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间小屋!

这么说,我还活着?

这感觉像是从九重地狱的冶炼里重新回到人间,朱砂禁不住伸出手来,放在自己的眼前。那小巧而纤细的手指依旧白皙如初,身上的衣衫依旧褴褛,这便果真是自己没有死的证据了!只是,腕上那水滴般晶莹的玉,却不知所踪了。

门口转来一阵脚步声,朱砂心里一惊,急忙放下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门“吱呀”一声做响,带着一股子清新空气和青草气息,朱砂感觉到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来到朱砂的旁边,似乎是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缓缓走近,在朱砂的身边坐了下来。

朱砂暗暗地攥起了拳头,想着若是那“银子”想要再次暗算自己,便定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然而那人却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坐在那里,无声无息。

到底是谁呢?

朱砂心中兀自狐疑,几欲悄悄睁开眼睛去看,却都强行忍住了。

而恰在此时,她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触了触自己的脸庞。这只手温暖,动作轻柔,让朱砂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一动。她听到衣衫瑟瑟之声,紧接着,便有脚步声响起,小屋的门响了一下,便再无动静了。

人走了?

朱砂悄悄地睁开眼睛,瞧见床塌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只竹篓,竹篓里尽是采摘下来的草药,翠绿的、朱红的,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儿。

哼哼…

朱砂冷冷地牵动唇角,她动了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算得上是轻快。于是朱砂坐起身来,走下了床塌。能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些草药全部倒出来,然后跳上去用力地踩,连踩带跳,直到把脚下的这些草药全部踩得茎叶分离,叶汁四溅方才罢休。

喵了个咪的,竟然敢惹本郡主,本郡主是那么好惹的吗?

伸出手拢了拢头发,朱砂这才想起许是应该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眼下是个甚么模样的。

可是她抬头四处瞧了瞧,这破屋子里除了药罐子,便是那些蜷缩在不远处草莆里面的毒蛇,恐怕是找不出半个镜子来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抓住这个大好时机跑路,再不跑,说不定自己就被人家当成药引子煎药了。于是她四下里望了望,只在床边的一个小木柜子里翻出来两件青色衣衫,虽然大是大了点儿,但好歹比自己那套破烂衣裳能裹得住身子。匆匆地裹好了衫子,朱砂便慌忙跑出了这间小屋。

推开门,却赫然发现这是一个建在山间的小屋,被一片绿树环绕着,不远之处还有一池清泉。此时乃正值清晨,薄雾并未散去,绿树清风,有清泉之声淙淙,风景倒甚是优美。想着那对蛇蝎心肠的男女,朱砂便只感觉到一阵憎恶与恶心。

本郡主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管你们什么“银”什么“玉”的,看以后本郡主攀上大商的太子,发达了之后,如何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呸!

朱砂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愤愤然地走到清泉边,洗了把脸。看着泉水里倒映的自己气色还算不错,便以指为梳,醼了泉水将长发拢成个男髻,在附近折了一根小树枝,别在了发上。

头可断,血可流,父王交纳的任务不能丢。朱砂打起精神,辩了辩方向,昂首挺胸地朝着大商的方向走去。

太阳好像在变大,这茂密的树枝都遮不住它的光芒了。朱砂那原本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却是越来越慢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从朱砂的额头渗出,她禁不住地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最后只能走几步,便站在那里休息上好一阵子。

还好,那个什么“银”的没有追来,要不然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铁定了是要被捉回去喂蛇的。

脚下的小树枝不住地刮着鞋履和长衫下摆,朱砂感觉到自己走得越来越吃力了。好在穿过这片树林,可见一条铺满了枯叶的小路,朱砂走上这条小路,便跌坐在了路边。无论如何,有了路,便会有路人经过,或许会有好心人帮助自己也说不定罢?

拼拼人品吧。

朱砂坐在那里,无力地用手为自己扇着风,大口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赶路赶得太久,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朱砂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突然,朱砂听到远住传来一阵轰轰的马蹄之声,这马蹄声由远及近,竟在朱砂还来不及欣喜之时便疾驰到了眼前。

“让开,让开!”朱砂看到那乃是一行人马簇拥着一匹华丽的马车向前疾行而来。为首的是两匹高大的骏马,马上坐着两个身着青蓝色禁卫军衣服的男子,手中挥舞着长鞭,“啪啪”作响。

“让开!”他们冲着朱砂高声喝。

本郡主倒是想让开,你们见我走得动吗?

朱砂确实是没有力气了,她微侧过头,瞧了一眼那队人马,然后继续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让开,臭小子!”其中的一个男人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扫过来。

呼啸之声近在咫尺,朱砂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丫丫个呸的,是谁说大商乃是礼仪之邦的?本郡主瞧着这些大商人简直有如土匪!罢了,反正也是个被折磨得九死一生之人,随这些土匪去罢。

然而,就在此时,那呼啸而来的鞭风突然止了。朱砂听到那男人跳下马来的声音,紧接着,自己便被人揪住了衣领,拎了起来。

“臭小子,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臭的一张嘴。朱砂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瞧了瞧眼前那张胡须虬张的脸。“你竟胆挡主子的路!”

“主子?哪个主子?”朱砂邪恶地眯起了眼睛,“大商可有谁是姓主的么?”

“大胆!”那男人的口水都快要喷在朱砂的脸上了,朱砂厌恶地伸手擦了擦脸庞,却惹得那男人愈发的恼羞成怒,将手攥成拳头便作势要打。

“住手。”

轻轻的一声低唤,如此低沉,却如此的温和好听。

这声音似乎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魔力,让这禁军止住了手,也让朱砂的心头微微一动。转过头,但见那马车旁有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年伸手挑开了马车的帘子,由那车中,走出了一个男子。

这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并绘以淡紫色繁花长袍的男子。他的一头黑发柔顺地垂下,由一根浅紫色丝带束在脑后,额前系着八宝攒珠的珍珠抹额,宽阔的额头下,是若墨染般的浓眉,一双深深陷入眉峰下的双目深邃若海,闪耀着沉稳而温和的光芒。他的鼻梁很高,嘴唇饱满而圆润。这样的相貌,好似朱砂曾经见过的西域洋人。然而他的身材却又是如此修长飘逸,被这长袍衬着,却是那样的挺拔,好似天神下凡般,令人怦然心动。

“姜虎,这是怎么回事?”朱砂听到那男子问。

“回主子的话,这儿有个不识好歹的小子,八成是故意堵在这里捣乱的。”张虎这张臭脸立刻写满了恭敬,转头答道。

“这普天之下,大商的国土之内,想来是不会有人故意捣这个乱的。”瞧瞧,人家帅哥说话就是好听,朱砂赞许地看了看那男人一眼,朗声笑道:“想不到在这大商的国土之内,竟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倒果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清脆的声音,黑白分明的眼眸,伶俐的口齿,倒使得那男人微微地愣了一眼。

怎么样,被本郡主的风采迷住了吧?

朱砂笑眯眯地甩了甩头,却攸地感觉到一阵眩晕,竟…再次晕了过去。

007:有刺客!

淡淡的幽香,带着草木的气息,呼进鼻腔里的,是泌人心肺的美好。朱砂轻轻地哼了一声,舒服地调整了一个姿势。

这种味道,还真是好闻呵…比乃苏烧的奶茶要香多了,比水云平常用的那些胭脂水粉都要好闻。朱砂禁不住地朝着那味道的来源凑了凑,如她所愿,朱砂终于找到了这股好闻味道的来源。淡淡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温暖,令人没有来由的心安。只是,这味道却怎么又跑了、淡了?朱砂不甘心地再往近凑一凑,嘴巴却突然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嗯?这种触感,不对啊…

意识慢慢地恢复过来,朱砂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微红了面色的俊美脸庞。这是…朱砂的眼睛猛然瞪大了,她迅速地坐直了身子,然后快速地朝后退去。

“哎哟。”可惜朱砂退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看清楚她所处的空间并没有多少余地使得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可怜的朱砂一头撞上了身旁的某个硬物,撞得她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疼…疼死我了。”

朱砂抱着脑袋,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主子,您没事吧?”外面立刻传来了焦急地问候,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急切与担心。“没事。”回答这焦急的,是沉稳而又温和的声音。

“您可要仔细那来历不明的小子。恐…”

“而今四国已定,天下太平,还有甚么可担忧之事?”纵然如此温和的语调,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之感,外面聒噪的人便止了口。

朱砂替自己揉了着脑袋,用充满好奇地转过头去。

想来,自己而今是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了。这辆马车,可比自己先前来大商时乘坐得漂亮华丽多了!

白色天鹅绒的墙面,五团花儿图案的锦缎厚厚地铺在马车里,让这马车即便颠簸也会感觉舒舒服服的。马车旁边还有一个云纹白玉的小桌案,案上摆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紫砂壶,壶边冒着淼淼的热气。朱砂自然是识得那紫砂,乃是乾青国紫砂大师陶玉之作,是千金难求之物。而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上绣着浅紫色繁花,纵然低调,却倍显高贵。他的五官分明,眼眸深邃,嘴唇温和完美,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颇有些腼腆之色。见到朱砂如此震惊地盯着他看,这男子清咳了一声,道:“你可好些了?”

“我?”朱砂怔了怔,随即便想起了先前所遭遇之事,方才恍然大悟。赶情,自己这会子,就是在这美男子的车撵之上呢!那么说,那么说照刚才这样推理下去的话…自己方才许是一口亲在人家的脖子上了!

朱砂的脸“腾”地涨得红了,她张了张口,然后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位公子好。”

那美男子闻得朱砂如此一说,不由得微怔着瞧了瞧她,然后攸地莞尔一笑。

这一笑,好似天空轻云散尽,露出明月的皎洁之光,照得朱砂痴在了那里。

“你可还好?”美男子问。

“好…”

“可是我看你的脸很红,果真还好么?”美男子疑惑地问。

“好…”

“那么,赶问…你是哪里人士?”

“好…”

“好?”

“不,不是。”美男子眼中的疑惑让朱砂立刻清醒过来,她清了清嗓子,危襟正坐,端庄地笑了笑。紧接着,便再次抬头,微笑道,“您刚才问了我什么吗?”

“我问你是哪里人士。”美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可亲,“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哦哦,”朱砂理了理头发,想了一想,然后又迷惑地问道:“刚才的问题有这么长吗?”

美男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四目相望,马车里陡然寂静了下来。

说句心里话,其实朱砂也对自己这番装糊涂的本领挺无语的。但是,要自己怎么回答帅哥的问题呢?说自己是武昭国的郡主,为了勾引大商的皇子而来么?眼前的美男子纵然天姿国色,也是救了自己不假,但是谁能保证他就果真是个好人呢?她朱砂吃了一次大商的亏,可坚决不会再吃第二次!

“前方便入城了,”这美男子终于败下阵来,他吸了口气,努力保持着优雅的风度,“你自可下车,寻方便的路程了。”

入城?

入哪个城?

朱砂如梦初醒,立刻探手挑开了车帘。眼前的一切让朱砂惊异地连话也说不出了。

但见车外的路边已然跪满了百姓,全部行大礼般呈现出叩首的姿势。纵然眼前路边尽是百姓,却只是闻得车辇声轻响,怪不得先前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已然到了这样一个人多之地。可是,他们在拜什么?

“主子,王后娘娘与澈玉郡主已然都在城门外十里等候迎接了。”车外响起一个恭敬的声音,却是让朱砂措手不及的。

王后?哪里的王后?

但见这美男子却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不是早说过,不要她们来接么?”

“回主子,恐是…恐是王后娘娘娘娘思念您心切,想要早些见到您罢…”顿了顿,又道,“主子,那个小子,是不是应该下车了,如若叫王后娘娘见了,恐有不妥。”

美男子闻听,便也稍加思考了下,继而转头对朱砂道:“我知道你的身体不佳,但眼下恐怕我是无法带你入城了,你且先下车罢。”

“等,等一下。”朱砂隐隐地感觉到了有些些的不妙,便战战兢兢地问道,“这里哪里,他刚才在说什么王,什么后?什么郡主?”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娇笑,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泽哥哥,你可是回来了,把王后娘娘娘娘好想。”

说罢但见车帘一挑,探进来一个明晃晃的脑袋。

说这脑袋明明晃晃,倒并不是说这脑袋是个会发光的光球,而是因为这脑袋上面戴的金饰实在是太多了:黄金制成的珍珠攒花儿头面覆在额上,坠着翡翠的滴水花钿垂在头际,水月髻上插着四枝金钗,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金光乱舞,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她的脑袋会不会被这些金子坠得掉下来。况且,这金光太过晃眼,使得人简直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了。

朱砂被晃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那团“金子”随即便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惊叫:“有刺客,有刺客!”

008:是福是祸?

有刺客!

朱砂的神色一凛。

身为皇族中人,对于“刺客”这个词有着先天的敏感。做了这么多年的郡主,朱砂早就养成了一个闻“刺客”而逃的习惯。她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过那美男子,然后迅速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啊啊啊啊,有刺客挟持太子了,快来人啊啊啊!”“金子”的喊叫声高昂而颤抖,连声音都走了调,只听得“咣当”,“哗啦”,“嗖”“哎呀”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几道黑影眨眼间便窜上进了马车,寒光凛凛的长剑均向朱砂逼来,唬得朱砂紧紧地箍住了那美男子,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而恰在此时,朱砂紧箍着的那个可怜的美男子,却沉声喝道:“都住手。”

那些长剑立刻顿在那里,却只是蓄势待发,静待着朱砂的动静。

“这是我的朋友。”美男子冷静地说道,“你们退都下去。”说罢又微侧过头对朱砂道,“你不必害怕,且随我下车,赴你要去的地方罢。”

说罢,便轻轻拍了拍朱砂的手。宽厚的掌心传来温暖的热度,让朱砂没有来由的心安起来。她慢慢地松开了这美男子,然后抬起头,看到刚才窜进马车里的身着紫色短衣的侍卫退至了车下,一名宫女正扶起那先前一通乱叫乱嚷的、头戴各种黄金珠钗的少女,她手忙脚乱地扶正了她的头面,又“哎哟”个不住,想来,便是方才惊吓过度,跌倒了罢?

而那些个侍卫都守候在车外,个个虎视眈眈地瞪着朱砂,眼神里,尽是戒备与敌意。

“随我来。”美男子拉了拉朱砂的衣袖,缓缓躬身走向车外,朱砂却看到他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红。只是她眼下已然无暇顾及这些了,看着这些充满敌意的眼神,朱砂只想要快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泽儿!”刚走下马车,朱砂便听到了一声惊呼,随着一阵环佩之声叮咚,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朱砂转头,便见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正疾步奔来,伸手作势便要拥抱美男子:“泽儿,你可有危险?”

这妇人身着九凤朝阳牡丹云绣裙衫,头上戴着双凤衔珠头簪,身材丰腴,皮肤白皙。然而还不待朱砂看清这妇人的模样,那妇人便迅速地伸手拉过那美男子,又指向朱砂,厉声喝道:“还不赶快把这刺客给本宫拿下!”

那些侍卫们便再次拎起刀剑望向了朱砂。

“母后,这是儿臣在路上所救之人。见她晕倒在路边,便载她一程。母后何必为难于她,让她走了便是。”那美男子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妇人的怀抱,沉声说道。

等一下,这个男人,喊那妇人作“母后”,而这个“金子”少女喊这美男子作“泽哥哥”,眼下又有这么多的百姓在跪拜,那么说,难道说…

“泽哥哥总是这样体贴。”那头戴金饰的少女终是整理好了妆容,便立刻对这美男子赞不绝口起来。

那妇人却只是看了看美男子,继而又转头看向朱砂,然后冷冷地开口问道:“何木,是这样吗?”

“回王后娘娘,这小子确实是太子殿下在路边遇到的,因他身体不适,太子殿下便好心载他一乘的。”先前一直在马车边上与美男子对话的声音响起,朱砂看到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身着褐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自马车边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又细又长,远远的会让人感觉他始终闭着眼睛一般。闻听妇人问话,何木恭敬地答道。

“小子?”这妇人冷笑一声,“何木,你的眼睛瞎了吗?虽然身着男衣,脚下踩的却是双绣花儿鞋,她明明是个女儿身!”

一言既出,竟是连朱砂自己都被唬了一跳。

她急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果然!她千算万算,却忽略了这鞋子的问题!虽然穿了那个死男人的长衫,却忘记了换下自己的绣花儿鞋。如此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岂不是让人看了便要笑话自己?

朱砂的脸蓦然红到了耳根,她尴尬地抬眼瞧了瞧站在那里的美男子,但见那美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朱砂那双早已然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的绣花儿鞋,完全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母后,助人为乐乃行善之本,何必在乎她是男还是女?”美男子的话让朱砂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泽儿!”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好儿子都是好娘亲教育出来的,这妇人愤然瞪住了美男子,斥责道,“身为未来的国储,你要懂得居安思危!虽然四国被平定,但是有多少居心叵测之徒都在对我大商虎视眈眈!绝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此时的朱砂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方才妇人的话像一记惊雷“轰隆隆”在朱砂的耳边炸响。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说,这美男子是大商未来的国储…

她说,大商…

等等,她刚才是在说大商吗?

朱砂抬起头来,朝着妇人与美男子看过去,疑惑地问:“大商,这里是大商?”

“废话!”那“金子”啐道:“你明明身着大商的衣裳,却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国吗?这里自然是大商,这位是当朝王后娘娘,这位,便是当朝太子白泽,我的泽哥哥!”

大商…王后…太子白泽…朱砂目光里满是震惊,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金子”接下来的自我介绍,更没有注意到白泽眼中的关切。

我果真,是来到了大商了?

而且,乘着白泽的马车?

白泽…我未来预期勾引的目标…竟是如此一个英俊的人物呵…朱砂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似有蜂鸣般嗡嗡作响。

这一切,到底是让人匪夷所思,还是让人匪夷所思?到底是让人难以想象,还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这样的状况,到底是好,还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