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为什么总是在我们最需要他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啊!我都快要改为崇拜他了!女王大人,他是我活了这一百八十年外除了你之外最想为之唱赞美诗的人啊!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巴哈额头上角状的细小鳞片站了起来,他带着震惊的表情看着前方的尸山肉海,大声叱喝道:

“奈落的爪牙!你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谋杀培罗的侍从,难道是想挑起神战吗?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生存着的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自信!”

“哼哼,真是个伶牙俐齿的龙裔。可惜你那种虚弱的张牙舞爪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死气罩衣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怨魂之脸,它们撞击着巴哈寒冰龙息带来的厚厚冰霜,并最终将它消融开来。

“尘归尘,土归土…”

奈落的信徒开始吟唱起奇怪的咒语。随着他的吟唱声,地上那些圣武士尸体的肉块和残肢中开始抖动了起来。

“快阻止他!他要召唤不死生物!”

!!!

“我说你能不能痛痛快快拿把刀什么的砍人啊?或者召唤什么灵能武器?你每次想杀人都磨磨唧唧哼哼吱吱的看着我急死了。”

艾克斯的腿已经完全愈合了?!他那神奇的体质又一次让我们惊叹!

艾克斯站了起身,大声地嘲讽着这位奈落的信徒。

那个男人当然不会理会他,继续闭眼吟唱着他的邪言。有那件强大的“死气罩衣”护身,他几乎是用一种蔑视地态度在我们面前肆意的施放着邪术。

肉块持续的抖动着,其中的白骨被剥离了开来,骨头和骨头碰撞着,血肉和血肉互相吸引,残破的铠甲被血肉和骨头带动着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安德鲁和瓦斯特疯狂的跑上前去,紧紧地抓住那些还算完整的圣武士残躯。

艾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乎是憎恶的表情,他握紧了双拳,脚下突然发力,像激射而出的箭矢一般急冲向前,整个身子没有遇见任何阻隔,就这么没入了“死气罩衣”之中。

奈落神力的庇护在他的面前犹如空气一般,艾克斯从下方往上使足全力挥动着拳头,他的拳风让那位奈落的信徒惊讶的张开了眼睛…

然后,艾克斯狠狠地给了他永生难忘的沉重一击!

这位先前几乎让我们全体陷入绝望的棘手敌人,此时正在半空中摆出一副难看的姿势。他被艾克斯的势大力沉的拳风撞击着往后而去,然后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坠落在地。

这是龙力手套最大力量增幅后的拳头,怎么样?是不是很带劲啊?

哈哈哈哈,祭司的神术都是对艾克斯无效的!

“你已经杀了他们一次,难道还想杀他们第二次吗?”艾克斯移动脚步,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一只脚踩在那个倒霉蛋的胸上,然后用力。

被十成力道击个正着的奈落祭司甚至从嘴里吐出了碎肉一样的东西。

艾克斯冷酷地看着脚下带着面具的奈落信徒,指着他的脸不屑地说:

“妈蛋!最神烦你这种打架之前唧唧歪歪说一大堆废话的反派!”

66被束缚的责任

艾克斯彻底贯彻了他“打架前不要讲废话”的宗旨,拳拳到肉地殴打着那个奈落的祭司。他在这之前从未和人动过手,攻击都是怪物,而且心软到连可以沟通的狗头人都下不了手,可真要打起人来,却一点都不手软。

这位祭司居然有着强壮的体魄。艾克斯可是连石头都能打爆的力道!他挨了这么多下,竟然没有当场就死去。

不过,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那个倒霉蛋很快也就不省人事了。

“够了,艾克斯!我们要他还有用!”巴哈拉着了艾克斯的手,让他稍微冷静一下情绪。“不要让他脏了你的手。”

“这话真虚伪。”菲力虚弱地笑话巴哈,自旅馆房间里那次以后,菲力就非常喜欢和他抬杠。“照艾克斯的打法,他要死早死了。既然打不死,还是省点力气吧。谁知道死神奈落的信徒有没有什么可怕的后手?要再来次死亡冲击波,你杀他十次也救不回我们。”

艾克斯打他本来就有一半发泄情绪的原因,现在冷静下来了,自然不会再去揍他。于是他听从了巴哈的建议住了手。

巴哈从他的空间项链里取出一些捆帐篷的绳索,艾克斯把这个祭司身上所有的物品全部摘了下来,将他剥的只剩一条内裤,然后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

这位奈落的祭司被他捆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张脸露在外面。

我好奇的上前摘了他的面具。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被揍得满是青紫,甚至连牙齿都被打掉了的脸,但依旧可以看出那张脸未经历过太长时光的侵袭。

“天啊,他还是个孩子!恐怕连十八岁都没有吧!”菲力第一个惊讶地叫起来:“这么年轻就能施展十六级的神术!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信仰奈落了吗?”

艾克斯也凑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露出非常后悔的表情。“呃,早知道是个小屁孩,我就不朝他的脸打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艾克斯还是脱了自己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我,因为我想起上次给艾克斯的靴子充能的事情了。

这个祭司但凡还有一点自尊,醒了后都会自杀吧?

“不要被脸孔给欺骗。”我好奇的把玩着手中的骷髅面具,“我曾听赛文长老说过,有一些邪恶的组织有吸取他人的生命力从而保持年轻的邪术;还有些人虽然长得像小孩,实际上岁数已经很大了,说不定他就属于这两者之一。”

“咦,这是什么?”

我把面具递给菲力看,“你看骷髅的背面,刻的是什么?这不是魔法阵。”

菲力的手甚至抖得无法接住面具。连续施展神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副作用。于是我走到他的面前,把面具倒过来,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花纹。

“看,就是这些。这是什么秘术吗?”

“我对神纹也不是很了解,我不是神纹师一系的。不过这个纹路看起来很熟悉…”菲力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按照它的纹路细细的勾画着。

“艾克斯,把它收到你的空间里去!”菲力将一只手按到了胸口上,深呼吸了一下,非常严厉地喝道,“立刻!马上!”

被点到名字的艾克斯吓了一大跳。

“别叫别叫,我马上就收!”

等艾克斯把面具收进了空间,菲力才脸色凝重地说起了原委。

“这不是一个掩饰面容的普通面具,也不是什么组织的象征,而是一种窥探道具。”

“窥探道具?”我不解地问,“是像巫师之眼那样的东西吗?”

“差不多是那样的东西。拥有这个面具的人通过信仰的神祗进行了某些仪式,从此他带着面具看见的东西就会被仪式的另一端接收到。另一端有可能是个人,有可能是面镜子,甚至有可能就是神,总之,什么都有可能。这种物品我们艾梵德拉的总院也有,一般是外出的神职者在紧急情况下和总院沟通的,我们的接收端是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

“是的,很大,就在总院的大厅里放着。所以我才说这个花纹很熟悉。”菲力越说越急,“很明显,这场事故是人为的,而且幕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甚至涉及到阴影公会、翡翠利爪和奈落的信徒,现在我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可能都已经通过那个面具看到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可是…”我疑惑地说,“把那个面具放进艾克斯的空间里就行了吗?如果是魔法物品的话,是不会因为被放到另外一个空间就失去定位的作用的…”

“神力和魔力不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系统!魔力来源于外部和自身,神力来自于神。神力是自上而下的…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些了,你只要知道切断它和神力来源的联系就行了。艾克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把那个面具拿出来。”

“好的,我明白了。不过现在走不成啊,那躺着一地的牧师呢…”艾克斯为难的说,“而且,你把修德弄哪儿去了?”

修德被菲力牧师以“星之庇护”的神术传送去了星海,等维持修德在星海存在的神力消耗干净,他就会回到原地。所以,即使我们再怎么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们也不能抛弃掉剩下的牧师和修德走掉,现在我们只能等。

说起来,每个神明的牧师都能使用“星之庇护”。虽然耗费的神力巨大,而且很少有人精通,但确确实实是个无论任何阵营的牧师都能学会的神术。是因为艾克斯口中的群星之神苏迪拉陨落了,星海变成了没有主人的地方,所以所有的神都能使用它了吗?

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星之庇护”只能将人传送到星海里随机的位置,而且无法将传送走的人提早召回了。无主的地方同时也代表没有人能掌握的地方不是吗。

安德鲁和瓦斯特在打扫战场。安德鲁所在的西部荒野是个经常被怪物袭击的地方,所以这位警备队长对残肢断臂的场景勉强还能维持镇定。瓦斯特在出去游历的一百年里练就了一颗不为外物牵动的淡然之心,于是他们两个人尽量将武士们的残躯整理到一起,并且捡回一切能找到的遗物,以方便日后培罗神殿确定身份。

帕斯卡从头到尾都趴在那里吐。他已经吐得只能干呕了,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不知道是因为干呕的痛苦还是为这个场面感到悲拗,而变成的这个样子。

艾克斯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杠在肩上丢到了牧师堆里。

“请等会在呕吐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艾克斯看着帕斯卡的样子,叹了口气。“很抱歉,由于我的缘故,你原本简单的述职之旅成了可怕的回忆。但现在还有人活着,请帮我照顾好他们,并尽量让他们醒来不会被你的样子吓到吧。”

我能理解艾克斯的想法,他想给帕斯卡领主找点事做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但这显然并不奏效,因为帕斯卡呆呆的看着一地不知生死的牧师,完全无能为力的样子,然后哭的更为凄惨了。

“够了!不要再哭了!”艾克斯听着帕斯卡嘶哑的哭声,烦躁的抓着头发大吼起来。

“最该哭的是我!”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早上还好好的一群人,为了保护我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只因为冠着‘亚瑟’这样的姓名,就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我到太阳城去!”

“我为什么不听从菲力的话隐姓埋名躲起来算了!我为什么不听从巴哈的建议抽身事外日后再图霸业算了?就因为我!就因为我既想满足自己‘拯救世界’的虚荣心,又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这些人以后再也看不见早上升起来的太阳了!”

帕斯卡怔住了,艾克斯的眼泪在无声地流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为我死。我要是不去培罗神殿,他们应该就不会死。他们会在神殿里不停地锻炼自己,然后成为一名人人都敬佩的圣武士;或者走上前线,成为未来的军队将领…”

“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呢?他们会有如何幸福又光辉的人生?”

“然而,现在所有的可能性,那些可能的未来,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就只是在冰冷的大路上渐渐冰冷的血块残尸。苍蝇会不会一拥而上?灰尘会不会覆盖上去啊?”

“你为什么要哭啊?一想到我的生命里背负着这么重的东西,我就连想象都会觉得无法忍受!帕斯卡,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艾克斯拔起地上的鸢盾,狠狠地抛了出去。

“我又为什么会活着…”修德虚弱的声音突然从我们的身边传来,“我明明已经对你用了‘殉道者祝福’,你没有事,那承受了所有伤害的我为什么没有死啊。”

“我为什么不死啊啊啊啊!”

被传送回原地的修德袒露着胸怀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睁眼望着天空。

在星海里,一切伤势都会得到加速愈合,因为星海里的时间和外面是不对等的。

那么,他在星海里醒来后,发现自己活着时想了什么呢?比起满脸眼泪的帕斯卡和无声哭泣着的艾克斯,他更加让我觉得恻然。

他已经连眼泪都没有了。

不,他应该连灵魂都快要涣散了吧。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他当然不会想到,艾克斯是不会接受神术的效果的。死亡冲击波也是神术的一种。

所以修德用出舍生取义的牺牲技能,想替艾克斯承受所有的伤害,可艾克斯本身就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啊!不,说不定连‘殉道者祝福’都不会对艾克斯产生任何效果!于是艾克斯竖起的鸢盾反而救了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的修德。艾克斯的鸢盾是神圣金属打造的,对神术的冲击原本就有着极强的吸收作用。

也许这位武士首领当时是抱着“殉道”的想法使用了那个技能的,但阴差阳错的,他却成了圣武士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人类为什么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到自己身上呢。”我看着面前的人类们,他们一个个的表情似乎像是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并以此不停地鞭笞着自己的内心。“在我看来,这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杀了他们的明明就是熊地精和躺在那里的凶手啊。”

“不,莉雅,你是精灵,所以你不能理解。”艾克斯强逼着自己看向安德鲁和瓦斯特,他们正在替圣武士们拾回最后的尊严。

“人类是因着关系而生存的。从我们一起出发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成了各自关系的另一半。如今他们死了,对于连接他们关系的另一半,我们将要永远背负着这份沉重的关系生存下去。”

艾克斯说的太深奥了,我能理解复杂的符文语言,却不能理解他这一小段话语。人类的思想为什么那么深奥呢?他们仅仅只能活百年,却要思索那么多关于人生和未来的问题。他们活在当下,却时刻不愿忘了过去,甚至为了当下的那份羁绊影响到未来。

修德却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他决然地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诵起什么。

随着他念诵的动作,他的全身开始闪烁起耀目的金光。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巴哈却走了过来,一把拎起躺在地上的修德,并将他举到和自己齐平的位置。巴哈看着他的眼睛怒斥道:

“你这个懦夫,你是想死吗,啊?你想自爆自己所有的圣力,然后一死了之是吗?”

我们吃惊的看着光芒越来越盛的修德。

巴哈继续拎着修德说着,“你现在若死了,那二十个圣武士才真是屈辱的死去了!某年某月某支部队在野外遭遇暗算全体阵亡,你们的神殿大概会这么写吧?嗯?除了指挥官的你,谁会关心他们叫什么啊?谁会关心他们因什么而死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修德了,你就是那二十个圣武士啊!”

修德的脸上露出了一心赴死地表情。

“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没有听从你的建议,一意孤行,我没脸活在世上…”

“你是人,不是神!你做了指挥官该做的事。你做出了判断,并且表现出完美的领导力,指引他们对抗敌人。后面的灾难是意外!那是所有指挥者最终都可能遭遇的沉重局面。你说,他们做,然后你承担所有责任。这就是指挥官。”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能做出那么缜密的布局啊?”巴哈指指自己的心脏,“我这里,我这里住了五十个同胞。我已经承受过那种沉重局面了。我只有继续前进在我的道路上,才能证明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人类,你是为什么被选择成为首领的?你接受了那个位置的光荣一面,就要接受那沉重的另一面啊!”

修德身上的光骤然而收。然而,因为他想要自尽的行为,使他腰带上的圣徽彻底失去了光泽。他只有通过不停的执行赎罪任务,才能重新找回培罗圣武士的荣光。

看见修德不再想寻死,巴哈才把他小心的放到了地上。

“修德。”巴哈看着地上颓然的圣武士,“你没有死,本身就是命运做出的决定。你的身上一定有着不能死的理由。培罗英勇的战士们死了,你却没有被剥夺圣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培罗并没有抛弃你,你已经前往培罗之神国的同伴们也没有责怪你。”

“努力的洗刷耻辱,然后昂首挺胸的前往神国去见他们吧。如果你现在死去了,神国里的他们也不会得到安宁。”

“我言尽于此,这是我作为一个战术家和指挥官的劝解。希望你能珍重。”

我看着那个被捆成棍子一样的奈落祭司,很想知道他如果醒着,会想些什么。会因为陷阱的成功而欣然自得呢?还是会为修德没有死成而懊恼?会不会,会不会也有一些后悔?

呵,我在想什么笑话呢。

巴哈,我们的挚友巴哈…原来看似坚毅如山的你,心中也藏着只能在深夜独自舔舐的伤口吗?

67带着伤痛前行

昏迷的牧师们66续续的清醒了过来,培罗神殿出产的药水还是很有效的。当他们一个一个清醒过来,看见自己面前的人间惨剧时,所有人都留下了难以置信的泪水。

虔诚的牧师们面对着已经快要西下的太阳,闭目为死去的圣武士们祈祷。

培罗接受了他的侍从们的祈祷。耀目的日光从半空中照耀下来,直直地照射在满是血污的大路上。现在是暮秋,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要完全的落到地平面下去了,如今却出现了阳光洒满道路这样庄严的情景,只能用“神迹”来解释了。

地上的残肢断臂和掺杂着血肉碎屑的泥土开始发出金色的光,所有不洁的东西都在被净化着。随着可怖的场景慢慢消失,同时被抚慰的,还有沉溺于伤痛中的人们的心。

培罗斯特的贵族帕斯卡和他的侍卫安德鲁呼唤着神圣的太阳神培罗之名。神职者们和培罗斯特的两位公民跪倒在大路边,双手交握在胸前为死去的人祈祷,祝福他们成为英灵,前往培罗的神国,并且能够继续在他们所信仰的神祗麾下为捍卫神威而战斗。

“那是什么?”艾克斯指着天上突然出现的一个黑点。

黑点盘旋在我们的头顶,绕着巨大的圆圈高飞。

培罗的信徒们站起身子,面对着天上的黑点高声欢呼了起来,修德站在那里,双眼像直接被日光照射那样的流着眼泪。

我极目望去,终于了解了培罗的信徒们为什么那么的振奋。

“是正午之羽。”天空的黑点渐渐放低飞行的高度,得以让我们见识到它的真身。

“好大的鸟,那是什么?”艾克斯小小声的问我。

“那是闪耀的培罗使者。”我看着那只有着金色的爪和喙,头上带着白金色羽毛的天界巨鹰,“培罗看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派出他的使者来介入此事了。”

培罗不是非常好斗的神明,所以他的圣武士数量并不多,可以称得上精锐的都是真正的核心神职者,也是传播神之信仰的主力。在这里,一时间突然回归了二十位有着巨大潜力的信徒,即使是培罗也要睁眼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正午之羽的身躯比翼龙稍大一些,这位强大的异界盟友偶尔会回应召唤者的请求,来到主物质界为培罗的使者振奋士气。更多的时候,他是为了传达神祗的旨意而来。

在人类的文字记载中,上次出现“正午之羽”的身影已经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在培罗斯特的乡下出了一位圣徒式的培罗牧师,这位使者正是去为培罗传递封赏的。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天界巨鹰“正午之羽”的形象只在各个宗教典籍里留下了传说。

如今能亲眼见证这个传说,可以说是我旅途中值得一书的宝贵经历。

正午之羽在我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盘旋,这位使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接触大地,此时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好像连即将西下的夕阳也为它的到来而暂停了脚步。

它用鹰类独有的犀利眼神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连忙移开我的视线,微微颔首对天上的异界来客行了个注目礼。

“牺牲的武士灵魂已前往神国,此地之事吾神已经知晓。”正午之羽用通用语在我们的头顶庄严地传达着让人安慰的消息,“拥有黑暗邪恶之心者必须毁灭,那位奈落的爪牙我需要带回位于太阳城的培罗总院。”

它降落下来,将那个捆的严严实实的奈落信徒抓在爪子里。然后,它悬停在艾克斯的面前,扑扇着巨大地翅膀,威严地看着他。

“亚瑟,蒙神厚爱的培罗之手,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没有了圣力?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踪迹?”

艾克斯的脸被它翅膀带起的风吹拂着,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依然不卑不亢地按照菲力教他的说道:“卑鄙者的毒药使我丧失了记忆,也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成为一个圣武士的资格,而对于‘那个时候’,我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正午之羽用它可以审视人心的眼神注视着艾克斯,片刻后,一只鹰的眼睛里居然也出现了“同情”这样的神色。

“圣武士的资格不在于力量,而在与内心。任何毒药也不能溃烂信仰之力。前往培罗神殿的总院再次进行仪典吧,它会让你重新掌握神力威能。亚瑟,你所行的目的我们已经得知,但神并不能直接参与到人类的纷争里去,所以你必须用自己的双脚前往太阳城。”

我敢保证艾克斯的心里肯定正在高喊着“求之不得”,如果你要他乘着巨鹰前往太阳城,他肯定有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上次在巴哈姆特神殿的飞龙巢穴,他被那些翼龙们调戏得异常惨烈,至今他对所有的飞行种族都抱有忌惮之心。

正午之羽传达了它要传达的,于是抓着奈落信徒又高高地飞了起来,渐渐远去了。正如它突如其来的造访一般,在它拍动三次翅膀之后,天空再也没有了它的踪迹,只留下远远传来的话语:

“两位‘曾经的圣武士’,我期待在神的殿堂里与你们再次相见,以圣武士的身份…”

“那是不可能的。”艾克斯低声地自言自语,“我才不要当谁的圣武士。我只是自己的武士,还有我愿意为之战斗的人的。”

修德却像是发着神圣地誓言那样对着天空高喊着:

“吾之荣耀将重归光明!”

巴哈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空,眼里出现了一丝担忧。

闪耀使者“正午之羽”的出现,总算将蔓延在我们中间的颓靡之气冲散了一些。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所有人的马都活着。

当时我们下马准备作战时,月光、流星和老狐狸带着其他马远远地避开了战场。自然界的动物比起人类和很多种族更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所以会比其他物种更早的避开危机。流星一直是精灵族里其他马的首领,这次它依旧表现出了一个头马应有的能力。托几个好孩子的福,当一切尘埃落地后,我们可爱的坐骑们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原地。

“月光,好姑娘!”我摸着“月光”光滑的脊背,温柔地亲了亲它的额头。

流星高昂着头走到了艾克斯的面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咦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死?”

艾克斯对于自己爱骑如此表情的回应不以为忤,他高兴的抱着它的马头,然后抱着它的肚子,把它高高的举了起来,并且在原地转了三圈。

牧师们都惊叹地大叫了起来!

喂,艾克斯!你的贵族风范呢?帕斯卡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们翻身上了马,并且略微伤感的将二十匹没有了主人的空骑拴在了我们的马后。我们总算在落日的余晖完全消失之前,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

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在傍晚之时到达六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城,那里也有一座培罗的神殿,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补给和休息。但可恶的熊地精和奈落信徒打乱了我们的行程。

至高神‘混乱’啊,在你的面前,一切的计划都成为了徒劳无功的东西。

这里的城镇是个非常小的镇子,好在它的附近就是西部大道通往中部大道的岔口,所以并不显得闭塞和荒凉。这座城镇甚至有一段稍具规模的城墙。

守卫这里的哨兵在瞭望楼上看见了我们,然后立刻反应速度的关闭了城门。我们一行人疾行到城门的桥下,才有一个像是守备队长一样的人从城门上出现,并远远地朝我们喊起来:

“请问各位是什么人?”

经历了今天的混乱,我们所有人都又累又饿,现在只想找到一个有着温暖床铺和满载着食物餐桌的房间好好休息。这座城镇对我们表达的防备之意让我们有些意外,但在我们互相打量一番以后,还是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无论是哪个守备官,在城门上看见远远疾驰来一队身份不明的人马,而且皆是经过一番苦战的样子,都会抱有防备之心吧?这里可不是西部那些随时会遇见怪物的领地,西部大道也很少出现盗贼(西部荒野那边太穷了,盗贼都不屑来这里劫道呢),那么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出现就是很离奇的事情了。

更不要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在远处看不见我们身后牧师的穿着打扮也是正常的。

因为众所周知,龙裔是不会撒谎的,而且巴哈也长得足够威严(白金龙是善良嘛),可以镇住场面,所以由巴哈单人走到城下和他们交涉。

我往我们队伍的中间施放了一个“光亮术”,这样城后的人都可以随时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想用这种方法向他们表达我们没有恶意,并且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培罗的牧师们显然也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哭笑不得的看着城门。有几个性格随和的牧师看见我这么做后,也释放了可以让别人看见的“圣光”。

在巴哈诚恳的解释与培罗牧师们展示了绝对不会作假的神术后,这座不知名的小城镇终于对我们敞开了欢迎的大门。

也许是我们这一队人看起来太凄惨了——帕斯卡吐得人都虚脱了,安德鲁身上全是血,瓦斯特也是。菲力是被艾克斯抱着下马的,培罗的牧师们没有一个祭袍还保持齐整,修德不用说了,胸前的衣衫都撕烂了。我们的后面还跟着二十匹马具齐全却没有主人的马…

于是,那位下令关闭城门的中年队长对我们露出了非常抱歉的神情,并且热情的亲自带着我们往此地据说最好最舒适的一家旅馆而去。

我们到达了旅馆后,那位叫“老汤姆”的好人守备官告诉我们,有事情可以随时到政务厅去找他,然后就向我们告辞,回他的岗位继续去值夜了。

旅馆的老板和小厮看到我们带着这么多空马也是非常惊讶,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什么都没有问,并且殷勤地向我们保证一定会照料好所有的马。

培罗的牧师们都表示要回去房间休息,晚餐也送到房间里,他们晚上不会再下来了。

我们小队的人决定还是在餐厅里吃晚饭再回去休息,因为吃饭的时候可以讨论些其他的事情。修德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独自回到房间里去做赎罪祈祷。

好像所有人类城镇旅馆里的菜谱都差不多,艾克斯依旧按照老惯例点了那些菜。肉肠和其他肉类被端上来以后,帕斯卡立刻趴在桌子上大吐特吐起来,安德鲁也面色煞白的站起了身。

“抱歉,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