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爹地和妈咪。”

“我需要老婆孩子。”

“我不介意你再娶。”

“你是埋怨我处理不好吗?”

“怎么会,就是想开了。”

“那房子还装修吗?”

“明天去见装修公司。”

“你答应了?”

“否则你会纠缠一晚上的。反正都掏钱了。”

“你越来越理智了。”

“是你越来越粘人了…干嘛,Oscar还没有睡熟…”

崔韦钊把前妻兼现女友挟持到屋子里的时候忍不住想,女人还是别在职场混,除了牙尖嘴利外,没有任何好处。

并不让人担心,谈雁雁的主妇本色在看到各式各样的花式瓷砖后自动自觉地开始对房子进行设计,崔韦钊舒一口气。

俩人从家装市场出来,谈雁雁忍不住抱怨,“我想放弃,根本没有功夫和精力,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

崔韦钊帮她拢起掉下的发丝,“那你就慢慢装,反正你也享受现在的情形。”

“你不用在这里堵我的话。”

“知道就好。”

“小心眼儿。我们吃烤鸭好不好,我觉得要吞掉一只鸭子。”谈雁雁决定转移话题,这不是个好聊天的的谈资,也不是个好的聊天时机,的确是饿。

还好,现在他们的想法都会让对方知道,这是让崔韦钊放心的,擅自为对方做主,只怕是另一出烦恼和悲剧。

两个人在餐桌前絮絮私语,崔韦钊抓住谈雁雁的手,刚才不小心被瓷砖划一下,有一道浅浅的痕迹。背后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冷笑,“崔先生,这么快就换人了?”

崔韦钊和谈雁雁回头,一个年轻男子怒目而视,眼里的讥笑和愤怒显而易见。

谈雁雁看崔韦钊,眼神发出疑问“你认识?”

舒雅参加婚礼醉酒的那天曾经见过,崔韦钊不费力气地搜寻到这个男子,那个让舒雅痛苦的始作俑者,“对不起,请问贵姓。”

“你自然不知道我是谁,可我记得。”安远远远地看见崔韦钊和一个女人走进来,姿态亲密,俨然是情人一般,心里涌起恶气和道不明的情绪,他听乔二说过舒雅和眼前的人谈朋友。

“所以不知道您何出此言?”崔韦钊拍拍谈雁雁的手示意她放心,起身说话。

“我…我是舒雅的朋友,你不觉得很巧吗?”安远尴尬地道出身份,作了一丝遮掩。

“哦,原来这样,很巧。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不邀您入座了。”崔韦钊知道安远的事情,多少心里有点话不投机的轻视。

“崔先生躲得急是怕什么?”安远看崔韦钊云淡风轻,没有半点羞意,心里更是生气焦躁,看不得舒雅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也见不得这个男人甩了她。

“我不懂这位先生说什么意思。”崔韦钊不打算和安远多谈,舒雅的事情自有她自己解决,既然她不打算公开,那他还是尊重她的意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位小姐,他是个有女朋友的人,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安远被搞到失控,他不能说明自己是什么角色来讲这样的事情。

“那不关我的事情。”谈雁雁聪明如许,早已猜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舒雅的人,不是爱惨了的,就是害惨了的,看崔韦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似平时温和待人的礼仪,新下判断是害惨舒雅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何况她也的确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

“你们,你们欺骗别人感情,居然还道貌岸然。”安远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名正言顺地为舒雅出头而悲哀。

“请别让我提醒你,谁都没有你配有这几个字。”崔韦钊冷冷地说道。

安远的脸色在瞬时变得清白,刹那间他明白了崔韦钊所指,他肯定是知道了,舒雅告诉了他,他听见那个漂亮的女人拉了崔韦钊的手说真为舒雅不值,她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了,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位先生,再见,我们夫妻无意邀别人一同用餐。”

谈雁雁穿过崔韦钊的肩膀看安远失魂落魄的背影,“可惜了好样子,如果不是心虚显得畏缩,气质有点沉重,他也应该是个气宇轩昂,值得托付的人。”

“你是在变相夸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崔韦钊握住谈雁雁的手,套上一个戒圈,“这个不能再丢了。”

谈雁雁傻傻看手上的戒指,使劲眨了眼睛才不至于落泪,“那个没丢,仔细收着呢。”

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崔韦钊说到做到,在舒雅父母急行军似的没有打招呼突然去了美国之后,他也心安理得担起接送Oscar的责任,然后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也成功俘获了Oscar朋友的心。

崔韦钊背着谈雁雁带着Oscar和小毛、雪梨几个小孩一起吃了冰激凌还看了一出木偶剧,那是在谈雁雁一次出差不在的时候。Oscar对这样的安排百分之百满意,以前都是他去雪梨和小毛家作客,小毛几个人对于崔韦钊的出现并没有太多惊讶,反正Oscar是叫他爸爸的,当然他们也没有明白Oscar在做介绍的时候说“这是我爸爸,我妈妈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反正有好玩的有好吃的就对了,而且那个叔叔温和得不得了。

Oscar觉得这是一次划时代的朋友聚会,他很热情地邀同学去家里做作业,崔韦钊很自然地说妈咪那里屋子小要不要去爸爸的房间,Oscar只考虑了几秒,看见四五个孩子的确是妈咪的小屋放不下的,感激地冲崔韦钊眨眨眼,崔韦钊就像个孩子王一样带了一车小孩回到现在已经很少回去住的房子。

“啊,崔老师,最近总看不到你,这么多孩子?”邻居是一个熟识老师的爱人,看见崔韦钊带四五个孩子回来,讶异得很。

“最近,没什么事情吧。”崔韦钊并不回答,顺口问一句。

“没什么,就是要装电子门锁,组织大家讨论呢。”

“那我没意见。”崔韦钊把一帮孩子带进电梯,摁了楼层。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小毛说,这是中国最有名的大学,我爸爸就是从这里毕业的,雪梨说跟美国的哈佛一样有名吗?小毛说是,雪梨怀疑,然后两个人都看Oscar,Oscar仰着头,“爸爸,是一样有名吗?”

崔韦钊拍拍Oscar的肩膀,“在中国很有名,她也培养了很多伟大的人,但是和哈佛还有些差距,不过,我们在努力。”事实就是这样,他没必要以谎言来维护爱国心。

说完话,崔韦钊抬头冲邻居笑笑,并不管她脸上古怪的神情。

Oscar曾经和妈咪来过这里,最喜欢的还是崔韦钊的书房,由于跟着妈咪总是搬家,所以他们的东西总是很简单,所有的行李都是精简的,而崔韦钊顶天立地的书架和各式有趣的小玩意儿是Oscar想要有又不得不舍弃的。

谈雁雁出差一周,幸好有崔韦钊,否则Oscar就让她放心不下,王伦勤是否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反正年后她的工作突然增加了不少,几乎没有不加班,几乎没有双休日,几乎没有不出差,谈雁雁心里窝火,又不能说什么,王伦勤比她还忙,或许是BOBO的春天到了吧。

崔韦钊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本是个特聘的咨询,如果人家不咨询他,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正好当得家庭妇男。也心疼谈雁雁,但是工作毕竟是工作,以他在BOBO所知道的也明白并不是王伦勤故意,公司的确是需要努把力,尽管王伦勤的出发点也有私人因素在。

随着谈雁雁出差晚回,Oscar就在崔韦钊这边住下来次数也多起来。当Oscar脆生生的“爸爸”在楼道和小区里响起的时候,流言和议论也就像风一样的传播开来。崔韦钊并不在意,也不解释,和Oscar出出进进也不避讳,反而是其他人倒不好意思多问,是私生子还是拖油瓶,怎么不见妈妈,光见孩子,怎么是个外国人的名字,孩子的妈是哪国国籍,如此多的问题竟然在崔韦钊平静的气色中张不了口,只能非官方渠道的谣传。最可笑的是居然有人上几层楼找他借书,甚至对门的阿姨还敲门向他借咸盐。

这天学院开完会,崔韦钊收拾东西正要走,院长喊住他,“小钊,你最近没什么事情吧?”要说院长也是崔之平的学弟,所以私下里也会以叔叔的身份称呼崔韦钊。

笑一下,崔韦钊摇摇头。

院长看崔韦钊平和的脸,盯了半天,“我听说最近你生活上的一些事情,你得注意,别让不知道的人传了谣言。”

“院长您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的。”崔韦钊并不否认。

“你是真的?”老院长实在是不能相信。

“林叔叔,您就别绕弯了,我知道您关心我,不过我这么大了,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儿。”崔韦钊并不领情。

晚上和远在美国的谈雁雁通电话,谈雁雁知道Oscar在崔韦钊那里,“Oscar把你那儿折腾得厉害吧?”

“终于有烟火味儿了。”

“再多几天你就该后悔了。”谈雁雁轻笑,其实知道那两个人一定乐得她不在没人管他们。

“那是我儿子,怎么会?”

“可Oscar说他的同学也来了,四五个呢。”什么时候他成了孩子王。

“是你小气,我向来宽容。”语气有些许自得。

“找机会标榜自己,我不领情。”不就是控诉她几年前犯的错误。

“不,是时刻给你吃定心丸。”话里带了宠溺。

“你真的不怕流言?”能想到有多少好事者在议论崔韦钊的长长短短,他真的不怕?

“我还希望把你领回来呢,那样就齐全了。过我们的日子,别人又算什么。”

“师道尊严你忘了吗?”

“如果没老婆孩子,那是道士尊严,我是正常男人,需要老婆爱,需要养儿子,很正常的事情,和教书没有冲突。”

“解雇你怎么办?”

“投奔你,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我不养小白脸。”

“当然,你只需要一个丈夫。”

“我…想你和Oscar。有时候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会不要我,Oscar也会对我有怨言。”这一段时间的忙碌,一家人居然难聚首,谈雁雁忍不住哽咽,觉得自己像是不停踩着滚轮的仓鼠,一刻也停不下来。

“周末我们去看你吧,省得你胡思乱想,要不,我找王伦勤谈一谈,看怎么把你的工作让其他人分担一些。”崔韦钊的确心疼谈雁雁,想到过去的时间她也这样拼命工作只为了给Oscar一个安稳的家,心里的歉疚和遗憾总是如潮汹涌。

“刀刀,我们结婚吧。”好像是下了一定的决心,谈雁雁终于吐口。

“…”

“怎么不说话?”

“你是故意选在我不能接近你的时候说这样的话么?”崔韦钊情绪激荡,即使是那天他表明心迹送谈雁雁戒指,仍未能让她坚定地答应嫁给他。谈雁雁只是郑重地收起戒指,说我爱你却不说我答应嫁给你。两个多月后隔在太平洋的两端,她突然说想结婚,这简直是在折磨他的意志力,不能看见,不能触摸,只凭着悦耳的声音,崔韦钊觉得不够,“雁雁,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我想飞过去抱住你,看你这个小妖是不是在骗人,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

“没有,就是想说,可能是距离吧,只有远在美国,才会意识到挂念的人和自己的关系居然如此单薄,怕自己回不去,也怕你等不得。”谈雁雁的话里透出一点点的凄凉,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相思。

“傻瓜,说什么怪话,全天下的人大概都知道我有个私生子,你没有给我打上标签,别人的眼光已经这么看了,你不嫁我,我的清白真找不到其他人洗刷。”

放下电话,谈雁雁捂着脸痛苦和欣喜,原谅她的自私,她只是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要结束之前,给自己一个梦想已久崔韦钊太太的身份和夙愿得偿的结尾。

这次回美国顺便见了几个朋友,也趁着工夫去看自己的心脏病医生做检查,自从上次觉得心悸后还没怎么认真做过检查,医生慎重地告诉她的心脏并不如她想像得那么坚强,本来就比其他人的根基浅,何况这段时间的劳碌已经让它负荷过重,医生严肃地警告谈雁雁,如果再这样,他实在无法保证她原本脆弱的心脏能如何有效工作下去。

谈雁雁拿着医嘱才惊觉曾经让她选择离开崔韦钊的另一个原因依然在困扰着她,她怕没有那么长时间陪他,她怕他会伤心会痛苦,也怕自己贪恋而不能离开得坦然,如果死了,也必定是冤魂一缕,可是现在呢,Oscar在身边,更重要的是她一点都舍不得再次放手,如果结局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她只希望自私地拥有饱满的幸福。其实“结婚”两个字没有在预计之内,听到崔韦钊的声音才知道内心狂叫着“不要失去”。

一件一件收拾衣服,回去她要提出辞呈,医生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当了BOBO多少年的好员工,她想变换身份当谈太太,如果她的心脏只允许她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件吧。如今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女人,什么理想最终都回归于家庭,或许是妈妈对自己的影响太大,她就是放弃美国读回来的生物博士学位而专心在家照顾丈夫和女儿。

又见奶奶听我说

崔韦钊陪着Oscar在客厅做作业,茶几上堆了一堆的东西。是计算机老师布置的要求学生将一张自己喜欢的照片用Photoshop处理成不同于照片本身的背景,这个对于Oscar多少有些难,崔韦钊找了本Photoshop的教科书一边学习一边试着作画,Oscar则在电子相册里翻找自己喜欢的照片,然后跑过来拿走崔韦钊的电话说要给小毛和雪梨打电话讨论。

崔韦钊看Oscar跑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就知道这电话粥一时半时完不了。门铃响起,崔韦钊门刚打开余亚南就毫不客气地推开儿子进来,司机冲崔韦钊点点头说余阿姨我在下边等您。

余亚南坐到沙发上,冷脸让儿子坐在对面,“你倒说说看,究竟想让我和你爸爸如何面对攸攸众口?你和舒雅分手也罢,不相亲也罢,就算是你和谈雁雁女士打算未婚同居,我都不说什么,你自己也年龄不小,你爸爸不让我管你,说明知道于事无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操心,我也就听了。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是报复还是不懂事?你居然张扬到不遮羞的地步,让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孩子叫你爸爸,如果不是林院长好心提醒,我看着笑话是准备继续传下去了。你不想我的感受,你也想想你爸爸的地位,家丑不可外扬,你这算什么,满世界地兜售吗?小钊,我告诉你,你让你爸爸在人前难堪,你就给我出国去,我全当眼不见心静,没生养你这个儿子。”

崔韦钊回头看一眼关门的房间,摘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慢慢地擦着,“妈,对不起。我也想和您说,我和雁雁准备近期领结婚证。如果不是雁雁有些担心,我想我也不会让爸爸和您这样为难的。”

“你就是说通知我们喽,你是成年人,大可以决定自己的婚姻和感情,但你也不能强迫父母接受你的选择。”

“妈,是我不孝,无能为力处理好您和雁雁的关系,我们分开十年,也希望得到长辈的祝福,雁雁的父母也早在十年前去世,我想我不能让她和孩子无依无靠。即使您不喜欢雁雁,不喜欢她的背景,但是她就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出生台湾,出生那样的家庭也不是她的选择。如果换位想,当年她的父母也许会有同样的顾虑,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的出生,我甚至和她的妈妈通过电话。”

“你是说我们过分紧张了?”余亚南想这是什么话,分明是控诉她拘泥于陈迹,固步自封。

“爸爸的今天也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得到的,猜疑和冤枉什么时候毁掉过他,何况是现在这样不着边际的假象。如果注定要牺牲一段姻缘,对不起,妈妈,我会选择离开。您和爸爸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和爱的人分开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遗憾,不是悲哀,而是硬生生撕下臂膀的痛苦。”

余亚南无法反驳儿子,她知道他能做到,从十七岁开始他就主宰了自己的人生,别人只是见证者而已。

两个人沉默。

“我知道你是爸爸的妈妈,你是要让爸爸和妈咪分开吗?”一个脆亮的童声惊醒了余亚南对过去三十多年前养儿不教的痛心和回忆。抬头看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子立在客房的门前,睁着眼睛严肃地看着她。那种眼光恍若让她遁形。

余亚南坐直身体,哈,就是 这个小孩儿搅得她原本放任儿子不管的心又乱起来。

“你妈妈就是这样教育你,见了长辈不称呼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Oscar具实以告。

余亚南差点气疯了,刚要斥责,转念想到美国人并不是非要讲话带敬语的,忍了忍,“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Oscar,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我就叫你崔奶奶了,舒奶奶我就是这么称呼的。” Oscar很认真地把关系讲清楚。

“哼。”余亚南本想说不许叫我奶奶,又想到他不过是礼节性的称呼,叫了又怎样,不表明她就代表崔家认了儿子的婚事。

“你可以不喜欢妈咪,也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可以分开他们。”

余亚南原本是要站起来走的,她没工夫和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可是他居然说了这么富有深意的话,他是个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岁的孩子吗?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关系来着。” Oscar挪到崔韦钊的身边,似乎怕他伤心,一只手搭在了崔韦钊的肩上,“崔叔叔就很好,我和妈咪过得也很好。可是妈咪见到崔叔叔像见到我一样高兴,我想妈咪肯定特别喜欢崔叔叔。”

“你…是你妈妈教你的吗?果然伶牙俐齿。”余亚南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她想讲一堆道理又觉得和一个小孩子讲似乎是可笑了,可她不说好像又是败在下风。

“崔…奶奶,我就是想说现在这样很好,我有爸爸和妈咪两个人疼爱,你也可以有两个人爱你,如果我们相处得好,我也可以爱你,那么就是三个人了。” Oscar很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余亚南,在他的眼里,余亚南一定有和他一样的担心和忧虑。

“小钊,我希望你三思。”余亚南发现自己连一个孩子都无法说服,甚至被一个孩子逼得毫无退路,多年的法庭争辩经验就这样溃于一旦。

头也不回地下楼坐到车里好半天冷静下来不由得失笑,自己怎么就和一个几岁的孩子争执起来了呢,一旦有这样的认知,长辈的宽厚也就流露出来,可是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那孩子的语气和神情似乎有点隐隐约约的熟悉。

回家茶饭不思,崔之平回来看妻子坐在沙发上兀自思忖着什么,对他的回来视而不见,上去挥挥手,“又怎么了?”

看老伴儿一眼,余亚南突然叫,“哎,你别笑别笑。”

崔之平被搞得莫名其妙,“干嘛?老太婆?”话出口知道犯了忌讳,可看余亚南却并不反映,皱着眉头依然想着什么,似乎什么东西让她费解,“我笑不笑都是我,你又不是没见过,难道还会是别人?”

一句话提醒了余亚南,转身上楼,崔之平不知道妻子搞的什么事情神神秘秘,跟着上了阁楼,看余亚南踩凳子,忙拉住,慌忙叫小阿姨来帮忙,听要取自己年轻时候的证件照,一边埋怨余亚南说风就是雨,一边奇怪要那些落了灰尘的东西做什么。

当余亚南从塑料袋里翻出崔之平当年团员登记证打开折叠的破旧纸张时,只“嗨”了一声就哭了起来。

崔之平和小阿姨都吓坏了,吩咐小阿姨去倒水,崔之平扶着余亚南坐到凳子上,“你这是闹一出哭一出的,也得有个原因啊。”

“之平,你说我有个猜测,可是太大胆了,我实在是不敢想下去。”余亚南停顿一下,“小钊长得像我多一些,如果光看你和小钊在一起倒并不很像父子。你说这也遗传吗?”

崔之平好歹是个领导,稳住神,“你是什么意思?”

“我见到林院长说的那个孩子了,就是下午在小钊那儿。那孩子的确是聪明,长得像谈雁雁,可是他说话的神情让我想起了你,想想那孩子也不过是不超过十岁的样子,如果说是小钊的孩子,时间上也不为过。”

这下子崔之平也坐不住了,“那你…”

“刚才你回来我还是觉得像,是你提醒我,翻出你这张老照片还真是有那么五六分像,也是你们老崔家的薄嘴唇,你说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余亚南死盯着丈夫少年时的旧照。

“会不会是巧合?”崔之平还是保守一点。

“我也想了,可是这时间、长相都能合适也太巧不是?我就是想如果真是咱家的孩子,小钊怎么就不说呢?”

“那…就打听一下,实在不行就直接问小钊,不管是不是他的,他既然要娶,我们做父母的利害关系都已经讲明白,就由他吧,我们也不可能管他一辈子,再说,小钊什么时候又让我们管过他,讲来讲去也是我们有问题啊。我也想过了,小钊到现在也实在是不错,起码没有长成个纨绔子弟,靠父母关系倒买倒卖。相信他的眼光吧,总归是我们的孩子。”崔之平知道妻子已然松口,其实就在几天前他已经把儿子叫到办公室谈了一次话,他正想着如何说服妻子接受事实,没想到余亚南倒自个儿跑去找儿子了,不过也不尽是坏事,崔韦钊是否隐藏了一段事实这也是他想要急切知道的。

看余亚南气冲冲地出门,Oscar不解地问崔韦钊这个崔奶奶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对话。

崔韦钊笑得厉害,他妈妈那张法官的利嘴是隔代遗传了吗?

抓着Oscar的双肩和他对视,“Oscar,我知道爸爸和妈咪的事情让你很困惑,也很为难,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不会强迫,直到你能接受的一天。”

Oscar的目光垂下来,“那是以前的,我就是想让你妈妈明白,我是在讲道理。” Oscar不好意思地抬头。

崔韦钊噗哧一乐,“我的妈妈你应该叫什么?”

“当然知道该叫奶奶,可是她好像不喜欢。”

“如果下次还见面就叫奶奶,她不会不喜欢的。”

“好吧。如果她不反对。”

红红好姑娘

终于结束连轴转的工作生活,当谈雁雁想要提出辞职的时候,王伦勤似乎有预见也在天南海北地往外跑,而且谈雁雁的工作突然间就轻松下来,坐办公桌前甚至想不出来前两个月忙得像陀螺的是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