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冰蓝郡主的身前勒住了马儿,白泽却并没有下马,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泽儿。”冰蓝郡主虽然为臣,却并没有给白泽见礼,只是勾起唇角,笑道,“你这位太子殿下倒是好有兴致,骑马还不忘抱得美人归。”

朱砂的脸立刻便红了起来,心中的不快顿时升腾起来。这死女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道她以为她是个本性淫,邪的东西,别人也都像她一样么?

大概是感受到了朱砂的不快,白泽板起脸来,冷冷说道,“将军,这位是红菱郡主之女,也是我的表妹,朱砂。”

“朱砂?”冰蓝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深深地瞧了眼朱砂,道,“是红菱儿的女儿,武昭的郡主?”

朱砂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灵秀眼眸盯住了冰蓝。

“呵,呵呵呵呵…”冰蓝郡主自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受年轻女人待见的主儿,但对于朱砂的这种眼神却也未见得有多厌恶,只是像看到有趣的事情般哈哈大笑,待到笑得够了,便再没有看朱砂一眼,只是将妩媚眼睛瞄向了白泽,道:“泽儿,按辈分,按着我与你母亲楚云王后的交情,按着我扎蓝家族与你们庄家的情谊,你当叫我一声姑姑。”

“将军,我乃大商国的太子,你是大商国的臣子。这大商国不是谁家的,也不是按着谁的辈分来论资排辈,上有王,下有律典,你可明白?”白泽却根本不买这冰蓝郡主的账,声音沉稳而冰冷,却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温不火的话,让朱砂禁不住在心里为白泽喝彩,瞧瞧,这才是真正有水平有头脑有内涵的男人!这才是一个天生具有王者之风的风度!朱砂的眼睛因为对白泽的崇拜而烁烁生辉,瞧着冰蓝的眼神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玩味。

你这个不知分寸不懂礼法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把戏?

003:解气(上)

白泽的一番话,已然在提醒冰蓝郡主注意与领导说话的分寸,并且将那刻意拉关系套近乎的不良思想到底扼杀在摇篮之中。这冰蓝郡主哪里听不出白泽话里的意思?当下便冷起一张脸来,既恼怒又愤然地盯住了白泽。

攸地,狐媚的笑容出现在了冰蓝郡主的脸上。

“太殿下,臣失礼了。”这“太子殿下”四个字,却是她咬着牙挤出来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别扭,但好歹是证明这冰蓝郡主不是个看不清眉眼高低的梗瓜。

白泽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大有“儒子可教”的含义,把个冰蓝郡主气得七窍生烟。

“将军何不回到别院休憩?”白泽瞧了一眼那群身着青衣的士兵,脸上却是一副关心臣子的宽和。

“臣是想出城透透气。”冰蓝郡主说着,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却若有意若无意地露出了腰间的佩剑。

“大胆!”身为太子白泽近身太监的木茗早已然忍不住了,当下便怒喝道。

冰蓝郡主面色未改,只是缓缓地挑起眼,瞧向了木茗。眼波流转,风情乍泄,妩媚之中,却已然透出了冰冷的杀机。自那些青衣士兵里,大步走过来了一个人,看似不急不缓,却只是几步轻跃,便到了冰蓝郡主的身边。

青色的长衫飘逸出尘,银色的面具下,一双若黑眸有若寒潭。那紧紧抿在一处的淡桔色的唇,向世人昭示着他的坚毅,也提醒着挑战他耐心的人,这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青云。

朱砂的心微微的一动。她如何不知道这轻薄的银色面具包裹着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他却又为何与这冰蓝郡主相伴?

大概是感觉到了朱砂的纠结与疑惑,青云的视线转向朱砂,与她的目光相遇。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朱砂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滞了一滞,那双黑眸是曾经见过的罢?那眼中分明涌动着汹涌的波涛,和欲言又止的诉说。朱砂的心头立刻有纷繁的思绪汹涌而来,冲击得她有些摇摇欲坠。

轻轻牵动了淡桔色的唇,青云移开了他的目光。

“将军,我觉得你这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白泽却根本没有把冰蓝的放肆放在眼里,他轻轻地笑着,依旧有如春风般和煦,“殿下深知外使们在塞外习惯了骑马狩猎的生活,已然吩咐我前往城南的猎场巡视,两日后将与各位外使一并狩猎。想来,自从十年前立国初与大家一并策马围猎,父王已然很久没与大家享受狩猎的乐趣了。”

白泽的语气十分温和,像是在劝说冰蓝郡主陪着上了年纪的白石玩一会似的,“想当初,扎蓝大公的射术何等高明,便是而今,殿下提起也常常思念不已,不住叹息。若是冰蓝郡主那日射术出彩,占了噱头,相信父王大悦,会有千金相赠呢。”

冰蓝郡主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动容,她望向白泽的眼睛犹疑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朱砂细细揣摩着白泽话里的含义,竟然也明白上了七八分,不由得对白泽的王者风范暗暗叹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白泽在暗示冰蓝郡主,身为扎蓝大公之女,乃是各外使的领袖人物,若是她能够起好带头作用,让白石龙颜大悦,到时候便是削弱外使的权利,也会特别照顾于她。

见好就收,才是真英雄。

冰蓝郡主的脸上立刻漾出了笑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正好本将军最后手痒得很,城南围猎,定要猎些上等的猎物来!”

白泽赞赏地点头:“既是如此,还请将军回别院休憩罢。”

冰蓝郡主回过头,瞧见了一脸小人得志的守城士兵们,虽然心里又涌起了一阵不甘与愤然,但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拉着脸,招呼青衣士兵们随着她离开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难搞定。

朱砂无声地叹息,太好强和强势的女人,或许注定不会太心甘情愿地妥协罢,不论她能不能够顾全大局。相信这冰蓝郡主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的…

抬眼,却看到冰蓝郡主在转身之前,深深地瞧了眼朱砂。那眼神像是在笑,又像是含着厌恶与憎恨,朱砂有一种自己被人捉住带走三魂七魄的悚然感觉,汗毛都禁不住地竖了起来。直觉告诉朱砂,这冰蓝郡主比那个盯住了自己的“女鬼”可怕上不止千倍万倍。

只顾着看冰蓝郡主,朱砂却没有想到还有一双眼睛在深深地看着自己。

朱砂。

青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念得很慢,似是在回味着名字里蕴含的美妙韵味。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的柔和弧度出现在他的唇角,可是他却依旧转过头去,跟在冰蓝郡主的身边,大步离开。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看到白泽策马而来,那些守城的士兵们全部躬身下拜。瞧着这跪了一地的人,朱砂突然产生了一股子万人之上的感觉。这跟她在武昭国被百姓朝拜完全不同,现在的她,是在最为鼎盛的大商国,而且,是紧紧依靠着一个让自己倾心不止的俊美男子。他们都是在朝拜他的,朝拜他的骄傲和他的至高无上,朱砂就坐在他的身前,她的背轻轻地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之上,他们就这样紧密的联系着。

会有一天,他成为她的王么?朱砂觉得自己脸上的血管都在跟着心跳一起紧紧张张地跳,看到有些士兵好奇地抬起头,用暧昧不清的眼神看着自己和白泽。朱砂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

“从明日起,加强守卫。”朱砂听到她倾心的未来国储语气坚定地说道,“若再有外使企图出城,立即禀告兵部尚书刘大人。”

“是!”士兵们的应和响亮而有力。

回到“醉芙轩”,这些小妮子们便飞扑过来,争着问朱砂今天跟白泽玩得如何。

朱砂红着脸儿,支支吾吾地,也不该说些甚么。越是不说,便越是有猫腻,这些正值思,,春期的小妮子们兴奋异常,个个儿眼睛里大放异彩,相信已然穷尽了想象力把能猜到想到的都YY个遍了。

好歹有玲珑这个能压住事儿的,当下喝令住了这些逾越了主仆分寸的小蹄子们,这些如梦方醒的妞儿便急忙扶着朱砂走入宫里,该放热水的放热水,该捧花儿的捧花去了。

朱砂好容易安静下来,便一屁股坐下,接过来玲珑端的茶,掀开杯盖赶着漂浮上来的茶叶。不经意发现玲珑也在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瞧着自己,,朱砂的耳朵和脖子都开始红了。她挪了挪身子,给了玲珑一个北影,乌溜溜的黑眸轻转,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

肌肤相亲。

那样紧紧的挨着,那么温暖的感觉,已然让朱砂醉了。

勾引一个即将上位的国储并不难,难得是勾引对象既英俊又完美,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幸幸福福地洗了个澡,幸幸福福地吃了饭睡了觉,第二天一早,朱砂还感觉自己幸幸福福的、快快乐乐的。

“哟,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公主殿下呀,这一夜之间便变成了朵绽放的桃花儿,怎么看怎么粉嫩水灵。”绿玉瞧着被玲珑打扮得妥帖了的朱砂,拍着手笑。

“乱讲。”朱砂嗔了一句,脸上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生气的表情。她瞧向镜子,看到镜子里身着浅粉色飞蝶穿花长裙的自己果然粉面桃花,目光明亮,脸上的笑意总是像遮不住般绽开点点粉香。也难怪绿玉那小蹄子会有这一说,朱砂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自己,只是转过头,但转过头,却看到了这些妞儿们笑嘻嘻的脸,使得朱砂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好了,都忙自己的去。”玲珑轻喝,那些小妞儿们便急忙四下里跑开去,玲珑无奈地笑笑,转过头对朱砂道,“公主殿下,我们走罢。”

朱砂点了点头。

虽然皇子孰可不用上了,但是那楚云王后的“云香殿”却不可不去。越是小气的人越看重礼节,这是朱砂自己总结出来的。所以这套礼节上的东西自是不能省的,朱砂与玲珑两个,就这样神清气爽地走着。穿过御花园之时,玲珑突然有些紧张地站在了靠近御花园的一侧,用身体挡住了朱砂。

“玲珑,怎么了?”朱砂有些诧异玲珑为什么调换位置,玲珑笑道:“不是说正在闹什么‘黄患’么?都传言说那恼人的大黄蜂厉害得紧,奴婢倒是怕吓到了公主殿下。”

大黄蜂。朱砂突然想到到了那小太临所形容的,却实在无法想象一向以古板严厉著称的李太傅满脑袋大包的情景,想来,一定讨喜得紧。朱砂的脸上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周围已然有了三三两两前往楚云王后那里请安的宫妃,朱砂自然不想被人瞧见自己这满脸笑容。然而即便用袖子掩住嘴巴,却还是难免溜出了一声“嘿”。玲珑唯恐被人瞧见自己主子的这般行径,急忙拉了拉朱砂的衣袖。

朱砂的笑意还不待收敛,便听得前方有一个细细柔柔的男子之声轻笑道:“公主殿下安好。”

这声音一听便是男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当是十分年轻的,而且低低沉沉,还有点柔软,甚是好听的样子。

004:解气(下)

这样阴柔的声音,却是朱砂头一回听到的。她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太监,正双手抱着个拂尘,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看到朱砂瞧自己,这小太监便深深地行了一礼。朱砂瞧着他,未免有些眼生,但见这小太监大约也就十七八岁年纪,一张俊面白皙如玉,细长眉眼微眯,好似天生的一双弯月笑眼,唇红齿白,笑意盈盈。虽然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与其他太监无甚区别,但眼前的这小太监却像鹤立鸡群的白鹤,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顺眼。

“你是?”朱砂奇怪地问他。

“回公主殿下,奴才是端王爷的近身太监,名唤藏兰。”那小太监笑着说道。

藏兰…朱砂细细地品味着这名字,只觉这名中隐约透着一股子忍隐的韵味,倒是不俗。只是这小太监自称是白隐的近身太监,自己却为何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而这家伙身上竟然带着一个拂尘!虽然来大商并不很久,但朱砂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大商皇宫之中对于品级划分的繁冗和复杂。不说别的,单说这拂尘,朱砂所见过的太监里,就只有那个瘦高的司事太临永安公公手里捧过拂尘。难道说,这个年纪轻轻的藏兰也是个品级不低的人物?然而他不是说自己是白隐的近身太监?按身份地位,白隐远不如白隐,却为何木茗的手里没有拂尘呢?

“公主殿下这是要去王后娘娘那里请安罢?”藏兰笑问道。

“嗯。”朱砂点了点头。

“那不耽误公主殿下的时间,请。”藏兰客客气气地让开了一步,躬身静候着朱砂走过。朱砂瞧了瞧这个藏兰,他的声音虽然阴柔,却并不似那些太监般又细又尖,倒是不失男性的特色。然而他的眉眼尽是笑意,看似真诚热忱,却怎么都让朱砂不爽。好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必然藏着暗潮汹涌。

真不愧是白隐那讨厌鬼的近身太监,身上散发出来的阴谋气息跟白隐简直如出一辙!

朱砂缓缓地走过去,全身条件反射般的紧绷,眼角的余光一直牢牢盯住藏兰。这藏兰只是恭敬地低着头,看不出半分异样。直到走过这小太监的身边,朱砂这才松了一口气,被自己这莫名的紧张弄得有些疲惫。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就在她与小太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小太监轻轻地扬了扬拂尘,细如蛛丝的拂尘轻轻掠过朱砂的背,很轻,并不易发觉,而小太监眼底的笑意却增加了几分。

“近日皇宫里正在闹‘黄患’,还请公主殿下尽量少穿带黄色的衣服。”藏兰的话让朱砂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心情攸地悬了起来。

回头,瞧见了这藏兰一脸无公害的真诚笑容。“丫的,比本宫还会演戏!”朱砂瞪了这小太监一眼,“果然沾上白隐气息的,都是个顶个儿阴阳怪气的东西!”

虽然一出门便撞上了白隐这个扫把星,但是朱砂还是决定不让连续几日没有见到面儿的家伙扫了自己的兴,

来到了“云香殿”,自然要先与张嬷嬷寒喧几句,虽然楚云王后早就说过要让张嬷嬷来做朱砂的教习嬷嬷,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让张嬷嬷来过“醉芙轩”。朱砂自知是那楚云王后不想让后宫嫔妃们错以为她真将朱砂看作了未来的太子妃,所以便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偏这张嬷嬷倒是喜欢朱砂得紧,原本刻板的脸见到朱砂便绽开了笑容。

“近日皇子孰没有课,公主殿下可要多看看书,不要荒废了学识。”张嬷嬷像长辈一样叮咛。朱砂连连点头,无论张嬷嬷说什么都一一乖巧的答应,让张嬷嬷十分的欣然。

说了几句话,朱砂便朝着正殿走去,但见那楚云王后正端坐在凤椅上,与前来请安的宫妃们说着笑话儿,没有看到澄玉,但澈玉却依旧头顶着朵朵金花花站在楚云王后的身边。

“王后娘娘,朱砂祝王后娘娘康泰福安。”朱砂清朗朗地笑着给楚云王后行了一礼。

“起来罢。”楚云王后素来是个会做表面工夫的主儿,见到朱砂,便极为亲切地招呼。

朱砂平了身,看到楚云王后,却心中微微一沉。想前段时日看到楚云王后,却似乎并不像今日这般疲惫。虽然面上敷着香粉,穿着鲜明的秋香色牡丹花朝服,但怎么看,都觉得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倦怠之意。

“唷,朱砂,”澈玉这死妮子笑嘻嘻地倒背着双手对朱砂说道,“都说你身子骨儿弱,动不动就染上风寒病一场,前儿失足跌落了水中,可没有什么事罢?”

“失足落水?”楚云王后稀奇道,“小朱砂怎么落水了?”

宫妃之中,也有人发出惊奇的声音,朱砂的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

“王后娘娘您还不知道呢,”澈玉很显然被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气氛十分满意,当下便得意洋洋地扫了眼朱砂已然微微涨脸的脸儿,对楚云王后笑道,“前儿朱砂在李大人讲课的时候睡着了,好在我替她答上了问题,李大人就罚朱砂替我换笔洗里的水,结果朱砂却连她自己都掉进水里了。哧…”

朱砂一席话让在场之人都禁不住笑了出来,那楚云王后原本是碍着自己的身份,不想太过于招摇,然而这澈玉却是乐得放肆而又轻狂,倒让楚云王后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朱砂脸上的红晕更红了,玲珑已然有些气愤,然而她终是个宫女,即便是再替朱砂不平,也终究无法逾越她身为下人的身份。朱砂瞧着澈玉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满头的金花花都快舞成金星了。

却在这时候,朱砂听到了耳边有轻微的“嗡”声,这声音太细太轻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朱砂的耳边快速地掠过,朱砂微微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产生一股子异样的不安。

“啊!大黄蜂!”宫妃之中有人突然尖叫出声,朱砂心里一惊,急忙抬眼看去,却果然见一只足有拇指般大小的澄黄蜜蜂,朝着澈玉猛扑过去。那澈玉正沉浸在对朱砂的嘲笑快意里,哪里料到会突然降临下来这场劫难?

“嗡”,“嗡嗡嗡”…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朱砂赫然看到自窗口飞进来数只大黄蜂,这些大黄蜂无一例外地朝着澈玉飞过去,那明晃晃的金花花呵,让这些大黄蜂像是见到了花蜜般兴奋不已。

“啊呀!”澈玉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已然迟了,她用一只手抱住了脑袋,另一只手用力地挥着袖子,企图赶走那些大黄蜂。然而她的这通抓狂乱舞却惹恼了黄蜂,它们发了疯般地猛扑向澈玉,使得这澈玉一边发出凄厉地尖叫,一边忙不迭地跑向殿后。然而这些大黄蜂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而是对着澈玉一通猛蛰。可怜这澈玉一面呜呜哭着,却躲不过这些大黄蜂的叮咬,刚奔向后殿,却又鬼使神差地奔回来,没头没脑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那楚云王后倒是给唬得呆住了,宫妃里惊叫声连连,方才还幸灾乐祸的女人们顿时乱了套,全部朝着殿外奔去。

“来人!来人!”楚云王后高喝,“快救澈玉!”

太监们、宫女们有心想要去救,却哪里敢上前?那些发了疯的大黄蜂又朝着这些宫妃们飞过来,朝着带有黄金饰品的女人们又蛰又咬,把这些宫妃们蛰得哭爹喊娘,好不热闹。

朱砂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乱哄哄的一幕,方才不是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子倒这样乱了?然而玲珑却根本无暇去瞧这些女人,她拉过朱砂的手腕,径直引着朱砂逃出了“云香殿”。

“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啊?”朱砂与玲珑快步走出“云香殿”,竟然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直到跑出很远,方才慢下来。朱砂回头瞧了眼“云香殿”,心有余悸地问。

玲珑摇了摇头,也是满脸迷茫之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澈玉倒是活该的。”朱砂笑嘻嘻地说道,“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玲珑微微皱了皱眉,她素来反对朱砂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不过,想来当时玲珑自己也被那澈玉气得不轻,索性便也释然了,笑道:“公主殿下,看起来近日这大黄蜂闹腾得厉害,奴婢看您最近还是少出门的为妙。”

朱砂点点头,却又哧笑出声,道:“怕什么?本公主也不喜欢那些金子银子的。没有那明晃晃的金子,岂会招来这些大蜜蜂?”

说着,便转过头去,倒背双手,学着那李太傅的样子迈着八字步朝前走。然而刚走了两步,朱砂便突然间顿在了那里。

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头,便一下子涌起莫名的骇意将朱砂团团包围在了其中。

朱砂忙不迭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背后吃力地摸索。她的这翻模样,倒是将玲珑中英了一跳。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莫不是背后也被蛰到了?”玲珑大惊失色地问道。

手上,有异样的感觉。

朱砂缓缓地收回手来,举到眼前。

005:蝶舞蜂飞

朱砂低下头去瞧自己的手,但见那拍皙的指尖上,有着点点的银色粉末。这些粉末极为细小,或许在衣服上都不会被发觉,然而当它接触到皮肤,却可在阳光下看到点点的银光,十分耀眼。

“公主殿下,这是?”玲珑怔了一怔,诧异地问朱砂。

朱砂没有回答,她的面色有些凝重,那些银粉慢慢地消失,像是被风吹化了般的无影无踪了。

“近日皇宫里正在闹‘黄患’,还请公主殿下尽量少穿带黄色的衣服。”那阴阴柔柔的声音突然响在耳畔,让朱砂禁不住的再次心生凉意。

那个家伙,为什么他总是有着能让人在盛夏也能坠入到寒冬冰冷的能力呢?朱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是不能够再深夜出游了,上次被侍卫发现的事情,弄得朱砂彻底放弃了深夜溜出去的念头。不过相信即使是朱砂敢,玲珑也绝对不会同意。既然如此,朱砂只能亲自到那个讨厌家伙的“揽星殿”去了。

大商国律典规定,但凡皇子王爷的宫殿,都不得靠近王所居住的宫殿“泰和殿”及太子的宫殿“东乾宫”。所以这白隐的“揽星殿”便要走得更加遥远一些。

玲珑原本并不愿朱砂一人外出,“公主殿下,眼下这大黄蜂闹得这样吓人,奴婢看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玲珑一脸担忧地说道,“更何况还是您一个人!”

“放心。”朱砂轻轻拍了拍玲珑,笑道,“本宫心里有底,恐怕这些大黄蜂谁都能叮,谁都能咬,但偏偏不会咬本宫哩!”

说着,她做了个调皮的表情,道:“本宫这就去解开这个迷!”

玲珑欲言又止,但瞧着朱砂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却又稍稍的安下心来。这个小小的少女身上似乎洋溢着一股子神奇的力量,总是能够制造出令人惊讶的事情来。这会是冥冥中红菱郡主在保佑着她吗?

朱砂辞别了玲珑,便大步地朝着“揽星殿”的方向走去。

穿过御花园,平素里那些穿着令人眼花缭乱鲜艳衣裳的宫妃们,全部换成了严阵以待的侍卫和太监们。想来这满皇宫都在闹“黄患”,惹得白石盛怒不已,下令一定要围剿清除这些孽畜,所以走到御花园里,都随处可见手持艾草和火把的侍卫,跟在一些太监身后,闻风色变地恨不能将御花园烧个干净。朱砂瞧着这些紧紧张张的人,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些好笑,她好想停下来好好瞧瞧这些人,他们大概以为这些大黄蜂应当是藏在某片花丛的后面,或者是把蜂巢建在哪棵树浓密的树枝上吧?可惜这些人都不知道,就算是他们穷尽所有的力量,天天不合眼睛的找,也找不到这些蜜蜂的影子,就算是把御花园都烧了个净光,它们该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出现。

这个白隐,似乎制造也了一个巨大的假象,让所有人都在这个假象里忙得团团直转,却不知他们有多么的可笑。

妖孽。

朱砂的心里突然间跳出来这个名字,美极便是妖,艳极便是孽呵…像这种扮猪吃老虎,却又吃得面不改色的,朱砂却是真的没有见到过。

这个疯子呵…朱砂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