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哀声叹气的扫着地板,酒吧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位穿着黑大氅的人慢慢走了进来,W抬起头,声音很不耐的说:“我们这里没东西卖,有东西卖的时候也是一些无谓的酒水。”

穿着外国人的衣服?没错,这些人的衣着打扮的确是外国人,他们袖扣的机花,讲究的打扮无一不在显示他们是多么的不凡。街道外,到处是抢购的人群,警车的警笛四下鸣叫,有人关闭起酒店的大门,拉下了窗帘,点燃了所有的灯光。

“您…您有事?”W放下手里的工具,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有人搬来一副带着绸缎坐垫的椅子,那人坐了上去,缓缓脱下大氅。W先生吓了一跳,这人…满头白发,一只眼睛上带着一个眼罩。他的头发梳理的非常顺溜,最考究的宝石五色花串成的缕子将他的头发抓成马尾。这人…他没有耳朵,他脑袋瓜子左右两边带着一副人工假耳,这人给W的感觉非常不好。

“我找赫蒂。”这人慢慢开口,声带沙哑。

W摇摇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赫蒂,您找错了地方吧?”

这人笑了下,看看四周,一脸的鄙视:“他在这里,我知道。”

W有些恼怒:“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赫蒂!”

乔穿着一套家居便装,慢慢走下楼梯,他的拖鞋无声的踏在木质楼梯上,W连忙走过去想说一些什么,乔看看手表对他说:“若埃尔快下班了,你去接下他,如果可以就带他去散步!”

W低声抱怨:“先生,外面都是疯狂抢购的乱民!”

乔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们最好开着车绕着丹尼仕柯转悠。”

W:“那边戒严了。”

乔有些恼怒,他盯着W看。

W叹息了下,转身唠叨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唠叨:“这是觉得W老了,什么忙的都帮不上了,嫌弃我了…”

乔恼怒的训斥:“W!”

W找出大衣,帽子笑嘻嘻的赔罪:“好吧,好吧,先生,我这就走。”

走出酒吧的刹那,W很不放心的回头看看乔,乔拽了一把椅子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那个没耳人的面前。

W走后,酒吧恢复了寂静,乔上下打量着这个久违的男人,屠嗦·韦斯利他的生身父亲。多么奇妙的世界,乔真的觉得冥冥当中必定有个神灵,这位神灵每天安排好了玩笑,在你最不幸的时候他会给你适当的开一个。就像屠嗦·韦斯利这种人,他永远不会死,越是卑鄙的人,越是生存的久远。

屠嗦·韦斯利打量着自己的孩子,越看越是喜爱。他老了,也许生命就要结束,越是苍老,他越是期盼身边有一个人,可以不设防的去交谈,去依靠。年轻的时候他不需要亲人,现在他老了,这一辈子也算是波澜起伏,险象环生。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奉献在这个不屑的孩子面前,他需要他了,也许在那次灾难之后他真正的悟了,他懂得了亲情,懂得了…亲情?

“你还在恨我?”屠嗦·韦斯利问乔。

乔笑了下,他想喝一杯,回头看看,自己家可怜的吧台却被砸的稀巴烂。他无奈的摇摇头,回头问屠嗦·韦斯利:“你是谁.”

屠嗦·韦斯利很认真的回答着他的问题:“你的父亲。”

乔惊讶:“啊?!这真意外!”

屠嗦·韦斯利看下左右,那些仆人一起扭过头去。乔呆了一下,不知道这位老骗子到底要做什么?他看着屠嗦·韦斯利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缓缓的解开裤带,就这样他将自己一无所有的下身暴露在自己孩子面前。

“我的孩子,你看,我多么干净,我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受到了惩罚。”屠嗦·韦斯利说完缓缓穿起裤子,一边穿一边说:“诺曼十四那个老东西他阉割了我,当然,我罪有应得,我沾染了人家的女人。你看到我这只眼睛了吗?我拿它换了面包。还有我的耳朵,那是我占了别人的地盘得到的惩罚,流放地…那是个地狱。”

乔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流放地是个地狱,他人生中最最宝贵的时光就在那里度过。无论如何,无论这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表示,他原谅他了,他不可能原谅他吧!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主人给了我一切。只要我为他办完这件事,我就可以自由了。所以,孩子,这个国家崩溃之前,到我身边好吗?我想我现在能保护你了。”屠嗦·韦斯利哀求着。

主人?这个人有个主人?乔很惊讶,看看他的现状,从一个流放囚徒到现状,这并没有几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隐藏着?

乔非常想知道,他张张嘴想问下什么,酒吧的大门却被猛的推开,若埃尔冲了进来快步走到乔的面前。他先是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会乔,接着伸着双臂将他护到身后,他神情严肃的大声对屠嗦·韦斯利说:“你是谁?我们并不认识你,从这里出去。”

屠嗦·韦斯利没有动。

若埃尔从怀里拿出一本证件亮了一下:“我是皇家警备厅的法医官,如果你想进监狱的话,我知道一条最快的捷径。”

屠嗦·韦斯利笑了一下,卷起大氅,他看了乔一会,声音充满感情:“孩子,就在空间站那边,我有一条不大的船,事情完了之后我会来接你。这个国家,就要走向死亡,跟爸爸一起离开吧,这一次…爸爸有足够的钱。”

若埃尔看着那些人离开之后,浑身犹如抽去骨头一般软到地上。W冲他伸出大拇指,若埃尔有些得意洋洋,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乔的声音:“哦,皇家警备厅?还法医官?我的伴侣什么时候成了陛下的法医官了?这真令我惊讶?是不是你也带我走走那条捷径?亲爱的若埃尔?”

若埃尔的表情僵持在那里,刚才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神情,换成无数汗滴滴滴答答向下流。

陶维前皇子演讲完毕后,开始自称诺曼十五。他得意洋洋的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语气里充满了按耐不住的喜悦,他喜欢这套衣服,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路易,我亲爱的孩子,你看,还是爸爸最适合这套衣服对吗?它生来就是给我穿的对吗?是不是下摆长了点?喂…内侍官,去叫内侍官…”

路易慢慢站起来,转身离开房间。陶维新建的宫殿内,各种投靠来的势力都在那里等候着这位自己登基的陛下的接见,他们看到路易慢慢走出来,都远远的巴结的露出笑容。在中心城那位陛下那里,这些人无法讨到便宜,失了宠,现在他们想转投陶维门下,重拾恩宠。路易对这些两面倒的贵族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他厌恶他们。

缓缓穿过长廊,路易推开自己的临时办公室,托兰放下手里的资料笑眯眯的站起来微微点头:“您回来了,我以为还要等一会。”

路易笑了下,将手套跟手杖递给跟上前来的内侍,他关闭起房门笑着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情。”

托兰笑了下点点头:“恩,陛下看上去很高兴。”

路易讥讽的扯下嘴角并没有说什么。

“我是来告别的,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托兰递给路易一份辞呈。

路易抬眼看着他,托兰神情自若,这位当年从外省乡下来中心城求学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心思细腻,政治手段纯熟的英俊青年。

“这个时候?你要离开我?”路易很惊讶,他不是一直期盼跟随着自己吗?

托兰缓缓半跪在路易面前,他抬起他放置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在唇边亲吻了下:轻轻说:“殿下要的明天,不是我想要的。在理想,在信念上,我想我们有了分歧。所以在您讨厌我之前,我必须离开。”

路易不明白的看着他,最近他对许多事情都想不通,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托兰站起来,看着窗外,陶维老封地的臣民,他的崇拜者拥挤在宫殿外大声呐喊着。

“我的殿下,卡蒙嘉,需要一条新的道路,那条道路的尽头,有一个新世界。在那个世界,有着一支最聪慧的民族,最清醒的民族,最不盲从的民族,一个…属于卡蒙嘉真正的民族。现在您想要的,中心城那位想要的,都不是适合这个国家的。如今,我得到了一个好机会。我想这辈子也许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了,我必须抓住它,这是这些年我所学到的,领会到的。大时代就要来临,我要去做创造大时代的人,而不是依附在某个贵族老爷身后去乞求怜悯,这个国家,这个制度都是我所厌恶的…所以,原谅我。”

路易抬起头,看着托兰,刺眼的光线从屋外照耀进来,路易眯起了眼睛。迷茫中,有人轻轻亲吻了他的双唇。迷茫中,有人离开了…

第60章 将军

“横切也是肉,竖切也是肉,女神帕拉丁①因为不知道如何做出选择,于是…她选择一起灭亡…您呢,倒霉的前大公阁下?将死。”

波纹科菲先生拿着自己手里的一枚棋子说着调侃的俏皮话。

前若代大公埃德蒙阁下啼笑皆非。

“波纹科菲?那是皇后,而且,这是你输了,就不要说将死这样的话了。”

波纹科菲拍拍手,带着一丝负气的样子盘腿坐在藤椅上,看上去就像个输了棋,毫无道理生气的孩子。

“前阁下,让我赢一次不可以吗?

埃德蒙啼笑皆非,这几天来,他一直一直在让着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从未有一盘棋按照规矩下过。他浑身上下,言谈举止充分的说明几个字,那就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死皮赖脸。

“好了波纹科菲,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真的,我很平静。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散步。”

波纹科菲撇撇嘴,站起来伸伸懒腰后摇头说:“还是算了,我们要出去,那些密探先生就倒霉了。昨天有消息说,您会支持那位新皇。”

埃德蒙端起水杯,挑挑眉毛,笑下:“也许。”

波纹科菲仰头:“哈!”

整个卡蒙嘉是雾气弥漫的,就像多年前地球上的那个雾都。都市是模糊地,天空是模糊的。人在模糊中行走,心也模糊起来。

埃德蒙回到卧室,打开咨询器看新闻。新到的侍女端进一些饮品,埃德蒙并未召唤这位新来的侍女,但是,她就是走进来了。她先是看了下埃德蒙在干什么,又看了下坐在阳台上发呆的伯爵先生,接着,转身走出,埃德蒙瞥了她一眼,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密探小姐出去后会将屋子里的情况报告给她的上司。埃德蒙对于这位侍女的行为不予置评,他习惯了。也懒得管。

院子里,一阵喷泉喷发的声音突然传来,埃德蒙惊讶的抬头,三天来,由于能源问题,有些设备根本不能用,这个生物圈一直使用的是埃德蒙自己出的能源核,但是水源,埃德蒙无法再生。因为必须使用原水。

几声混杂着争吵着,大声惊叫,争吵,哭泣的声音传来,那是若代堡的老宫人又跟新来的那些人吵起来的声音。

波纹科菲回头拿起放置在一边的骨瓷杯子丢掷到了院子里,随着一声瓷器破裂的脆响,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埃德蒙的眼睛回到了新闻上,路易跟自己的父亲不断的出现在各种频道里,随着诺曼十五陛下最近的一系列毫无力度的挽救政策,新皇陶维混的更是风生水起。

埃德蒙看着路易带着一些演说家在咨询器里游走在各個频道内,光影中,那个孩子微笑的脸颊上眉心是拧着的。他想起那个很久以前总是爱啼哭的小胖子,爱收集袜子的小胖子。现在,看看这个孩子,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了。

威尔科斯特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后进来,他对着看着咨询器没有任何表情的埃德蒙笑笑说:“猜猜我带来了谁?”

埃德蒙扭头看着他,这人,最近三天他一直没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威尔科斯特话音才落,他身边便侧身进来一位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这人进屋后,埃德蒙那个嗅觉灵敏的鼻子便透过香气确定这是一位女性,她身上带着一股子传统香水的味道,而这种香水经常出现在丹尼仕柯那些女人的身上。诺曼家的女人喜欢用这种味道的香水。

来客解开大氅的帽子,露出一个盘扎的非常利落的卷发,她抬起头四下打量着这个精致的客厅,然后很不高贵的吹了一声口哨后扭头笑着对埃德蒙说:“我的大公阁下,卡蒙嘉水深火热,能源紧张,您这里却宫灯高挂,耗费珍贵的能源,真应该把你丢到大街上去尝尝那些滋味。”

埃德蒙笑笑站了起来:“金丝?真是令我惊讶。”

金丝将大氅脱下,连同她的小鹿皮手套一起交到笑眯眯走过来,心情很好的波纹科菲手里:“正是我,有吃的吗,我饿坏了,如果有多余的,就给我带一些,我知道您肯定有,埃德蒙,我手下的那些人都饿坏了。他们还年轻,有些正在长身体。”

波纹科菲笑了下,一边挂那些衣服一边说:“恩,我这就去准备,免费,食盐,干蔬菜。恩,肉类也有。”

金丝坐下,快速端起放置在茶杯边上的一碟子佐茶的点心吃着:“太好吃了,我都好久没看到点心了。埃德蒙,快给我倒茶。”

属于女性的明快,爽朗,还有浑身透着的那股子豁达的欢快劲令这间屋子有了生气,埃德蒙很愿意为这位年轻的女性服务,她总是如此快乐,总是如此的不经意的就能刹那的回转身边的风气。

金丝快速的吃着以前她根本不屑吃的点心。一连着,她喝了三大杯奶茶,还有两大碟子点心,看样子,真的是饿坏了。

拍拍手,年轻的女政治家,卡蒙嘉的前公主殿下双手合十,露出一副悲哀祈祷的样子说:“我的父亲,您看到了吗,您的孩子在挨饿。”

埃德蒙无奈的伸出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这位公主殿下的肩膀,以前类似于这样的动作,他们从未有过。也许在大乱,大起大落中,许多有关于亲情,人性的东西萌生了出来,就像现在。

“得了金丝,诺曼.托波祈.加布里埃尔无论如何也不会饿到自己的妹妹的。”埃德蒙讥讽着说。

波纹科菲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端着一碟子培根,肉的香味慢慢的在屋子里蔓延着,现在这些可是好东西。

“一百磅上等面粉,还有黄油,半磅的面包棒两百根,还有干蔬菜都给您放到车上了,我看到你车内的能源不多,就自作主张帮能充满了。未来一个月,您可以跑几个长途都没问题。”

金丝拍拍波纹科菲的手:“大好人,您总是这么善良。”

波纹科菲看着自己唯一妹妹的唯一的女性挚友笑笑,他的笑容就如兄长看待妹妹一般,带着几分溺爱。

金丝吃了几片培根后抬头说:“不够啊。”

波纹科菲愣了一下,埃德蒙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报纸看了起来。

端起茶杯,金丝喝了几口茶,清了下口中的油腻,慢条斯理的说:“卡蒙嘉那些可怜的国民,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位就如您一般贴心的人为他(她)充满能源条,烤一碟香甜的培根解馋的。诺曼.席.巴克.罗林威治.风.埃德蒙.巴克.风,我们的国民在挨饿。”

埃德蒙的手动了一下,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公此刻新犹如刀子在切割一般痛苦,难受。没人比他更加痛苦了,他看着这个国家一步一步迈入繁荣,他内心对此处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有时候,埃德蒙对自己到底属于那里一度迷茫,当你出生,先天的属于父辈的根性是无法改变的,即使你是个初始人。他的父亲那位贝因托皇帝也好,那位做过海盗的爸爸也好,即使他拥有一个巨大的国,他的回忆里,记忆力,生活习性里,吃饭的饭碗里都会带着浓厚的来自血液的那些神秘的习惯和喜好。埃德蒙在这几天缓慢的悟出一个道理,自己的血液里有着浓厚的卡蒙嘉的影子。

木讷,敏感,情感脆弱,偏执,倔强,守诺…

就像那位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卡蒙嘉人的那位父亲,无论他去那里,如何转变,如何从新初始,如何从这个星球到达那个星球,他的根性都是这般…木讷,敏感,脆弱,倔强,这般的对于承诺一守到底。这场父子大战,从最开始,席书缘输了,输在他的血液里。

“金丝,你知道,我无能为力。”埃德蒙抬头看着金丝,眼睛里溢满浓浓的抱歉之意。

金丝放下茶杯,净白的未带任何首饰的手指在红花,金边的骨瓷杯子边缘转动着:“你有办法,你有的,我确定你有。”

没错,埃德蒙当然有办法,他早就为这个国家铺好了道路,从阿列塔那-Ⅳ星神灯区服完兵役回来,他便积极致力于新星系土壤改造,开始在秘密封地内囤积粮食。从神灯区带回来的力量他都悄悄的丢到了那边。

即使没有办法,他依旧有大把的钱财可以高价为这个国家购买来粮食。购买来能源,但是…那之后呢?

那之后,这里依旧走着它的老路,依旧散发着这个国陈年的腐朽,卡蒙嘉就像一个中了毒的肌肤上的伤口,腐烂的地方时不痛苦的,因为痛苦的神经已经死亡。现在,他必须忍受着指责,忍受着腐烂,忍受着来自血液中的痛苦,狠狠的刮去腐肉,狠狠的刮去黑色骨头上的那些细菌,一直刮,一直刮到新鲜的,健康的血液流出来。这就是诺曼十四与他的承诺,他只要看着就好,看着它一步一步从崩坏中寻找出属于卡蒙嘉自己的黎明。那些准备好的东西,就是要交给最后的王,埃德蒙最后的任务就是这样。

屋子里,难耐的宁静,威尔科斯特不说话,他看着新闻里那些无声控诉的国民。波纹科菲不说话,他脑海里全是刚刚过起好日子的老区的那些邻居们。每个人的人心上都有柔弱的地方。大家的滋味都不好受。

金丝笑了下站了起来,埃德蒙放下报纸,他主动走到衣架那边亲手取下金丝的大氅,她的手套,就如仆人一般侍奉她穿上。

院子里,一辆带着密封舱,标识着皇家特有的标记,在现在这个标识还是有用处的,还是可以安全的令金丝回到家的,这几日街上并不太平。

金丝扭过头跟威尔科斯特通报,跟波纹科菲拥抱,跟简小姐拥抱,她只是对埃德蒙伸出手。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金丝笑眯眯的说:“感谢您的援助,这个时候,我这个总是违逆陛下的妹妹却只能依靠您了。”

埃德蒙啼笑皆非:“这么大声,陛下几分钟后便会知道了。”

金丝看下正在一边剪花的花匠,她突然迈步走入花坛,猛地窜到可怜的花匠面前。

年轻的伪装花匠的暗探慌忙倒退,也算不上暗探,陛下对此处的监视如今已经纳入明处。

“我的厨娘饿死了,我的内侍饿死了,我的公婆饿死了,我可怜的丈夫要饿死了,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饿死了,去告诉我们的陛下,告诉伟大的诺曼十五,他的妹妹和母亲就要死去了,在全国国民面前,你说…”

金丝尖尖的指甲掐着可怜的“花匠”的脖子上的一块浮皮,年轻的花匠表情有些狰狞,却一动也不敢动的任由着这位女社会家,女政治家,前公主,现今的侯爵夫人反复拧着。

许多人站出来看热闹,却不敢走过来。

埃德蒙的脚悄悄的踢了一下,一个微型的信息球滚到了花圃边缘。

简大叫了一声跑了过去,年轻的公主掐着花匠的脖子大叫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再不拉开,那位可怜人会窒息的。

忙乱中,好心的波纹科菲跑过去拉扯着金丝的胳膊,埃德蒙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实在无法忍受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金丝大叫了几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她又能如何呢?陛下自己何尝不在紧缩着自己的裤带扣眼,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型的货车在院子里犹如发泄一般的来回撞着那些可怜的花圃边缘,被拧住的喷泉被撞击着四下喷水。威尔科斯特狼狈的躲避着犹如要疯掉一般的小货车,他一脚没踩好就是仰天一跤,简大叫了一声抱怨着跑过去扶着侯爵起来,年轻的侯爵自己也气愤不已。他站起带着一身泥巴扭头向屋子里走,再也不想看那位发疯的公主了。

刺耳的不停的按着喇叭的金丝,卷着一股怒气终于离开。

埃德蒙拿着几件换洗衣服敲敲威尔科斯特的浴室门…

不久,浴室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威尔科斯特伸出手将一个小球放入了埃德蒙的手,他顶着一脑袋泡沫说:“我觉得…其实,卡蒙嘉要个女皇也是不错的。你说呢?”

埃德蒙看下那个小球,只是笑笑。

①卡蒙嘉传说,女神帕拉丁成神前带着两个孩子躲避洪水,她力气小,只能带着一个孩子过去,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母子三人跳入河中,选择了共死。

第61章 广场

转角的街风缓缓的在丹尼仕柯前的广场刮过。现在是夏日,应该是夏日。

卡蒙嘉却提前进入秋季,因为能源问题无法维持基本的四季,卡蒙嘉的夏日更像深秋。有人说,卡蒙嘉已经步入末路,但是陛下绝对不承认。

埃德蒙清晨起来,精神异常的安静,那股子安静融化了多年的各种有关于情绪的气流,那些情感,人,还有他成长的各种情绪,终于就在这个清晨奇妙的融合了。

他赤着双脚,推开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回头对波纹科菲说:“我出去走走。”

波纹科菲走下床与他拥抱,亲吻他的额头,对他说:“等我一会,我就来。”

埃德蒙回应了伴侣的情感,他贴着他的面颊说:“这次,我想一个人走走。”

波纹科菲放下手,看着他穿好衣服出去。

就这样,一个人,缓慢的走出生物圈,明媚的光线,变成了阴郁,埃德蒙情绪,情感异常的平和。他好似一个新出生的婴孩,悄悄迈出母亲的卧室,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那些墙壁,那些街道,那些竖起大衣领子繁忙中来去匆匆的人们。他就这样打量着他们,很认真的记忆着。

这是国王老道,以前,他从未这样看过这条街,如此的脚踏实地。祖父不允许他一个人这样行走,他习惯于主动做这个孩子的拐杖,即使他不愿意。

“需要我帮您备车吗?您要去哪里?”

匆忙跑过来的侍卫问埃德蒙,埃德蒙摇摇头回答:“我要一个人走走。”

侍卫没说话,他看着埃德蒙远去的身影,默默的数着他的步伐,一直数到两百步,然后他慢慢的跟随着,保持一个步调跟随,尽量不招惹这位失势贵人的讨厌。

国王老道失去了它的繁华,没有一家店铺敢开,民众拿着大量的信用点无法购买物品。任何物品,即使是一斤铁钉,他们也要购买回去囤积起来。

埃德蒙默默前行着,他走了一会,站在老式的车站前等国王老道的游览车。

国王老道的游览车依旧是免费的拉着乘客,以前,坐这辆车的大部分是国外的游客,现在,车上坐的全部是为了节省能源,少跑几步路的卡蒙嘉人,埃德蒙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走上游览车。

他早就想这样坐一次了。

拥挤的人们让出了道路,有人让出了座位,显然,大家都认识他。有人冲埃德蒙微笑,挺尴尬的微笑,也有人跟他打招呼。

“您好,大公阁下。”一位中年人大声说。

埃德蒙冲打招呼的人笑笑,温和的回答:“您好!先生。”

这位先生的脸颊顿时红了,他别扭的咳嗽了几下,清理了下他充满分泌物的嗓子,慢慢走出人群对埃德蒙说:“您,您要去哪里?”

埃德蒙想了下说:“回去看看。”

这位先生想了下大声问:“是若代堡吗?”

埃德蒙点点头。

“他们不给您车子吗?”

显然,卡蒙嘉国民并不傻。

埃德蒙摇头笑着说:“怎么会,我只是觉着,这样走走挺好的。”

乘客们笑了,有人说:“要是您天天这样走,就不会这样想了!”

“是啊。”

“从南区,到北区,到商业区,每一天,每一天,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