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不是都睡了么,那就是吃进肚子里的鸭子。”老房一大口咽下半杯啤酒,喘了口气,说:“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位的脾气,确实不好哄,早就劝你了,找媳妇不能找那样的,好歹要找个省心的,你看我老婆,再看你家周沫。”

“去去去,少废话,快给我想想,回去怎么把人追回来。”

“还追啊?还真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过。”老房喝掉后半杯酒,又斟满了酒杯,撑着头想了一会儿,脸色犹疑:“其实我一直没问你,到底你俩怎么就分了,登记的前一天,我们哥几个儿还特意赶过去给你庆祝,坐飞机的坐飞机,坐火车的坐火车,连觉都没睡就喝上了,大家伙儿都等着第二天晚上闹洞房呢,结果没想到,新娘子倒跑了!”

夏行止一拍桌子:“说的是啊,谁知道她犯什么神经!”

老房见夏行止急得跳脚,连忙安抚,然后拍了拍脑门,突然问道:“你先说说,跟我们出来喝酒前,你俩吵架没有?”

“没吵架,她还叫我喝得痛快点,只要登记别迟到就行。”

“哦,那就不是因为喝酒……”老房神色一凝,迟疑了半响,支支吾吾:“你还记不记得后来喝完酒,你才发现手机不小心拨出去过,好像就是你老婆的号?”

“那怎么了?”

“是没怎么,只是有个事,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夏行止见老房神色谨慎,心里漏跳了一拍:“说,什么事?”

“嗯……就是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我们几个起哄问你干嘛这么早结婚,还逗你说周沫那姑娘不是省油的灯,问你干嘛非把整个人都搭进去……然……然后,你就说你也不想早婚,可是周沫不让你碰她,要是不结婚……就……就得不到……”

“咣当”一声,老房的话被当空截断,夏行止手里的杯子已经应声落地,支离破碎。

告别老房,夏行止回了酒店,连打了几通电话推掉了原本敲定的约会,其实也都不是什么重要事,就算是重要的事,眼下也不会比那句酒后之言更严重。

他在房间里辗转踱步,如履薄冰,待将思路捋顺后,第一时间定好了返回北京的机票,接着就是不停的重播周沫的手机号。

无人接听,不在服务区,关机状态等等,这些手机提示语轮流播放着,发过去的短信也全都石沉大海,夏行止知道这是周沫再跟他对着干,这个女人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平日里看似温顺,实际上是头倔驴。

一头扎进床上,夏行止在脑子里编纂着道歉的词儿,然而除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外,他竟然一无所获,只好又打电话将所有信任的朋友骚扰个遍,希望三个臭皮匠真能赛过一个诸葛亮。

按照老房的话说:“没别的,不管我怎么跟我老婆道歉,都不如搂着她抱一会儿管用,女人是软骨头,男人是贱骨头,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而伍春秋则认为:“这时候说‘对不起’太讽刺人了,她只会以为是你在为曾经的欺骗而道歉。你希望解开误会,把认错的态度放低一点是对的,但问题是这件事的起因就是爱情重要还是身体重要的辩论赛。换做是我就会反问你,‘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怪女人胡搅蛮缠啊,爱情本来就是蛮不讲理的,你要讲理,就别谈恋爱了。就那三个字,说了就全都解决了。”

夏行止听得一阵头晕,为了阻止伍春秋的振振之词,只好插嘴道:“那我要是说不出口呢?”

伍春秋骂了一声“靠”,立马反问:“既然你说不出口,又何必挽回?好玩是么?”

“哈!这我就不懂了,凭什么一个男人想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就必须建立在那三个字的基础上?那三个字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看不见,摸不着,体会不到,消化不了,我可以让沫沫生活过得很好,就算没那肉麻兮兮的的三个字!”

伍春秋磨牙的声音险些要刺破夏行止的耳膜:“你真是个渣男,我看周沫的选择太对了,你趁早放她远走高飞再找第二春吧,省的你把她折磨死!”

末了,伍春秋又补充了一句:“真是贱男!”

随即挂了电话。

夏行止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盯着手机出神,觉得在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就是女人,然而男人居然还要围着不可理喻的女人打转,就更不可理喻了。

揉了揉太阳穴,夏行止继续翻着手机,视线翻来覆去的在几个“前女友”的号码上打转,左思右想难以作出决定,后来不知哪根手指头欠招儿了胡乱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十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对面女人的声音融合着压抑的喜悦。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夏行止几乎脱口而出原因,但是眼珠子一转,将原因装饰了一番。

“哦,想问你个问题。你说,是‘我爱你’和‘我养你’这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

对方一阵沉默,声音里透着紧张:“你是在问我,还是想通过我看穿别人的想法?”

夏行止轻咳一声:“好吧,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实在是无人可问了,只好找你指点迷津。”

“呵,我就知道。”对方语气沉了几分:“你听着,我就说一次,在生活没有和爱情直接挂钩之前,当然是‘我爱你’比较重要了,但是一旦实现了这个,‘我养你’也是不能少的,这样够清楚了么?”

通话结束前,对方没好气的问夏行止:“我真好奇,到底是哪个女人让你这么头疼,你可真是活该,贱骨头。”

夏行止在同一天之内吃了三个女人的闭门羹,被两个女人用“贱”字形容人品,郁闷的跌坐在地上,一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对女人无往而不利的夏行止了,一时又觉得所有问题都是出在周沫身上。

而周沫这个始作俑者,甚至可以做到前一天上他的床,第二天就跟别的男人去酒吧约会,指不定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等等,今天是第几天了?

夏行止将头发揉乱,喉咙里发出不依不饶的“嗯嗯”声,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数着手指头算了算,右眼眼皮也在这时跳动起来,随之而来相当不好的预感。

他预感到,周沫那个死女人,此时不是在出轨,就是在去往“出轨”的路上。

第十三章 一丘之貉 03

你若因陋就简的选择爱情,爱情就会因陋就简的回报你的生活。——周沫*

中午十二点,夏行止退了酒店房间,拿着行李到咖啡馆里闲坐了三个多小时,喝光了三杯咖啡,精神已经亢奋的将要超脱控制了。

给夏行止换咖啡的女服务生将一个纸条放在他桌上,又用手敲了敲桌面,引起夏行止的注意。

“先生,你的咖啡。”

夏行止拿起纸条一看,这才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先生,我的电话。”

他礼貌性的对她笑笑:“你好,张敏。”又为了表示尊重,当着她的面将纸条塞进口袋里。

张敏的如获至宝的笑容令夏行止重新找回了个人魅力,他这才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可取,最起码还是有很多飞蛾愿意扑火的。

“请坐。”

“工现在还是作时间。”张敏指了指手表:“我四点下班。”

夏行止灵光一闪,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意味太深,张敏为这个笑容所迷惑,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稍稍明白那笑容的寓意,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里,夏行止请张敏喝了一杯咖啡,本着和陌生人吐露心事不用担心秘密会被扩散到熟人圈子里进而影响个人利益的想法,将他揣在心里的问题一股脑的掏给了张敏。

张敏乍一听还有些茫然,后来听夏行止详细解释了一遍,才明白到眼前坐着的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他不是对自己有兴趣,只是深陷另一个女人的局里而不自知,需要旁观者为他拨开云雾。

可惜,张敏并没有担当这个开路先锋,她没这个义务,女性魅力更是受到严厉的考验,要是放这个男人回去和那个幸运的女人花好月圆,心里多半要不平一阵子。

于是基于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张敏说了违心之论。

“我看你的女朋友并不是特别爱你,她好像只是不甘心你不爱他,女人嘛,多少有点小心眼的。”

夏行止脸色一僵,半信半疑,本能的相信对方在胡诌,却又出于宁枉勿纵的心理而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看?”

张敏见他仿佛遭受巨大打击般的灰白了脸色,心里反酸,嘴里也越发恶毒。

“因为女人都特别有为爱奉献的精神,就算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我们也会坚持自己的所爱,可是你的女朋友好像有点自私。你确定她爱你么,在她问你同样问题的时候。”

“那是当然,她不止一次的说过。”

“哦,那也许是她想要引诱你说出同样的话的……手段?”

夏行止如遭雷击,好半响说不出话,右手锤了锤脑门。

直觉告诉他,张敏在危言耸听,因为根据他和女人相处的经验来说,很多女人都会说些骇人听闻或是震惊四座的言论,用来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张敏的表现就符合这一点。

但是同时,夏行止又怕被张敏言中,所以心里七上八下了好一会儿。

夏行止脸上时阴时晴,张敏想再补充些什么,最好是一击即中,但又拿不准一击即中的命门,踯躅了片刻,错过了最佳的良机,被夏行止突然作响的手机抢走了话语权。

电话来自伍春秋,她似乎已经消了火儿,在生气和友谊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打电话的本意也是为了劝和不劝离,不忍看着这对痴男怨女折磨对方的同时,顺便折磨围观群众。

“别忘了,你定的晚八点的飞机。”

伍春秋声线缓和,虽然脸上有些尴尬,但好在夏行止看不见:“还有,我劝你一句,既然你想和周沫好好过日子,那就别为了区区三个字错失良机。三个字花不了你一秒钟的时间,但是却能让一个女人感动一辈子,最主要的是,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过日子,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细节可以挽救大局,你要想清楚。”

伍春秋以为这几句话一说出去,多么二百五的人都能顿悟,不想夏行止却道:“那你觉得沫沫爱我么?”

“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说罢,伍春秋敏锐的嗅到阴谋的气味:“谁跟你嚼舌根了?”

“哦,也不是,就是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谁啊……女人吧?”

夏行止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张敏,对伍春秋道:“是一个和我,和沫沫都不熟的人。”他的言下之意是,既然不熟,就没理由陷害。

然而伍春秋却说:“既然不熟,就没必要听了,如果对方是男的,可以听听,如果是女的,还是算了吧。”

“你不也是女的么?”

“我不一样,我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想着你和沫沫好,别人呢?你说得准么?”

伍春秋将话撂下,夏行止只觉当头棒喝,挂了电话后又看了张敏几眼,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是面目可憎,于是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告别,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机场,一直枯坐到天色渐暗才办理登记手续,然后等在候机室里再次拨打了周沫的手机。

电话被接了起来,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周沫刚好不在。”

“你是谁?”

夏行止竖起了眉毛,他的预感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周沫果然在上房揭瓦!

“那你又是谁?”对方语气挑衅,不等夏行止反驳,补充道:“我是她男朋友。”

夏行止一声怒吼,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放屁,我他妈的才是她的男朋友!”

对方大笑:“你说你是她男朋友,那位什么现在陪她一起吃饭的人是我?还有,为什么她给你设定的来电提示是‘夏无耻’?有这么比喻自己男朋友的吗?有病!”

夏行止头顶窜绿,几乎要冒了烟,眼前也开始发花,有种很快就要被气得脑中风的预兆,而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就如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冤魂。

“她跟我住在一起,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不是她男朋友,难道是她爸不成!”

夏行止没意识到这句话的笑点,身旁侧耳倾听的人反倒笑了,他无暇理会,被电话里的声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哦,那就当你是她男朋友好了,她还想我当她的地下情人呢。”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夏行止脑子里嗡嗡作响的瞪着手机屏幕上“已挂断”的字样,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作痛,眼睛一扫看向坐在他右手边正窃笑的男人,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刚要发作,却听到广播说飞机将误点延迟。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夏行止用一整天的行动应验了这句真理,并且不忘将这些倒霉事的症结全都归咎于周沫身上。

要不是周沫,他不会三番五次的被人挂电话,要不是周沫,飞机也不会晚点,要不是周沫,他不会一整天心绪不宁、情绪不佳,要不是周沫……

夏行止一边细数罪状,一边用手机记录下来,准备回去一一和她清算。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些仅仅是个开始,是一连串的铺垫,它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要迎接最后的迎头痛击。

就在夏行止终于坐上飞机风雨无阻的赶回北京,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撑着亢奋的情绪一路回到他和周沫居住的小区,却在小区门口被一辆擦身而过的车溅了一身的泥。

他无暇计较,脑子里想的全是周沫,自然万万想不到在拐进小区大门口之后,会见到那个让他惦记了一整天又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竟然从方才那辆车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风骚的笑容,却不是对他,而是一个长的碍眼的陌生男人。

当然,这时候任何男人在夏行止眼里都是碍眼的,谦谦君子也会沦为衣冠禽兽。

第十四章 一丘之貉 04

两口子的事,必须关上门解决。——夏行止*

周沫和成非相谈甚欢。

在付明磊主导的闹剧过后,他们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共享了晚餐,东西没少吃,酒没少喝,话也没少谈。

当然,主要是谈话,谈有关□的话题,譬如男人为什么总能粗神经的伤害女人以后还不以为意的说一句“至于么”,又譬如为什么心细如尘的女人明知道做什么是会让男人生气却还是选择触动虎须?

那是一场单纯分享经验的辩论会,没有男人斜眼挑逗的眼神,也没有女人晃动着挂在脚尖上的高跟鞋引诱的姿态。

成非谈吐不俗,说话总能切中重点,而周沫又很会引导话题,两人一唱一和,无需经过拐弯抹角的阶段,就能直达要害。

周沫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若是发展为闺中密友或是生活上的战友,是万众挑一的,找一个能读懂你的眼神的朋友,才能顺你的眼。

虽然这个顺眼的男人看在杵在十几步开外的夏行止眼里,就像是落在蛋糕上的苍蝇一样的肮脏粗鄙。

“谢谢你请我吃饭,下顿我请。”

“你不是还请我喝了一杯么,这么谢来谢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夏行止强忍着嗤之以鼻的冲动,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对狗男女,不妨这两句话撞入耳里,肝火立刻涌向沸点。

“周、沫!”

周沫最狠的就是被人从背后吓唬,她甚至总怀揣着一种每遭到一次惊吓就会吓死无数个细胞进而折寿几分钟的荒唐想法,而这种想法每每撞上熟人时,会更直接地转化为怒气,因为熟人都知道她怕被吓,却还选择吓唬她,看在周沫眼里,这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周沫背脊一凉,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那个脸色阴沉沉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

周沫心里压着火儿,真正想问的是:“你他妈的又吓唬我!”

夏行止则险些被周沫的反咬一口噎的背过气儿去:“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哦,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周沫有些不明所以,回头又看看成非,见他朝自己打眼色,这才她醍醐灌顶——爱吃醋捻酸的夏行止,八成又要树敌了“我来介绍……夏行止,我前男友。成非,我的‘普通’朋友。”

言下之意是:“我和成非没什么,你别没事找事。”

越过周沫的瞬间,夏行止毫不客气的将她拉向后方,周沫一个趔趄,错了几步稳住自己的同时,夏行止已经和成非握上了手。

“夏行止。”

“成非。”

“久仰。”

“幸会。”

一秒、两秒、三秒……

周沫一脸荒唐的站在两人中间,瞪着他们如胶似漆的十指。

“我说,你们要握多长时间,还有,夏行止,你久仰什么?”

两个男人都没有看她,一个手指头发酸,一个指关节发麻,脸上同样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显得挑衅,少一分显得生疏,颇有英法贵族会晤的装洋蒜劲儿头。

周沫看在眼里,吃味在心里,很不情愿被两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晒在一边。

“我说,你们一见钟情啊?怎么不去结婚啊?”

高跟鞋“吧嗒、吧嗒”的声音响在水泥地上尤为清脆,周沫挺着腰板儿往单元门的方向走去,果然如预料一般听道夏行止在身后阴声叫她站住。

周沫扬声撂下一句:“成非会看相,你让他给那好好看看吧,我困了,晚安。”

“亲爱的,别急着自己先洗,等我一起。”漫不经心却明显故意制造事端的声音,凉凉的撒了过来。

脚脖子一拐,周沫差点被这句话绊倒在地,涨红着脸回头怒瞪夏行止。

“你,给我过来!”

夏行止连忙松了成非的手,一边腆着笑脸故作轻松地说“不好意思,我老婆着急了”,一边脚步雀跃的奔到周沫身旁,眼里全是得逞的快意。

“夏行止,你吃错药了吧,成非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别跟个小孩子似地。”

周沫低声警告道,接着对成非挥挥手:“咱们改天再和你联系,今天非常感谢你的指点迷津。”

夏行止一把抓下她的手,捏着在手里不依不饶的摇晃着:“指点什么迷津,我也要你指我、点我。”

谩骂已不足以阻止夏行止的泼皮行为,周沫七手八脚的要挣脱禁锢,伸头张望着成非,却被夏行止仗着人高挡住了视线。

周沫跳了两下,不忘捶打他的肩膀,只听成非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二位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回见。”

成非的风度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夏行止的没脸没皮,直到成非开车驶离了小区,周沫才敢发作:“我说你无赖不无赖啊,在人前你能给我点面子不?”

“我就无赖了,怎么着吧,反正我在你的手机里就叫‘夏无赖’,要是不对你无赖,我他妈的都对不起这个名头!”

周沫不提还好,一提起“无赖”二字,就像触动了导火线,一并引发出蝴蝶效应——夏行止想起这一整天的遭遇,像是经历了一整年的坎坷。

手上一紧,周沫还没从夏行止变脸的速度中醒过闷儿来,身体已经跌跌撞撞的被他一路进了单元门,赶到电梯前才止步。

未免吵的邻里皆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紧牙关,仅用上下掀动的嘴皮子将声音透过牙缝龇出来。

“夏行止,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别闹了行不行,我累着呢!”

电梯门适时打开,夏行止轻慢的扫了一眼,哼笑一声将人扯了进去,接着步步逼近,瞬间激发了周沫贪生怕死的求生欲望。

她的眼神在他虎视眈眈的脸上以及意图明显的脚尖之间来回打转,直到背脊和墙壁之间在无缝隙可退,连她的圆鼓鼓的臀部也被挤压的变形,只余腰后的点滴空隙供他右臂的穿插。

夏行止没有亲吻周沫,虽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姿势,全是为了亲吻而奠定的,但他的怒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反笑。

“现在凌晨了,你一个女人不在家老老实实的呆着,跟一个陌生男人厮混到现在才回来,要不是我提前结束工作,你是不是还准备把人带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