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见旁边蹲着的身影还是毫无反应, 他刚把裤拉链拉上,手一扬就把林简脑袋上面的大斗笠给摘了,“今天怎么回事抽风了吧?大晴天的蓑衣都穿上了?”

下一秒,饶是淡定惯了的陈淮都难得后退了一步,“卧。槽!”

他手上拿着个大斗笠,看着蹲在地上两颊晒得发红冒汗的林简无语望天。

还好不是刚才解手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她,否则说不准他都要被吓得痿了…

林简另外一只手里的杂草扔到边上去,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起来,明显嫌弃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回来,整个人身上汗流浃背地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似的,肩上胳膊上的面料上隐隐可见白色的霜盐结在那里,足以可见他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也不知道是跑去干什么了。

也是,就他这样的,估计露天解手也不是件什么大事。她看看地上那一片暗沉湿透的泥土,又看看自己拔草拔的满是泥碎的手心,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为恶心的问题,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她沾到的泥块会不会被某人灌溉过好多次了…

林简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胃里就有点蠢蠢作呕了。

“你没事在这里拔什么草?”陈淮一秒钟就恢复了无事人般的状态,听这语气,居然还先来质问她的不是。

“我闲得蛋疼总行了吧!”她没好气地拍了下手心,声响清脆。

“先天构造没有蛋,你想疼也疼不了。”某人锱铢必较的纠正起来。

林简:…

她看了下无辜晃荡在前面的那根大黄瓜,忍住了徒手捏碎泄愤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刚走到院子侧边的水龙头那边,林简迫不及待地拧开冲洗了无数遍手心,又捡起地上的肥皂搓洗了数遍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没多久,姚喜报何腾龙他们全都回来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背包,看样子是出去巡山刚回来。

“林简你居然回来了?”

“淮哥下午是接你去了吗?”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过来和林简打招呼。

“林简还好你回来了,你给我的份子钱我都没机会还你,就让淮哥先给我保管着了,先前淮哥说你最近事情多让我不要打搅你,我就一直忍着没给你打电话。”姚喜报率先挤到林简前面,说完后才松了口气。

大家伙的脸上都是喜滋滋的,仿佛林简的到来让这个不起眼的派出所里蓬荜生辉了似的。

林简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们脸上最诚挚的笑脸,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林疆的事情压在心头的阴郁都消散了一些。

有他们在,她会替林疆顺利办好最后一件事情的。

“刚到不久吧,午饭是不是还没吃?我得赶紧让老濮多烧几个菜给你接接风。”何腾龙说完后一溜烟就跑到厨房去了。

“饿坏了吧?我也去给老濮打下手早点开饭!”张耀祖和也跟在何腾龙屁股后面跑去。

“陈队,你下午是去接林简了吗?”姚喜报视线里刚看到从院子后面侧边慢悠悠出来的陈淮,就朝他拼命挥手起来。

相比姚喜报的喜形于色,陈淮就显得冷淡多了。

等到他走到近处,姚喜报视线里留意到林简的房门还紧闭着,她的行李则是隔在走廊角落上,“对了,林简的钥匙还在你那里,你赶紧把钥匙给她,让她先把行李放到房间里。”

陈淮过来,没几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钥匙扔给姚喜报。

姚喜报屁颠屁颠的去给林简开门,顺便殷勤地帮林简把搁在一边的行李往屋里挪去。

“你是把半个家都搬过来了吗?”姚喜报力气大,提着那两个大行李箱都够呛,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林简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林简到屋里后,把她自己的衣物拿出来放到一边,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半是这里急缺的生活用品,另外还有一包是周薇特意带给她的东西。林简过来得匆忙,还没仔细去看周薇留给她的东西,不过估计都是合她心意的,正好大行李箱里还有一点空位,她就直接带过来了。

林简把自己特意买来的东西大致分类,之后把真空包装的各种肉类还有这里没有的果蔬整理到其中一个行李箱里拎到厨房间去。

她刚走过去,何腾龙正从厨房间里出来,好奇的问道,“这么一大箱,里面都是什么?”

“我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带了点吃的,你问下老濮哪些要放冰箱里。”林简说完后把行李箱放下打开。

何腾龙蹲下去一看,随即激动地嚷嚷起来,“林简,你可真是太厚道了,这里的人向来不吃鱼,老子想吃烂鱼干都要想得发疯了。”

他刚嚷嚷完,在里面帮忙的张耀祖听到动静也出来,看到大箱子里面的各种肉类和大半年没见过的新品种的果蔬,也是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林简你居然连老濮最离不开的辣酱都带了好几罐,他昨天还在说过年时从家里带的辣酱吃完了剩余的半年难熬了呢。天啦,还有喜报最喜欢吃的腊肠都有啊啊!”

何腾龙在那一大堆里面挑挑选选的,难得厚道嘀咕了一句,“有没有陈队喜欢吃的?”

“陈队喜欢吃什么?”张耀祖茫然接上。

“我只知道他不喜欢吃鸡肉,至于他喜欢吃什么,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我会知道吗?”张耀祖白了何腾龙一眼,迅速终结这个话题。

这里几乎就靠他们自种的蔬菜还有部队几个月里才补给一次基本物资的现有条件来说,林简带过来的这些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何腾龙和张耀祖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迅速把容易过期的食品放到冰箱里去,真空包装的则是收好放到角落。

老濮动作够快,没多久后就开饭了。

虽然开饭时间比平时早很多,因为林简的到来,大家伙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像是过节似的。

林简以前独来独往惯了,没想到人多热闹的感觉还不错。

“怕你饿坏了,晚上就做得简单点,你带过来的那些明天再烧。”老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已经很丰盛了。”林简的确是饿坏了,说完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个馒头先垫垫肚子。”姚喜报说时要把他面前的那一大盆高叠的馒头都要送到林简面前,林简直摇手,“帮我递一个过来就好了。”

“嗯,陈队,你给林简递下过去。”姚喜报手短,示意了下坐他隔壁吃饭的陈淮给林简递个馒头过去。

陈淮没有反应。

“陈队?”姚喜报以为自己说的轻陈淮没听清楚,手肘碰了下陈淮的胳膊。

“我自己来吧。”林简听到后刷得一下起来,上半身弯去打算自己动手拿个馒头过来,反应有些过度。

某人像是猜中她的心思,忽然抢在她前面拿起一个馒头徒手递到她面前,“趁热吃。”还不忘特意提醒一句,就怕她不吃。

众目睽睽,林简烫手接过来,扎心朝他的手瞥了一眼,他身上依旧还穿着沾有白色盐霜的衣物,也不知道有没有去洗手…林简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馒头,在心里暗戳戳地想道。

馒头无味口感又偏硬,她吃了一口又夹了最前面的凉拌黄瓜,姚喜报以为她爱吃,心热热地补充了一句,“淮哥刚从菜园里摘来的,口感新鲜吧?”

林简脑海里闪过之前自己在瓜藤上看到的那根大黄瓜,味同嚼蜡地咬了几下,眼角隐有抽搐。

陈淮看出她吃得相当勉强,他自己慢条斯理喝了口稀饭,起来往厨房间走去。

“陈队你干嘛去?”姚喜报喊了一声。

“去洗把手。”陈淮语意不明应道,吐字清晰,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看来,是真没洗手…林简看看自己手上刚被他拿过的大馒头,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顿饭林简吃得相当别扭。

她这人有轻度的强迫症,以至于她吃好饭后还在纠结陈淮小解后有没有洗过手的酸爽问题。这种不可描述的问题,一旦钻上牛角尖,于她而言,还是有点小阴影的。

林简回到屋里,继续整理行李。

她给每人都带了东西,给老濮带的是止痛膏药,上次她有看到老濮腰疼得走路都不怎么利索,听说是腰间盘突出,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淮才会把伙夫的差事安排给他。比起时不时的出去巡山或者翻山越岭去走访当地藏民的活来说,在这里当个纯粹的伙夫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

给何腾龙带的是瓶发胶,他这人爱臭美,等哪天有空了去勾搭本地妹子兴许会用得到,但愿他能心想事成。张耀祖的是个拼图,她上次在他房间里看到很多成品,估计他应该是挺热衷拼图的。给姚喜报的则是一个手表,不贵,重在实用。

果然,每个人拿到礼物都称心得很。

只有姚喜报坚持要还钱给林简。

“你不要我扔了。”

被林简威胁一句,姚喜报心有不安地犹豫起来,“要是被陈队知道了,他觉得我们违反纪律了怎么办?”姚喜报这人一根筋,还在左右为难。

“你是我朋友,我给朋友带个礼物怎么了?他要是敢训你半句,你就来找我,我帮你训回去。”林简拍了拍姚喜报的肩膀,劝他宽心。

“这么横?从来只有山大王训我们,我们可不敢顶他半句。林简,哪天你要是训陈队,可得把我们都喊上开开眼界。”何腾龙不怀好意地怂恿起来。

“你看,林简一来,咱们这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立刻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了。所以说啊,这男人就是得要个女人扶持啊,林简,你会看上他,陈队这次妥妥地算是走狗屎运了!”张耀祖真心实意的感慨起来。

“何止是狗屎运啊!牛屎运都不止啊!我觉得陈队把他这辈子的好运都用上了!”何腾龙难得赞同张耀祖的结论。

“谁说我看上他了?”林简中途打断,语气不屑。

“这不能吧?”

“难不成是陈队单方面心热热?这不能吧?上次为了你,可是命令我们把养了大半年刚下蛋的小黄都给宰了!”

何腾龙和张耀祖喋喋不休。

只不过随着门口处的脚步声一响起,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那个——我突然尿急!”

“我也是!”

不到半分钟,这几人就溜的无影无踪了。

林简没有看他,顾自整理自己的行李。

给他们的东西都分发完了,她自己的东西就所剩不多了。

林简之前把周薇给她的那一包东西单独搁在靠门口的书桌上,这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她如常倒出来边整理边搭话,“什么事?”

啪嗒一下,扎紧的袋口打开,里面倒出来一堆的东西,什么单独包装的藏红花黑枸杞还有各种耗牛糖乳酪干什么的,不过除此之外里面居然还有好多盒的不明物品,书桌上本来面积就不算很大,有两盒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正正好好滚到他的脚边。

“有备而来?”陈淮语意不明。

“当然。”林简没有仔细去看烟盒之类的东西,先把藏红花收好放到角落。

他蹲下去,捡起脚边的两盒,仔仔细细看了下上面的包装盒,心平气和地提醒起来,“看来你估错了本人的尺寸,起码是特大号。”

“什么大号不大号!”林简没好气应道,随手拿过来一盒扫了一眼,下一秒她就杵在原地了。

“当然,我的控制力向来可以,条件限制的情况下,不用这个也可以的,确保安全。”男人的声音痞坏中带着一丝闷笑,最后四个字,近乎凑到她耳边说的,含义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难不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_→

亲妈:想多了…

ps:感冒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有精力去想新剧情了,明天勤劳一把双更吧,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有花花的没→_→

第41章

林简随手抓过桌上多余的避。孕。套盒子, 随手就朝他身上砸过去。

他利索退后,手一伸稳稳接住,狭促问道,“急不可耐成这样?”

“说人话!”林简冷冷应道, 见他反正也吐不出几句体面的话,她干脆直截了当问道, “上次没去成边界, 接下来哪天喜报要是有空我想提前帮他请半天假带我去下那里。”

“不急, 会有机会的。”他不紧不慢应道。

“可是我急, 越快越好。我要休息了, 没别的事明天再说。”

“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既来之,则安之。”他说完后手上的那几盒东西往书桌上随便一扔,居然叠罗汉似的整齐堆叠在那里,“这里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落后, 去墨脱县里还是可以买到计生用品的。千里迢迢的带这么多过来,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还是先缓缓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办也不迟。”一语双关,他说完后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显然, 这才是他特意过来一趟的目的。

陈淮前脚一走, 林简就把房门关上了。

上次她急着赶回杭州,路线没有制定好就中途夭折了。

这次时间反正宽裕许多,即使没有他在,应该问题也不大。林简自信满满地想着, 东西都理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始留意到桌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包装上还居然都是水果味的。

抽风的周薇!

林简想起刚才被他嘲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去拨周薇的电话。

居然关机。

也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乐不思蜀了。

毕竟都快奔波两天一夜了,她去洗漱好后就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简刚起来就去找喜报。

他们吃过早饭后居然破天荒全都没有出外勤,反倒去办公室那边处理公务。途中陈淮甚至还开了个略长的会,老濮也参加,神色肃然,大概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简自知之明地走远了点,本来习惯性的想去侧边的小菜园跑去消磨时间,走到一半她又打住,搬了张小板凳坐到派出所门口望天发呆。西门庆这会则是大摇大摆的在办公室里面,蹲坐在边上参与会议,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自己的主人。

一直到中午,好不容易等到散会,林简又耐着性子等到吃过午饭,姚喜报前脚刚从饭桌上离开,她也放下筷子跟了出来,“喜报你今天下午要出去执勤吗?”

“下午暂时不用。”姚喜报如实应道。

“那就好,你能不能和陈淮请个假,带我去下甘登下面的边防站。”林简说明来意。

“可以啊——”姚喜报点点头。

“喜报,去把今天的会议纪要给我整理成书面文字每个人都发送一份。”身后响起熟悉的声响,语气隐有不悦。

“今天看来不行了,改天我带你去哈。”姚喜报小声和林简解释了下,之后惟命是从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他是故意的。

林简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朝她现在住的房间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似乎忙得更加不着边,只有老濮和西门庆依旧坐镇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其余人都出动去外面了,没带任何行李,都是轻装出门,也不知道是去附近村落巡逻还是怎么的,晚上回来后也都三缄其口,并没有提起白天出去干什么去了。

这毕竟也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她自知之明地没有过问。

一晃就过去好几天了。

林简一个人坐在派出所门口,她的耐心已经近乎耗光。

他是故意的,她看得出来。

他不给她机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带她去边界。

这边实在偏远,一天下来她都难得会看到有几个藏民经过,唯一的一次看到几个结伴的藏民路过,林简激动地想问下他们去甘登的路。结果他们只懂藏语,林简又只会讲普通话,比划了很久都没听明白彼此的意思。

林简琢磨着明天一早还是回墨脱县里,去找个门巴族会讲普通话的背夫带路更为靠谱。她自己打定新的主意,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没想到她起来后刚开门,就看到陈淮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今天的他难得穿着便服,看到她出来后甩下一句,“今天有空可以去了。”

林简听懂他的意思,有他带路至少比她不着边的去找陌生人要靠谱。

“谢了。”她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不情不愿地道谢一句。毕竟他要是早点告诉她本来就会带她去那里,这几天她也不至于度日如年。

陈淮对这边附近显然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她翻山抄近路。

林简前几天在这里没事干,好歹是休息到位。体能比之前好很多,累归累,还是能够跟得上他的脚力。

翻过几座山,到了一处最高点,从这里的高度往前面看去,居然连邻国印度的军队都看得到了。

林简先前在张耀祖的房间里看到过放大比例的地图,印象里在这边的大范围区域应该都是中国的领土,她盯着前面巡逻的印度士兵有些发懵,“这里理论上不是应该是中国的领土吗?”

“这就是麦克马洪线的实际控制线。”陈淮难得正经,神色肃然看着前面印度士兵走动的区域,眸光深邃如浩渺苍穹。

那些印度士兵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地图上所在的都是中国的领土。

渐近正午,日光越烈。疾走这么久,他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高原的日光落在他晒成麦色的肌肤上,像是大自然随手馈赠于他的荷尔蒙,愈发衬显的他五官硬朗,一如他身上笔直的钢铁脊梁。

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不知名的笙箫,在她心上旋开更大的回声。

在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所震撼到。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耳熟能详的丰功伟绩,他们用他们最平凡却又正当大好的岁月,各司其职耗在这片不为人所知的国疆边界。

在那一瞬间,她承认她动心了。

“我以前听我哥闲聊时提起过,六几年的时候我们不是明明打了胜仗,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放弃这里撤离出来,反倒让阿三实际占领了我们的国土?”林简想起自己这几天呆着没事干在手机上看到的相关新闻,明显不解。

“你也说了是六几年的时候,以那时的国情国力国防,大半年时间大雪封山还能克服高反翻山越岭过来突击,因为时机掐得正好才会侥幸取胜,更何况那会罩着阿三的老美核危机一结束就会有空来插手,再不及时撤离,补给物资跟不上,胜仗同样会变败仗,损失和伤亡都会无法估量。所以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打了胜仗及时撤离才是最优选择。”他分析任何事情都是主次分明条理清晰,大智隐现。

“其实…部队里不是还有空降兵的么?这边进来的地方地质灾害这么频繁,修路难度系数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在墨脱相对平坦的区域修个机场出来?那不是机动性和作。战。行性都更强吗?”她还是没想通。

“这边气象多变,容易发生空难,不适合建机场。”

林简忽然就明白很久前问喜报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时她问区区一万多点人口数的墨脱县城,地势险阻如登天之难,为何国家会不惜代价挺进这一片投入产出完全不成正比的雪域孤岛。

因为运输,因为补给,这对于军队来说,是生命之线。

前后耗费几十年,还有许多默默无闻的筑路工人用生命凿出来的这条路,远不止她之前理解的为了开发旅游产业带活当地的经济发展而已,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深入关注的政治意义。

一条凭空劈开的天路,一旦边疆有点风吹草动,可以确保部署在周边韬光养晦的雄兵迅速集结挺进跟上,最重要的是还有确保官兵能够持久作战的物资也能跟上。

林简看了下四周,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零星的无字碑,脚下的黄土兴许长眠着当年爬山涉水翻山越岭而来捍卫国土的无名先烈们。

他们的遗愿并不会就此长埋中止,还会有一代代人在继续捍卫努力着。

“边界多事端,各种走私贩和亡命之徒都会抱着侥幸的心理从漫长的边界线过关,一旦没处理好事态就会扩大适得其反。没我的允许,以后别出来在附近瞎跑。”他看出她神色有点怔仲,显然是听进去了,知道她会收敛不少,之后才转身离开这片视线最佳的制高点,往他自己本来要去的目的地赶去。

果然,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