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戈就像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一般红着脸点点头。

国王笑笑:“我会为您制造契机的,不过奥戴蒙伯爵他眼光一向非常高,就连我的王子,我们这里家事最显赫的贵族他都不屑一顾。”

伊尔戈带着期盼抬头看着国王陛下哀求:“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出得起。亲爱的陛下,我的祖父对我无比宠爱,虽然按照贝因托传统,嫁妆很重要,但是我无所谓的,我只要这个人,我爱上他了,我可以跟您起誓。”

陛下轻轻笑着:“当然,我们的伯爵怎么会有寒酸的嫁妆被贵国笑话呢,作为星系第一门跟贝因托结成姻亲的皇族,我们会倾尽国力的,这一点,请您安心。”

奥戴蒙终于得到了鱼子酱,他眼神发亮的看着那个银盘子。金丝担心的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吗?他已经被陛下打包卖了!

第58章 放荡形骸

埃德蒙俯身在波纹科菲雪白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波纹科菲侧头躲避开后带着一些怒色拧了他一下。

他不喜欢这样被冒犯。

埃德蒙大公哈哈大笑着躺在成堆的丝绢纺织品靠垫内,他的样子,懒散,颓废,就像一个合格的纨绔浪荡子。

今天,一大早的他穿着一件非常简单的深蓝色贵族传统厚长衫,那条修长的绅士裤子边缘竟然是最最流行的样式,有夸张的手工绣花,而绣花的花心里竟然有他最最不齿的宝石在闪动。那些闪亮的宝石,集颜色大成,一种色调都没落下。

上等的纯白色的丝绸衬衣下,埃德蒙的扣子随意开着,洁白的肌肤在壁炉火焰的烘烤下,发着诱人的光,他是故意这样的。

波纹科菲认为,埃德蒙迎来了人生的第一阶段的反叛期,他决定原谅他。这位先生发育实在迟缓,已经成年这么多年才开始叛逆,他同情他,但是…稍微也有一些些生气。

这些天他换着花样折腾,这趟也就算了,他还出卖色相!

今日清晨,这个混蛋就这样走入水天一桥的办公区,他一路毫不吝啬的挥洒笑容,甚至,他看到有些姿色的人还挤挤眼儿,顺手掐了插在走廊边上花瓶内的插花送人家。

陛下可怜的办公区,被埃德蒙整的一派春意黯然。就不知哪位可怜的人,又堕入这个没心没肺人的情网里无法自拔。他就是这样玩弄着陛下的水天一桥办公区,玩弄着别人和自己。

他故意的。

“大公阁下,您看上去很清闲。”波纹科菲开口,带着一丝丝讥讽还有心疼。

“是啊,您知道,我亲爱的伯爵先生,我被解除了军政部的职位,很多职位正以每天消失一项的速度被陛下一下一下的解除着,您知道我们相处的不是那么愉快,亲爱的波纹科菲先生,现在就是剪彩这样的闲职我都找不到。要不然这样,我去化个妆,去快餐店门口派气球如何?真是闲死了,怎么办?我总要打发我时间,忙了这么多年,突然闲下来还真不习惯。”

大公抱怨着,快速的翻动着杂志,以前若代堡的消息经常是杂志的封面,不在封面那也要占据二版的彩插。过去,就连新生的胖球疝气手术,那也是要上头版的。现在,埃德蒙想,自己即使死去,腐烂,也最多就是封底随便来个三厘米的讣告。要是这样的位置都没有,他就只好去中线了。

现在,所有的头条都是陛下的新举措,明妮皇后的孩子已经被八卦到了五胞胎。

“你可以去花园里拔草。”波纹科菲扭头建议到。

埃德蒙撇嘴,眼睛依旧看着杂志:“昨天拔光了。”

“那就给胖球们洗澡。”

“那些臭狗见了我就跑,根本抓不到。”

“你一天给它们洗了五次,是人都害怕了,这样,你可以去学烹饪!”

“简不许我进厨房。”

“那你还是在这里看书吧。”

“正在看…你说,明妮到底怀了几胞胎?”

“埃德蒙?!”

“哦,抱歉。”

最近伟大的诺曼十五陛下有了胆子。大家都知道,陛下跟来自贝因托的那位贵人儿相处良好,那位贵人儿给了陛下无数的承诺。上个星期六不能说的秘密消息当中有一条,贝因托将未来五年的机凯外销单全数给了卡蒙嘉。如今,陛下正在积极的组织定金,这么一大笔买卖,稳赚不亏的金山生意,贵族层是人人想进一脚。

那位陛下已经打好算盘,一半的钱财拿出来度过国家危机,一半付定金。贵主儿很大方的同意了,他还承诺如果可以跟若代结为姻亲,他愿意在嫁妆上略微放手,要知道,贝因托人最讲究嫁妆了,贵主儿不想引起祖父不开心。可是,为了爱情,他已经做了一切的努力。

陛下并不为嫁妆头疼,只要那位美丽娇憨半傻的奥戴蒙愿意嫁,他倾国之力也要为他组织最好的嫁妆以来支撑卡蒙嘉国家的面子,现在最难过的似乎是若代堡这一关。

奥戴蒙不是卡蒙嘉本土人,他只有爵位,没有户籍。如果仔细计算的话,他算外星人士,所以他何去何从似乎要若代堡的主人说了算。

即使如此,陛下还是决定不屈服,他可以匀一些利润给奥戴蒙,至于埃德蒙大公,他想都别想。

波纹科菲先生忙活了一会,微微抬起头,他看着状似认真看书的大公,心里微微酸楚。今日是大公,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对于在这个星球,若代堡大公的荣耀成为了过去,他在等,波纹科菲在等,威尔克斯特也在等。

等着…某日清晨,卫兵冲进家门,将他们带离自己的家园。进监狱或者是断头台,已经是早晚的事儿,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波纹科菲站起来,拿起一份资料走到埃德蒙面前,他弯下腰,将资料递给埃德蒙说:“我知道你一定很失望,但是,你多少要看一下,无论如何,路易是你抚养长大的孩子。他现在在组织力量推翻陛下,推举他的父亲陶维上台,你知道的,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挽救你,虽然你不需要。”

埃德蒙无所谓的扫了一眼那份资料,从他的眼睛里,波纹科菲看不到任何情感的流露,也许这些天来,打击一份一份的接踵而来,埃德蒙已经麻木,全然不在乎了。

那份资料被埃德蒙随手丢入壁炉,波纹科菲看着它化成了火焰化成了灰烬。

“真的…不在乎.”波纹科菲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大公的发丝。

大公侧了下面颊,将自己的脸颊靠着波纹科菲的手心,他贪婪的摩擦着,感受着:“在乎,很在乎,心疼,疼的想跟诺曼.门罗.肖先生忏悔,我又答应错了您,我很想做些什么。我真想有个信仰,可以有个依托,可以祈祷之后,把责任推给神。路易选择了道路,伟大的诺曼十四说,就叫活下来的人继承这个国家。我等待结果,一直在等待,波纹科菲…这个过程,很痛苦…波纹科菲…”

“嗯?”

“为什么时间这么慢呢?我想吃一些安眠药睡过去,这样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波纹科菲跪倒在地,伸手搂住他:“那…我们去走走吧,到处转一转,到处走一走,这样时间会很快的。”

埃德蒙在他肩膀上阵阵发笑:“陛下的卫兵就在门口,怕是陛下不会答应吧。我亲爱的波纹科菲,财政部已经掏不起差旅费了。掏自己的腰包?哦,不…绝对不要!他们欠我十九年的薪水没付呢。”

仿真壁炉内的木材发着噼啪的声音,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们缓缓的滚落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其实,波纹科菲先生的事情最近也是越来越少,大家同样清闲,不如就此躺下,做一些好事情!

与此同时,在卡蒙嘉长老会所。

威尔克斯特伯爵将面前的那份文件轻轻推出,他看着斜对面的陛下笑了一下:“抱歉,陛下,我不承认这份文件的合法性,所以,我拒绝盖章。”

早知道会如此的诺曼十五讥讽的看着威尔克斯特:“侯爵先生,这次投入的资金可以使用国家储备基金,也可以不使用,当然,在座的都期盼使用自己的家族基金投入这笔买卖。你应该清楚,国家投入,国家受益。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今后,谁对民众解释呢?他们的若代大公坚决拒绝这么好的一笔投资?他们敬爱的侯爵先生鼠目寸光?”

威尔克斯特缓缓站起来,抚摸下手上的那枚长老戒指,这些日子,他已经够辛苦,他不懂,为什么一个用埃德蒙的话来说,只要仔细观察就能轻而易举的戳穿的谎言,陛下竟然如此投入,甚至不惜动用国家最后的储备基金。无论是埃德蒙,还是波纹科菲,还是威尔克斯特,最开始他们都诚心诚意的旁敲侧击的提醒大家,这些人绝对不是贝因托人,这些人背景有问题,他们来路不正当。

可惜,这个问题任何人都可以对陛下说出来,唯独不能是若代的任何人,他们越是这样说,陛下越是确信不疑,并越陷越深。

“您可以叫民众架起绞刑架,将我推上去。抱歉,我还有事情,容我先告退。陛下,再见!诸位先生!”

威尔克斯特刚站起来,陛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请柬顺着桌子甩出去:“若代堡…哼,那些寄生虫,每天吃着国家的,喝着国家的,也要为国家做一点点事情吧。通知四胞胎,随便那一个了,反正都长得一模一样没有区别。说起来,我到是真的想谢谢埃德蒙,那位年轻的大公手下的人到底都是姿色上等…”

陛下还想说一些什么难听的话,随着贝因托的那位贵主儿的承诺越来越多,陛下的胆子随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无限度的不断的升高。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然是这个宇宙间最有远见,最有前瞻性的领导者之一,剩下的就只能留给后人评说这样了。看看他的语气,现在就像一位已经知晓宇宙过去未来五百年的先知,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两个星期前到处借贷的陛下,现在已是浑身披挂着钻石的富人。他开始为赚取来的钱做着未来的十年计划,积极主持各种会议,利民政策每天出台,但是,头顶的天空粒子,已经两个星期没清洗。

“陛下,我必须提醒您,虽然大公阁下很多职位被解除,但是他依旧是这个国家正式册封的最最尊贵的贵族之一,作为他的未婚夫,听到您这样的侮辱,我不介意启动古老的贵族决斗程序来捍卫我未婚夫的名誉以及尊严。只要您愿意接受,我会向行为会递上决斗书。”

威尔克斯特的语气非常严肃,将请柬甩了出去,并怒视着陛下。

陛下大度的摊开手,很无所谓的道歉:“抱歉,我早上喝了两杯。我亲爱的威尔克斯特,你愿意为那位先生抛洒热血,我却不愿意为您提供讨好他的机会。你知道,威尔克斯特,不久前,我们都在我父亲的王座下匍匐,现在你们必须在我的面前匍匐,推倒某一扇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奉劝您,摆正位置,区分清楚您的立场。据我所知,您的父亲一直对这个房间,这些椅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无比向往正为之而努力,这个星期更是几次拜访丹尼仕柯并向我表达了他的忠诚。当然,我不介意四大家族最后只剩两家,而且,我很愿意为老伯爵提供来这里的最佳途径。要知道,你和埃德蒙只有三票,而我们这里有七票。”

威尔克斯特站起来,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大氅披在身上,他缓缓走到埃德蒙那把直背椅子的旁边,轻轻的抚摸那些木材,他想他是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带给年轻的他无数实现梦想的机会,他深深的热爱这个国家,这里的一切。但是,现在看来,他不能再为这个国家做什么了,也许明天早上,会有人告诉他,他被踢出局了,这也不意外。而且,侯爵本人盼望这个时间的到来。

威尔克斯特就那样离开了这个房间,此生,再也没有回来。

老乔纳德先生站在院子里,等候着自己的儿子。他在长老会没有位置,甚至没有一间办公室,他只能站在院子里顶着寒风,将手蜷缩在毛皮套袖内取暖,见儿子一脸怒气的走出来后,他立刻展现出至爱的笑容迎了过去。

“我亲爱的威尔克斯特,我的孩子。”他打着招呼,亲昵的拍打着儿子的肩膀。

威尔克斯特没有表情的被他搂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来做什么,他的那枚长老戒指,是属于他的最后的权利。属于若代堡的力量越来越薄弱,按照卡蒙嘉的最高法律条款,除非戒指的主人愿意放弃手中的长老戒指以及权力,无论是贵族行为会,还是陛下本人均没有权利强行取走它的权限。

现在父亲每天步步紧逼,无外乎就是一个理由。

若代堡已经成为过去,他为家族辛苦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休息一下了。

威尔克斯特跟着父亲走了一会,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对于父亲的要求一件也未应答。他沉默着,戒指是不会让出来的,除非有人打死他取走,他跟死去的爷爷发过誓,要保住乔纳德,要捍卫这个可怜的家族,这份责任他会背到最后。

“孩子,你知道,陛下他说了,如果想掺进这次贝因托的大生意,就必须上交长老戒指,这个时代这个破权利还能价值几何呢?如果我是你,就拿着家族补偿的这一笔钱跟着你的未婚夫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早越好。我亲爱的儿子,我得到的消息是,陛下早就为你的大公准备好了鸟笼子,他将被利剑削去羽翼,难道你真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或者被禁锢终身?虽然我们父子有着诸多的误会,但是,我亲爱的孩子,我不能否认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液,我还是爱你的,你看,我亲爱的孩子,无论我做了什么,我始终没有害你的性命对吗?爸爸为你把一切都扛起来,你要相信我,我亲爱的小威尔克斯特…”

老乔纳德喋喋不休的说着,一直说到威尔克斯特上了自己的车子,强行关闭起车门。父子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是彻底的撕破面皮再无顾忌。

老乔纳德在他身后大骂着,他甚至吐着不该吐的口水。他站在那里跺脚,一直跺到长老会的一位秘书先生笑眯眯的走出来,请他息怒,请他进去。他欣喜若狂,表情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离开长老会,威尔克斯特直接去了水天一桥波纹科菲伯爵的办公室,他知道,最近埃德蒙都躲避在那里。

没人为威尔克斯特通报,若代堡已经无法拥有权力机构的权限,威尔克斯特手扶着门栏讥讽:“你们可以锁住门再亲。”

波纹科菲狠狠将埃德蒙推到角落后慌张的站起来,整理衣服,扣衣领上的领钩。埃德蒙仰天躺倒嘿嘿直笑,样子实在无耻。

“我来通知二位,明天起,这个地方,属于陛下新委任的若代堡大公。”威尔克斯特笑笑说。

埃德蒙对这个消息倒是一惊,他坐起来,慢慢扣着胸前的扣子:“嗯?若代大公?哪一位,我认识吗?”

威尔克斯特点点头:“诺曼.托波祈.辛克莱。”

埃德蒙皱皱眉毛:“那个哭包?”

威尔克斯特:“正是他!出生正系皇储,性格软弱,一个再好不过的傀儡。”

埃德蒙站起来,深深的施了一个贵族礼:“要我写欢迎词吗?”

威尔克斯特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手,狠狠的掴了埃德蒙一个打耳光,他甩甩手,吸吸气:“我早就该这样做了,您这几天的行为实在该打。”

埃德蒙直起腰,看下目瞪口呆的波纹科菲,他撇下嘴,上下活动下牙齿小声嘀咕:“很疼。”

威尔克斯特扭过脸,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在市区的房子没了。”

波纹科菲觉得今天他还是不要跟这个人吵架的好,于是他带着一丝谄媚过来说:“我们那里有很多房子。”

“我要最好的房间。”

“酒窖里还有最好的陈年酒,不瞒您说,都是贝因托出品。”

“真的。”

“真的,您知道,我是一位有信用的贵族。”

“你才不是,全世界都说你是四等民。”

“当然,随您怎么看我,酒却是真的,人…也是真的。”

“那…我们就去…”

“喝一杯。”

“正好,我这里还有两张戏票…”

那两人勾肩搭背的说着闲话出去了,态度不像情敌,更像挚友,拥有很多年深厚友谊的那种。

埃德蒙捂着脸傻呆了一会,终于发现自己被丢在了这个房间。

微微的叹息下,他抬头看看屋子,然后…离开了这里。

降温季的寒风还在刮着,明天也许会更加的寒冷,两个星期未清理的天空缝隙里,偶有星辰闪动,卡蒙嘉传统民间艺人在水天一桥下的空地上唱着歌。

“跨越星辰的空虚,我们看到了希望,勇士撒灰之地,那是卡蒙嘉…卡蒙嘉,那正是我的故乡…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波纹科菲跟威尔克斯特勾肩搭背的得意洋洋的看着阶梯上的大公。

“如果你不跟着我们,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他们这样喊着。

埃德蒙大公突然露出非常害怕的样子,他捂着心口说:“是啊,我一个钱都没有,离开你们我可怎么办?”

第59章 分裂

那天的清晨,分外安宁,气温,湿度,空气粒子,就像昨天那般。

丹尼仕柯的一位宫廷女官在宫墙的角落种下了一颗雏菊,她祈祷下个月的这个日子,就可以看到它绽放的花蕾。

露西皇太后告诉她的女侍,她想睡一个懒觉。这些日子,她代表皇室到处参加社会活动,每天只能休息五个小时。

国王老道边缘的车站…上学的孩子们打着哈欠在等候校车,一个顽童冲着街边的一尊雕像做鬼脸,观看的孩子们笑成一团。

就在新建设好的住宅区,一位住在二等民区的家庭主妇悄悄的看下四周,将一些垃圾倒进邻居的垃圾桶,政府垃圾回收费用上个星期涨价了。

贵族区里,热爱园艺的年老爷爷在院子里修剪他的花圃。

喷泉边缘的水鸟在它们的国度飞翔,在游客手心啄食。

在远离中心城的小型生态园内,波纹科菲穿着一件洁白衬衣,靠着窗台在阅读一本纸质的古老书籍,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拂动着埃德蒙的头发。

埃德蒙趴在他的大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院子,院子里…厨娘的三岁女儿正在追赶两只可怜的家鹅。

一天,如此开始,这日,注定不凡。当古老的大钟在上午十点敲响,几乎所有的媒体,所有的联络器都自动打开,犹如士兵突然得到了元帅的命令一般。

原皇长子诺曼·托波祈·肖·陶维站在他的临时行宫台阶上向全国民众发表演说。他的小儿子路易,穿着一款蓝色的新式军装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老皇长子一脸悲痛,多年没看到他的民众惊讶的发现,这位老皇长子已经是满头白发。老皇子语调悲凉的先是缅怀了自己父亲的一生功绩,追忆了卡蒙嘉自诺曼一世至现在的每个历程。

从一世至二世…

从没有至世界瞩目…

从他的幼年,他接受的教育,他深爱的父亲,父母,他的家族,他的亲人们,还有这个国家,还有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他向全星系揭发了现任卡蒙嘉皇帝的罪行,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列举证据,控诉现任皇帝共犯下谋杀卡蒙嘉前皇帝等罪行三十项。条条昭著,罪恶滔天,无法再忍。他将国家能源部的最新表报公布于众,将国家粮食储备公布于众,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公示在民众面前…

演说最后,诺曼·托波祈·肖·陶维宣布坚决不承认现任皇帝的合法性,并在自己的封地宣布登基。

他的最后一段话是这样的:“当我们在家里享受安宁,享受快乐的同时,我们要抚摸着我们的胸膛,问下自己,你的内心是否是正义的?是否是浮躁的?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的灵魂依旧徘徊,在看着你们,并未远去…”

陶维的讲话时长三十五分七十二秒,演说最后,他正式宣布,以前皇帝的名义向叛国者发动战争,告慰亡父在天之灵。

卡蒙嘉举国从上至下,震动了,骚动了,不安了…

埃德蒙并未打开咨询器,这份声明他早就收到了,而且还是最早的初本。

就在三天前,路易回到这里,他索要长老戒指,期盼得到埃德蒙的支持。

埃德蒙未作一言,也并未交出长老戒指。他们谈了很久,路易说了很多,按照这个青年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哥哥必须登上王位,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那么他也绝对不允许一个刽子手坐在那个位子上。路易说:“假如,埃德蒙拒绝保护自己,拒绝保护自己周围的人,那么这份责任他愿意为埃德蒙承担。他不能看着他所爱的人走向灭亡,他无法看到他所依赖的家轰然倒塌,他不能看到他们的尸体挂在绞刑架上。”

埃德蒙说:他不需要,卡蒙嘉也不需要一场战争。

路易说:哥哥什么都阻止不了。

埃德蒙说:他知道。

就那样,路易带走了长老戒指,以极端强硬的方式。埃德蒙在他身后,看着那孩子长大成人的背影…

没人能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公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是对着他大喊,也许从他出生,他从没这样大喊过。

“如果…如果你迈出这一步,那么,你就必须有为你所做的事情承担责任的决心。不要跟我说,你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在一个国面前,人命往往是最容易付出的,但是付出之后呢?值得吗?你以谁的名义?那个王座,还是以人民的名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路易没有回答,他头都不回的离开了那里。年轻人的脸上泪水沾满,身上带着遗书。走出那个院落的刹那,路易低声说:“想要…那个王座!”

威尔克斯特看着埃德蒙,神情悲哀,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你可以拉住他,如果拉不住,就打断他的腿。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任由一个给这个国家带来战争灾难的人从你面前堂而皇之的离开?你令我失望…”

埃德蒙一动不动,只是那么站着。他站了很久,眼神看着远方,就在远方的某处,诺曼十三,诺曼十四看着他。他们抱歉的对他说:“你看,孩子,这个国家它其实不再需要国王,它需要一场变革,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一场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真正领导者的变革。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也不能做,跟我们一起默默的等待它。如果你真心祈祷,那么,你会看到新的卡蒙嘉,最最适合这个世界的卡蒙嘉。一个没有腐朽,没有堕落,一个在最最自然轨道旋转的美丽星球,这是…最后的请求!”

由于埃德蒙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波纹科菲不得不强拉扯了他进屋。路易的离开,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做何评价,背叛埃德蒙?还是给这个国家带来内战,就是正义吗?这份青年人的正义后面是普普通通的那些人的鲜血,那些人,他们什么都没做。

外面的街道,人声沸腾,巨大的生物隔离圈都阻隔不了那些慌乱的人们。一场演说结束后,人们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分辨谁对谁错,也不是去评判哪位国王才是正宗的国家继承者。他们冲进商店,买走能买走的一切,如果买不起,那么便强行的带走,带走一切可以支撑生存的物品,食物…

屏蔽了前皇子的演说,诺曼十五立刻做出了最有力的回复,他说: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可惜的是,没人听他的,整个卡蒙嘉都在疯狂的抢购物资。

在丹尼仕柯一处宫殿内,陛下紧急接见了伊戈尔。这位冒名的贝因托皇亲腿肚子有些转筋。他不懂,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这样说,越是在这个人渴望的时候,越能得到最多的财富。卡蒙嘉陛下将他跟那位美人的亲事当成了卡蒙嘉的救命药,在他看来,这是毒药吧?

诺曼十五脚步急促,心里在不停的咒骂着,他诅咒所有的人,包括自己死去的最最心爱的儿子。

“看啊,我的儿子,这就是你用生命换来的人,他现在在谋杀你的父亲,在抢夺你家的王座,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将你的父亲送到绞架上!?”

伊戈尔站了起来,对迎面走来的陛下微微施礼:“陛下,请原谅我在此刻申请离开,我的父亲非常担心我,他说卡蒙嘉局势不稳,关于…关于,我的婚事,父亲不是很愿意,您知道,他太注重传统。”

这位小皇亲的语调几乎要哭了出来,诺曼十五挤出微笑连忙拥抱他:“天呐,可怜的孩子,卡蒙嘉出现的蛀虫令国家不稳。但是,你爱着奥戴蒙对吗?奥戴蒙那小家伙吓坏了,刚才我们还通过话,他很担心。”

伊戈尔一脸焦急,连声问:“真的吗?他…他都说什么了?”

对于奥戴蒙的那份爱,伊戈尔确信自己是真的,他已经做好打算,一旦那笔财富到手,他就悄悄带着美人远走高飞。

“他说看到自己的祖国受到这样的灾难,他要为自己的国家抛洒热血。”陛下拉着伊戈尔的手进了办公室。

伊戈尔站在办公室满地打转:“陛下,他那么脆弱,他什么都做不了,您不能叫他上前线。”

陛下点点头,他走到伊戈尔面前制止了他的转圈行为:“当然,我当然不能叫你的伴侣去前线,我要给你们举行最大的婚礼。我要全星系的人们知道,我们皇室跟贝因托皇室的这份婚礼,我要给奥戴蒙准备最好的婚礼,我要令你们万众瞩目。”

伊戈尔认真的行礼,紧紧抓住陛下的双手,他们拥抱,各自心怀鬼胎。走之前,伊戈尔叫佣人献上自己最后的礼物,一些能源石。老师说,这是他们最后的投资。

流星酒吧内一片狼藉,W先生胡子上的蝴蝶结不知道被那位酒客生生扯了去,一些市民冲进酒吧,抢走了一切能带走的。老板没提报警的事儿,W先生也不会去报警,今儿陛下的军警都很忙。中心城的监狱内塞满了乱民,那些人没工夫去管一家小酒吧出了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