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来看。

朱砂的心里,微微地一疼。早朝过后的喧闹,必定不是那寂静夜里温情的抚慰,那个人…也定然不是泽哥哥罢?

“说来也奇怪,先头御医的药总是止不住血,害得我们都慌神到了极点,一天要换好几次的包扎,谁想只过一夜,那伤口便奇迹似的不再流血了,而且愈合得格外快。”想起来,玲珑也觉得奇怪,“而且每过一天,就会好上几分,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让公主殿下少受些疼痛的折磨罢。”

朱砂微微地怔了一怔。她再一次想起了那温柔的手,那趋驱了背后阵阵疼痛的清冷,难道,那是白隐的手?

朱砂的脸“腾”地涨得通红,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脑子里的这种要脸的念头甩得一干二净。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玲珑被朱砂唬得慌了神,忙不迭地跳起来嚷道,“绿玉,快,快唤御医,公主殿下又不行了。”

“谁不行了?”朱砂停止了动作,瞪起眼睛瞧玲珑,“你主子还没死呢,哪里就不行了?”

玲珑张了张嘴巴,绿玉却“哧”地笑出了声,众人皆跟着“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连玲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明儿可要回太子殿下,说公主殿下醒了。”璇儿笑着提醒,“要不啊,太子殿下可要担心坏了。”

泽哥哥,在担心我呢,朱砂轻轻地叹息一声,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

如众人所料,白泽在知道了朱砂清醒过来后,非常的高兴,下朝之后便赶了过来。当然赶来的还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人,比如白石。

白石对于朱砂救下白隐的举动大为感动也大加赞赏,当即便加封朱砂为“千仪公主”,且额外赐了座封地给予朱砂。

封地。

朱砂的心猛地一沉,急忙挣扎着起身。

“哈哈哈,小朱砂,你不必惊慌,你对我大商如此忠孝,日后的好东西可有得是!”白石只当朱砂是激动过度,急忙摆手大笑。

“不,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朱砂瞧白石原来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慌忙摇手,示意玲珑前来扶她。白石的脸攸地沉了下去,冷冷道:“小朱砂,你难道要驳我的面子吗?”

“殿下误会朱砂了,”朱砂终是站了起来,颤颤地跪倒在地,“朱砂乃是武昭国郡主,能有幸被封为公主已然是十分的荣幸,万不敢受封领地,此乃对殿下的大不敬,更是万万不妥的,如若是朱砂的父王赤木知道此事,必定要重责朱砂,骂朱砂不懂得为臣之道,想要逾越自己的身份地位呀!”

002:好名字

白石原本是因着朱砂不买他的账而十分的恼怒,这会子听了朱砂的话,却微微地有些动容了。

低下头,瞧着眼前的小人儿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原本便巴掌大的小脸儿这会子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这双眼睛水汪汪的,那样的楚楚可怜,让白石的心攸地软了下去。

“嗐,你这傻孩子,”白石叹息一声,将朱砂扶了起来,“你救了隐儿,如何能不让本王感动?原本因为你是小菱儿的女儿,本王也该赐你一声封地的,如今只是借此机会把该给你的给你,你却如何要这般推辞?”

“殿下,”朱砂顺着白石的力道缓缓起身,却几乎站个不稳险些跌倒,幸而玲珑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朱砂身为臣女,只不过是尽了臣女的本分,如何能够奢望封地?便是臣女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还望殿下体谅朱砂的一片忠心,莫要考量朱砂了罢。”

“父王,”在一旁的白泽早已然心疼得不忍这样下去了,他低笑着,说道,“既然小朱砂一片赤诚之心,父王不如把奖励变上一变。”

“哦?”白石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台阶,“怎么变?”

“想来,小朱砂最为惦念的还是她在远方的故乡和家人,倒不如父王赐福给武昭国的子民,也显得我大商的一片仁厚之心。”

“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建议。”白石点头,大笑道,“好,顺海,传本王的旨意。因朱砂公主的一片义勇和忠诚之心,本王特加封朱砂公主为‘千仪公主’,赐黄金万两,绸缎十匹。又怜惜其思乡之心,特赐牛羊各五百头,骏马百匹,稻种、药材、果种、茶种百种,农户、医者百人前往武昭,以示天恩。”

朱砂没有想到一块封地换来的竟然是这等丰厚的奖励,喜得她急忙再次跪倒,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哎呀呀,小朱砂快平身,仔细了你这本就柔弱的身子!”白石急忙扶朱砂站起身来,却禁不住地哈哈大笑,“日后你若是果真成了本王的儿媳妇儿,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更加的用不着这般客套了。”

一席话说得原本泣不成声的朱砂“哧”地笑了出来,苍白的面色也攸地飞上红霞。太子白泽瞧了瞧朱砂,俊美的脸上也淡淡地蒙了一丝红晕。

大商之王白石的儿媳妇儿,这岂不正是朱砂需要做的么?无论如何,未来的目标就锁定了白泽。对,就是太子妃朱砂,绝对不会再加上别的前缀!

朱砂坚定地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眼前却十分要命地浮现了一张邪魅讨厌的脸。

白隐,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朱砂暗自呐喊。

送走了这一行人,朱砂好不容易才躺了下来。虽然白隐的医术高明,那被划得很深的刀伤已然在慢慢的恢复,但是伤了元气的朱砂却哪里禁得起这通折腾呢?这会子早就累得额头渗出了虚汗,躺在床上竟是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正待这个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轻笑。

“公主殿下,您这里呀,都快要比‘云香殿’还要热闹了。”清清爽爽的声音,伴着清丽的身影,却原来是清荷到了。

“你这死丫头耳朵倒是忒地尖,公主殿下才刚儿醒过来你寻了来。”玲珑笑着调侃清荷。

“可不是止我一个人的耳朵尖,那楚云王后也是听说了公主殿下醒过来了,唤我前来问候呢。”清茶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竹篮交与了绿玉,道,“这是正西域进贡来的青玉葡萄,颗颗圆润香甜,十分的可口。今儿早上才送到宫里,这不皇后娘娘听说公主殿下您醒了,便笑着说您有口福,唤我巴巴的送来了。”

绿玉将那竹篮上面盖着的绸缎掀起,看到了满满一篮鲜翠欲滴的翠色葡萄,一颗颗上面都沾着露珠儿,鲜活得耀眼。让人一见便生垂涎欲滴之感,众人都喜得惊叫出声。朱砂便笑着唤绿玉去洗了,大家一同来吃。

玲珑挥了挥手,璇儿会意,带着众宫女一并下去了。

“公主殿下,赤木殿下和王妃娘娘都托臣替您捎来了书信。”清荷左右瞧了一眼,玲珑亦默契地走到窗边四下里瞧着,方才走回了朱砂的身边。

朱砂从清荷的手里接过了这两封信,打开细细瞧去,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朱砂感觉到自己的鼻子有点酸。赤木的信素来严谨,只是叮嘱朱砂一定要恪守臣子之道,不要做出逾越礼数之事。一定要明哲保身,在大商不要淘气,不要惹祸,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天上向不许天天尿炕这些话来。平素里听这些话的时候,朱砂总是不耐烦,这会子看在眼里,朱砂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与酸涩,索性看了一遍便不再去碰了。

而水云的信则怡怡相反,她的思路跳跃,语言天马行空,一会儿叮嘱朱砂要尽快把白泽勾引到手,一会告诉朱砂好好享受少女时期的快乐,能多谈几次恋爱就谈几次,千万不要亏待自己。一会儿,又责备朱砂到现在还没有给她未来的弟弟想一个名字,很是不讲义气。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讲义气的好女儿,朱砂持着信躺在那里果真想了半晌,最后,她唤玲珑拿来纸笔,醮满了墨汁,在纸上只写了一个字。

“焰”。

“焰?”清荷的眼睛一亮,“赤焰?”

朱砂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好名字,朱砂自己也这样觉得。

赤焰,像火焰一样的男孩子,给武昭国带来温暖和希望的皇子,带领武昭子民走向幸福、平安和快乐生活的未来的王者。她朱砂的亲亲,武昭国的国储——赤焰殿下。

“这是个好名字。”清荷和玲珑不约而同地笑着点头。

飞鸽传书,带着朱砂的期待秒祈愿,也带着清荷和玲珑的祝福,飞向千里之外的武昭国。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信鸽刚刚飞离“醉芙轩”没有多远之时,早已然有一个玄色的身影自屋檐上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将那信鸽抓在了手里。

从信鸽的腿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字“焰”。

“焰?”邪魅的薄唇轻挑,竟有几分赞赏之意,“好名字。”说罢,再次将那小纸条塞进了信鸽爪上的皮囊里,将信鸽放飞。

这么说,武昭国果然与本王猜想的一样,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呵…呵呵呵呵…”低沉的笑声似龙吟般,在暗夜里响起,那抹玄色的身影蝙蝠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

003:诱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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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猎场受袭一事,似乎造成了异常强烈的影响。

那些前去陪国王白石狩猎的外使们,每一个都身受重伤。想来,这些外使所带的侍卫及亲兵,不是绝顶的高手便是最为亲信的精英,竟是死的死伤的死,使得这外使的势利大大的削弱。

作为受到良好保护只受了些许轻伤的白石,颁布了一道旨意,召那些外使的世子及家眷前来照顾。那些外使心中如何不知这白石老狐狸的打算,只叹如今自己已然身卧病塌之上,连行动都难,又被白石的亲王将宅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严实,如何能够放出消息?恨得这些外使咬着牙放着屁地咒骂,将白石这三个儿子及未来子孙的菊花问候了个遍。

愤慨归愤慨,王的旨意就是上天的旨意,怎么都要执行。

而身为这些外使之首的冰蓝郡主则更为恼怒,她既无子嗣也无家眷,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然而没有牵挂却并不等于可以高枕无忧,冰蓝郡主这会子被捆成一个粽子,躺在床塌之上狠狠地发着脾气。

“郡主…”随身的侍从怯怯地端了药碗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现在吃药好么?”

“吃,吃你奶奶个头!”冰蓝郡主扬手便将那碗药打翻,滚烫的药汁四溅,惊得那小侍从“哇”地惊叫出声,忙不迭跪在了地上。如此炽热的药汁溅在冰蓝郡主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子上,在白布上溅出朵朵深褐色的花。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小侍从叩头有如捣蒜。

“滚,滚!”冰蓝郡主有心想要去抽那小侍从的耳光,怎奈被捆得太过结实,连动也动不得,只得费力地扬着手,好似欢送一样地上下扬着。

“是,是…”小侍从连滚带爬地跑了。

冰蓝郡主恨得牙根痒痒,想坐坐不起来,赫然发现那小侍从若是真滚了,自己心头的恨意便更是无从发泄,不由得怒吼道:“回来,给我滚回来!”

那小侍从刚刚如获大赦地爬到桌边,给这么一吼,立刻顿在那里,满头冷汗地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过来!”|冰蓝郡主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想要用你的屁股对着本将军吗?”

“不敢,不敢!”小侍从急忙首尾相调,改用满头大汗的脑袋对着冰蓝,身体止不住地一阵哆嗦。

“过来。”冰蓝郡主恶狠狠地瞧着这小侍从。因这冰蓝郡主是个爱美的人,又极不喜欢异性,所以身边的侍从均是貌美如花的少年。而今这少年却像一只抽搐的蚂蚱,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哆哆嗦嗦地连直线也爬不利索了。

“将军,你何苦难为于他?”门口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小侍从立即像看到救星般地,全身都虚脱瘫成一坨。

“藏兰。”冰蓝郡主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立刻缓和了些许,僵硬有如木头般的手臂也垂了下来,“你去哪儿了?”

“我去探听一下消息。”藏兰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的柔,他冷眼瞧了瘫在那里的小侍从,低斥道,“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滚。”

“是,是。”小侍从急忙抖擞精神,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屋子。

藏兰走过来,轻轻地坐在床边,清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温和:“不吃饭,也不吃药,身体如何能够好得快?”

“我如何需要好得快!”冰蓝郡主有如赌气一般地吼道,“谁希望我好的快?谁指望我好得快?谁?还有谁念着我?他们个顶个儿的巴不得我快点死了!”

“怎么就有人希望你快点死呢?”藏兰伸手替冰蓝郡主拢了拢乱蓬蓬的长发,“别说这些小孩子气的话。”

“怎么不希望?”冰蓝郡主邪恶地大笑,“那些外使,都巴不得分我的封地。那个老滚蛋白石,巴不得收回那片肥土。还有那些小贱人们,个顶个儿地希望我早死,好还他们自由!自由?哼,我能给他们自由才怪!等我死的那一天,要统统都拉他们陪葬,一个都别想活。下了地狱也要侍奉本将军!”

藏兰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阴霾,温和的目光攸地变得阴冷,终是转瞬即逝地,藏兰再次温和地笑了起来:“所幸,将军你受的不过是轻伤,调理一些时日,咱们就可回到边塞了。”

“那老狐狸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的,”冰蓝郡主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削蕃的意志如此坚定,甚至不惜翻脸无情,想必皇后娘娘和宰相大人都要动怒了。”

“将军的话可不全对。”藏兰的笑意味深长,“皇后娘娘到底是王的发妻,一家人如何不倾向于一家人?更何况,她的未来一半栓在王的宝座上,一半栓在太子殿下的宝座上,将军以为,皇后娘娘真的能在最后一刻倒戈相向么?”

一席话竟然将冰蓝郡主说得怔在了那里。

“将军,将军大人。”守门的侍卫恭敬地探头道,“端王爷求见。”

端王白隐…

冰蓝郡主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情愫,然而藏兰却朝着她点了点头。

“请他进来。”冰蓝郡主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道。

月白色的长袍,衬着那招牌式没心没肺的笑,黑发如缎,眉心的柳叶形胎记让他如此邪魅又如此翩然,在门外大炽的阳光下晃得人恍惚。

看到美男便身心愉悦,这是冰蓝郡主最为受用的一种享受。

“端王爷的伤可是好些了?”冰蓝郡主躺在床上还不忘记卖弄风情,将她那被包裹得更加丰硕的前胸耸得老高。

“托将军的福,还好。”白隐的视线一如冰蓝郡主所期望的那样,在她丰膄的身材上打了个转,漾出意味深长的笑道,“将军便是身受重伤,也还是如此迷人优雅。”

“端王爷真是好不乖巧啊…”冰蓝郡主爆发出受用不尽的大笑,将那被放大了数倍的“迷人优雅”身姿笑得颤了又颤。

“端王爷此次前来,可不是来欣赏臣的身姿的罢?”冰蓝郡主眯起眼睛,妩媚地打量着白隐。

薄唇轻挑,白隐的黑眸稳稳地接住了冰蓝郡主的目光:“将军如此英明,怎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想与我做买卖?”冰蓝郡主笑得愈发妩媚了,“赶问端王爷有甚么能表诚意的?”

白隐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从袖子里拈出一支小瓶。

通体金黄,镏金刻花地包裹着一个深紫色的琉璃,然而细细看去,却发现那并不是一块紫色琉璃。而是透明的琉璃盛满了深紫色的液体。这液体有如会发光般,竟然闪着荧荧的光彩。

“将军如此精通秘修之法,应当对这东西不陌生罢?”眼眸流转,白隐那双有若黑耀石般的眸子瞟了一眼冰蓝郡主,笑意夹着股子运筹帷幄的满意,“这东西做为定礼,应该够份量了。”

冰蓝郡主的目光早已然定定地锁在了那个小瓶子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里混合着贪婪与惊骇,连嘴巴都张得老大。白隐悄然与藏兰传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满意地瞧着冰蓝郡主那已然痴了的表情。

“白…隐,你果然,果然全部都记得。”冰蓝郡主半晌,方才怔怔地挤出来了几个字,她喃喃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的舌头在打结,她的意识仿佛受到了冰冻般,连转都转不动了。

“只是凑巧记下了这方子,”白隐毫无芥蒂地笑,縘缓站起了身来,“若是将军您不想要,本王倒不妨将它拿走。”说着,便要去拈那小瓶。

“不要!”冰蓝郡主的声音都走了调,她扬手,恨不能冲上去将那小瓶抱在怀里,然而却怎奈用力过大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

“将军莫急,本王既是将它带了来,就没有带它走的道理。”白隐笑着,将那小瓶拈起来,衣袂微动,走到了冰蓝郡主的身前,将那小瓶递到了她的手中,“它是你的,将军。”

冰蓝郡主接过那小瓶,手禁不住地微微颤抖。

“白隐,你就不怕本将军将你的狼子野心昭示于人么?”冰蓝郡主的表情显然很没有说服力,所以白隐便被她言不由衷的话逗得笑出了声。

“将军是聪明人,那皇后娘娘所的品性您素来是知晓的。本王说过了,这只是本王带给将军您慰问的礼物,至于是否要与本王合作,将军您有着绝对的选择权。不过本王既然能对将军您开城不公,自然也没有将您当成外人。”白隐微笑着,心中却早已然知晓了答案,“三日之后,静待将军您的回应。”

说罢,也不告辞,只是优雅地走出了房间。

客人不辞别,主人也没挽留。冰蓝郡主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小瓶,像是在捧着一个珍宝,又像是在捏着一瓶毒药,满心忐忑与惊喜,更多的依旧是那份难以置信。

“我该信他么,藏兰,我该信他么?”冰蓝郡主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藏兰眼眸之中的光亮忽明忽暗,负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是一个陷井,这绝对是一个陷井。”冰蓝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女人的儿子,怎么会是善辈?”她拿着这小瓶子的手颤了又颤,“可是它太令我梦寐以求了,如若是假的,试上一试又何妨呢?”

冰蓝郡主咬了咬牙,终是无奈地叹息:“白隐呀白隐,你这来自地狱的魔鬼哟…难道果真要诱我下地狱你方才安心么?”

004:约会?(二更)

据绿玉从外面探听回来的情报称,那些外使们的世子,就在近几日全陆续到来。

据鹦女从外面探听回来的情报称,楚云王后已然差人将宫外十里处的皇家别院清扫出来,以作那些外使世子休憩居住的地方了。

据清荷从楚云王后那里带来的最官方的情报称,“皇子孰”将迁至宫外三里处的“清竹苑”,皇子公主将与外使世子一并在此读书嬉戏,以表皇族没有忘记这些外使当初扶植白石殿下的功劳,视那些外使世子们为己出,连读书都享有与皇族同师的荣誉。

朱砂一面用力地敲起腮帮,将樱桃核吐在那个小小的玉碟儿里,一面嗤笑楚云王后惯会做这些表面的工夫。说是与享有与皇子们一并读书的荣誉,实则她楚云王后的儿子,嫡亲的太子如今已然成年,再不用上学,而与那些世子们一并读书的又都是些甚么人呢?一个嫔妃所生的病殃子皇子,和一个只有大商一半血脉的外姓郡主朱砂。还荣誉?荣誉个喵喵荣誉。那些外使脑子进了屎,脑袋被门夹到才会信她的屁话。

玲珑瞧着朱砂这般放肆的行径,念着她终是重伤初愈,心有怜惜,便也由得她如此放任。只将那鲜红欲滴的樱桃拈了,送到她的口中,朱砂朱唇轻张,贝齿咬了进去,只咬了几下便剩下个核儿来,嘴巴团圆了腮帮一鼓,就要去吐。

“呔!”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把个朱砂唬了一跳,那正欲吐出的樱桃核儿“咕”地一下被卡在了喉咙里。急得她急忙坐直了身子,用力地拍自己的前胸。玲珑也被吓坏了,慌里慌张地替朱砂拍着背,朱砂好容易顺过了气,方才朝着窗口瞪去。

葱心儿绿的袍子,系着雪白的腰带,正在发育的身体修长得几乎不成比例,头截银色珍珠冠的白华正一手托腮,扶在窗边瞧着朱砂的窘状,得意非凡。

“哎,白华,你干嘛突然冒出来?”朱砂受惯了白隐的气,却又如何能再去受那白华的气?横竖也得挑个软柿子捏吧?朱砂死活都要把白华踩在脚底下,以泄心头对白家之恨。“你是想在我的窗前装大葱吗?”

白华的脸果然由白转红,他愤怒地直起身子来,怒气冲冲地瞧向朱砂:“死丫头,本王好心来看你,你却在这里不识好人心!”

朱砂斜挑眼睛冷冷瞟了白华一眼,将那不识好人心的词汇演绎得淋漓尽致:“我求你看我了?”

气得白华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