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一拐弯就看到了他那辆拉风骚包的法拉力,此时那辆名车正和落魄的卡在一个没盖盖的阴沟里,我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活该!在中国开这样的跑车,没把你底盘撞坏就是运气了。

他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我真要感谢那个偷了阴沟盖的小偷,要不是他,我的车就不会馅在这儿,要不是馅在这儿,我怎么能看到你呢?”

我立刻开始诅咒那个小偷的十八代祖宗。

但不管诅咒也好,暗骂也好,到最后我还是杨云拉到了一辆出租车上,然后又被他拉到了一幢幢公寓里。

公寓很大,除了卫生间,所有的房间都被打通了,而且除了必要的家电,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样品屋——当然,要买这样房子的人估计不多。

“哪,随便坐,别客气。”

我看了一圈,除了床再没有别的地方能坐,当然,我不可能坐床上。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的看着他。

第42章

他走到吧台里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要不要来一杯?”

金黄色的液体看起来非常漂亮,带着果味的酒香也非常诱人,但我知道这些酒有时的比白酒都厉害,一杯下去就能把我撂翻了,所以我更加警惕了。

杨云嗤笑了声:“我忘了你是乖宝宝的,不过,我看你也不是太乖,哪有一个乖孩子逃家的?”

“我只是暂时住在那儿!”我更正点,这点可要分清。

“有区别吗?”他端着酒杯慢悠悠的走过来,斜靠在床上,抿了口酒道,“我或者飞哥,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的头发立刻竖了起来,眼角瞥了下门,七、不,是八步,我应该跑的掉吧,如果现在冲下去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里,应该、应该有那么几分可能逃开吧,当然,这需要运气,可是怎么都要赌一下。

“你要逃的话尽可以试试,不过我可以保证,再逃一次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他又抿了口酒,“非常惨。”

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心底升起一股寒气,突然觉得杨云是那么可怕。这和对上官的害怕不同,对上官,那是一种本能的惧怕,而且就算再最怕的时候也不会恐慌。

但杨云不同,他仿佛代表着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表面上漂亮,实质则充满危险的世界。面对他,我非常的不安。

“你想干什么?”我咬牙道,“我不相信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终于肯用脑子了吗?”他斜眼笑道,“那么就猜猜我到底想干什么吧,猜到了,唔,也许我会放你走呢。”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把我禁锢了三天,可是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对我没有感情,虽然有时他的眼神举动很暖味,但对我来说那完全是戏谑。他好象也不准备向上官通知我的行踪,因为这三天他几乎和我一样呆在房间里,我完全没见他给上官打过电话。

这两者排除了,我就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了,别人关个人总是图谋什么,但我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难道仅仅因为我不选上官就要选他吗?我想的头都快炸了也没想通他为什么要关我,我非常厌恶这样找不到答案却又要不停思索的感觉,可我又不得不想,因为杨云的眼神告诉我,再想不出来我就要倒霉了。

当然,我也想过要逃跑,但当我发现那个门是密码锁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通道,至于窗户,那倒是没锁,但如果我敢从十七楼上跳下来那还有什么怕的?

在杨云的压迫下,我的大脑超负荷的运转着,可是就算是想的我想吐,我也想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

脸上突然一疼,我回过神,猛的跳起来:“你干什么!”

杨云耸耸肩:“叫你吃饭啊,过来吧,披萨送来了。”

听到披萨这两个字,我又是一阵反胃,没办法,任谁连续三天九顿都吃同一种披萨都会受不了的——当然,杨云这个变态例外。

这三天,我最大的收获就是看事物绝对不能只看外表。像杨云,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干净优雅,实际上,却是一个绝对的懒蛋!这家伙从来不作饭,连方便面都懒的下,需要吃饭的时候就打通电话叫披萨,而且只叫麻辣口味的披萨,因为他只喜欢麻辣口味的……不顾虑我的感受也就算了,但天天吃这东西也亏他受的了。

我曾对此事提出过质疑,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要不你来做?”

……

于是我只有和他一样天天吃披萨了,天知道,我、我并不是很喜欢麻辣口味的啊。不过在做饭与吃披萨之间,我勇敢的选择了后者。

第43章

我努力的和披萨搏斗着,经过这三天的强制锻炼,我对麻辣的适应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你想好了吗?”

“呃?”我顿时僵在了哪儿,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想出我为什么要关着你吗?”他又问,漂亮的眼睛带着邪恶的光辉,仿佛戏耍老鼠的猫。

我僵硬的摇了摇头。

“那么,就选一个吧,我和飞哥,你想跟着谁?”

我看着他,猛的站起来,很认真的道:“请把门打开,我要走了。”

他微微的勾起嘴角,戏谑的看着我,慢慢的咬了口披萨,优雅的咀嚼着,没有说话。

我长吸了口气,又说了一遍:“很感谢你这几天的招待,不过我现在想离开了。”

“那这么说前几天你是不想离开了?”他嗤笑道。

我差点被气出血,张口就要反驳,但一见他那戏谑的神情,马上悬崖勒马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和这个家伙斗嘴,绝对是自寻烦恼。

“我现在要离开,请把门打开。”

“如果我不开呢?”他继续吃着披萨,脸上一派轻松。

“杨先生,请你明白一点,我之所以受你的威胁,不是怕您,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复杂,如果您执意这样的话,那就给上官打电话好了,我无所谓的。”当然有所谓,但如果真豁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如果上官真来了,我就找他要我的身份证和存折,然后再和他、和这个城市来个一刀两断。回家乡也好,随便找个小城市也好,这个社会,总是饿不死人的。

我坚定的看着杨云,这次,我绝不再受威胁。

杨云终于放下了披萨,拿着纸巾擦了擦手,神情还是非常轻松,不过眼中的戏谑总算少了些。他放下纸巾,很认真的看着我,突然开口道:“阿一,你认真起来,也很有魅力嘛。”

我咬着牙,吞下到嘴边的诅咒,不能生气,这就是他的诡计,我一定不能上当。

“不过,你也太不了解上官家了!你真以为我没办法你吗?相信我,如果我想的话,可以关你一辈子,或者,就在这里杀了你。”

我不出声,我弄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杀人这样的话,实在像个玩笑,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上官家?我对上官家的了解也只有上官,我知道他的公司是从家族里继承来的,我知道这个家族很有钱。但有钱就能随意杀人吗?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他说着,站起来,慢慢的向我走来。不自觉的,我一步步后退着,此时的杨云还是那么优雅从容,可是却仿佛一个挥舞着镰刀的死神。

脑袋一疼,我已经铁到了墙上,看着步步紧逼的杨云,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绝对不在乎一条人命。

他还在向我靠近,转眼,我们两个就没有距离了,我僵直的站在那儿,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杨云给我的恐惧却仿佛超越了死亡,是的,如果现在让我在他和十七楼选择一个,我也许会直接从窗户里跳出去。

“还没选好吗,你就要死了呢。”他的声音非常轻柔,如同呢喃,“我没有告诉你吗,不选的结果就是死亡啊。”

随着话音,他的手勒住了我的脖子,手指冰凉有力,呼吸一点点减少,太阳穴开始发涨。

他在吓我,他一定是在吓我,就算不在乎杀人,也不能就这么就把一个人杀了啊,他在吓我。

我这么想着,但那只勒着我脖子的手却越收越紧。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无数个影象飞快的从眼前闪过。童年的、少年的、大学时期的,父母、同学、同事……

第44章

我要死了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吗?

心里觉得荒谬,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呼吸已经变的很困难了,四肢开始冰凉,我,竟然真的要死了?

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怅然,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怎么会就这样丢掉性命呢?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啊……

就在这死亡的刹那,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突然都变的重要起来。星火上的练级,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早上的茶,无聊而又重复的大片,被上官诅咒了很多次的垃圾食品……

这些我曾厌恶或喜欢的东西一件件都鲜明了起来,而在这众多事物中,一个人的身影却是最明显的,上官……

“上官……”

脖子猛的一松,我瘫软到地上,第一次感到呼吸是这么宝贵,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充满了迷惑。

“我就说嘛,阿一怎么会不喜欢飞哥呢,看吧,生死关头还是想到他了吧。”杨云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疑惑的仰起头,只见他正蹲在我面前,脸上充满了天真的喜悦。

“好吧,既然你选择了,那我就把你还给飞哥好了。”他说着,拿出电话,按下免提,迅速的拨出号码,嘟嘟了两声后,那边传来拨通的声音,他立刻用一种天真的语气道,“飞哥,是我啦,阿云呀。”

“……什么事?”上官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隐隐的带着些疲惫,我的心紧了起来,不自觉的的屏住了呼吸。

“啊,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那个乖宝宝跑了,所以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找到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曾和他度过过一个美妙的星期啊,总要关心一下的…”

我立刻瞪大了眼,什么叫度过过一个美妙的星期?而且,我明明在他这儿,他竟然还大言不惭的问什么找到了没有,等等,他刚才说我什么,乖宝宝?我张了张嘴,但又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就算电话那边的不是上官,只是眼前这家伙的古怪,就令人心惊胆战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上官的声音充满了不耐。

杨云连忙道:“等等等等,你的乖宝宝真的还没找到?”

上官毫不客气的将电话挂了,杨云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看着我:“怎么办,阿一,飞哥好象不太想知道你在哪儿呢,唉,看来还要让他再难受几天。好吧,反正难过的是他,我就再等等好了。”

“再等三天,我就不信他还受的了。到时候,嘿嘿……”他低声咕哝着,声音里充满了算计。

我戒备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个疯子,一会儿要杀人,一会儿又给上官打电话,打了电话又东拉西扯,现在又充满了算计,好象再图谋什么。

“你猜啊,猜中了我马上放你走。”他还是笑嘻嘻的。

我要是能猜中也离疯子不远了!现在我再没心思和他玩什么猜谜游戏了,我一心一意想着要怎么逃出去,我甚至开始估量十七楼的距离,算计着是不是能用被单做一个经常能在电影里看到的逃命梯子,虽然这家伙天天不出去,但总有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这都是我的机会。

我也在想着要不要给上官打个电话,让他小心一下这个杨云。在这瞬间,我的大脑得到了最充分的开发,运转速度快的惊人。

但还没等我具体要怎么实施的时候,下颌突然被抬了起来:“阿一,你是不是想给飞哥打电话了?”

我撇了撇嘴角:“我躲他都来不及呢。”

“没关系,无论是你想给飞哥打电话还是做什么都没关系,即使跑了也无所谓。只是,那个马、马,叫什么来着,总之就是那个咖啡店的老板估计会有点关系了。”

第45章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最会威胁人榜”的话,我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一定名列名列榜首。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马婷的?这三天他都和我呆在一起啊。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微笑的看着我,容貌俊美,风度潇洒,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绝对的真诚与天真,我一阵恶寒,连忙回头,深感如果把此人的照片贴在门外,那一定比什么门神都管用。

就这样,我又吃了三天的麻辣披萨。比起前三天,这三天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每次一和杨云的目光接触,我就会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无数次的把手指伸到电话上,又无数次的缩回来。更令人可恨的是,他还当着我的面演习了十次开锁的步骤,每按一个数字都会在嘴里念叨一遍——于是,我每天不仅要抵挡电话的诱惑,还要抵挡大门的诱惑。

我想过要给上官打电话然后再跑出去,我想过要给马婷打电话要她躲躲,我想过要上官帮马婷抵抗杨云,我想过……

我想的头疼欲裂,每天噩梦连连,无数次的在梦中被吓醒——我现在是多么怀念熬夜赶企划的时光啊,和此时相比,当时,真是天堂啊。

但不管我想到了什么,一想到杨云那冰凉的手指,所有的思绪都会自动退缩。对这个家伙,我已经有了绝对的惧怕。

当他的手指又一次的按到免提键上的时候,我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总算结束了,不管怎么样总算结束了,不管他想干什么都要明了了,以后,以后就要上官去应付他吧,当然,我也要面对上官,可是,和杨云相比,上官慈悲的简直像佛陀。

优雅的修长的食指按到了免提键上,但随即又缩了回来:“阿一,你是不是觉得飞哥比我好说话?”

我一惊,后背立刻发凉。我谨慎的看着他,他又想做什么?

“飞哥和我同岁,你说我为什么口口声声要叫他哥哥?”他说着,微微一笑,“那是因为飞哥是我们这一代,最厉害的啊。”语气里带着绝对的崇拜与赞叹。

我开始出冷汗。

“你说在我这里,你都逃不了,在飞哥那儿,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呢?”他斜眼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嘲弄。

我的心忽的一跳,那个被刻意掩盖住的下午突然出现在眼前。喘息、汗水、低哑的嘶吼,黝黑而深沉的眼眸……当那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已经处在清醒与非清醒之间,但我还记得上官帮我洗了澡,帮我擦干了身体,帮我盖上了被子,然后、然后呢?然后他就出去了。

是的,他是自己出去的,没有电话,没有人叫他,他是自己出去的。他为什么要出去?要躲开我?后悔了?想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

不,不是。

如果是后悔的要躲开我,那他会把身份证存折之类的都还给我,也许还会再加上一点补偿之类的。

如果是想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那他只要离开房间就好了。

上官意志坚定,性情坚韧,我从没见他逃避退缩过,如果他那天的离开不是恰好有什么事的话,那就是……

“想到了?”杨云微笑的看着我。

我大口的喘着气,汗水一颗颗的滴下来。心情如同岩浆似的来回翻腾,我从没想过上官对我有多少了解,在我的感觉里,他一向是专制的、霸道的、说一不二的。

他说东,我就不能往西;他说南,我就不能向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在忍让,自己好脾气,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忍让。

我的脾气绝对不是无限制的好的,我也会发火也会生气,比如对杨云,虽然我怕他,可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也会反抗。也会不接他的电话,也会不理他的威胁。

第46章

但是我却从没有明目张胆的反抗过上官,为什么?因为上官,从没触及到我的底线!

无论是霸道专制,他都没有做的让我无法承受。唯一的一次,可能就是杨欣亲过我的晚上,但是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他就和我来了场冷战。于是我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生出就变成了困惑,虽然莫名其妙还是觉得错的是自己,最后还为了能和他和好而沾沾自喜。

那么这次,他也是故意走开的,为了给我一个离开的机会?

我呆在了那儿。

如果那天上官不走开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我,是一样会离开的,而且会走的更彻底,我会找他要我的身份证和存折,会收拾所有的东西,如果他拦我,我会和他绝交,会采取一切手段出逃。

就算走不了,我也会恨他,起码也会厌恶他、躲避他。我会的,就像现在面对杨云,虽然我怕他怕的厉害,虽然也害怕他危及到马婷,但却开始想反抗,想玉石俱焚。

是的,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我会非常好说话,但一旦超过我的标准,我也会变的很决绝。

如果说杨云都能让我这样的话,那么上官本应惹来我更大的反抗。但是他让我离开了,于是愤怒又一次变成了茫然,虽然那个下午还是我不愿回想的,但也没有当初那么不堪忍受,特别是当平静下来,他为我做的事情会一点点的浮现。

一件衣服,一盘青菜,一张光碟……六年的时间真是太长久了,任何事物上都能找到他的影子,都能令我想起那共同度过的时光。

于是,就算我想到他的离开是刻意的,此时最大的心情还是茫然:“他一直知道我在哪儿?”

既然是他故意的,那么我的行踪当然瞒不过他。那么之后遇到马婷,以及马婷和陈中扬的分手都是在我面前演的一出戏?

我不该这么想的,不该怀疑对我照顾有加的马婷的,可是一对已经订婚的情侣,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分手?而且,如果真的分手了,为什么马婷还有那么多陈中扬的衣服?

我这一个月穿的就是那些衣服,当时马婷说是陈中扬的,扔了也白搭,就丢给我穿了,我也没多想,还以为她对陈中扬旧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