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明天还上班呢。”那边拒绝的也快:“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哎,别——”路遥急忙喊道,声音拉得极长,生怕她一冲动又挂了。想了想,他老实说:“是没什么,我就想见见你。”

直白又滚烫的情话,简单招教不住,面红耳赤。她怒斥道:“花言巧语!”

“真的,我就是想你了。”路遥声音沙沙的,听着格外可怜。简单心一软,脱口而出问他:“你在哪儿呢?”

待听到路遥说就在小区外时,简单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她在他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两个人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根本不公平!突然间,她又有些好奇,路遥这样死乞白赖地,到底看中她什么?

这个疑问,简单一路走过去,还是想不明白。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两人的交锋,怎么就惹得他这样情深意重、情意绵绵?难道他时间多的发慌,到她这儿来扮演情圣了?

深夜里,偌大的小区没什么人走动。四处影影绰绰,阵阵寒风吹来,简单不禁裹紧了大衣,加快了步伐。

见到路遥时,他正靠在车抽烟,暖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颇有些落寞贵公子的意思。简单跑起来像个小鸭子,路遥被逗乐了,露出一口白牙。“你来了”,说话之间,冒出一大团白雾,瞬间被吹散。

简单却问:“你怎么来了?”

路遥大步向她走来。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笼罩过来,简单不由地往后避了避。她喝道:“你放尊重点,不许再动手动脚的。”

“知道啦,姑奶奶,上车吧,外头说话冷。”他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简单看了看他,又看看里面,终于磨蹭上了车。

不料,那个牛奶罐子居然还在,而且还被他很好地收着。简单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猛地跳了两下。她盯着那个罐子发呆,待路遥上了车,才缓过神。

简单问道:“怎么还不丢掉啊?”

路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色有些不自在,泛起些绯红。他却仍是淡定地“哦”了一声,说:“看着它,就像看到你了呗。”回答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让简单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反击。她真是恨死了路遥的这种直白。

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

那人目光似有似无地定在简单身上,可她却不敢看旁的地方,只能低着头,牢牢盯着胸前的那颗牛角扣。逼仄的空间里,一股热意缓缓弥漫。到最后,简单实在坐不住了,便说:“你看都看完了,没别的事,那我先回了,你路上小心。”说着,她去开车门,像上回逃跑时一样。

路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纤细滑腻地不堪一握。“别走,再多待会吧。”他的声音呢喃,低沉,沙沙的,能够让人的心瞬间软下来。

简单扭头,扫了眼被他捉住的地方,眉尖蹙了蹙。路遥连忙放开,简单这才又回过身,正襟危坐。她眼睛仍然低低垂着,还是盯着那颗牛角扣。

“今儿个周末,干嘛去了?”路遥没话找话。

“看电影。”

“和谁啊?”

“杨舒,哦,就是那个——”

“知道,就是你传说中那位男朋友,交警同志,不是?”

路遥自己都没发现话里酸溜溜的,很是不甘,一想到那个夜里的狭路相逢,他不免又愤愤。

路遥说:“我们也去看电影吧?”

简单听了,目光终于从那颗牛角扣上移开,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惊讶,又有些鄙夷。此时,她再看路遥,就觉得他有点像个爱抢糖果的小朋友,举止颇为幼稚,和他这人的皮相很是不符。

她撇撇嘴,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难得我能够休息个一天,你看我这个眼圈黑的…”说着,她手往眼皮子底下指了指。

简单不过是找个借口,随便糊弄下那人。没料到路遥还真凑了过来,她一吓,就又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戒备。

这一举动惹得路遥直抗议:“是你让我看的啊?”

简单叹气:“不知是装笨还是真蠢!”

这回轮到路遥不乐意了,他哼了一声,抄手说:“别人就是排着队送到我跟前来,我都不愿意多瞧上一眼呢。”

简单脑补了下他话里的这个情景,顿时乐不可支,哧哧笑起来。

她笑开了眼,两道偏浓的眉毛齐齐上挑,区别于一般女子的轻柔婉约,颇有些英气在。单看简单的眉眼确实不出彩,但五官整体摆在她脸上,配上这身爽利的打扮,居然就分外和谐,也很大气。

这是路遥此时心里最直观的评价。

路遥被她笑得无奈,便又多瞪了简单一眼,以示不满,却又着实心疼她的工作,就说:“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些天挺累的。”语气柔柔,很是体贴。

简单没想到居然能得到他的特赦,她心情就更愉悦了,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就准备下车。只听路遥在后头喊道:“简单,你欠我的那个电影,我先记心里了,等你有空再还我。”

简单回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愤愤然下车。这回换路遥在她身后笑得眉目舒展,一扫昨天被拒的阴霾,一扫今天的忐忑,整个人都明朗轻松起来。好女怕缠男,这句话真没错,脸皮厚些总没什么坏处。

没过几天,就到了周五。路遥想着又是跨年,又要周末,便准备讨回来那个简单被迫欠下的电影之约。可他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被转到语音信箱。路遥怀疑,难道他又被无情地拉黑了?那人心没这么狠吧?

不甘心之下,他换了个手机继续拨。却还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到这时候,他就估摸这个女人只怕又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了。

对于简单这份工作,路遥本身不大支持。因为他是个极看中隐私的人,同时,也觉得一个女人做狗仔这种遭人恨的行当,很是危险。

结果这天,还真被他这张乌鸦嘴给不幸言中了。

这天夜里,到凌晨一两点了,路遥还没等到简单给他回电话,他心底就有些不放心,便主动放下身段,又打过去一回。这回倒好,电话接通了。他等了很长一会,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地有些不太寻常。只听她低低“喂”了一声,情绪低落,又透着股疲倦。路遥一愣,就问怎么了。

简单说了句没事,便要挂了,就听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你坐着别动,我去喊护士。”

护士?

路遥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关键的词语,他就又问了一遍:“怎么了?”特别固执,还带着些强硬之姿。

简单呵呵尴尬笑了笑,还是说没什么。她潜意识里不太想和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何况杨舒还在,若是被这人知道,又该炸毛了,不知会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

路遥很是不高兴,但仍耐着性子地问:“到底怎么了?”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嗓音软软的,有了点蛊惑之意。

简单抗不住他这种软磨硬泡,就说:“我在医院呢,正要回去了…”见到杨舒领着护士过来,她忙说:“我明天找你,见面再说。”

路遥听她语气陡然变得慌里慌张的,他有了计较,但仍挑眉问:“你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在?”

也不知为何,简单的脸刷得就红了,像颗樱桃。她支支吾吾说了声“是”,就说:“我先挂了,明天见。”

忙音传来,路遥心里就开始有些酸了。自己这样,倒真像是个备胎,还是个特别上杆子的备胎。他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深宫中的怨妇,等着皇帝某天来翻自己的牌子,然后还得感恩戴德,恨不得感激涕零才好。

想到这儿,路遥又不乐意了。他恨恨地想,以后再也别搭理这个女人,让她眼高于顶,连他都看不上呢?真不知看上那个交警什么了!

可消了气后,他又有些担心简单的伤势,想了想,还是挣扎着给她发了个短信,问问情况,以显示自己的大度。

可那边一直没回,路遥这下子就更加难受了。他狐疑又抓狂,自己到底看上简单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简单早就收到了路遥的这条短信,可她看了看一旁专注开车的杨舒,还是默默地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她忽然有些心虚,感觉自己怎么真弄得跟出轨一样?

她撇头看向车窗外,正好瞧到了现在的模样,不禁被吓了一跳。鼻青脸肿,还缠了个绷带,跟刚下火线的战士似的。若不是她坚持回家,今天恐怕得住院了。一想到今天的事,简单又开始唉声叹气,直叹运气太差。

原来,她今天一开始跟踪得好好的,却被那个明星的贴身保镖发现,就发生了明星当街喝斥狗仔这种新闻。简单想蒙混过关,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人直接推搡起来,还抢了她的相机。连拉带扯的,她也就摔得极惨,一头撞在马路栏杆上,当场流了点血。

出了这种糗事,简单不愿意麻烦家里人,想来想去,她只好打给杨舒。两人折腾到现在。

杨舒听见她叹气,索性板着脸教训她:“你现在这样实在太危险了,还是换个工作吧。”

“打住,打住。”简单最不乐意听别人说这些,就连杨舒也不行。

杨舒无奈。他问:“那你今晚去哪儿,还回家么?”

这幅尊荣回去,估计又有好一顿唠叨。简单想了想,说:“去我自己的公寓吧。”这几年她在外头置了个窝,早想搬离家的,但因为简妈的缘故,才一直住在家里,而那边就这么空着了。

那地方,只有杨舒知道。如今听简单这么说,他心里有了数,但看她这样,又有些不放心,就提议道:“要不去我家吧,我还能照顾你。”

简单神情十分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算了,我好得很。”其实,她倒是挺想去的,但去了,只怕又得受精神上的折磨,所以,不如拒绝的好。

杨舒没再坚持什么,安心当个司机,将她送了回去。

简单买的这套公寓,典型的闹中取静,面积不大,就个一室一厅,但足够一人用了。当时买的时候,开价不便宜,她有些心疼。那开发商神通广大,知晓了简单的背景,立马要用极低的价格卖,还说要多赠一套大的。简单心里发凉,拒绝都来不及,哪儿还真敢收啊?以后若出了什么事,那就说不清了。

杨舒将她送到楼下,又不放心,便将她送上楼。这屋里没什么烟火气,冷清又空荡,而卧室正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床,画面就有些旖旎了。杨舒笑了笑,不多做停留,好生交代完医嘱,就告辞了。

简单也没留他。她今天很累,急需休息。杨舒走了,她冲了个澡,倒头就睡。可睡到一半,简单忽然醒了。

黑暗的夜里,两只眼睛闪着微微的眸光。眨巴眨巴了几下,她将刚刚没回复的信息给回了。“就碰了下,没事。”言简意赅,是她的风格,想了想,又添了三个字,“放心吧”。

不一会儿,那人的电话就来了。简单愣住,他居然还没睡?她看了眼时间,已经相当晚了,倒不知他会熬到这么久。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如果直接说在等她的消息,会不会很丢脸?路遥回答说:“哦,公司正好有些事,我在加班。”

听了这句,简单暗想,自己怎么又多心了?她“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时间不早了,那你继续忙吧。”

路遥瞬间傻眼,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眼看着她要挂电话,他忙说:“哎,我正好忙完。”完了,他又切回正题问:“你怎么碰着了?伤哪儿了?严重么?怎么不住院呢?”路遥把心底的问题,一股脑都丢了出来,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声音透出满满的关切。

简单静静躺着,四周漆黑一团,只有他的嗓音相伴。

这样暗沉的夜里,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每句话,穿过无形的电波,落在她的耳朵里,好像都裹上了一层温热,又像是一杯浓稠的牛奶,缓缓流进她的身体,一点点熨帖着她的心。

对于路遥这样一长串的问题,简单不知从何说起。她眨眨眼,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睡意也跟着消下去了些。可她却说:“明天再说吧,我困想睡了。”因为他的温柔,让她有些害怕。

这句话里难得有点撒娇的意思。路遥一听便笑了,他宠溺道:“嗯,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去你家。”

“你来我家?做什么?”简单被吓得睡意全无,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她可不愿让家里知道自己和这人扯上关系。

路遥完全能想象她此刻防备的表情,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探视病人啊,你伤了,总不能跑来跑去的。”

简单连忙喝住他,又说自己不在家,让他别闹得人尽皆知,不然,她就真麻烦了。

“那你在哪儿呢?”路遥疑窦丛生,忽然间,他想到个可能性,不由气急:“你不会在…”

“乱想什么呢?”简单彻底无语。

路遥皱巴巴的一颗心,重新舒坦起来,他情不自禁哈哈大笑。“那你在哪儿呢?有人照顾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到最后,简单脑子晕晕乎乎,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居然就这么握着电话睡着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路遥低低道了声“晚安”,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去阳台抽烟。

他今天回了山上的别墅。这是路家名下的一栋老旧园子,现在除了路遥偶尔会回来住个几天,平日里基本都空着。

冬日山上的凌晨,温度很低,已经起了薄薄的雾,调皮地绕在他的周围,像个精灵。路遥裹紧了外套,躺在一张老旧藤椅上,仰头遥望天幕,上面繁星点点,还有一弯银钩。他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又干劲十足。

路遥抽完烟,起身往楼下去。他的眉目舒展,唇角忍不住飞扬上翘,凝成一道优美的弧形。

“早安,简单。”他在心里偷偷地说。

简单睡得正酣,突然间门铃大作,她将被子闷在头上,却抵不住那持续的尖锐响声,只得艰难地爬起来。窗外刚刚泛起一道青白色,连太阳都还上班呢…简单脑子迷糊,暗想,杨舒来得可真够早的。

结果,透过可视门铃一瞧,来人竟然是路遥!

她的脑子开始有点发蒙了。简单完全想不通他怎么会在这儿,可再转念一想,这人还有什么查不到的?于是,她没什么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那边答:“来看你啊,快点开门,我带了早餐,怕凉了。”

简单趿着拖鞋走到玄关处,忽的,有些怔忪。这一刻,她心里静到了极致。外面那人是谁,你知道吗?她问自己。愣愣站了会,简单才开了门。

路遥闪身进来。他裹着一条经典格子花纹的羊绒围巾,穿一件深灰大衣,很是修身,尤其腰际收了一道,便将他的身材给勾勒出来,成了个翩翩贵公子。偏偏他手里提着个保温盒,与这幅打扮,实在不相称。

进了玄关,路遥四处打量:“哎,我给你推荐个住处吧,肯定比这儿强。”说着,他才向抄手站在一旁的房子主人看去,然后,就见到了简单那张脸。

他狠狠倒抽了好几口气,连忙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逼得简单又往后退了几步,不停说:“打住,虽然放你进来了,但别动手动脚的。”

他眉头紧拧,很是担忧,手指拂过她脸上的绷带,心疼道:“都这样了,还不住院?你真是胡闹!”

简单没理他,自顾往里头去,路遥跟了上来。

刚刚在玄关没开灯,有些阴暗,到了客厅,稍微亮一些,他就看到简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搁下保温盒,凑到她跟前,大呼小叫,直嚷嚷这不行了,得赶紧去医院。

简单摆摆手:“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对了,你有何贵干啊?”

路遥眼含幽怨,面带无辜:“来探病啊。”

简单暗骂了一声,皱眉嫌弃道:“那你来得也太早了吧,这才几点啊?”

路遥微微一笑:“这不是担心你嘛!”

就算知道他偶尔会这么语出惊人,简单的耳朵还是一红,她没再接话了。

两人静静在客厅里站了会,她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坐会吧,我去烧点热水。”简单一边往厨房去,一边抱歉道:“就喝白开水,行吗?这儿常年空着,什么都没有…”

路遥颇有些受宠若惊,他快步上前,拦下她,说:“我不渴,你别忙了。时间还早,你去再睡会吧。”

简单噗嗤笑了:“哪有客人来了,主人去睡觉的道理?”

路遥也笑:“怎么没有?我这儿就是。”他将她往卧室推:“去吧,去吧,别客气。”这弄得他跟这儿主人似的。等走到卧室,见到那张超大床时,路遥也是一愣,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我睡了,那你呢?”简单回头看他。其实她确实挺困的,但总觉得将他一个人晾那儿不礼貌。

路遥挑眉浅笑:“我在外面坐会。”见简单还是有些怀疑,他说:“放心,我是正人君子,哪儿会趁人之危啊?”

简单稀里糊涂地被他推回床上。又见路遥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她这才安心下来,重新躺了下来。她闭着眼睛,静静听了一会,却听不到客厅里的任何动静。简单有点想知道,路遥在做什么呢,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样想来想去,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把简单吵醒的,还是一阵门铃响。她昏昏沉沉,眯愣着眼睛,出了卧室,摸到客厅,直到走到玄关处,才惊起一身冷汗。

路遥非常勤快地已经替她开门了,而来得人,正好是杨舒,其实,也只有是他!

两个男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简单忽然就不敢上前了,她觉得那就是个地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杨舒自然看到了一脸错愕的简单,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好像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而眼前这个男人,他当然也是记得的,被简单称之为好色的客户。如今,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满面微笑,春风拂面,一脸的志得意满。

“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了?”

路遥很想点头,但他憋着没说话,因为简单刚刚上前时已经瞪了他一眼。

简单回说:“你误会了,一个朋友,听说我病了,来看看。”

“你这朋友来得够早的啊…”杨舒看了看时间,话里揶揄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因为担心简单,所以特意起得很早,一路开车过来,现在不过才七点。

简单有点窘迫,连忙转移话题,招呼道:“站门口干嘛呀,赶紧进来。”

“不了”,他递过来一个餐盒,“我自己包的馄饨,记得热了吃。”简单点头,正要伸手去接,路遥却抢先一步,从杨舒手里接了过来,还冲着他微笑,俨然是主人的姿态。

杨舒也笑,他望着简单,说道:“今天我还得加班,就先走了。”简单愣愣看着他,不知为何,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了些沟壑与疏离,而且会越来越远。

杨舒重新在他俩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看向路遥。“记得提醒简单按时吃药,还有带她去医院复查。”他的话里,颇有些郑重托付的意思。

路遥脸上还是那惹人厌的笑容,他点头说:“昨晚麻烦你了,谢谢啊。”

简单彻底败给这人的不要脸,她正要解释,杨舒向她看了过来。目光柔柔,嘴角弯弯,清秀的脸上有着一种她看不明白的表情,宛如当年。

直到杨舒走了,她还呆呆愣住门口。路遥关了门,看她发呆,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头上的那几根短发:“回神啦。”

简单愤愤瞪他,埋怨道:“谁让你乱说话的?”

路遥不理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偷笑:“我哪儿乱说了?替你谢谢他还不行啊!”他已经脱下外套,里面是件V领毛衣,将长挑的身形勾勒得更为明显。在清晨的薄光里,显得高大,又英俊。

路遥挽起袖子,厨房客厅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惬意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简单就不乐意了,高声问道:“哎,你什么时候走啊?”

路遥从厨房探出大半个身,就见简单站在玄关处,目光冷得能将他戳个窟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笑着说,看对面那人皱眉,又不要脸地补充了一句:“是你传说中那位男朋友交代的。”

简单差点吐血,她彻底没办法了,索性回屋补眠。

路遥将她拦下,指着餐桌,哄道:“吃了早饭再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简单不由一愣。

客厅的餐桌空了很久,后来她嫌枯燥,便买了一个白釉细口长瓶,上头常年插一把塑料的榆叶梅。如今,粉色熙攘的榆叶梅下,整整齐齐摆了好几个小碟子,有小笼包,有虾饺,有年糕,有翠绿的清口小菜,更有一份热气腾腾的白粥,像变戏法一样。

简单不可思议:“都是你买的?”

“我家阿姨做的,国内找不出几个手艺比她强的了。”路遥抄手,洋洋自得。他又推了简单一把,指挥道:“快,刷完牙来吃饭。”

简单嗤道:“看你得瑟的,还以为是你做的呢…”她趿着拖鞋,闪身去洗漱。路遥唇角上扬,他磨蹭了几步,跟了上去。

“我也要刷牙!”

这话把简单惊得吐出几个泡沫星子,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含糊道:“你不是从家里来吗?”

路遥点头,却说:“你不答应,我就要洗澡,反正你都把我看光了…”简单真怕了他,到处翻腾,找出新的洗漱用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