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见站在房间里的朱砂,绿玉给唬得差点坐在地上。“公…公主殿下?”

“自然是我,”抄袭一面说,一面解着衣裳,“难不成你以为遇到鬼了?”

“不敢,不敢。”绿玉慌忙摇头,“只是奴婢好生奇怪,为何公主没有进门便会出现在这里。”

“本宫会变戏法。”朱砂好容易解开了衣裳,往地上一丢,然后命令道,“快,去打水来,再帮本宫找件衣裳。”

绿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按着朱砂的吩咐做了。

虽然绿玉的手法不若玲珑那般纯熟,但在朱砂和绿玉两个人的努力下,终于把朱砂装扮完了。

“好,你先到前面去,本宫很快便去了。”朱砂笑眯眯地对绿玉说道。

“是。”绿玉虽然感觉到十分的迷惑,但终还是躬身退了出去。朱砂这里转身便跳下了窗子。待绿玉一边歪着脑袋思考,一边走到了前院儿,便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之声。

“这会,该不会又是与你交好的宫女儿了罢?”朱砂在门外听到一个沙哑的老妇声音拖着长音问。

“不会不会,”玲珑恭敬地笑道,“许就是公主殿下回来了。”说罢,便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来。

但见朱砂一袭时下后宫最为时兴的五团花儿彩色衣裙,一头长发高挽成髻,显得那张小脸愈发的玲珑可爱了。看到玲珑,朱砂的眼睛弯了弯,轻快地走进了院儿里。

“公主殿下。”朱砂看到在小院儿那布满了青藤的凉棚下面,正从座位上站起了一个年了年纪的妇人。这妇人大约五旬,瘦得令人怀疑大商皇宫里的伙食,她的脸上尽是不平的丘壑,细长的眼睛闪着刻薄的精光,将朱砂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方才行了一礼,“教习嬷嬷张氏见过公主殿下。”

“张嬷嬷,”朱砂微笑着点头,笑道,“张嬷嬷可千万不要如此客气,玲珑曾对我提过,张嬷嬷您老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活法典,这宫里的规矩您比谁都清楚。朱砂刚进宫里来,对大商的规矩自然是识不得几条的,还得多亏张嬷嬷您指点。”

说着,便亲切地走过去,执起张嬷嬷的手,道:“还要多谢张嬷嬷您来看我,您的指教,可倒能让我朱砂少出不少笑话呢。”

伸手不打笑面人。

这张嬷嬷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遇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亲可爱的孩子,不由得错愕地看着朱砂,然而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张满是刻薄的脸上竟然淡淡地浮现出了些许的软化和动容。

“这都是奴婢该做的。”这张嬷嬷扭捏了半晌方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边绿玉已然忍不住了,悄悄地转过头去笑,玲珑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笑意。

如此,这张嬷嬷便一桩桩,一件件,将这宫里的规矩细细说与了朱砂。朱砂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暗地里早就哈欠连天了,但脸上还得装出来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来。想打呵欠的时候就掩起嘴巴来笑,眼皮打架的时候就用手托起腮来,眯起眼睛笑。折腾够了,便乖乖坐得直了,目光烁烁地听着张嬷嬷讲。这张嬷嬷哪里见过如此对宫闱礼仪感兴趣的妞儿?这会子像是遇到了知音,恨不能把生平这一肚子的话都讲与朱砂听,,直到晚餐之时方才起身告辞。

“张嬷嬷,今果真是辛苦你了。”朱砂说着,瞧了玲珑一眼。这玲珑惯会看主子的眉眼高低,立刻走进屋子里,取了个精致漂亮的礼盒,递与了张嬷嬷手上。嘴里笑着说道:“张嬷嬷,公主殿下初到大商,未曾准备厚礼,这是公主的一点心意,还请张嬷嬷笑纳了。”

“哟,这怎么使得。”张嬷嬷哪里想到朱砂能够给自己份礼物,当时脸都涨红了,急切地摇着手推辞。但玲珑却说甚么也要她拿着,张嬷嬷红着脸,终是收下了,高高兴兴地离开。

“唷,还是公主殿下有办法。”绿玉拍着手笑,“这张嬷嬷平素里最是难缠,总是拉着一张脸,跟长白山似的,何曾见过有这般的笑容?公主您真是有办法。”

“还行吧。”朱砂好不容易能够站起来,不由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儿她实在是太累了,在宫里演戏,虽然不是朱砂的强项,但对付这么几个小菜菜还是不成问题的。她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想想看,自己自从来到这大商,似乎都可以轻松地对付这些找她麻烦的家伙,只…除了一个人。

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令人讨厌至极的脸,朱砂不由得心情再次变得压抑起来。那个家伙,他总有着能够让朱砂的心情瞬间变坏的能力,而且,总是让朱砂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对付他。

为甚么就会遇到这么个克星呢!

朱砂啐了一口,一脚踢在椅子上。

“公…公主?”玲珑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这动作可与您的身份不匹配。”

012:神秘的鸟儿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不说朱砂是用何种理由将玲珑的关心和绿玉的好奇搪塞过去的,单说这张嬷嬷,一脸喜悦地回到了楚云王后的“云香殿”。

“你倒是去得够久,”这楚云王后正端坐在她那锦缎围成的软靠上品着茶,澈玉站在她的身边儿,坐了个小小的锦凳,正在抱着一盒瓜子儿嗑着。见张嬷嬷回来,楚云王后便放下了茶盏,瞧向她,“怎么,可有教那朱砂甚么礼数没有?”

“教了。”张嬷嬷行了一礼,恭敬地站在那里。

“然后呢?”见张嬷嬷是这般的反应,反而是楚云王后有些奇怪了。

“回王后娘娘,然后奴婢便回来了。”张嬷嬷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哦?”楚云王后的目光深邃,将张嬷嬷瞧了几瞧,“张嬷嬷,您可是将本宫一手教导出来的贴心嬷嬷,如若您都不能与本宫同心,那么本宫可还能信任谁呢?”

“王后娘娘多虑了,”张嬷嬷那满是刻薄与呆板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丝笑意,“奴婢怎能不与娘娘同心?只是那朱砂公主确实很认真的学习了宫中的规矩,还特别感激王后娘娘您的苦心,对您万分颂扬。”

“哦?”楚云王后的眉攸地挑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却又是满腹狐疑地瞧着张嬷嬷,“她有这么乖吗?”

“是。”张嬷嬷微笑着点头,“说不准,她确实只是个心地单纯的孩子。”

楚云王后瞧了张嬷嬷半晌,便兀自深思了下去。

“可是我瞧着那朱砂的一张嘴巴忒地能说,眼睛只在泽哥哥身上溜来溜去。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澈玉不赞同地噘起了嘴巴。

“澈玉郡主,身为贵族,出口不逊,实为不雅。”张嬷嬷的眉微微地皱了起来。

澈玉噘着嘴巴,悻悻地将手中的瓜子皮儿丢在侍女端过来的玉碗里。

却在此时,自里间走出来了一个身着云香纹衣的女官儿,对着楚云王后深施一礼,道:“王后娘娘,冰蓝郡主的使者到了。”

“冰蓝?”楚云王后显然是吃了一惊,她瞧了瞧这女官儿,女官儿的眼睛微眯着,双颊绯红,脸上荡漾着暧昧的笑意。

“冰蓝郡主差人给您送两了两只漂亮的鸟儿…”那女官儿拖着长音轻声道。

楚云王后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抹了然,她的脸上也不由得红了一红,然后轻咳一声,站起了身来:“那便是辛苦你了,张嬷嬷,你且回去休息罢。”

“王后娘娘要去看鸟吗?”澈玉的耳朵却早已然捕捉到了那女官儿的话,不由得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笑道,“我也去看看是甚么鸟可好?”

“呸,”楚云王后的脸攸地涨得更红了,她啐了澈玉一口,嗔道,“你跟着凑甚么热闹,还不快回去歇息?眼看着亥时便要到了!”

澈玉这里遭了楚云王后一通呛白,当下觉得委屈,却也不好说些甚么,只得行了礼,眼见着楚云王后像朵云似的飘走了。

与澈玉一并还站在殿里的,是一脸凝重的张嬷嬷,她望着楚云王后的背影许久,方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小云儿么?

那个…有着一张天真无邪脸庞的小云儿,那个…一心为了光耀家族门楣满心斗志的小云儿么?那个,经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小云儿么?

张嬷嬷慢慢地转过身去,走下了大殿。

这楚云王后则脚步轻快,快步来到了她的寝殿。

楚云王后的“云香殿”里,满是牡丹。这便也是大商皇宫之内不允许宫妃们以“牡丹”为图样穿戴的原因。那大片高高低低的牡丹婉若花海般开得浓艳,粉墨重彩地绚烂出一派华美场面。

在这朵朵盛开的妖娆里,立着一个挺拔而修长的身影,一头黑发毫无束缚地在微风的吹拂下飞舞。楚云王后的心猛地一动,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青云!”她朗声笑着唤。

那人正原本是背对着自己的,这会子听到了呼唤,不由得缓缓转过了身来。

青色的长衫,不加任何点缀,却显得他的身姿愈发的修长飘逸,那细若陶瓷般的皮肤,像是会发光一样令人心动。修长的颈子被高高的衣领衬着,领口却露出了完美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肌。完美的唇型有着淡若桔的色彩,高挺的鼻,那本该是俊美的脸庞却被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只露出清冷深邃的眼。

这个男人,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存在,却有着足以让任何女人被吸引的魔力。楚云王后痴痴迷迷地瞧着他,款款行至了他的身边。

“楚云王后。”青云见了楚云王后,却并没有行大礼,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

“你可是等了许久的?”楚云王后笑着,拉起了青云的手。青云却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这只拉起自己的手,这无疑是只养尊处优的女子的手,柔若无骨,指甲上涂着鲜红的凤仙花汁,传递过来成熟女人特有热度。

淡桔色的唇微微地扬了扬,青云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楚云王后的手,淡然道:“并不曾有多久。”

“唷,瞧瞧。”楚云王后被挣开了,脸上未免有些悻悻的,“总是这样冷漠,难道对本宫都不能热情些?”

青云却并没有接楚云王后的话,而说转移话题道:“王后娘娘,冰蓝郡主差我来给您送上礼物。”说罢一扬手,自那牡丹花丛后面款款地走出来两个白衣少年。

但见这两个少年均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一个白皙肤色,细眉细目,清秀异常,另一个则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观之阳刚。这两个少年的眉心都有个水滴形的烙印,身着白色长衫,举手投足,有着股子说不出的媚态。见到楚云王后,还不曾说话,便已然先淡淡的笑起来,令楚云王后的眼睛立刻眯成了弯月。

“见过王后娘娘。”两个少年翩翩行礼。

“免礼,免礼。”楚云王后急忙上前扶起了这两个少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喜不自禁。

“冰蓝郡主时常提起王后娘娘,很是牵挂。”青云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这死丫头还算是有良心。”楚云王后咯咯地笑着,继而转过头暧昧地瞧了眼青云,“偏就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带给她的,这会子倒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来了。”

青云打了个哈哈,笑道:“王后娘娘的大恩,青云如何能忘?容得日后慢慢报答。”说着,又看了看那两个少年,两个少年会意,急忙上前,挽住了楚云王后的手臂。青云道:“如此,便不打扰王后娘娘了,青云回去向郡主殿下复命去了。”

楚云王后有心想要多与青云说两句话儿,却怎奈那两个少年媚眼如丝,将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小脸儿贴在她的手上,心里顿时化成了水儿,当下便也无心理会青云了。

青云的唇微微抿着,转身离开。

坏了,坏了!

朱砂将她那件脱下来的浅蓝色衣裙抖了又抖,翻了又翻,直惹得玲珑皱起了眉。

“公主殿下,您在找甚么?一会子仔细灰尘又都沾到这件衣裳上面了。”玲珑问道。

“是本宫的一点东西。”朱砂再次伸手将这衣服摸了又摸,又问绿玉,“绿玉,你收起这件衣裳的时候,果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么?”

这句话问出来,倒把个绿玉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当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地,哆哆嗦嗦地说道:“公主殿下,奴婢真的甚么也没看见,真的甚么也没看见!如若奴婢有半点假话,一定天打雷霹!”

一句话竟将朱砂弄得彻底无语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急忙对绿玉说道:“你这傻丫头,本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忘记自己把东西放在哪儿了,兴许是落在了路上也说不定…”

“公主丢的是甚么东西,可要奴婢们帮您去找?”玲珑瞧见朱砂这般慌神的模样,以为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不免也有些着急了。

“算了,算了。”朱砂摇了摇手,笑道,“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算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今日也累了,想早些休息的。”

玲珑与绿玉见状,虽然想再问,却也终是碍着主仆的关系,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退下了。这边朱砂便再次将衣服抖了又抖,摸了又摸,方才确认那东西果然是不知道掉在哪里了。细细的将自己的所行线路想了一遍,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遇到白隐那个衰神的地方掉落的。

“果然是个扫把星!”朱砂啐了一句,然后起身走到衣柜旁边翻衣裳。可是每一件衣裳都是颜色鲜艳,耀眼无比的。

“这些大商的女人八成都是蝴蝶托生的,很是怕自己不能引人注目。”朱砂气得将那些衣裳都扔在了一边儿,然后扫兴地站在那里半晌,最后还是不得不将白天所穿的那件脏衣裳再次穿上了。脏是脏了些,但是好歹是件颜色安全些的。

穿罢衣裳,朱砂再次翻窗跑了出去。

朱砂顺着原路一路去找,然而天终究是暗下来了,手中没有宫灯,朱砂只能依赖着月光,低下头细细地寻找着地上的耳环。可是这种黯淡的光线下,哪里还能看得清地面上那小小的耳环?不过,我朱砂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放弃。朱砂像个小虾米,弓着背,瞪着眼睛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

然而不知道走了多久,朱砂竟然听到了一阵流水潺潺之声。难道这里还有清泉么?朱砂奇怪地直起了腰,却瞧见不远之处果然有一个由假山引出的清泉,泉水叮咚,被月光照得散发出一片水特有的光华,而泉水之边,则坐着一个人!

013:绝代风华

月色皎洁,照见眼前的水色朦胧,而那个坐在水边的男子一头黑发随风轻舞,青色的长衫因他的坐姿而弯成优雅的褶皱,明明是坐着,但却仍然可以感觉到他体态的修长和挺拔。

这个人,是谁呢?

朱砂好奇地慢慢走过去,在后宫里,应该不会在这么晚还有外戚男子游荡罢?可是他看样子也不像是侍卫之类的,难道是白石的哪个儿子?

白泽白隐朱砂都见过了,难不成这个是传说中的白华?

不过听说白华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个头儿罢?

不知不觉着,朱砂已经走到了这男人的身边儿。水面上倒映出了这男人的容颜,虽然水面粼粼,但朱砂仍然被他的容貌惊得错愕在了那里。

看到水中突然映出来身后的少女,那男子猛然惊醒,突然间起身,伸手便抓住了朱砂的脖子,将他带向自己。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像是冰一样冷,却,像这泉水一样动听。

脖子虽然被捏着,但朱砂却被这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与容貌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见他一张脸有若细瓷,在月光下婉若会发光般晶莹剔透,眉如墨染,双眸修长,鼻子英挺,嘴唇乃是淡淡的桔色,这样的五官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雅韵。而他的眉心…眉心竟有一枚水滴形的烙印,让这张脸有了股子异域的美感。

“你这胆大的宫人,不知道危险是甚么吗?”见朱砂竟然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男人的眉紧紧皱在了一处,捏着朱砂脖子的手亦是紧了紧。

“咳…”朱砂这才感觉到呼吸困难,禁不住咳出了声,她伸出手用力地扳着男人的手,一张小脸儿顷刻间憋得红了。

风吹得男人的黑发飞扬,纠缠着脸庞,朱砂目光迷离地瞧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快要窒息的难过。男子皱眉盯着朱砂,大概是猜不出眼前这少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朱砂攒了半晌的力气,憋出来的一句话竟是:“好美…”

男人的眉挑了挑,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捏着朱砂的手也微微地松了松。

朱砂急急忙忙地深深喘了口气,新鲜的空气真的是太宝贵了!

“你是谁,为甚么会在这里?”朱砂好奇地问这男人,“莫不是这宫里的太监?”

“太监?”男人的眉挑得老高,“我像太监?”

“也还…不太像。”朱砂瞧了瞧他的衣裳,“太监似乎不穿这种衣裳。”

“除了这衣裳,就像了?”男人一时之间被朱砂这奇怪的猜测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甚么人?新入宫的宫人?”

“我?”朱砂指了指自己,乌黑的眼睛转了转,道,“反正我不是太监。”

“呵…”男人笑了起来,他将朱砂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朱砂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宫装,早已然分辨不清她的品级,一张小脸儿倒是粉雕玉琢般精致,乌黑明亮的眼睛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灵气与冒失。

“小宫女,你可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男人轻轻地摩挲着朱砂的粉颈,眯起眼睛笑着问她。

“好奇害死猫?”朱砂奇怪地重复。

“呵…”男人松开了朱砂,转身拾起了一样东西,戴在了脸上。朱砂看到那赫然是一个银制的面具,轻薄而又质地上乘,只可惜这面具戴在他的脸上,将那绝美的容颜遮住了大半,好像月亮藏进了云中,只留淡淡的余晖洒向人间。

“快些回去,要知道亥时可是女眷禁足的时辰,莫要违了宫规,惹出麻烦。”男人说着,转身离去。

“等一下。”朱砂朝着男人跑了几步,“你还会来吗?”

“呵…”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突然间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他的声音有如凤鸣响在暗夜之中,竟然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阵心酸,那是…带着自嘲的味道吗?

像是被风带走了一样,那个男人终于消失在了眼前。

朱砂满心疑惑地站在那里,歪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这个男人…他曾在甚么地方见到过,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而那绝代风华的容颜背后,好像深藏着甚么东西,让朱砂一见便有种不敢去碰触的悲伤。

他…到底是谁呢?

朱砂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子,不知不觉着感觉到了寒冷。

天上的明月清清冷冷,虽然是初夏,但夜风里总是带了丝说不出的寒意。她打了个哆嗦,然后伸出手抱起了自己的双臂,回头望望来时的路,竟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那个耳环,如若果真是掉落在了地上,被人拾了去,说不定就会惹下祸端,还是…得找到它才是。

这样想着,朱砂便抱着臂膀,慢慢地朝着记忆中走过的路走去。可是不知为甚么,身上的寒冷越来越甚,眼前的景致都在转动起来。这是怎么了?朱砂迷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甩了甩头,闭上眼睛再睁开,眩晕的感觉却还在。

头越来越沉,朱砂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眼前却突然间一片漆黑。她脚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好疼啊…”朱砂悲呼一声,眼睛却因为受了这疼痛而恢复了些许的明亮。我又看看见了?朱砂奇怪地爬起来,可是才走没几步,便再次因眩晕跌倒在了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朱砂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如那该死的白隐所说,自己的毒性又发作了么?

朱砂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却一点点地消失,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会是真的死了吗…

这是朱砂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