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殿”一片翠绿的竹子掩映下显得生机勃勃,阳光照在翠绿的竹子上,现出鲜活的色彩。远远儿的便有两个身材欣长的宫女跑来迎接,笑意盈盈地说道:“公主殿下,您来了?”

“唔,嗯。”朱砂点了点头,却有些好奇地瞧了眼这宫女。那说话的宫女微微地抿着嘴巴,也未曾解释原因,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公主殿下,请随奴婢来。”

朱砂犹豫了一下,她习惯性地像打量白隐那只妖孽般打量了这宫女一下。还好,在这宫女的脸上并没有像白隐和藏兰那样的诡异笑容,便放下心来,随着这宫女朝着“揽星殿”走去。

不进正殿,而是从左侧的穿花儿长廊那边走过去,朱砂看到在这长廊两旁,并不像她看到别个宫殿那般在美人靠上放着锦垫等物,而是清一色的木阶,由着那青葱的青藤缠了一圈又一圈,长得茂盛喜人。而在这长廊的尽头,则立着一个身着太监长袍、手执拂尘的小太监。这小太监眯着一双笑眼,仿佛生来便是这样,即便是不言不语也笑意迎人。

藏兰。

朱砂的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定是这家伙在自己的身上做了手脚!

“公主殿下请随奴才来罢。”藏兰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朱砂站在那里,垂下眼帘像可见这俊美少年的侧脸,他明明是在行礼,进行着他身为奴才的本份,但是朱砂却不知怎地,并不觉得他是在卑躬屈膝呢?

会不会是,有一种人,明明是低着头,却并不代表卑微?

“端王爷早知道您会来,所以便吩咐奴才在这里候着呢。”藏兰抬起头,迎上朱砂的目光,朗声笑着说。

“哦?”朱砂挑起眉毛,惊异地问。

藏兰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引领着朱砂朝着前面走去。

长廊的尽头,是一片茂盛的灌木林,开着朱砂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那藏兰走到近前,却并不急着朝前走,而是转向了一旁。

那旁边,有着一条细细的小路,很隐蔽,乃是由灌木丛与宫殿墙角间微留过来的小小缝隙,如果不仔细去瞧,恐怕真不知道这是预留出来的玄机。朱砂跟随着藏兰,这藏兰回头对朱砂笑道:“可仔细了衣裳。”

仔细了衣裳?朱砂微微怔了怔,低下头,却赫然发现这丛灌木乃是长着细小硬刺的荆棘!怪不得藏兰喊自己注意衣裳,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恐真的会勾坏衣裳!

朱砂侧过身来,背后紧贴墙壁,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心中不禁暗自埋怨这白隐为何弄出这等玄机来,多么麻烦!却在这时,朱砂听到了“咔”的一声轻响。

这是什么?

朱砂刚刚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致却让她大惊失色。

眼前的荆棘丛突然间消失不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小花园,花园四周种植着茂盛的白杨,繁茂的枝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在这屏障之中有着像乡野风情般的朴素花田,种植着大片黄色的杜鹃、海棠等并不稀罕的花,而在这片花田之中有一个木制的小亭,一袭白衣的白隐,就坐在这小亭子里,舒服惬意地伸出手来,与一群蜂蜜和蝴蝶嬉戏。

蜂蜜!

纵然那些翩翩飞舞的蝴蝶颜色忒地耀眼,然而朱砂却只将视线锁在了那些澄黄的蜜蜂上了。这些蜜蜂大约身长半寸,翅膀在阳光下闪着磷光,身上有鲜黄的斑纹,正忙碌于在黄色杜鹃花儿与木亭边的硕大木桶间往返。而围绕在白隐身边的,则是比这些忙碌着的蜜蜂体型更大一些的,颜色也黄得刺眼。

白隐就这样坐在那儿,身体靠在木亭的柱子上,一头黑发散落肩头,笑眯着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这些蜜蜂与蝴蝶,极为亲昵地围绕着白隐的身边飞舞,有的还争抢着落在他的手上。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温柔,朱砂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藏兰笑眯眯地瞧着这两个人,然后悄然退下了。

“我早就猜到是你了。”朱砂站在木亭旁边,扬声说道。

白隐的唇微微地扬了扬,黑眸流转,瞧向了朱砂:“好玩吗?”

“呃…”朱砂怔了一怔,这算哪门子的谈话?面对着这么大一个毒袅、心如蛇蝎的妖孽,还在谈论把别人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恶作剧?不过…不过想到今天澈玉被蛰的样子,还有楚云王后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倒让朱砂再次忍俊不禁。

“好玩。”好吧,虽然有这样的心理是十分阴暗和卑鄙的,但是瞧着这些被白隐耍得团团转的人们,确实挺有趣…朱砂一向光明磊落,既然感觉到好玩,就要坦诚承认。

白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情。”

“唔,”朱砂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道:“反正我欠你的人情本来已经不少了,我也不在乎再欠你多一点。”

白隐被朱砂这番理所当然的调调弄得大笑起来,竟让那些飞舞的彩蝶和蜜蜂都跟着上下剧烈飞舞。

“你在这里装有机关?”朱砂伸手指了指荆棘丛的方向。

“很聪明嘛。”白隐黑眸里闪过一丝赞赏。

“还行吧。”朱砂颇有大家风范地耸了耸肩,但随即心念猛地一动。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那天明明被侍卫追赶的朱砂,在遇到女鬼之时,突然一步便跨到了白园,这里面会不会也是因为有某个机关的原因?

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朱砂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下巴被一双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手托了起来。被迫望上一双亮得灼人的眼,朱砂的心猛的一悸。

“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荣幸吗?”那近在咫尺的人低低地笑着问道。

第一个?

朱砂有些惊异,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害怕,不敢面对。

“咳,”她清了清嗓子,故意不以为然地说道,“澄玉没来过?我今儿在‘云香殿’里可没见她的影子,许是你怜香惜玉,故意没有叫她去的罢?”

“哧,”白隐轻笑出声,攸地凑近了朱砂。他的唇已然轻轻碰触到了朱砂的唇,让朱砂全身一颤,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也攸地睁得大了。“你吃醋了?”

吃醋?

朱砂顿时火冒三丈。

006:意乱情迷

听到白隐这讨厌的家伙说自己吃醋了,朱砂气得火冒三丈,当下便用力地将白隐推开,怒气冲冲地道:“你才吃醋呢,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吃你的醋!”

白隐哈哈大笑,伸手,便捉住了朱砂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向那木亭。木亭有种淡淡的麝香,十分好闻,朱砂看到这里有色彩斑斓的蝴蝶妙曼地飞舞,那些体型硕大的大黄蜂离近了瞧,便愈发觉得腰细臀肥,妖艳异常。

“越美丽的外壳,就会拥有越邪恶的毒性,”白隐望着这些美丽到令人目眩的毒物,含笑道,“但并不代表它们的心里容不下一点柔情,要不要来试试?”

白隐说着,抬起手,一只带有红、绿色斑纹的黑色大蝴蝶立刻欣喜地落在了白隐的手上。那几乎与白隐手掌等大的蝴蝶翅膀轻轻开合,似乎很是喜欢它现在的栖息之地。

朱砂迟疑了一下,这可是个挑战胆量的事,她不想在白隐面前露出怯懦的一面,绝对不能让这个小人嘲笑!朱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咬着下唇,伸出了手。

寂静。

虽然那些美丽的毒物十分喜欢在白隐周围撒娇,却没有一只肯垂怜朱砂。朱砂就这样伸着手,感觉有点傻。

“还以为这些可怕的家伙见人就叮,见人就咬哩,想不到还蛮清高滴。”朱砂笑嘻嘻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准备缩回手去。

“别急。”白隐笑着,示意朱砂继续保持伸手的姿势。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朱砂还是照做了。尽自己的所能讨这些毒物的欢心,她朱砂这辈子还真是没白活。

“嗡”…

细细微微地声响,好像女子的一声轻喃,一只细腰肥,臀的大黄蜂扭着身子,羞羞涩涩地落在了朱砂的手上。

“呀…”朱砂可没想到这可怕的大黄蜂会落在自己的手上,当即便晕眩着想要缩回手。白隐却捉住了朱砂的手腕,使得那只大黄蜂得以安稳地落在那里。掌心有微湿的感觉,朱砂瞧过去,但见那大黄蜂的尾部滴下了一滴晶莹如玉的液体在朱砂的掌心。

“啊呀,它怎么能这样?”朱砂心里虽然不快,但终是不敢大声惊扰这个不义气的毒虫。

“怎么?”

“它竟然在我手上排便便。”朱砂委屈地噘嘴。

“哧…”白隐着实是忍不住,终于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

那只大黄蜂听到自己主人的狂笑,当即便受了惊似的飞跑了。

“你竟然叫这么珍贵的东西作便便!”白隐捉朱砂的手举到她面前,“你可知道,这等宝物可是千金难求,多少为了美丽的贵妇为了得到一滴,恨不能倾尽所有。”

“一坨蜜蜂的便便也这么值钱?”朱砂有些不敢相信地去瞧,但见这团“便便”在此刻变得温润非常,似乎是在那晶莹的液体里包含着数颗闪烁的金星,格外的耀目,而临得近了,朱砂竟然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十分好听十分稀罕的香气。朱砂这个素来喜爱花儿的专家都没有闻过这等香气,这却是甚么呢?

白隐将朱砂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地用舌头舔,起了那液体。

朱砂的心立刻漏掉了半拍,掌心还有白隐舌尖留下的微痒感觉,却让朱砂的全身都麻痹了。

白隐抬眼,笑眯眯地瞧向朱砂。

“你要干什么!”当狐狸露出狡猾笑意的时候,就一定没有好事!朱砂急忙后退,全身一级警备。

然而小猫却又哪里是狐狸的对手?白隐迅速地捏住了朱砂的脸蛋,迫使她张开嘴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朱砂惊叫,想要挣扎却早已然来不及了。

白隐那恶心的舌头上醮着蜜蜂的便便,径自滑入了朱砂的口中。

甜…

一股甘甜充斥了朱砂的口腔,而白隐的舌有如灵巧的蛇,与朱砂的香舌纠缠缠绵。到底是那蜜蜂的便便麻醉了朱砂,还是白隐的舌上带了毒药?朱砂只觉此刻的自己心跳加速,全身像被抽尽了力气般的酥软。

甘甜,迷离,陶醉,白隐的臂紧紧拥着朱砂,已然变成了朱砂唯一的支撑。意识渐渐地消失,朱砂感觉体内被引出一股炽热,那是一种陌生的渴望,仿佛只有拥抱着自己的人才能够平息。

那起初的缠绵变成了越来越炽烈的动作,白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对于朱砂的索取也越来越强烈。他紧紧地抱着朱砂,坚实的身躯紧紧地贴合着朱砂的柔软,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陌生的战栗,陌生的悸动,陌生的沉醉。朱砂完全沉浸在这种激情里,像是在大海里沉浮的小船。

突然,朱砂感觉到有个坚硬的物体在挤压着自己的腹部。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碰触,白隐只觉自己最敏感之处被柔软的小手轻碰,那一度强忍着的欲望有如决堤的海水,轰然冲垮了堤岸。喉间发出低低的怒吼,白隐攸地将朱砂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木亭。

那手上碰触到的坚实感觉已然让朱砂吓了一跳,这会子白隐的突然横抱让朱砂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清新的空气钻入朱砂的鼻孔,驱散了朱砂先前的迷醉,让她陷入了一种恐慌。刚才,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什么吗?

自己,竟然跟白隐…

“不要,放开我!放开!”朱砂拼了命的挣扎。然而白隐已然将朱砂紧紧地横抱在胸,完全不去看她一眼。在白隐的脸上荡漾着因欲,望而散发的异彩,让朱砂更加的害怕。白隐不容朱砂挣扎地将她放在木亭的长椅上,然后在朱砂刚刚想要跳起来逃跑之时,弯下上身,伸出双臂将朱砂牢牢圈在自己的臂弯。

“白、白、白、白,白隐。”朱砂一着急,竟然结巴了起来。眼前的男人黑眸微眯,但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像是能把人活活点燃了似的,十足地像一头野兽。朱砂一点一点地后退,直到“砰”地一声,后脑撞到了身后的柱子,疼得她直咧嘴。

“哧…”白隐终是笑出了声,他伸出手来,捏住了朱砂的下巴,啼笑皆非地望着她道:“你非要这样不解风情吗?”

“对,对不起哈。”朱砂急忙摇了摇手,手却被白隐一把抓住了。朱砂被吓了一跳,想要缩回手,却被白隐脸上的认真神色唬得连动也不敢动了。

白隐,却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朱砂的手,放至了唇边,轻轻地吻。

朱砂的心跳再次停止了,她张大了嘴巴瞧着白隐,脑袋里一时之间糊涂了起来。这白隐的脑袋坏掉了,还是他又在故意的耍弄自己?怎么今天自己就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呢?

就在朱砂迷惑地思考之际,白隐突然欺身上前,吻向了朱砂的脖颈。

一股子陌生的战栗让朱砂“呀”地尖叫出声,她分明感觉到白隐的手已然不老实地抚上了前胸。“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朱砂大叫着,用力推白隐,脚在情急之下也蹬了出去。原本以为可以用这套防狼拳法把白隐踢翻,谁想这厮却身形一闪,整个人闪电般地向后退去,手牢牢捉住了朱砂的脚腕。

这个混账!

朱砂气得满面通红,自己尚且是一个清白之身啊!况且这死家伙又不是自己的终极目标,怎么可以被他辣手摧花!

“白隐,你这无耻之徒!”朱砂用力地扭动着脚踝,想要挣脱白隐的大手,“你莫不是把本宫也当那些廉价的宫人,想要占本宫的便宜么!”

望着这张由愤怒和先前的痴迷而涨得有若桃花儿般的小脸儿,既嗔且怒,分外地惹人心怜。一丝笑容不自觉地从唇边流露,白隐歪着头,笑眯眯地瞧着朱砂。那朱砂原本是气愤非常的,谁想这白隐却还是好死不死地一脸坏笑,不由得更加气愤。

“滚!滚开!”朱砂用力地踢白隐,“你这个妖孽,你这条毒蛇,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妖孽?”白隐的黑眸眯成危险的弧度,“毒蛇?花心?”

已然有些了解白隐品性的朱砂顿时住了口,越美丽的生物往往是越危险的,而越是笑容满面的家伙就越是可怕。无奈朱砂的身后便是一只大柱子,脚踝又被白隐捉住,想要逃都逃不掉。心里不由得开始悔恨,为什么偏偏又着了这家伙的道,朱砂恨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羊入虎口,便是真的被这白隐轻薄了,又可怎么是好!

“到底是本王我花心,还是你朱砂另有所图?”白隐的眼中闪出一缕精芒,一点点地逼近朱砂,像是在靠近自己猎物的野兽,“恐怕你还惦念着钓金龟婿吧?来,说与本王听听,你想钓的金龟是谁?白泽?”

“你!”朱砂既羞且愤,一双杏眼直瞪向白隐。

“告诉你,别作梦了。”白隐突然间放声大笑,“你今生今世,都别想要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007:白日梦

“你想钓白泽这个金龟婿?告诉你,别作梦了!”白隐慢慢地逼近朱砂,黑亮的眸子里映着朱砂那因羞愤而涨红的脸,“你是本王的,今生今世,都休想要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无耻!”朱砂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明明是如此清脆地响在白隐的脸上,却为何疼的是朱砂的心?眼中已然溢满了泪,朱砂的嘴唇轻颤,然后终于拼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白隐,跳出了那个被他圈起的危险地带。

白隐貌似已然挨了朱砂不知多少个巴掌,他的薄唇紧紧抿着,却并未改变姿势,而是单膝跪在长椅上,缓缓转头,瞧向朱砂。

“白隐,像你这种既阴险又可恶的人,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朱砂已然丢掉了她的风度与仪态,这个白隐总是有能在一刻钟之内便把朱砂逼到崩溃的能力,让她只想要狠狠发泄内心的愤怒,不择手段。

“哦?”白隐挑了挑眉,即便是侧脸,也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不屑和傲慢,“那你想要看谁呢?白泽吗?”

“是又怎么样??”朱砂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上的脑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插在腰上,上前一步,与肩等宽,朱砂扬声笑道,“白隐,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泽哥哥,怎么样?我想看他,想跟他说话,想和他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白隐的眸中攸地闪过逼人精光,像是宝剑锋利必入鞘般,他微微地眯起眼眸,盯着眼前的这个正在气人的小妖精。蝶舞蜂飞,那抹若桃花儿般的色彩,让所有绚丽的颜色全部成为了点缀。在这片被最为艳丽的色彩构成的毒物的世界里,最毒,最美的,却是眼下这个尚不知情的傻妞儿。她就站在那儿,面带笑容地说着这样的话…

“呵…:”白隐不怒反笑,“呵呵呵呵…”

朱砂还没来得及把要说的话都说完,眼前便一花,白隐那张带着邪魅笑意的大脸便出现在眼前。

“喜欢?想看?想在一起?”白隐重复着朱砂的话,语气像是在问候朋友的近况,却只让朱砂感觉到毛骨悚然。白隐双手托起朱砂的脸庞,笑着说道,“好啊,那本王就好好替你照顾这些你喜欢的人,如何?”

紧接着,他又略微的想了想,道:“似乎你很在意那个叫玲珑的宫女罢?要不在,就从她开始,如何?”

“你敢!”朱砂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她怒瞪着白隐,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

白隐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地啄了下朱砂的唇。“我们来试试。”白隐的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般地温柔。

真是气死人了!

朱砂怒气冲冲地暴走出“揽星殿”,她提着裙摆,大步走着,把张嬷嬷千叮万嘱的后宫礼仪全部抛在了身后。无视那藏兰掩着嘴巴笑得肩膀直颤,无视那守在“揽星殿”门口的俏丽宫女瞠目结舌的表情,无视那些还在御花园里苦苦搜寻大黄蜂身影的愚蠢侍卫们,只是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醉芙轩”。

“哎哟,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看到朱砂的这般模样,绿玉可被结结实实的唬了一跳。她瞧着朱砂一头冲进了殿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咻咻地连句话也不说,只顾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玲珑与璇儿等人纷纷迎出来,看到朱砂的这番模样,个个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公主殿下?”到底,还是玲珑先张了口。玲珑的声音钻进朱砂的耳朵,一下子便将她唤得醒了,朱砂猛地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看向玲珑。

玲珑被朱砂的样子吓得不轻,忙不迭奔了过来,然而就在距朱砂还有两步的时候,朱砂霍然站起身来,吼道:“玲珑,你哪也不许去!”

“啊?”玲珑愣在了那里,她莫名其妙地瞧着朱砂,不知所措。

“玲珑!”朱砂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玲珑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不许离开‘醉芙轩’,一步都不许!”

“啊…”玲珑从来没有看到过朱砂这般模样,不免有些诧异。她怔怔地瞧着朱砂,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定!不许离开!”朱砂一字一句地说着,用力摇了摇玲珑的肩膀。

“好,好。”玲珑连连点头,心中却犹疑这位宝贝公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番模样?

“还有,从今天开始,”朱砂转过头,对璇儿等人说道,“‘醉芙轩’不许有外人进入,但凡来人,都要在门外说话。也不要随意接受别人的馈赠,切记切记!”

“好…”众人犹犹豫豫的,纷纷将头转向了玲珑,看到玲珑无奈地点头,众妮子这才坚定地应道,“好!”

“这才像话。”朱砂松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虚脱般地坐在了椅子上。

白隐啊白隐,你这不折不扣的混蛋,我把所有的门都关上,看你还能不能把你的毒爪子伸进我“醉芙轩”里来!

因为这大黄蜂的事情,闹得整个皇宫里都人心慌慌,大概除了每日的早朝,很多事情都被搁浅了。皇子孰因为老师李太傅被大黄蜂蛰得满头都是大包,他最“优秀”的学生澈玉在这方面也得了他的真传,满头大包地躺在床上整日以泪洗面,所以一直就被白石下旨令休学七日。而那原本要举行的城南围猎活动,也要暂时拖延了。惹得那些在塞外做土皇帝惯了的外使们个个儿被圈得哇哇直叫,然而王有令,臣便不得不遵,更何况这里是京城的地盘,便是他们有兵权在握,也是在远远的塞外,如若在这紧张的局势下惹点什么是非,那可是很危险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与朱砂无关,眼下的朱砂最为主要的任务便是整日盯着玲珑。无论做什么,取什么,朱砂都不许玲珑去,玲珑要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朱砂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寸步不离。倒是把个玲珑弄得哭笑不得,问朱砂原因,朱砂却只是闭口不答,只是反反复复念叨着要玲珑“听话,不要乱走,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等等让人听了还不如不听的古怪话语。玲珑和璇儿等人已然对朱砂彻底无语了,绿玉更是夸张的悄悄问玲珑,要不要找御医来给朱砂瞧一瞧,被玲珑吼了个半死。

大家面面相觑,都惊奇地发现,玲珑似乎对于朱砂的这种患得患失,紧张兮兮的守望受用不尽。所以众人见状,也只得摇头叹息,再不想理这对神经兮兮的主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皇宫里传出有侍卫终于找到了那大黄蜂的老巢,并且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整个皇宫才呈现出一派皆大欢喜的状态来,所有的警界也全部废除了。朱砂似乎也跟着这皆大欢喜的消息放松了心情,她自然是知道那些愚蠢的家伙根本不可能会烧到白隐那只狐狸的宝贝毒蜂,但是连续几天都没有出任何意外就已经足以令朱砂松了口气。想到那时,白隐曾在送自己手链的时候,也威胁过自己要伤害玲珑,可是他后来也是一样没有动手。想来,那家伙也是个纸老虎,只会吓唬吓唬人的罢?

傍晚时分,有白石身边的太监来禀,说第二天皇子孰要正式上课了,请朱砂做好了上学的准备。

在“醉芙轩”天天紧张兮兮地过了整整十几天,朱砂也未免有些无趣,这会子听说要去上课,还真是多少有点小期待。朱砂实在是太想知道,那被蛰了满头大包的李太傅和澈玉会是个什么样子了。这种期待让朱砂连睡觉的时候都笑嘻嘻的,而且做了个甜甜的美梦。

第二天一早,玲珑便已然将朱砂要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朱砂拿上了装着书本的小包包,想了想,还是把玲珑关在了“醉芙轩”,然后带上了璇儿和绿玉前往了皇子孰。在整个“醉芙轩”,除了玲珑,便是璇儿办事最为稳妥了,带着璇儿出去,玲珑果然没有反对,便心安理得的守在“醉芙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