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宇赶忙放下茶壶,叹了口气偎到蕾蕾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看来这是站了有一段时间啊,应该是全都听见了吧。”

  蕾蕾压低声音,害怕吵醒父母,红着眼眶说:“哥,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人,之前或许是嫂子不对,可是现在嫂子都怀孕了,你就不能……”

  “蕾蕾。”聂明宇淡淡地打断她的话,轻飘飘地说,“本来我不想做得太绝,那会显得我很不近人情,毕竟也这么多年夫妻了,孟琳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蕾蕾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聂明宇凝视着她的双眼,薄唇掀开,毫无情绪,“不是我的。”

  蕾蕾惊得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缓过劲来,不停地摇头:“不会的,她没那么大胆子,她怎么……”

  “你信不信你哥哥?”聂明宇不咸不淡地打断她的话,直接堵得蕾蕾无话可说。

  良久,蕾蕾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她沉吟片刻,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聂明宇抬手捂住额头,低低道:“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明天我会跟爸妈说这件事。”

  “你觉得爸爸会同意吗?”蕾蕾皱眉,“这大概对他的廉政来说也是个丑闻。”

  聂明宇正欲说什么,忽然听到一点响动,似乎是从二楼传来的,他不禁抬眉朝楼上看去,仔细一听,是女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刺耳。

  聂明宇倏地起身快步朝二楼走去,蕾蕾也听见了声音,连忙跟着他一起上楼。她跟着他走到浴室门口,正看见孟琳疯了一样瞪着狼狈不堪的季忆,季忆一手捂着微微红肿的脸,孤零零地站在浴室的角落里,微蹙着眉,隐忍地咬着牙关,纤细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

  孟琳应该是过于激动了,她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根本没心思去注意门外是不是有人靠近,她指着季忆,手有些颤抖:“我早就猜到你不是什么好人了,没想到你居然连蕾蕾都收服了!好啊……你以为你会成为聂家的女主人吗?别作梦了,就算聂明宇和我离了婚,他也绝对不可能娶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只是用来替代我的新玩具罢了!”

  季忆不抬头,她一声都没吭,她没立场说什么,她对孟琳有愧疚,即便孟琳再怎么不好,孟琳也没有对不起她,于事实来看,她即便一开始不知道事实,但后来的态度仍旧对不起孟琳,而孟琳对不起的人,只有聂明宇。

  季忆有着美丽的眼睛,此刻却微微闭着,侧面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完美漂亮的下巴,即便是穿着肥大的运动装,也依然掩盖不了布料之后笔直修长的双腿。

  蕾蕾不得不承认,她哥哥的眼光真的很好,季忆不见得有多好看,但她长得就是能让人看进心里,那种眉梢眼角都干干净净的单纯坚定可以激起所有男人的怜惜,或许还包括女人。

  孟琳见季忆不吭声,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正在为未来担忧,便幸灾乐祸道:“我希望他离开你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得意,咱们走着瞧。”她扬眉,看起来很傲气,“而且,这婚会不会离,还不一定呢。”

  听了这话,季忆终于抬起了头,在她抬头那一瞬间,躲在门边的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将身形掩得更加隐秘,明显是都对她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

  同样对这话感兴趣的,还有也被吵醒了的聂父聂母。

☆、第24章

  聂大海握紧双拳盯着聂明宇,聂明宇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聂父几乎就要忍不住怒吼,但却被蕾蕾的拥抱平息了下来。

  女儿用眼神告诉他忍耐、等待,他为官多年,自然不会傻到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聂母揪心地望着这一群人,只觉自己的白发又多了了许多,看着孟琳那副样子,既担心她动了胎气,又疑惑这事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

  很快,不明真相的季忆就开口了,她叹了口气,头疼地说:“聂明宇离不离开,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在背叛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了。是你先违背了规则,是你先耐不住寂寞出轨,是你先违背他的话私自将怀孕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母,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自己所赐,没有人对不起你。你可以怪我,我承认我有错,毕竟你还是他的妻子,你们还没离婚,我的行为很令人不齿,但是你不能怪聂明宇,他无论怎么处理和你的关系,都不会再比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却拿这个作为挽留他的工具更无耻了。”

  “你!……”孟琳一口气没喘上来,头晕了一下,赶忙扶住了一旁的墙壁。

  季忆是医生,她看见这一幕本能地上前去扶她,但已经站住的孟琳怎么可能接受,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将来扶她的季忆推倒在地:“你别碰我!你走开!我怀着别人的孩子怎么了!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你就知道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换做你是我你也一样会这么做!否则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打掉孩子和他生一个我们的孩子的……”她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而这时聂父聂母已经看不下去了,全都冲进了浴室。

  孟琳震惊地看着他们,面对聂父和聂母严厉质问的脸色,六神无主地后退了一步。

  季忆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着她站好,她抬头,是聂明宇。

  聂明宇微微低着头,上身却挺得笔直,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褪去了黑色风衣的装扮后,他居家的模样更符合他高级知识分子的儒雅和高干子弟的贵气。

  “……完了。”季忆冲他茫然道,“我就知道我不该开口……”她绝望地睨向聂父聂母,“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聂明宇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说的不多,刚刚好,省事了。”

  聂大海沉沉地吐了口气,压抑地说:“全都到楼下去,今晚把这件事解决完,明天开始谁都不要再有任何异议。”他的口气不容置噱。

  这个难题的确早该解决,他的提议自然没人反对,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分散地坐到了会客区。

  孟琳很孤独,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沙发上,没人挨着她,他们全都坐在她对面,就好像是在审犯人一样,这让她感觉很不满,她起身想要换位置,却被聂大海瞪了回去。

  “孟琳,我们聂家待你不薄吧?”聂大海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了,聂家给过你一点委屈受没有?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居然还想用那野种来从我这换取工程!你……你变了!”

  孟琳委屈地抿着唇:“爸爸,你听我说……”

  “你不要和我说了。”聂大海起身,身子有些摇晃,聂母连忙扶住了他,“你去和明宇说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不糊涂,我为政府为人民辛苦了一辈子,却差点哄了别人家的孙子,你真是对得起我哇!”聂大海痛叹。

  “爸爸!我可以把孩子打掉!我现在就去打掉!”孟琳紧张地站起来,“你别让明宇和我离婚!”

  聂明宇按住她想要去拉聂大海的手,淡淡地说:“孩子是无辜的。”或许是因为曾以为一辈子都和孩子无缘,他对孩子有着莫名的情结,“我想不出来,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要将自己腹中胎儿置于死地的话的。”略顿,他侧首看向聂大海,“妈,你劝劝爸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给聂家带来麻烦。”

  聂母点点头,扶着默认了一切的聂大海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了孟琳、季忆、聂明宇还有蕾蕾四个人。

  聂明宇是这一切事情的主导者,也是决策者,他的决定是所有人等待的指令,也是一次性解决一切的钥匙。

  他轻闲地走到客厅的吧台边冲了杯速溶咖啡,端着回到沙发边坐下,若无其事地对其他人道:“都那么紧张干什么呀,坐吧。”

  蕾蕾淡淡道:“这些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想管,我去睡了。”她抬步就走,一点都不怕聂明宇会反对。

  聂明宇自然不会反对,他乐在其中。

  他用汤勺轻轻搅动着咖啡杯,抬眼瞥了瞥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孟琳,接着端起咖啡杯侧着身子靠在了沙发上,安然并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可以原谅你?”他问孟琳,同时也注意着季忆的表情变化,他惊讶地发现,季忆在这个时候居然在走神。

  “你会原谅我?”孟琳应该也看清了现实,有些自嘲地反问。

  “有可能。”聂明宇垂下眼皮,喝了口咖啡,泰然自若道,“毕竟这么多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买卖?

  原来这么多年都只是买卖。

  孟琳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还是给她机会了不是吗?

  于是她问:“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聂明宇没有很快回答,他先是看了一眼季忆,季忆正望着一处蹙眉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以确定并不是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对孟琳道:“最能获得人们原谅的行为,就是死。”

  “什么!?”孟琳睁大了眼。

  “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跟你说啊,你不觉得人死了就解脱了吗?这样一来,恨你的人不但会原谅你,没准还会为你掉眼泪,还会念起你的好。”他嘴角一挑,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说一样,“这些事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够了!”孟琳尖叫一声,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聂明宇,到此为止,我不想让自己最后什么都剩不下,里子面子已经都没了,你不要再说了。”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回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诚实地回答我?”

  这个时候季忆已经被她的尖叫吓回了神智,听到这个问题几乎就要忍不住要替聂明宇回答一句“爱过”了……

  “你是一直都不行,还是只跟我不行?”孟琳很有深意地问。

  聂明宇雍容地坐着,在季忆感兴趣的目光中稳稳地说:“再见。”

  ……

  孟琳毕竟还算是个聪明的女人,失去婚姻失去情人失去一切,但她至少没有失去财富和性命,她必须想办法守护好她仅剩下的这两样东西,于是她即使很不甘心,还是离开了。

  聂家的大客厅里只剩下季忆和聂明宇两个人,季忆望着孟琳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似自语般地喃喃道:“原来容易放弃的人是因为自保。”

  孟琳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你想了这么久就是在想这个?”聂明宇问。

  季忆尴尬地只能硬扯出一个微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毕竟社会大哥教过她,不该看的时候别看,不该听的不听,她不去想点别的,难道要全神贯注地围观他们么?

  “我累了,你今晚就睡这儿吧,浴室旁边的房间是我以前的房间,我睡书房,你睡那儿。”他起身上楼,表情很淡,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妥,一如既往的闲庭信步,但季忆总觉得不太对劲。

  或许是因为聂大海,或许是因为本该说些什么却从头到尾沉默的聂母?

  与他的父母比起来,蕾蕾最起码从头到尾都是关心着这件事的,她是单纯地为她的哥哥考虑,而聂大海……虽然他表面上说得十分正义凛然,但总让人觉得,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什么。

  至于聂母……聂父之于她的意义,大概就好像聂明宇之于季忆,在那个时刻,聂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根本没有心思和余力分给她的儿子一些。

  所以这些事到最后都会交给聂明宇处理,这几乎是顺理成章而又早可预料到的事。

  深夜,躺在这间到处都充满了属于聂明宇味道的房间,季忆辗转反侧地思考着,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聂明宇那宁折不弯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钻牛角尖。

  最后,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她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她下了床,没有开灯,凭借着摸索和月光的照耀挪到了书房的门口,她当时看到聂明宇进了这间屋子。

  贴着实木的门,季忆低声喊他的名字,几乎耳语的音调一遍又一遍地响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戳在门上,门竟然开了。

  没锁吗?

  季忆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只见屋里亮着一盏灯,聂明宇独自坐着,默默地拉着一架手风琴,但那琴却没有声音。

  他闭着眼,似乎陶醉其中,陶醉于那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旋律。

  不知怎么的,季忆忽然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她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好像看见他面前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路,路的尽头黑暗无比,就好像是……黑洞。

  对,像是个黑洞,将他不断地拉入更黑暗的深渊。

  季忆走进屋里,轻轻关上门,门上锁的声音让聂明宇睁开了眼,他看着她,她嘴角带着矜持微笑回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聂明宇他是那么坏,他简直杀人不眨眼,可是这个人却让人恨不起来,不管你是否知道他那些隐藏在黑暗处的见不得光的事,你都无法真正地恨他,就像恨一个普通的杀人犯那样咬牙切齿,只差不能亲手毙了他。

  或许,那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一个不同凡响的传奇吧。

  “你怎么来了?”聂明宇将手风琴放到一旁的书桌上,情绪内敛地坐在那。

  季忆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抿唇思索了一会,说:“聂明宇,我知道也许你对很多事情都很失望,但我还是想说,你还有我。”她红唇起伏,细巧挺秀的鼻尖微微发亮,“这也许很俗气,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给你生个可爱的宝宝,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虽然是小小的我,但却希望可以给你大大的爱,亲情爱情我都想给你。”她轻轻拉过他的手,捧在手心,垂着眼低着头,“康庄大道也好,羊肠小道也罢,我都希望我能陪着你。”

☆、第25章

  午夜的房间在微弱的灯光下深得像海,聂明宇忽然发现,他今后要走的路和要做的事都必须发生一些改变了。以前他是个活腻了的人,但现在他忽然也想做一个想活的人。

  当黑白的生活中有了光彩,当绝望的命运里有了曙光,他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再任其发展下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躲,只是现在太重了,他想轻松一下。

  人之初,性本善,他究竟为什么犯罪?三好学生、优秀战士、先进工作者、十大杰出青年,多优秀的人啊,可是一旦犯了罪,那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迟早有一天会消失,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会犯罪,还去做那些事呢?

  人的性格和想法是非常复杂的东西,聂明宇的性格和想法更是难以看清的东西,一直以来对于外界的质疑和刘振汉的排查他都放手交给张峰去处理,除非逼不得已,几乎很少过问,以至于时至今日已经有不少的不利证据掌握在警方手中,他本想继续无视,因为他早就看淡了生死,只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也许他的人生还有一点希望。

  “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聂明宇微笑,牵着季忆走到书房的小榻子边,两个人并肩躺下无声地沉默着,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外面的雨雪已经停了。

  “就在这睡吧。”聂明宇淡淡道。

  季忆侧首看了看他,微微颔首,睁着眼盯了他一会,眼皮就上下打架,渐渐睡着了。

  她太累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她已经有点虚脱了,放松之后只觉得头昏脑涨身体发热,这是要感冒的症状,明天上了班她得拿点感冒药吃。

  等到身边的人陷入沉睡,聂明宇轻轻地坐起了身,他低头,借着星光观察躺在他身边的季忆,她的脸庞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圈,安静皎洁。

  聂明宇从口袋掏出手机,翻开盖子,面无表情地按了几下键盘,发了一条短信后,躺下闭起了眼。

  这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但对于聂明宇来说,或许是个最安心的夜。

  那条短信的接收人是市委书记陆伯龄,其实聂明宇一开始知道匿名信这件事后就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了,他只是一直没去确认。他不在意,他不在乎,他看上去似乎在对刘振汉的调查见招拆招,但他其实根本没有做什么有力的反抗,他的态度让人觉得他更像是在玩。

  匿名信的署名是“一个老□员”,这个人如此自称,又了解他许多隐秘的事,那必然是在天都市十分有地位的人,而且是局级或以上。

  在天都市局级以上的干部里,除却聂大海这个一辈子执着于做“清官”的代理市长以外,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单单是用排除法,也足够缩小到一个可以确认的圈子了。

  他过去不打算动手,但现在也许该查查这个人是谁了。

  湖畔山庄别墅区的赌场被查封绝不是空穴来潮,这件事必然和那个写匿名信的人有关,说不定他还写了第二封、第三封匿名信,如果想除掉一切后患,必须得先把这个人找出来。

  聂明宇仅仅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想好了一切。翌日一早,龙腾集团总经理张峰已经开始根据聂明宇的指示展开调查了,市委书记陆伯龄更是亲自与公安局长庞天岳等人召开了会议,把龙腾走私案的结案时间限制到了十天之内。

  庞天岳双眉紧蹙,他深知陆伯龄是想逼他就范,好向聂明宇有一个交代,而他必须得顶住压力,为刘振汉争取破案的时间,不然的话……他那两封匿名信就白写了。

  是的,写匿名信的人就是公安局长庞天岳,在聂大海即将转正的节骨眼上,他发出这样一封匿名信,出发点其实很复杂。于正义上来说,他是想为民除害,于私上来说,如果聂大海转正,陆伯龄的位置也会更加稳固,而他的公安局长还得继续做公安局长。

  他的目标,在市委书记这个位子上。

  陆伯龄若有所思地看着极力反对这个时间限制的庞天岳,指间的笔转了转,似有所悟。

  聂明宇坐在龙腾总部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书,不一会张峰便给他打来了电话。

  “聂总,您吩咐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张自强夫妇已经被送到了国外,刘振汗那边的人绝对找不到他们的。”

  张自强夫妇就是被派去撞死曾阿强的那个司机,其实张峰的本意是杀之,但聂明宇却要求他送他们去国外,比起张峰来,他的手段素来仁慈得多。

  “很好。”聂明宇不动声色道,“现在就是替你擦屁股了,你居然让两个妓/女偷走了你的皮包,拿走了那个黑本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张峰被他的话说得冷汗直冒,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聂明宇直接道:“那两个□的案子结了没?”

  “……还没,他们正在查那两具女尸的身份。”张峰思索了一下,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说。”聂明宇翻了一页书,推了推眼镜。

  “刘振汉找了蕾蕾小姐帮忙,用雕塑来复原女尸的原貌。”

  聂明宇手指一顿,轻蔑地撇了嘴角:“蕾蕾答应了吧?”

  “是的。”

  “这事我来办吧。”聂明宇合上书,起身朝外走,“你等我吩咐。”说完,挂了电话。

  蕾蕾的画室里,她正和一个叫颜明的男人一起复原湖畔女尸的头部。

  聂明宇缓步走进来,他们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他走路时很少发出声音,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那是他运筹帷幄时的习惯性动作,他看着他的妹妹在他为她安排的全市最好的画室里做着这样的事,一丁点不悦都没有。

  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开着的门,告诉他们他来了。

  蕾蕾看见他,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工具:“哥,你怎么来了?”

  聂明宇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叫颜明的男人身上,这个人他认识,他与蕾蕾是旧识了,很多年前就答应了离开,但没想到现在却又回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颜明,轻笑着对蕾蕾说:“我来看看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蕾蕾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雕塑,如实道:“我帮振汉哥复原两个女尸的头部原貌。”

  聂明宇这时已经走到了颜明身边,他的气场强大到颜明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他敛起嘴角的笑意,沉声道:“我给你找画室,可不是让你干这些事的。”

  蕾蕾闻言怔了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聂明宇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颜明一眼,转身离开:“忙着吧,我先走了。”

  蕾蕾望着聂明宇挺拔的黑色背影,手上的动作没有再继续。

  颜明见聂明宇走了,问蕾蕾:“我们还继续吗?”

  蕾蕾皱眉,摇头道:“今天先到这吧,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家休息休息。”

  颜明自然不会反对,他与蕾蕾道了别,便先行离开了。

  蕾蕾心情烦躁地回到家,进了客厅换鞋时发现屋里没人,她有些疑惑,慢慢往里走了几步,在靠近餐厅时,听见了孟琳的说话声。

  她来做什么?难不成聂明宇也在家?

  蕾蕾好奇地靠在墙边,悄悄地听着餐厅里的谈话。

  孟琳的声音颤抖又冷漠:“爸爸,我不能再瞒着你了,事到如今,你必须过问一下明宇的事情了,如果你再不过问,恐怕就晚了。”

  聂大海看着她:“怎么,你是说离婚的事?”

  孟琳道:“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还有更重要的。”

☆、第26章

  “更重要的?什么?”聂母看了聂大海一眼,低声问道。

  “是这样的。”孟琳吸了口气,“今天丽敏来过我的公司,她没有直说,但我听出来了,现在大刘他们在调查明宇的事情,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明宇的犯罪证据,如果你们再不管的话,恐怕他就要判刑了!”她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丽敏还不知道我和明宇要离婚的事,我也没告诉她,爸爸,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王丽敏是刘振汉的妻子,她说这些话,倒还是可信的,但聂大海不为所动,他甚至还笑了笑:“你听谁说的?昨天我碰见老陆,他还说刑警队拖着明宇的案子不办,是因为过年太忙了。”

  时至年关,刑警队的事情多也情有可原。

  “爸爸,那是大刘在找借口!”孟琳急了,“他们没有一天不在调查明宇的事情,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确凿的犯罪证据!丽敏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大刘恩重如山,她才来告诉我的!”

  聂大海颦眉:“这么说,明宇真的干了坏事?”

  “是真的。”孟琳肃然道,“他现在没有被抓已经是万幸了。”

  聂大海冷声道:“明宇呢,赶紧把他给我找来!”

  聂母连忙道:“你先别急,先听孟琳把事情说清楚。”

  “是的爸爸,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能够帮助明宇的人就只有你了。”

  聂大海憋着气说:“他到底做了什么?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他犯了什么法!”

  蕾蕾在门边听着聂大海的问题,只觉得心都被揪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