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car告诉谈雁雁喜欢航模,说学校里有这样的小团体,谈雁雁很高兴看到Oscar能这么快地融入这个小团体,答应了和Oscar买一些类似的工具和材料,可是周六一早,王伦勤打来电话让她和崔韦钊联系把最近的项目好好研究一下,可能下周总部会来听报告。谈雁雁知道这个报告基本上是近了尾声,按照惯例还是她来进行演示,既然王伦勤会在周六一早反常地用异常清醒的声调布置工作,那么说明这个工作一定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

谈雁雁只好向Oscar说对不起,答应下次一定陪他去。Oscar只是沉默不说话,低头摆弄着一个小模型,那是小毛送他的。谈雁雁心里难受,蹲下身刚要说话,Oscar却抬起头,“妈咪,你去吧,我可以玩这个小模型的。”小小的脸上是与平时一般无二的表情,只是刚才的雀跃不见了。

谈雁雁心疼的厉害,如果是平时她大不了带着Oscar一起工作,不会留他一个小小的人独自在家。今天和崔韦钊谈工作,她绝对不可能让他知道还有Oscar的存在,这个念头一瞬间折磨得谈雁雁混乱而痛苦。她要去见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敢让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

“Oscar,要不给小毛打电话,看他在哪里,或者和雪梨联系一下,你们几个可以一起玩的。”谈雁雁徒劳地向儿子建议。

“他们说周末去郊区玩了,雪梨去姨姥姥家了。妈咪,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都习惯了,Jacky叔叔送的玩具还没有拆包了呢。” Oscar似乎感觉到谈雁雁的心情,转身拿了一个大盒子,挑眉看向谈雁雁,冲她使劲点点头。

谈雁雁没办法,答应会尽早回家,也没换衣服,直接拎了笔记本电脑去公司。坐到出租车上谈雁雁才想起给崔韦钊打电话,拨通电话,好半天才接通,谈雁雁和崔韦钊简单地说了事情,崔韦钊没什么意见,不过告诉谈雁雁能不能到他这边来工作,谈雁雁愣了一下,没有犹豫地答了好字,她不知道崔韦钊有什么用意,问了地址,又让出租车师傅改道。

出租车停到楼下,谈雁雁搭了电梯上楼,到了楼层,刚要摁门铃,却见门稍开了缝,直接敲门,“崔总,在家吗?”

里面传来崔韦钊的声音,“谈总,进来吧。”

谈雁雁推门进来看见崔韦钊正扶了墙,左脚至小腿缠了绷带艰难地从房间走出来,谈雁雁一时没想到怎么回事,看崔韦钊偌大的个子摇摇晃晃地靠在墙边,慌忙把包扔在一边上前扶住,“怎么回事,看医生了吗?”

崔韦钊搭了一把谈雁雁坐到旁边的沙发,“嗨,前几天和几个老师学生踢足球,不小心小腿被踢了一下,崴了脚。实在是不太方便,否则不会让你到这里来的。”

谈雁雁窘得厉害,“崔总,不好意思,实在是事情有点急,要不,我回去自己再整理整理。”

崔韦钊苦笑一下,“雁雁,我们非得这么生分吗,过去的忘不了也罢,想忘了也罢,我们都是成人,不想提的事情,谁也不会多说的。你也别崔总、崔总地叫我,说实话还是不习惯,叫我名字吧。”

谈雁雁呆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怎么顺口怎么来吧,我就是觉得在非工作场合这种称呼多少有点别扭。”崔韦钊自我解嘲。

“没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谈雁雁假装随便地接口道。

“好吧,Echo,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崔韦钊选了一个令双方都不尴尬的称呼。

谈雁雁心情复杂地打开笔记本,她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在十年后面对旧爱的,是不是有自己这样错乱的心情。不能面对爱,不能面对孩子,不能面对孩子的父亲,可是,还不得不一起工作,在自己前夫的家里,就差一个前夫的现任妻子。

不过,毕竟是专业人士,很快调整心情和情绪。谈雁雁的大脑高速运转对演示分析研究,崔韦钊作为旁观适时提出新的观点或疑问。

墙上的百鸟鸣钟突然叫了起来,谈雁雁看一眼电脑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心里想着还在家里的Oscar,当妈妈的心不禁着急起来。神呐,非得在我的不称职上再加一项吗?看着旁边认真查资料的崔韦钊,人家是在帮自己的忙,实在不好意思先提出来饿了的事情。

谈雁雁的坐立不安,崔韦钊余光里还是感觉得到,说实话坐了一上午,脚腕处隐隐地疼,换药的时间也到了。可是谈雁雁着什么急呢,不停地咬嘴唇,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点都没变,心里有事还是这样。

“你有事?”崔韦钊停下来不停敲动的手指,侧头问道。

“哦,没有,你怎么样?”谈雁雁吞下去想要说的“你饿吗?”

“我还好,你…..饿了吗?”崔韦钊也注意到电脑上的时间,老实说,他的胃也有点蠢蠢欲动,过了点又会疼给他看。

崔韦钊的这句话让谈雁雁终于松了口气,“中午了,我去买点儿饭,我们先吃饭再接着弄吧,我觉得差不多了呢。”

“你不用跑了,可以打电话叫外卖的。今天脚不好,本来可以做饭的。不过,如果脚没事,也用不着在这里了。”

谈雁雁总不能在这里打电话定两份饭吧,胡乱地坚持,“我出去定吧,反正也差不多了,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随便凑和的。”不等崔韦钊说什么,谈雁雁拿了钱包下楼,崔韦钊在后面喊什么她都没听到。

找了一家快餐店,谈雁雁定了批萨让送到家里去,看手里除了钱包什么都没带,借用了餐馆的电话又打给Oscar让他等等会有批萨送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儿子安排好了赶紧走到另一家中餐馆买了几样菜打包回来。

还好,还好,这个地段生活设施齐备,餐饮业发达,她可以找到儿子喜欢吃的批萨,也可以找到崔韦钊爱吃的中餐馆。咦,为什么是崔韦钊爱吃的呢,谈雁雁突然停下来,看看手里的食盒,有糖醋小排,有清蒸鲈鱼,有百合南瓜,是的,都是十年前崔韦钊爱吃的饭菜,怎么办,谈雁雁原地转了两圈,再去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已经在小区里了。谈雁雁只好只好硬了头皮进了单元门,为什么记忆力这样好,一定是今天晕了,所以忘了掩饰了。

门还是半开着,谈雁雁推门看崔韦钊正低了头费劲地用药棉擦着左脚腕处,头上泌了层汗。抬头看谈雁雁进来,崔韦钊用胳膊蹭了下额头,“该换药了,你先吃吧。”

谈雁雁自是不能不管,把食盒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我来吧。”顺手拿了药棉,一看吓一跳,觉得心一跳一跳的,似乎要跳出喉咙。崔韦钊的脚腕肿得很厉害,淤血也散了出来,乌青一片,蔓延至小腿肚。早晨因想着工作也没注意,且崔韦钊还穿了长裤,现在一看可怖得厉害,亏他在椅子上生生地坐了一上午,眉头都不皱一下。

崔韦钊本来是要躲的,可是谈雁雁比他手快,然后就看谈雁雁拿着药棉一动不动,知道是样子吓到她了,“已经好很多了,淤血散出来就差不多了。”

谈雁雁咬着嘴唇,她不敢说话,怕话没说出,眼泪就先掉了。

崔韦钊看谈雁雁的背影,不再说一句话。

谈雁雁仔仔细细地上了药,然后又用纱布裹起来,又不敢用太多,天气毕竟热,怕捂出痱子。好半天转过身,“好了,你就别动了,吃饭吧。”

食盒打开,谈雁雁去厨房取了碗筷。两个人沉默地吃饭,崔韦钊什么都没说,甚至没露出任何表情,吃得也不多。谈雁雁心里有一阵放松,又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他的口味可能都变了,是啊,谁说不会变呢,比如她以前那么喜欢吃芒果,生了Oscar以后却突然莫名其妙地不喜欢吃了。

崔韦钊看谈雁雁把碗筷和食盒都收拾到厨房,心里憋得厉害,每个菜式都是他当年喜欢的。谈雁雁的记忆力好,还记得,可终究也没什么用了,徒增伤感。那些菜式也是他现在喜欢的,却不怎么吃了,比如他的胃只挑剔得吃得下谈雁雁当年做的糖醋小排。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谈雁雁最终还是没再留下,看了崔韦钊的腿她实在不能再安然让他陪自己加班,或者是怕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心思。

在崔韦钊的家里,陪着有病的他,谈雁雁怕自己把持不住地心痛。那个时候他饿了,她会送饭给他,他病了,她就整天在公寓里陪着他,夜里总会起来看几次他的额头还烫不烫。大眼睛睡不好特别容易出黑眼圈,崔韦钊心疼地抱住她说,雁雁,好像小时候生病都是我一个人,现在只有你陪着我。

他那样说,谈雁雁会更心疼,她想不出崔韦钊有怎样一个家,有怎样的爸妈,他们难道不爱他么,让他一个人在夜晚高烧得不醒人事。直到后来见到了崔韦钊的妈妈,她多少有点明白了,他们对他的爱和她拥有的不一样。

谈雁雁小时候妈妈会给她做便当,各种各样的,同学们都要来尝尝。爸爸会教她学脚踏车,一直扶着后座让她在前面骑,然后悄悄地放开,当她能够在婆娑的树影中迎着风用力蹬车子的时候,总会想起爸爸搭着手看她的景象。

她还记得崔韦钊的妈妈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她时,眉头轻皱了一下,那次她的心脏不好,刚在医院里住院,正赶上崔韦钊的妈妈出国学习来看儿子。她的脸因为生病的缘故,白得厉害,她想崔妈妈一定是觉得她不健康的缘故才皱了眉头。简单的招呼之后余亚南就不再看她一眼,只是盯了崔韦钊问他缺不缺钱,问他什么时候回国,建议他读个MBA什么的,说他爸爸觉得这个在国内不久之后会火起来,直到最后才嘱咐儿子注意身体。

崔韦钊一直是一副表情,她刚开始还埋怨为什么崔韦钊不对他的妈妈笑一笑呢,可是后来她自己也笑不出来。他们都不是半年多没见了吗?为什么一点都不见亲热呢,如果是妈妈来看她,一定从头到脚摸个遍。

崔韦钊出去了好久才回来,谈雁雁努力笑着,虽然心口还有点疼。崔韦钊不说什么话,只说医生说第二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谈雁雁想问他妈妈的事情,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不知道他们母子的感情现在怎样?谈雁雁想着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Oscar,她绝不会给他这样的爱,学业又怎样,中文又怎样,只要他快乐,她就满足。

下午抽出空谈雁雁带了Oscar买了模型器材,还去看了一场木偶剧,看着Oscar阳光样的小脸,才觉得一天充斥了愧疚的心才好受多了。

在木偶剧院里Oscar要了一个小糖人,是用糖吹出来的一只小老虎,还让谈雁雁要了一只小马。出了门才发现天气足以让糖人化掉,母子俩个招了出租车急急回家,那个小马的尾巴还是不能再翘起来。

把Oscar放到床上睡着了,谈雁雁出了卧室,犹豫着是不是给崔韦钊打个电话,问问他的伤势好些没有,吃了饭没有,这一大一小两个让她的心分成了两半,魂不守舍。

最终还是发了短信,很快崔韦钊的短信回过来,告诉她不用担心,下午被父母发现了,直接带回了家。谈雁雁盯着手机屏幕,松一口气,总算有人照顾,否则她的心该一直吊着了。转瞬手机屏幕又亮了,还是崔韦钊问她演示稿怎样了。谈雁雁回了OK,嘱咐他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很快地,崔韦钊也回了晚安两个字。

打开电脑,继续改稿子,如果她出了纰漏,别看王伦勤平时笑眉笑眼,到时候一定被骂个狗血喷头。王伦勤就这样,绝对地公私分明。同事这么多年,他的脾气还是摸得准的。

Oscar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妈咪并没有在旁边,虚掩的门露出些许灯光,趿拉了小拖鞋,揉揉眼睛看妈咪还在台灯下写着什么,“妈咪,不要这么辛苦好不好,我以后挣了钱你就不要这样了。”

谈雁雁回头看穿着海军小背心的儿子,“Oscar是男子汉,妈咪等着那一天呢。快去睡觉吧,妈咪还有东西要交Jacky叔叔,否则他就发彪骂人了。”

“Jacky叔叔是纸老虎,他要骂你,我会和他划清界线的。” Oscar一听妈咪要挨骂,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们把工作做好了就不怕他发飙。Oscar,快去睡觉,明天妈咪带你去看舒奶奶和舒爷爷。”

“是飞机上的舒爷爷和舒奶奶吗?好耶。”Oscar得到确认又趿拉着小拖鞋爬上小床,他高兴不是要见舒爷爷和舒奶奶,只是因为妈咪明天不会加班,他们会一起玩一天。这是他的小小心愿。Oscar潜意识里觉得有第三个人在场妈咪就不会去加班了。

谈雁雁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Oscar可以有几个多出去接触人的机会。她自己的朋友实在是乏善可陈,不泡吧,少应酬。下班没事就会回家煮饭。王伦勤曾经嘲笑她如果这样过人生就该赶快找个人嫁了当少奶奶去,然后生几个孩子当猪妈妈。

谈雁雁并不以忤,以她现下关于人生的想法,也不排斥当猪妈妈。如果是和爱的人在一起。

谈雁雁还是不禁想像如果她和崔韦钊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他们会有几个孩子,会有怎样的生活。最初他们是幻想过的。

曾经美好的片段和画面。

她和崔韦钊在公园里放风筝,那个风筝是妈妈寄过来的,最老式的纸鸢,引得公园里好几个小孩子跟着跑,其中一个大约两岁多的样子,跌跌撞撞一直锲而不舍追着他们。崔韦钊看不下去收了风筝送给小孩子,那孩子的妈妈道了半天谢。等他们走了,谈雁雁眨着眼睛看了崔韦钊半天,看得崔韦钊发毛,“什么事?”

“觉不觉得那个娃娃好可爱?”谈雁雁抱着崔韦钊的胳膊。

“还不错,怎么了?”崔韦钊替谈雁雁扯了扯披在肩上的短披风。

“我们要一个好不好?”

“谈雁雁,你在说胡话吧!”崔韦钊明显被呛了一下。

谈雁雁嘟起嘴,“怎么不可以。我们现在要一个孩子,等到毕业的时候就可以叫爸爸妈妈了。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养小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你要,我也不反对。”崔韦钊突然坏笑了一声,又佯装得一本正经。

谈雁雁立时明白了崔韦钊在想什么,红着脸道,“你不纯洁!”

“都当了别人的老婆了,还讲纯洁,昨天晚上你怎么就不说…唉,你怎么拧我!”

昨天,昨天是怎么回事?谈雁雁想还不是你和老师去参加科研会议扔我一个人在家好几天。那种思念啊,比她不知道他爱她的时候更让人难以忍受。所以,所以在崔韦钊一周后回来的晚上,他们只能比疯狂更疯狂,崔韦钊胡子好几天都没刮,硬硬的胡子扎得她的又痒又疼,可是她好喜欢,只想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崔韦钊抱着她去洗澡,她就那样在花洒下面靠在他的身上,向后仰着脸,迷醉地和他交颈相吻。结果,结果两个本来洗澡的人又匆匆地擦了身体回到床上。

谈雁雁只记得好像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一早她躺在床上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然后就是一个住在隔壁的同乡取笑崔韦钊,说什么墙都要被戳穿了,知道你们恩爱,一晚上不睡觉,你铁人下了飞机还能所向披靡,也不能这么折磨我们这些光棍哥儿们。谈雁雁不由自主缩在被子里,好久被子被掀开,崔韦钊一脸清爽地吻了她的面颊,“都听到了?我们是夫妻,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谈雁雁抬起头看了崔韦钊好半天,他那么温文尔雅,任谁也不会想他是个疯狂的人,偏偏只有她知道私底下他多么放得开。典型的双重人格。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谈雁雁困得要命,却总有东西触着自己的脖子,痒得厉害。谈雁雁用手拨开那个东西,迷迷糊糊中觉得手指又被什么钳住了,不大情愿地睁开眼睛,却是一双眼睛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谈雁雁心里荡漾,半是清醒半是困倦地嗔了道,“讨厌,不睡觉。”

崔韦钊就喜欢看这样的谈雁雁,脸色因睡觉而变得粉粉的,眼睛朦朦胧胧中半闭半合,嘴角无意识地上翘,是纯洁的天使也是诱人的女妖。

身上突然沉了起来,男性的鼻息喷洒在耳边,却又用柔软的一面轻扫过她的眼睛、面颊,然后是嘴唇,在那里辗转轻咬,谈雁雁从心底升起一声叹息,带着压抑的渴望从喉咙发出,红润的唇在千般万般的触碰中微启。然后谈雁雁觉得有一个湿软的东西趁机进了嘴里,灵活地挑动了她的舌头,刷过她的牙齿,从牙龈蔓延出一种痒意和酥麻,传播至舌尖,忍不住和着侵入的外物而舞蹈。

谈雁雁觉得自己的鼻息也紊乱起来,挣扎了重新张大眼睛,在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双手已经攀上压在自己身上的背,然后身上的人低低说了一句,“迷糊虫,终于醒了。”

吻逐渐加深,崔韦钊咬她的唇瓣,甚至咬她的舌尖,谈雁雁呻吟一下,环紧了胳膊,手不由抚摸着崔韦钊肌肉紧实筋骨虬结的背。男性的身体刚刚发育得恰到好处,青春有力,触摸之处让心里便是一阵激流,谁说女人没有欲望,每当看到崔韦钊瘦而有型的身体,谈雁雁总忍不住脸红,她喜欢抱着他的感觉,真实得想哭想笑。

崔韦钊的手指从谈雁雁的脸颊滑至颈部,沿着颈部顺至肩部,然后是一片大好的风景。崔韦钊的眼神变黯,不由自主地摸着那片雪肌玉肤,滑腻绵软的触感,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用牙齿衔住一粒殷红。谈雁雁短促的一声失口尖叫,然后声音又在瞬间变成九曲低回的吟唱,像阳关三叠,一声之出带了疼痛的尖锐,二声之下已是露骨的酥软,三声之后流淌了百转的柔情。

崔韦钊被谈雁雁的吟哦刺激得动作变得粗放起来,配合了唇齿间 芬芳,手指在那片姣好肌肤上的逡巡,手游弋到背部,崔韦钊的手不由得在曲线美好的脊椎上揉捏。谈雁雁觉得背部的骨节缝里一波一波地传来难耐且的酥痒,拧了身子躲着背后的袭击,嘴里逸出声声破碎的声音。

谈雁雁的挣扎和犹如唱诗般的呻吟让崔韦钊加重了手指的力度,怀里又是一阵扭动,轻笑一下,右手顺着背部的肌理自然下滑,搭在微翘的臀部,手指试探地再次下滑,只觉得谈雁雁一阵颤抖,自己的名字从娇美的唇形里破茧而出。

谈雁雁的眸子像盛满了春水,双手娇憨地抚过崔韦钊的额头,擦落一滴汗水,“傻瓜,傻瓜…傻”一个瓜字被崔韦钊吞了下去,吻时而甜蜜,时而带了凶狠,两个人的牙齿碰得格格地响。谈雁雁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加紧贴着他,修长的腿无助地攀上他的腰;崔韦钊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知道他多爱她,只能用尽气力让她和他一起和着节奏律动,仿佛这样他们是一起的,永远一起的。

谈雁雁敞开心扉拥抱着,欣喜若狂地承受着,没有办法,她就是那么爱他。崔韦钊在身后啃咬着她的背,双手沉醉地流连她的娇峰,谈雁雁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不能看到他的身体,只能感受到身体的热情,可是她就那么放心,知道是心爱的人,她就是那么沉迷,只有心爱的人。

崔韦钊贪婪地吮咬着光滑的肌肤,谈雁雁的背点点殷红,衬着雪白的肤色,像开遍满园的红花。不能不动情,谈雁雁随着他的吮吸而魅惑地哼唱,十八九岁的身体正是少女初为人妇热情绽放的时候,每个感官都敏感,每个细节都催情。

崔韦钊本有点不羁世事,从来做什么不怎么去在乎别人的想法,父母对他的散养式的管教也让他认为连父母如此亲近关系的人都可以不去注意自己的成长,何况别人,他们的言论不过是在不符合他们惯常做法之下发出的抱怨,因此当风一样吹过就好了。

和谈雁雁的恋爱,他接受了,那么就是他们俩人的事情,何况是闺帏之事。身下稍动有力地顶入谈雁雁体内,谈雁雁发出一声悠长缠绵至极的嘤咛,原本搭在他手上的双手耐不住抓住了崔韦钊的腿,有一点点疼,有一点点刺激。崔韦钊看不到谈雁雁的脸,只能听到她深深浅浅的呼唤,心里情动,一只手捧住谈雁雁的脸,探过去亲吻她的蜜唇。

谈雁雁微皱着眉头承受着崔韦钊一波又一波的来袭和体内一阵紧似一阵的快感,唇舌交缠,他们是世上最亲爱的人。

是清净的星空,有丝丝地白莲花般的云朵围聚着月亮,在白色纱幔后面静静地映照。

谈雁雁俯在崔韦钊的胸前,满头青丝洒落下来,崔韦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拨弄着缕缕发丝,半晌俩人没说话,崔韦钊知道小妖被他折磨得累了,可自己的身体依然亢奋。

“为什么这么厉害?”谈雁雁仰起头咬崔韦钊泛青的下巴,春色仍未消融,脸上泛了淡淡的绯红,眼底聚集了迷离的水气。

亢奋的身体像被点了一下火苗,崔韦钊压制一下,“你不是说要孩子么?”

“讨厌,谁说这么快了,”谈雁雁捶打一下崔韦钊,却被抓住了手不能动弹。

“要也是你,不要也是你,那就是白干喽。”

“刀刀,明天隔壁的同学又该笑话我们了。”谈雁雁拧了眉,她叫崔韦钊“刀刀”,觉得崔韦钊的名字叫起来太费事,所以就叫他刀刀。

“怕什么,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我的名誉都被你毁了,”谈雁雁突然坐直了身子,忿忿地说,“你在外面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绅士做派,别人肯定想不出是你每次在折磨我,一定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好像我是个欲壑难填的妲己一样。”

崔韦钊乐了,“本来是你诱惑我么,还不承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谈雁雁欲怒的眼神,适时地抱过来陷入深吻。

“既然是我老婆就听我的,干嘛听别人的。”

那个老婆的字眼让谈雁雁说不出话,闷闷地,“那些女生还惦记你呢。”

“你是我老婆,当然只听你的。”

谈雁雁噗地笑了出来,点点崔韦钊的胸膛,“就一句大俗话么?”

崔韦钊突然摁住谈雁雁的在胸前,“雁雁,不要动,我又想你了。”

谈雁雁挣扎了抬头看崔韦钊的脸是不是在说笑话,他的眼神幽暗,好看的眉毛微锁,神情有一点紧绷,谈雁雁觉得刚散去的激情又开始聚拢,她舍不得说“不”,那么喜欢他,喜欢得愿意为他开放所有的花朵。

崔韦钊惊喜地看著谈雁雁低头舔着他的胸部,激昂难以抑制,然后小妖趴在他耳边说,“我也想通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单身旅程

谈雁雁帮Oscar盖好蹬掉的薄被,连这样的习惯都遗传。崔韦钊睡觉总会把被子卷跑或者蹬到地上,谈雁雁经常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只搭了一角,让谈雁雁哭笑不得,怎么清醒时候颇知礼仪的崔韦钊居然在睡着的时候有这样的恶习。

谈雁雁有几次受凉,鼻子发塞,单抱了一床被子自己盖,半夜的时候崔韦钊总会吧自己的被子踢到一边,半个身子跑到她这里来。

想起一部电影里,皇帝对皇后说,想不到你贵为皇后,睡觉还蹬被子。真的,谈雁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是笑,是有深刻的同情感。

多少年啊,怎么转眼就过去,多少年前的事情,怎么还清晰分明。

谈雁雁灭了灯,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又爬起来摸着黑走到隔壁的书房,拧亮台灯,在小书架上翻出一本旧书,顺势歪靠在书架上,那一册的书上有崔韦钊流利的英语和中文的书写,英文飘逸潇洒,中文遒劲有力,人说字体会泄漏一个人的某些信息,崔韦钊表明温和实则不拘不羁的性格多少在字体上体现得出来。

是一段小小的批注,红玫灿然,真心不老。还有一行谈雁雁的小字,自是那一朵红玫,穷极一生而爱恋。

这行小字是谈雁雁后来写上去的。谈雁雁离开崔韦钊带走了一些自己原来的东西,也有两个人一起购置的,有崔韦钊送她的诗集,还有各种小玩意儿。到了美国,在后来休学生孩子的时候,精神上的困顿和孕妇敏感的情绪经常会让她半夜起来翻过去的故纸沉坷。这本书就是那时候翻出来的,一页一页读下去,看到崔韦钊在上面的批注,不是不惊喜和惶惑的,崔韦钊从来没说过,如果她不翻那些书本,也许永远不知道崔韦钊在某一刻由于某种心情写下这样的字句,或者是他们有了小小的争执,或者是他们没能守在一起的思念。那个半夜也许周围的邻居都还记得,谈雁雁一声母狼似的的嚎哭惊醒了多少熟睡入眠的人。如果不是在美国,如果不是在半夜,她都想是不是有回头路。自己的那行小字是早晨时分写的,那个时候已经多少理智,心酸地写下一行字。

重新爬到床上,方觉得四肢酸痛,沉沉地闭了眼睡去,当所有复杂的心绪难以排解的时候,只有睡眠是最好的归宿。

Oscar催了谈雁雁起来,谈雁雁觉得有点晕沉沉的,估计是昨天晚上有点受凉。俩人拎了采买的礼物循着地址去了舒家奶奶家。

见了面自是一番亲热,Oscar几乎没怎么在长辈面前待过,舒奶奶舒爷爷地叫个不停,飞机上实在是空间狭小,如今在屋子里,倒是自在。

谈雁雁不好意思地说,您都多夸他了,瞧还是有点皮。

舒奶奶一点儿都不介意,说比我们那大孙子懂事好多呢,感觉老伴儿瞪自己一眼,又转头冲着舒家爷爷说,不是么,Tom 和Jerry一会儿的功夫能把家里折个儿,我可没枉说他们。

Oscar在一旁听了问舒家奶奶谁是Tom 和Jerry,是《Tom 和Jerry》里的猫和老鼠吗?谈雁雁不禁乐了起来,赶紧叫Oscar不要乱说。舒家奶奶一愣神反映过来,自己也乐了,说真的是那个猫和老鼠,屋子里全是两个人打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都收拾不过来。

“舒爷爷,这个上面写了什么,帮我念一下吧。” Oscar拿了一个连环画,央求舒家爷爷读给他听,现在正学了写中文,所以对什么花花绿绿的画报比较感兴趣。

舒奶奶有点诧异,“Oscar不会读中文吗?”

谈雁雁也有点懊恼地说,“小时候上的学校华人并不很多,所以教他国语有点难,到现在说和听还可以,就是读和写重新学呢。”

“有家庭老师吗?”,舒家奶奶看谈雁雁摇摇头,又说,“光在课堂上听老师,回家不教,孩子会很累的。你若是信任我,我可以教他。”

那边和Oscar玩的舒家爷爷插了话,“小谈,Oscar交给她,你可以放心,你舒妈妈以前可是中文系的教授。”

“嗨,中文系的教授不一定教得了小孩子,反正现在Oscar也没有老师,我还能凑个数。”

谈雁雁推辞了半天,觉得也是好事,最终说好了每周过来学一天。Oscar很高兴,因为舒家爷爷是搞物理的,居然可以跟他一起做模型。谈雁雁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两个老人,舒家奶奶却说,“小谈,不要客气,当是Oscar也陪我们玩玩嘛。今天我女儿出差,等她回来,你们也见见面,我想能聊得来。”

谈雁雁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典型的香闺,色彩柔和,放置了许多女儿心性的小玩意儿,花色的靠垫堆满了沙发,秋香色的纱帘垂挂在窗前,靠墙扔了一堆娃娃、动物什么的。谈雁雁想一比之下,自己还真不女人,屋子里简洁得很,没有花花草草,没有洋娃娃。

墙上的架子上摆了几张主人的照片,长得不错,笑起来很甜的那种,谈雁雁想这样的甜姐儿的确很配如此的家居布置。

舒家奶奶看谈雁雁盯着女儿的照片,不无遗憾地讲,我们家舒雅也是在美国上学的,前二年刚回国的,你们俩肯定有话题。哪儿都好,就是不谈恋爱,不结婚,你说比你小二岁吧,你都孩子这么大了,她还没着落呢。

谈雁雁笑着书像她这样的人也少,舒雅还年轻估计也不想太早定下来,以她的条件肯定追求者城东排到了城西。

舒家奶奶叹口气,我都怕她挑花了眼,我都替她急,这不听说现在和一个小伙子处得不错,所以我和老伴回国督战。快嫁了吧,好省我桩心事。

谈雁雁都被舒家奶奶说乐了。

舒家奶奶一转话题,说道,“小谈啊,别怪阿姨多嘴,Oscar的爸爸在哪儿工作呢?你这一个人太辛苦了。”

谈雁雁低头扯了扯衣服,顿了顿,“我们离婚了,我一个人带Oscar。”

“小谈,真难为你了,对不起。”舒家奶奶的心又立即多疼了几分。

谈雁雁抬头浅笑一下,“舒妈妈,没什么啦。”

舒家奶奶看看那边和老伴儿玩得不亦乐乎的Oscar,眼里简直要闪出泪花,想想谈雁雁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同是做母亲的人又怎么能没有体会。

“小谈,以后没事儿就来这里,反正我和老伴儿也打算在这附近买房子,你就常来吧,Oscar的事情你也不要急,平时有事儿我们都可以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