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人数次杀人却犹觉在梦中,很像他当年的手法。而且,他操纵木偶分尸有个习惯,总喜欢将猎物的舌头从中间切开,弄成类似蛇信的分叉状,不知道这次的分尸案有没有这种情况。”

听了这话,陈毅瞳孔扩散,虽然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但紧抿的唇瓣还是出卖了他。慕慕见状歪头:“这么说就是有咯?”

兰斯噙笑:“如果真这样,那就八九不离十是他了。”

这头陈毅却仍旧不肯放松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兰斯搭下眼睑,默了默,终道:“当年,我也是受害人。”

这次,不仅慕慕瞠目结舌,就连陈毅也皱起了眉头。兰斯神色平静,就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般淡淡道:“人偶师们当时的计划是先操控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一来继承人不会像族长那样受太多瞩目,二来继承人毕竟还没上位,可以慢慢培养调教。因为那时我家还没有确立继承人,所以我和长姐都被埋了木偶线,后来我母亲因为发现端倪,也被做成了木偶。”

慕慕咬住下唇,静默。她从没想过,原来兰斯还有这么一段辛酸往事。不知道为何,听他轻描淡写地说起这些事,她的心就像被谁拽住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头,陈毅怔了怔,亦叫出声:“你是莱尔斯家族的继承人?”

兰斯颔首,嗓音清润悦耳:“兰斯·莱尔斯。”说罢,他便卷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臂,只见其手臂上有一条浅绿色的细线正缓慢蠕动着,犹如一条小蛇,细线时而蜿蜒向内,时而卷曲成团。

慕慕微怔,正想问这是什么,兰斯已放下衣袖,朝陈毅挑眉,“还有疑问吗?”

陈毅神色肃穆,起身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慕慕以为,陈毅是想换个安静隐秘的地方好说话,谁料他却将两人带到了靠河边的一间小酒吧。

华灯初上,锦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但离酒吧最繁华的时分还有一段距离,但这间名叫“Ving”的小酒吧却热闹非凡。一进门,一股混合着酒精的烟味就扑鼻而来,吧台上的光头胖子正对着位妙龄女郎哈哈大笑,另一边一对情侣自顾自地玩着骰子,角落则倚着个戴眼镜的矮瘦男子,看他样子,大概已经醉了。

慕慕囧囧有神,看向陈毅,“你确定没带错地方?”

陈毅面无表情,与此同时,服务生也过来了。

“喝什么?”语气极度不耐烦,脸也垮得能拎出水来。

慕慕嘴角抽搐,但来都来了,只得翻开桌上的菜单看起来。

“黑啤你们俩喝…”

“黑啤是我们老板自己兑的,劝你别点。”不等慕慕说完,服务生就打断她道。慕慕瞬间变迎风凌乱,顶着大大的一个“汗”字看向兰斯和陈毅,谁料这两货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好吧…一定是她太大惊小怪了…慕慕低头继续看菜单,“这个菠萝水果酒好像还——”

不等慕慕把“不错”两个字说出口,这头服务生又道:“菠萝是上上上个月买的,因为一直吃不完,所以老板把它切来做成水果酒了。”

慕慕:“…”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大爷的是哪请来的服务生,到底是老板欠了他钱呢还是欠了他钱呢,他怎么这、么、能、拆、台!

慕慕深呼口气,瞥了眼菜单,不信邪地又道:“长岛冰茶总没问题了吧?”

服务生淡淡“嗯”了声,娃娃脸上摆出思索的神情。“这个倒没什么问题。”

慕慕刚想舒口气就听他转折又说:“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调!”

慕慕瀑布汗,捏了捏拳头,道:“帅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

“你和你老板有仇吧?”不然,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吗吗!

像是听不出慕慕的讥讽,服务生一拍桌子,气愤填膺道:“有仇!当然有仇!你们说说,有他这么当老板的吗?前几天这里死了人,他居然怪我监管不力,说要扣我工资,我去!上上上个月的工资都还没给我呢,现在居然还说要扣!我不搞垮这家店我就不姓严!”

慕慕闻言终于听出些端倪,看看端坐不动的陈毅,眨眼道:“这里死了人?”

“是啊,”服务生吊儿郎当地抖腿,“唔,其实准确点说不是死在这里啦…嗳,你们到底还点不点酒?不点就快点滚蛋,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慕慕汗颜,大哥,你确定真是我们不点吗?

一直缄默不语的兰斯闻言越过慕慕,将一小叠钱塞到服务生手里,温言道:“酒就先不点了,小哥看样子也挺累,不如坐下来聊聊天?”

服务生毫不忌讳地数了数手上的毛爷爷,确定金额后这才大咧咧地坐下,小脸放光道:“先说好,小爷我卖艺不卖身,另外拒绝一切形式的出台。不过…”服务生朝兰斯抛了个媚眼,放电道,“如果帅哥你愿意做下面那个,出台也不是问题~~~~”

出台、卖身、下面那个…

慕慕被服务生最后的颤音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恨不能立马就掀桌走人。正抓心抓肺,肩头一沉,熟悉的气息逼近,兰斯的手臂居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慕慕微楞,这头兰斯已柔声道:“不用了。”

服务生见状切了声,嘀咕了句“没意思”。

听了这话,慕慕超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兰斯这举动这话是在告诉别人:我是直男,女友就在身边,小哥请自重的意思吧?

像是怕慕慕尴尬一般,兰斯转移话题道:“刚才你说这里死了人,是有人在这醉酒后斗殴吗?”

“都说不是死在这里的了,”服务小哥撇嘴道,“其实是一个常来的客人。啧,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喝完酒都已经走了,隔了半个小时又突然折了回来,手上还拖着个人。最开始我还以为她把别的醉鬼弄到店里来了,正说去赶才发现那男人已经没气了,也不晓得她是从哪把他拖过来,因为一路摩擦,啧啧,好家伙,脸上的皮都被磨破了。

“客人们一看全跑光了,她也二话不说,抄起吧台的水果刀就开始分尸。还好小爷稳得住,躲到厨房报了警…”

慕慕听到这哪儿还按捺得住,亟亟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她是不是把受害者的舌头从中间切开了?”

服务生咦了下,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听了这话,慕慕心头一凉,已被清空的大脑只剩下三个字:系列案。

同样的分尸方式,同样的木偶人,既然已有两起相同的案例,那么就会有第三起、第四起,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可他这样操控人类,到底有什么目的?

正思索,那头兰斯已道:“这位客人是干什么的?男的女的?”

“什么也不干,”服务生道,“五十来岁一大妈,前面那条街出了名的女混混。”

慕慕闻言眸色骤敛,半是诧异半是惊恐道:“大妈!?”

服务生奇怪点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慕慕目光微沉,苦笑:什么问题?问题大了。五十来岁、大妈,这两个元素太后不也刚刚符合吗?难道,人偶师的目标不是那些被分尸的人,而是“大妈”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都在走剧情,所以言情和搞笑部分都很少,各位会不会觉得无聊啊?担心ing...

Chapter 75

兰斯三人离开酒吧时已是晚上八点,华灯初上,小巷被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得璀璨夺目。临到巷口,陈毅向两人告别,慕慕终忍不住道:“除了我妈和酒吧的那个客人,还有别的人也变成了木偶人,对不对?”

陈毅将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淡漠,“我可从没说过在酒吧分尸的客人是木偶人,这些都是你自己猜测的。”

慕慕微愣,的确…陈毅将他们带到酒吧,落座后又一言不发就是故意在打擦边球——在不违反刑侦科规定的同时告诉他们案件情况,所以现在这样正面地问他他反而没办法回答了。

正踌躇,陈毅又道:“我更没跟你们说过,最近连续发生了七八起案子都如出一辙,犯罪嫌疑人全是五十到六十岁之间的女性,她们杀人分尸后全都茫然呆滞,声称自己在做梦。”

听见“做梦”二字慕慕脑袋轰的一声响,瞪大眼眸盯住陈毅,身体微微战栗。是木偶人,绝对是木偶人…所有征兆都和太后对上了,可操控一群大妈去杀人,背后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想干什么!

这头,陈毅亦微微对上兰斯,意思不言而喻: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换你兑现承诺了。

兰斯托腮沉吟番,终道:“半蛇人,居住地必须保持温暖潮湿,喜好处男的纯阳之血,所以他活动范围之内必定有类似吸血鬼闹事的传闻传出。我能给的线索就这么多了。”

陈毅扬了扬唇,“足够了。”说罢,拉低帽檐转身离开。

望着陈毅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慕慕微怔:“现在我们该做什么?等消息?”

兰斯沉默不语地推着慕慕往家的方向走,过了半晌才似是叹息地说了句:“没有必要了。”

“嗳?”什么意思?

兰斯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太后不是说了吗?她从很早开始就会做这样的梦:杀人放火、掏心挖眼…可是之前没有任何一次被人类捉到把柄,太后本身也被蒙在鼓里,坚信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个噩梦罢了。可偏偏为什么这一次,就会被人发现?这么巧合,那么多木偶人同时都被人发现了呢?

“慕慕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一直低调行事的操控者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暴露木偶人?”

慕慕拧眉,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出两个字:毁灭。

是的,是毁灭。这些木偶人有用时,他将她们隐藏得很好,可一旦没了用处,他就像丢弃垃圾一般将她们扔了出来。

兰斯接着道:“他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变态而专注。最后一次让木偶人在大庭广众下杀人,不可能是失误,相反,是在满足他自己恶趣味的同时,向我宣战。”

“你?”慕慕微微侧身,纳闷道,“这事和你有关系?”

兰斯紧抿唇瓣摇头,清澈的褐眸看了看天,终颔首道:“他的目标既不是那些被杀的人,也不是那些木偶大妈,而是——我。”

犹如平地一声雷,听了这话,慕慕霎时瞪大了眼睛。

兰斯轻启薄唇,缓缓道来:“我和他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简单说来就是这几十年他都在找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为了更好地寻觅我的踪迹,他将木偶线植入了一批人体内。现在,他找到我了,目的达成,这群木偶自然就没了用处。”

慕慕倒吸了口凉气,手屈成拳。“所以,他自编自演了一场连环案来销毁这批已经没用的废物…”

话毕,某个念头忽然划过慕慕脑海,她咂舌道:“所以你刚才说‘没有必要’的意思是——”

兰斯点头:“没必要费时费力地去搜索,不出三天,他一定会出现——”说到这,兰斯顿了顿这才接着把最后三个字说出了口:“来杀我。”

慕慕和兰斯回到花不语时,任毒舌已在门口等他们了。因为之前已在电话里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任毒舌,慕慕原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问他们,结果两人进屋后,任毒舌只说了两句话。

“肚子饿不饿?厨房熬了银耳羹,还有蟹黄包。”这是对慕慕说的。

“你可以走了。”这是对兰斯说的。

慕慕囧,虽说已经知道任毒舌是妹控,但哥哥你这么区别待见是不是有点太那啥…毕竟整个莱尔斯都是土豪兰斯的。这边慕慕风中凌乱,那头土豪反倒见怪不怪,默默瞥了眼慕慕转身离开了。

见“情敌”离开,任妹控霎时神清气爽,展颜道:“我去给你盛碗银耳?”

慕慕摇头,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哪儿吃得下?

任妹控沉吟番,又道:“那…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闻言,慕慕这才赫然想起下午兰斯跟自己说的事情,要想再站起来就必须找到当年救活自己的方草,而任妹控迟迟放不下的,也正是当年没能好好照顾她,害她和方草一起失踪的事情。

慕慕舒了口气,假装不在意地握住任妹控的手,“那些事都过去了。”

慕慕明显感觉到任妹控的手一震,就听他声音略微沙哑道:“怪我吗?”

慕慕摇头,想了想,又古灵精怪地点头。“怪!怎么不怪?”她露齿甜笑,“所以任…哥,以后记得好好补偿我,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任妹控黑眸闪亮,心底早乐开了花,只恨不能立马跳起来翻个跟头,可唇角还没来得及咧开,就见妹妹皱眉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任妹控:“你问。”

慕慕望天默了默,终开口道:“兰斯今天说,他曾经也被人偶师操控过,他手上还有一根奇怪的绿线…”

听了这话任妹控大怔,面上虽还含着笑,但牙齿已暗暗咬紧。哦,他的宝贝妹妹这么犹豫不决原来就是要问别、的、男、人的事情。偏这么不巧,这个男人还是害她残疾的兰斯·莱尔斯。

想到这个名字,任妹控深深吸了口气,正欲发作却见慕慕捧着红扑扑的小脸,满眼期待道:“哥,你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

算了,为了这声清脆悦耳的“哥”,他忍…

任妹控强憋着怒火,将一股脑话又吞回肚子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知道一些。”

慕慕眨了眨湿漉漉的黑眸:“嗯嗯,你说。”

任之行轻咳声,终道:“当年人偶师将傀儡线埋入妖魔体内后,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其中一个人偶挣脱了操控,奋起反抗才使得这一阴谋真相大白。这个人偶就是兰斯。”

慕慕顿悟,“这么说他手上那条小蛇是——”

“是傀儡线。”任之行接着慕慕的话道,“傀儡线一旦种入体内就不可能再被取出,虽然兰斯已将线的源头掐断,但体内的那根还存活着。”

慕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他母亲和姐呢?我听说,她们也被变成人偶了,最后被救出来了吧?”

任之行静默,慕慕一见这模样就大概明白了。先是没了老妈和姐姐,长大后父亲也…怪不得兰斯那么抠门敛财,是缺乏安全感吧?

“那那个半蛇人又是怎么回事?”慕慕道,“兰斯说半蛇人是这次木偶事件的罪魁祸首,还说什么他们有很深的恩怨,他是当年害兰斯的人吗?”

任之行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太清楚了。不过说起这位半蛇人的人偶师倒是大名鼎鼎——克莱·安蒙。虽然人偶师一族败落,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他依然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传说他不仅能操控木偶人,甚至还能操控对方的思维,另外最可怕的是,他没有任何弱点,他本身就是木偶人。”

慕慕闻言面色微微发白,数次张嘴都没发出半点音来。兰斯也说过,这人奸诈狡猾,如果对方真如他们说得那么厉害,那太后和他操控的那些木偶人…还有兰斯,他不是说过这个半蛇人会在三天之内来杀他吗?

念及此,慕慕抬头正欲开口就见任之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冷不丁道:“为什么忽然这么关心这件事?”

慕慕“嗳”了声,来不及辩解,任之行已声音沉沉道:“慕慕,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兰斯了。”

慕慕闻言脸唰的一下骤红,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怎、怎么可能?我早就拒绝他了,是他一直在骚扰我才对…我、我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太后,所以才…”

任之行见状叹了口气,沉吟道:“算了,慕氏夫妇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不过慕慕你记住,兰斯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哥哥希望你得到幸福,但最好,那个人不是兰斯。”

慕慕眨了眨眼,下意识抬头,喃喃:“为什么?”

任之行苦笑,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反问为什么?只是如果傻丫头真和兰斯在一起的话——

皱了皱眉,任之行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唧唧唧,还有木有记得慕家当年大火,慕慕的爷爷奶奶和太后的亲生女儿都死了?嗯,对滴,太后没死就是因为她是木偶人。

Chapter 76

任之行盛了红枣银耳羹再回来时,已是人去楼空。

他瞥了眼摆在床边的轮椅,抿唇。从他进厨房再回来,这个短暂的时间至多不超过半分钟。慕慕膝盖有伤,平时行动都需要人帮忙,不可能这么快离开,更何况还是在不借助轮椅的情况下悄然离开。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任之行面色凝重,阴沉眯眼的同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来。伴随的,还有傲雪低低的呜咽声。任之行默了默,潜移默化地提腿,深呼口气,猛地转身就见一道厉光向自己亟亟劈来——

与此同时,白色城堡内,兰斯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夜幕下的霏霏细雨。雨滴打在窗前,滑下一条条不规则的雨痕。蜀雅就抱胸坐在兰斯身后,她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雨气。

兰斯不言,她亦不语,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蜀雅终于发出啧的一声,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话跟我说,没有我就回去了。”

兰斯负手仍旧不看她,只低沉道:“蜀雅,幼稚园内有内奸。”

蜀雅的神情骤然紧绷,没有言语。

兰斯回头,目光清寒而疏远。就像看不见蜀雅的反应,他自顾自地往下说:“英国方面一直监视着莱尔斯的动静,这边我刚寻到卡恩的下落,那边克莱·安蒙就已经迫不及待宣战,实在是太巧合了。”

蜀雅冷笑,鲜艳的红唇微微向上扬,“所以呢?你怀疑我么?”话音落下,屋内顿时清风雅静。

兰斯垂下眼,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顾左右而言它地说道:“蜀雅,我想不出会是谁。”

“就因为这样所以怀疑我吗?”蜀雅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澄亮的眼眸因愤怒而泛红,她咬牙,咄咄逼人道,“兰斯…到底是你错看了我还是我错看了你?如果我真是那边的人,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不要以为没有你,他们就找不到卡恩留下的讯息…如果我真是内奸,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偶师动手,我蜀雅一个人就能从你那把卡恩的记忆统统夺过来,你竟然蠢到…”

话说到一半,蜀雅忽然顿住,澄澈的眸子转了转,咀啮道,“不对…以你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夏洛尔、白淮、瑶薇,甚至包括任之行,这些人都没有背叛你的理由,那么就只有——”

“蜀雅!”不等蜀雅说出那人名字,兰斯已厉喝出声,一字一句又道,“不要妄加揣测。”

蜀雅的眼微微弯起,笑如狡猾的狐狸。“真是我妄加揣测吗?其实你心里早已有答案了不是吗?只是你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是那人罢了。”话毕,蜀雅收敛笑意,神情变得冰冷而肃穆。

“兰斯,没想到你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够了。”兰斯缓缓闭眼,面上显出三分倦容来,“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说教的。”

蜀雅仰起头,不疾不徐接着道:“兰斯,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吗?想要成为王者,除了能冷静应对大局,最重要的就是不为感情所羁绊。感情只能作为你操控人心的一种工具,可一旦由它主导你,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兰斯,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吗?”话毕,屋内寂静无声。半晌,兰斯终微微睁开眼,淡褐色的眸子早已变得深邃难测,他低沉道:“去帮我查清楚。”

蜀雅离开后,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