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您喜欢!”冰蓝郡主的脸上漾着暧昧不清,却又异常兴奋的笑,紧接着举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一阵阵异域的音乐之声响起,带着盅惑之音,更带着迷情的力量,轻轻缓缓,却…勾人入骨。

好一曲靡靡之音,朱砂的眉微微地皱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瞧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突然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子浓郁的花香,朱砂看到竟然从远处凌空腾起了四匹红色丝绸,而两个身着红衣的少年踏着丝绸而来,他们的手臂上挽着花篮,一路撒下玫瑰花瓣,红艳艳的花瓣飘飘扬扬,撒落四处,地面上顿时像是刚下过一场花雨。

而这充满了盅惑的音乐之声愈来愈快,愈来愈高,也愈来愈激情了…

038:你的冷

朱砂抬起头来,瞧着这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花瓣。它们是那么的红艳,那么的迷情,它们的味道令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心悸。

可是,这样妖冶的美,却果真是玫瑰散发出来的吗?

朱砂的眉微微地皱在了一起。

她轻轻地、认真地嗅了一嗅这股子香气,虽然是玫瑰的味道,却总好像在这味道里又有着一丝别的甚么味道,很古怪,却又说不清是甚么东西。正在她琢磨的当儿,却攸地听到那音乐骤然变得高昂起来,好像一个异域的女子正在放声高唱,却只有曲调而没有歌词。

朱砂看到由四个红衣少年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而来,他们赤足盘发,头上包裹着方巾,面容是比女人还要娇艳的美丽,耳上还戴着硕大的耳环。而那为首的白衣男子,一头黑发迎风而舞,只穿着对襟的长衫,露出大片肌肤,腰间系着宽宽的银丝绦,却是连中裤都没有穿,修长结实的腿在衣袂下若隐若现。这男人生得妖魅,眼睛周围化上了重彩,却让人不由得怀疑起他的性别来。而他手中一柄金色软剑,随着他的舞蹈飞舞着,身形柔软,而剑势却刚劲,这一柔一刚的相映令在场之人无不拍手喝彩。

再看那看台之上的白石与楚云王后,两眼已然眯成了弯月,痴痴迷迷而又心荡神驰,一看便知已然欣赏出了那冰蓝郡主的深远心意。

那冰蓝郡主瞧着那看台上的男子,更是喜得一张脸散发出了异样光彩,她斜斜地倚在椅子上,那敞开的朝服因为她的坐姿而滑落至肩头,露出里面紧身的衣裙,使得那充满了肉,欲的身体更加的乍眼了。

而他身后的青云,却只是负手而立,安静地看着那起舞的人们,像是一个跳出了局外之人。

朱砂身边的这些个女眷们,却早已然坐不住了,她们的脑袋凑在一起,对着这些俊美的男子们指指点点,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澈玉和澄玉的眼睛都要看直了,那澄玉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地,生怕错过了瞧美男的机会。

只有朱砂的脸上挂着厌恶的表情,斜睨着这跳舞的白衣男子,憎恶到了极点。

“他果然是冰蓝郡主的男妾!”朱砂的身体悄然向后靠,轻声对玲珑和鹦女说道,“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真是让人恶心。”

“哧。”鹦女嗤笑出声,也悄悄凑过来对朱砂道,“与其这样不男不女的,还不如直接阄了当个太监更痛快些…”

“休得无礼!”玲珑用力地拧了下鹦女,鹦女吃了疼,不由得轻叫了一声,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得好了。

朱砂乐不可支,捂着嘴巴重新转过了正前方。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溜向了白泽,白泽的脸上淡淡的,似乎并没有把这一场华美而艳丽的舞蹈放在眼里。而他身边的白隐,却向后仰着身体,扬起下巴,眯起黑眸瞧得津津乐道。

瞧瞧!这是多么大的反差!

很显然的一个君子一个登徒子,好比天上和地下,圣人与无赖。朱砂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刚想转头,却瞧见白隐眼角微挑,眸里精光一现,扫到了朱砂。

既然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地表现一下自己的鄙夷,朱砂素来是如此的光明磊落。而白隐却朝着朱砂眨了一个媚眼,脸上绽开了笑意。

恶心。

朱砂懒得理他。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尖叫了起来。朱砂转头瞧去,但见那正在凌空纵身踩踏在了红绸上舞蹈的炫白突然间身形一晃,从那丝绸上跌了下去,手中的软剑像是有生命般地,直冲向白石!

“啊!”楚云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整个人却像是木头般地杵在那里。连动也动不了,而白石这会子却正醉在那舞蹈之中,眼瞧着金剑飞来,竟然忘记了应有的反应。

白泽攸地站起身来,正想要有所动作之时,却只听得“当”的一声金属撞击之声,却有一道银色人影,挡在了白石的身前。

那柄金色软剑遭受了今日第二次跌落在地的悲惨命运。

朱砂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错愕不已,完全怔在了那里,而当她看清了那挡在白石身前的人之时,却更加的震惊了。

身着银长袍,束着一头黑发的白隐,正手持一柄折扇,翩然自如地站在那儿,夜风吹起他的衣袂飞扬,俊美有若天神。而那折扇之下,缀着的,是朱砂那枚心爱的水滴形玉坠,婉若晶莹之水般清透。

“隐儿…”白石在白隐的身后喃喃地,完全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觉。

满座之臣,皆发出一阵松了口气的吁声。

这会子的白隐,像是完全与朱砂所认识的不同,他脸上那招牌式的坏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与冰冷。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灼亮的黑眸微微地眯着,望向炫白,他“啪”地一声将那折扇迅速折起,唇角上扬,一字一句说道:“杀无赦!”

“杀无赦”…

这三个字透着冰冷透着无情,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些方才还陷在震惊里的侍卫们这才子一下子回过神来,呼啦啦全部涌了上来。

朱砂瞧了瞧这些侍卫,又瞧了瞧白隐。

在这一瞬间,朱砂的心底突然对白隐生产了一股子的害怕,白隐的眼睛虽然是如往常般眯成没心没肺的弯月,然而从他的眼晴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朱砂从来没有见过的。那里面…全部都是杀意…

朱砂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噤。

侍卫涌入场来,令那些少年全部傻在了那里,而那炫白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发蒙,待到他看清了奔向自己的乃是拿着真刀真枪的侍卫时,第一个反应便是闪身击倒其中的一个侍卫,然后夺下了他手中的刀,一边奋力地还击,一边大声悲呼:“将军,将军救我!”

“将军救我!”这句话倒是将那已然完全怔在了那里的冰蓝郡主唤得清醒了过来,她立刻纵身而起,冲向了炫白。由于急速的运动,冰蓝郡主的朝服滑落在地,露出丰腴的身姿,原本便有着几乎与男人等高身材的冰蓝郡主,只几步便冲进了侍卫之中,她虽未持任何武器,却能够敌得住这些个侍卫,眼看着便要接近到了炫白的身边。

而白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纵身步入了这场混乱之中,那条素来为朱砂所熟识的毒蛇眨眼间幻化成了敏捷的豹子,迅速地冲至了冰蓝郡主的身后。

此时的冰蓝郡主已然将炫白身前那几个侍卫击退,并且一记耳光甩在了炫白的脸上,厉声喝斥:“炫白,你在做甚么?”

冰蓝郡主的这一下倒是将那炫白打得如梦初醒,他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严重错误,立刻像是扔掉烫手山芋般地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此时的他,那原本美艳的脸庞已然变得惨白无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了冰蓝郡主的腰,全身颤抖,声音哆嗦地说道:“将军,将军救我!”

冰蓝郡主刚刚想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的一阵飓风。她快速地回过头来,只一伸手,手中便突然多了一柄短刀,与那袭击而来的一柄黑骨折扇“铛鎯”相接。

“端王爷?”冰蓝郡主的脸色顿时一凛,“你想怎么样?”

“刺杀殿下,郡主说应该如何?”白隐的黑眸微眯,语调却是一如往常般的调侃。

“端王爷…你明明知道刚才的事情本是一场意外。”冰蓝郡主冷冷说道。

“冰蓝,难道你想要包庇这个刺杀本王的家伙吗?”白石这会子已然恢复了他身为王者的威风,他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问道。

“殿下!”冰蓝郡主扬声道,“殿下,方才乃是一场意外。炫白年纪尚轻,舞艺不精,还请殿下海涵。”

“海涵?”白石哈哈大笑,“冰蓝呀冰蓝,一柄剑飞向你的君主,你难道还让你的君主感激他不成!”

一语既出,冰蓝的脸便攸地变了颜色。

“刺杀君主,论罪当诛!”朝臣之中,站起了一个身着红袍的大臣,他方正脸膛,认鹰眉虎目,胡须虬张,气愤地看向冰蓝郡主,“难不成冰蓝郡主以为你的宠物已经放肆到了可以用刺杀殿下来当然游戏的地步吗?”

“李清,你是故意歪曲事实吗?”冰蓝郡主那张原本风骚入骨的脸此时已然因为愤怒而涨得红了,倒显得这有些黝黑的脸庞显现出了紫色。那炫白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紧紧地抱着冰蓝郡主的大腿,筛子样抖得厉害。

“李清,你这样做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罢?”这一回站出来的,却是那楚云王后的父亲,庄丞相了。这庄丞相的脸色并不比冰蓝郡主好到哪里去,那些坐在下首的外使们,个个儿脸上面色复杂,他们瞧着这一幕,神色有说不出的紧张。

坐在白石旁边的楚云王后则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白石,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而白泽,则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像是若有所思地才思考着甚么问题,既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那素来以胆小鬼著称的白华,则表现的一点儿都没有让朱砂失望,他面如纸色地坐在那里,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仿佛随时都准备跑路。

朱砂静静看着这些人,突然之间意识到了甚么,只将视线落在了冰蓝郡主对面的、白隐的身上。

039:你的残酷

“先是妄图刺杀殿下,紧接着便又持刀企图逃走,冰蓝郡主…”白隐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黑骨的折扇与冰蓝郡主的短刀相抵,缓缓地说道,“你果真想好了要包庇这个人到底么?”

冰蓝郡主皱眉,视线与白隐相对。许久,方才忿然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用力一抵,将白隐架开,然后猛地转头,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的炫白。

身边,是无数手持刀枪的侍卫,远处是一片紧张关注的目光,冰蓝郡主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心痛。

“将军?”那炫白像是发觉到了甚么,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瞧向冰蓝郡主。冰蓝郡主眼睛里的挣扎与痛苦完全映进了炫白的眼中,他立刻尖叫起来,用力地抱住冰蓝郡主,大哭起来:“不要啊,将军!将军救我,救我呀!”

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那重彩被眼泪所污,弄得一张脸都是一条条的黑,好似大花猫一般。

可叹的是,人群中并没有因炫白的这张脸而发笑,冰蓝郡主更是紧紧地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她举起手中的短刀,寒光骤起,划出一抹利落弧线。

血光四溅,女子的尖叫之声不断,空气里那迷情诡异的香气里,混合了血腥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这是朱砂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尽管玲珑飞扑过来,用手遮住了朱砂的眼睛,可是她还是看到了。

玲珑的手未曾拿去,朱砂却在这被遮住了视线的手后面,瞪大了眼睛。

耳边响起一阵阵嘈杂声响,朱砂却依旧还是这样怔怔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鹦女早就紧紧闭上眼睛,别过了头去。玲珑皱着眉,瞧着侍卫们七手八脚地将炫白和那一干献舞人等的尸首搬了下去,又用清水沷地,快速地打扫忙活,却突然间感觉到了捂着朱砂眼睛的手心里一阵温热,却似是有泪水滑落。

“公主?”玲珑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朱砂应着,声音里却有着止不住的哽咽。

在那时,在那一刻,深深印进朱砂脑海里的,却并不是那四溅的鲜血和倒地的尸首,不是那冰蓝郡主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而是白隐脸上那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他就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一幕有趣的戏。他那柄黑骨折扇横在身前,轻轻地扇着,衣袂飘飞,黑眸深邃,像是幻化而生的邪恶之魔,用最美最魅的笑容,如此淡定,如此残酷地蔑视一切,笑望着他人的生死。

月光如洗,清辉四溢,婉若银溪将大地笼罩。却不知道,这如水的月,能否将这地面上的血腥洗得干净。

紫竹林在月光下散发着荧荧的紫气,与银色的月光纠缠朦胧,白隐负手而立,玄色的罩衫飞扬,眸光却是与夜色一般的深沉。

“你这会子也是负气了。”笑容在他的唇边绽放,白隐对着竹林深处笑着说道。“不过,他这一回死得倒是甚妙。相信也替白石推进了他的下一步骤。”

“也没有甚么好负气。”淡淡的声音,低低的语调,青云慢慢地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不过是一颗棋子,就让他得意一下也是无妨。”

“你的性情终是变了。”白隐调侃地看了一眼青云。青云并未上前,只是站在那片湘妃竹前,不知在凝望着哪里。

“我早已然不再是我了,”青云用带着自嘲的口吻淡淡笑道,“你也早已然不是从前的你了,不是么?”

白隐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渐渐收敛,慢慢地沉淀成深沉的无言。他扬起下颌,深深地吸了口气,嗅着竹子的清香气息,微笑道:“你错了青云,我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

“不错,”青云轻轻牵动唇角,“你永远都是你自己,这样自命不凡,这样自负自大。”

“呵呵…呵呵呵呵…”白隐朗声笑着,继而问道,“那两只被本王用毒喂出来的小鸟儿可好?”

“他们好得很,”青云唇边的笑意转瞬即逝,淡桔色的唇紧抿成冰冷的弧度,“那个女人恨不能夜夜与他们缠绵,醉在温柔乡里醒都醒不来。”

“很好,”白隐满意地点头,“他们可有问出那蓝月之玉的下落?”

青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他抿住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去:“那女人狡猾得很,便是对他们两个再宠爱,对于蓝月之玉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

“看起来,还是那两只鸟儿太年幼呵…”白隐合拢双臂,抱着肩膀低笑,“不过没有关系,本王还有一只鸟儿。”

“还有一只?”隔着银质面具,青云朝着白隐投来诧异的目光,“你又养了新的鸟儿?”

“不错,”白隐的眼中涌现出一股子莫名的光芒,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一只很特别的小鸟儿。”

青云将眼前的白隐细细地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淡笑着摇了摇头:“想来,我是无法捉摸透你的行事方法了。你总是运筹帷幄,先人一步想到以后。不过,你也要小心,前有白石,后有白泽,太过锋芒毕露,恐怕你那素来以温和著称的皇兄,也不能容你。”

“我心中自有分寸。”白隐漠然道,“不必放在心上,你只需顾好自己便可。要将平生的骄傲放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青云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一种思绪之中。

此时的风已然吹得更急了些,吹得那片湘妃竹左右摇摆,片片竹叶飞舞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回去了。”青云转过身,道,“想来却是要变天了。你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这里,早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你又何苦留恋?”

白隐缓缓抬起头来,瞧了瞧四周,再往前,便是一片桃林。恐怕宫里的人早就忘记了,这片桃林原本是十年前刚刚栽上的。而从前这里,却是一片曲径,径直通往冼莲湖…闭上眼睛,仍可以看得到当时鼎盛的繁华场面;捂上耳朵,仍可以听到那优美的音律,羌笛声阵阵,歌舞升平。

如今,却已然是萧瑟一片,再无人迹。

“回去罢,”白隐抬起头来,风吹起片片浮云,朝着天上的明月缓缓游来。“仔细那母猫寻不见你,又丢了魂儿似的叫。”

青云点了点头,大步走入了竹林之中。

“四木。”见青云离开,白隐方才唤道,“有事?”

“王爷,”黑暗里闪出一个人影,却赫然是那瘦高的黑衣男子,“三石将那阄人带来了。”

“哦?”白隐的眉挑了挑,“他人呢?”

“端…端王爷…”竹林深处传来了一阵战战兢兢的声音,四木啐了一口,道,“果然是个阄人,连声音都像个娘们儿。”

白隐的眼睛甚是好心情地眯了眯,却并没有责备四木在主子面前所表现的轻狂。

过不多时,却见那楚云王后的内室太监顺元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

“你丫快点走,难不成狗叼走的不是你的那,话儿,却是你的舌头来的?”白隐听到三石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然后那太监竟一个趔趄,高举着双臂惊叫着蹬蹬蹬地朝着前方跑了好几大步,最后成功地以狗啃屎的姿势扑倒在了白隐的脚下。

在他的屁股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石头,好好儿的,你踢他作甚。”虽然是责备的话,四木的眼睛里却闪着强烈的笑意,“仔细他这么一用力,身上的毒性又漫延了…”

那顺元原本是想要悲呼着向白隐告状的,这会子听了这句,立刻猛然坐起来,猛地抱住了白隐的腿,声音颤抖地道:“端,端王爷,他们说的不是真的罢?奴才这么一跌,果真能让毒性漫延么?”

白隐低头瞧着这顺元,他的眼神冰冷而又不耐,让顺元不寒而栗。

“端王爷…”顺元的脸攸地变得煞白无比,他悲怆地哭道,“端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毒死奴才,奴才,奴才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这么说,你带来了新的消息?”白隐却并不为这顺元所动,冷冷问道。

“是,是是是是,”顺元点头有如捣蒜,“王后娘娘命奴才前去调查朱砂公主…”

“唔,”白隐深吟着,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

“真的?”顺元喜不自禁地抬起头,“那您还要杀奴才吗?”

“怎么会。”白隐笑,“若有任何发现,要先行禀告本王再作打算,知道了么?”

“知道,知道!”顺元继续用力点头。

“很好。”白隐弓身,轻轻地拍了拍顺元的脸,“给本王看看你的胳膊。”

“是,是。”顺元急忙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给白隐。在那临近腑窝的地方,有一处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颜色却是那般诡异。

“每隔三天,要向本王讨一粒药吃,方能抑制住这毒。”白隐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锦襄,然后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递与了顺元。

这顺元忙不迭接了,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去罢。”白隐含笑道。

“是,是。”顺元得了赦令,急忙荒不择路地窜了出去。

“这阄人真他妈的怂!”三石冲着顺元吐口水。

“王爷,那老女人可比咱们想象中的更狡猾。”四木道。

白隐点了点头,他将双手交错在身后,任风吹起罩衫那宽大的袖子:“不过,本王自有安排。”

“王爷英明神武,一切都难不倒您。”四木躬身道,“王爷,这会子恐怕是要变天了,咱们也回罢。”

白隐瞧了瞧天空,道:“你们回罢,本王还要再等一会儿。”

“在等人?”四木眼里闪过一抹捉黠。

“滚回去!”白隐皱眉,不耐烦地低吼。

040:我的痛

浮云已然将天上的明月轻轻遮住,那原本明亮的月夜此刻突然间变得黯淡。

朱砂将身上那件玄色的披风紧紧地裹了裹,明明大商地入南方,却为何这初夏的夜里比之武昭国还要冷?空气里好像还飘荡着那股子充满了血腥的气息,这股子气息一路追寻着朱砂,无论朱砂在哪里都能嗅得到这味道,让她连喝水的欲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