萧昭做了这么多,只为他做嫁衣?”

“他要江山、美人,我自然有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大人无须心急,很快就会知晓。”

说罢,风华腾身而起,飞走了。

萧胤眉宇微紧,站立在寒风里,目光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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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礼乐长鸣,新皇登基。

朝议大殿上,群臣跪拜,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龙雕椅前,萧昭长身而立,冠冕耀目,衬得他比寻常气宇轩昂,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王者气度。他朗声道:“众卿平身。”

群臣起身,他掀起龙袍的袍摆,傲岸而坐,眉宇冷峻,傲视群伦。

朝臣开始禀奏,忽有一人入殿,银发轻逸,容颜似雪砌成,与墨氅形成鲜明的对照。

国师!

满朝文武***动,慑于他昔日的威势,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萧昭的眼神顿时凌厉了几分,“来人!抓住这祸国殃民的妖人!”

六个侍卫立即进殿抓人,苏惊澜伸臂,一股白烟冒起,一股阴柔而强劲的力道往后涌去,侍卫纷纷往后摔去。

众臣大惊,纷纷退避。

萧昭丝毫不惧,自归然不动,怒道:“生擒妖人者,官升***!”

&? “陛下何须惊慌?”苏惊澜语声轻淡,转而对群臣道,“诸位不必惊慌,今日来此,一来是恭贺新皇登基,二来是宣读先皇密诏。”

“先皇留有密诏?”众臣窃窃私语。

“把密诏呈上来。”萧昭不动声色地说道。

苏惊澜从笼袖中取出一封书函,高高举起,让众臣轮流看。

萧昭大怒,却又无计可施。

阅毕,群臣议论开来,确是先皇的笔迹,还有印玺。

苏惊澜面无表情,扬声道:“先皇早已察觉风华与陛下勾结,先皇在密诏中说,如若先皇暴毙,谋害先皇的人就是陛下!”

他直指金龙雕椅上的新皇,气度慑人。

“来人!此妖人妖言惑众,给朕拿下!”萧昭怒道。

“陛下,臣以为,这封密诏确是先皇亲笔所写!”一朝臣道。

“你是不是想抄家灭族?”萧昭语声森凛。

“说了一句真话,陛下就抄家灭族,这是杀人灭口吗?”苏惊澜徐徐道,“若非心虚,又何至于此?”

一半的朝臣以为然地点头。

萧昭只好以退为进,“此密诏从何而来?”

苏惊澜说出密诏的来历,萧昭冷笑,“先皇宠幸洛贵妃,暴毙便是因为马上风。洛贵妃狐媚惑主,害死先皇,先皇怎会将密诏交给她保管?再者,洛贵妃都不知有此密诏,你又如何得知?”

“先皇暴毙,不是马上风,而是被人下药所致。”苏惊澜解释道,“先皇素来体虚,男女之事不宜过于频繁,先皇亦知此事,怎会冒着性命危险宠幸洛贵妃?我查过,先皇暴毙前与洛贵妃饮酒,那酒里被人下药,先皇饮酒数杯,便会龙精虎猛,血气旺盛,然,先皇体弱,无法负荷,便丢了性命,形如马上风。”

“可有物证?”

“没有。”

萧昭讥讽地冷笑,“任你巧舌如簧,满朝文武也不会信你一面之词。”

苏惊澜道:“那陛下敢不敢对天指誓,对着先皇的灵位指誓,从未谋害过先皇。”

萧昭剑眉飞拔,眼中戾气翻涌,“有何不敢?”

安总管手持先皇灵位进殿,站在丹墀上,苏惊澜道:“陛下,请。”

萧昭看灵位一眼,举起手,“朕无愧于天地,若谋害过先皇,便遭天打雷劈…”

“轰”的一声巨响,大殿轻微一震。

这爆炸的声音在殿外,可今日,晴空万里,日光倾洒,怎会突然有炸声?

满朝文武骇然,议论纷纷,都说这是上天对陛下的不满与惩罚。

萧昭亦惊骇,到底有些慌张,过了半晌,他继续发誓,“朕…”

殿外又响起巨响。

大殿哗然,相信了密诏所言:先皇暴毙,乃陛下所害。

萧昭面目阴寒,厉声喝道:“来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苏惊澜的语声忽地高扬起来,“诸位,他弑君杀父,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不配即皇帝位!”

萧昭俊朗的脸庞尽显霸气,“朕是皇帝,谁敢置喙?”

安总管悲声道:“先皇在写这封密诏时,我为先皇研磨。先皇说,若先皇当真遭遇不测,必是三殿下所为。先皇还说,我大齐绝不能交给一个弑君杀父之徒,着国师监国摄政。”

“父皇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萧昭大怒,“定是妖人收买你,要你这么说!”

“诸位大人,我侍奉先皇半辈子,先皇驾崩了,我定要将先皇的遗愿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不可好死!”安总管重声道。

萧昭陡然出掌,一股强风涌向安总管。

当即,安总管滚下去,吐血身亡。

众臣惊骇,纷纷后退,这下,终于看清了新皇残暴的面目。

苏惊澜箭步而去,与萧昭在大殿上打?起来。两股强劲、刚猛的真气在殿内四处流窜,打碎了很多东西,一地狼藉。

群臣退到殿外,吩咐侍卫待命。

过招一百余,萧昭站不到丝毫便宜,往外逃遁,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群臣惊魂未定,没想到今日新皇登基会有这样的变数。

国不能一日无君,这可怎么办?

有人提议,应依照先皇遗愿,国师监国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