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涯:“哦,好快。”

酆都:“谁快。”

风天涯:“都快。”

风天涯站酆都身侧,酆都身材很高,虽不及燕孤鸣,但风天涯依旧要抬着头才能看清他。

酆都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的山坡。

“这些士兵都是小淮山一手带出来的。”

风天涯侧脸看他。

酆都静静地道:“这是一字先锋营,战场上,他们是离他最近的。他能叫出这里所有的名字。”

风天涯:“想说什么。”

酆都嘴角轻弯,风天涯与他站得很近,月光下,她几乎可以看清酆都笑时,嘴角淡淡的皱纹。

“是想让知道,有时候,狠,也是一种慈悲。”

风天涯:“哟,杀手头子同讲慈悲。”

酆都坦然接受她的调侃,笑道:“死么,看多了自然就坦荡了。”

风天涯抱着手臂,“到底想同说什么。”

酆都:“想帮小淮山。”

风天涯拉下脸,“……”

“还从未见过他战场做了决定同解释,小姑娘,不懂么。”

风天涯:“是有多无聊。”

酆都:“那个浪客哪里好。”

风天涯偏过眼睛,“不想同说他。”

“哟。”酆都笑了,“小姑娘,不该仇视,当日没有取他性命,已是开恩。”

风天涯静了片刻,而后看向酆都,道:“好奇的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败得如此之惨。”

酆都脸上笑意渐渐淡了。

“什么意思。”

风天涯:“他的身手,心中有数,这世上能轻飘飘地取他一臂之,应该没有。”

酆都:“杀手从来不问过程。”

风天涯看着他,随后点点头,“好,不想说就算了。最后有一个问题。”

酆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要救的是谁。”

酆都不语。

风天涯皱眉,“这也不能说?”

酆都:“罢了,告诉也无妨,他要救的叫刘——”

刚刚说了一个刘字,酆都马上毕声——那一瞬间,风天涯也同时向后,躲到旁边一块大石后面。

只见山下朦胧的小道尽头,悠悠行来一队。

一台软轿,被四个男子抬着,轿子左侧,一垂着头跟随。

风天涯压低声线,“还真让们料中了。”

转眼再看酆都,依旧负手直立于山崖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风天涯侧过头,“怎样,现动手?”

酆都轻轻摇头,“刚刚忘记告诉,小淮山说,此战不用出手。”

风天涯:“哦?”

酆都转过头,敌临阵,他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里便好。”

说完,他转身,眨眼的功夫便没入山林。

风天涯看了一会他消失的方向,再转过头,那顶软轿已经步入她所的山崖下了。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卿士樾并没有这五当中。四名抬轿,以及旁边跟随着的,均是她刚刚所见的皮脸。

寒风呼啸,卷起山林不寻常的杀劫。

那五名皮脸面色僵硬,毫无表情,连眼睛都是一眨不眨。他们漆黑的山路上僵直地走着,步伐轻忽而一致。

看得久了,令毛骨悚然。

软轿轻行,一步又一步。

忽然,山间传出一道刺耳的哨子声。

这一道声音如同划过夜空的雷霆,掀开一夜的血雨——

哨声响彻山谷,一瞬间,十道箭簇破空而来!而后,十名黑衣甲士从两边山腰处迅疾而出。

那五名皮脸反应极快,前排抬轿二从腰间抽出弯刀,拦下几道射向软轿的箭,一箭来势汹涌,那当首的皮脸竟是用身子挡住了这一箭!

一箭穿透肩胛,皮脸面无表情,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中而不伤,果然不好办……”

山崖上,风天涯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崖下缠斗。

五个皮脸成阵迅速,将软轿护中间,五围起保护。

刀锋剑影,软轿窗帘被剑风微微掀起。

风天涯眼尖,短短一瞬便看到了轿子中的卿士樾。

他怀中抱着一个,正是刚刚风天涯去南城客栈看到的少女。

窗帘掀起的时间很短,风天涯看不见具体,只隐约看到卿士樾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再看回战局,十名黑衣已经只剩四。

最后一要倒下的时候,山林中又划出一道声响。与之前一样,伴随这道声响,又有十名黑衣从四周的山林里跃出,奔向道中央的软轿。

夜风席卷,苦涩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山下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些皮脸身上也多处受伤,血流不止。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却完全没有影响。

又一道剑风划过,软轿窗帘又一次轻轻荡起。

卿士樾的表情比上一次凝重了不少,眉头也皱了起来。

哨子一声连一声,黑衣一波接一波。

轿中,山中,皆等最后的结果。

风天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酆都所说,这皮脸阵是天下无双的守阵,现看来的确如此。可是这样的阵法虽说护容易,但是一旦碰到只缠不破的高手,一时间也没有解决的方法。

智首命旦夕,卿士樾为何会选择这样的保守的方式前来取药,与其这样,不如挑几个高手闯山,赌上一赌。

这样做,与其说是搏命,更像是抻时间。

就风天涯觉得奇怪之时,一股不寻常的杀气瞬间笼罩战局!

风天涯的身子因为这股杀气微微泛凉。她抬眼,看见一道影电掣一般冲向道中的一个皮脸。

仅仅一个眨眼,血雨四溅。

那是风天涯第一次见到酆都动手,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黄泉。再之后,每当她想起这个杀手头子,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那座鬼魅华贵的锦兹楼,而是眼前的这个画面——午时月下,漫天的嫣红。

王蛊破,阵法破。

酆都几刀下去,皮脸尽数败亡。

地面上尸堆成了山,哨声响了七次,先锋营中,一共七十死了皮脸阵上。

最后一声哨响,其余的全部站了出来。剑锋手,剩下的士兵将软轿团团围住。

叶淮山谨慎上前,被酆都挡了回去。

酆都来到软轿边,和声道:

“出来吧,毒首大。”

显然,刚刚他也发现了卿士樾轿中。

“呵……”

一声轻笑,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影,从轿中缓缓步出。

卿士樾手中只有一把折扇。

酆都看着他,晃了晃头,转身两步与叶淮山擦肩而过。

“小淮山,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酆都的眼神向山崖上轻轻一瞟。

风天涯:“……”

叶淮山完全没有意识到师兄的意图,他面色肃然,看向卿士樾。

卿士樾倒先开了口。

“叶将军,别来无恙。”

叶淮山:“托的福,叶某很好。”

“呵。”卿士樾指尖轻轻敲打折扇,“将军倒是好了,可却不愿让别一起好。可怜卿某心诚,解了叶将军的毒,却换来如此对待。”

叶淮山:“来中原做什么。”

卿士樾:“观光。”

叶淮山冷笑一声,“好,那今日留命此,看得岂不更仔细!”

话冷,枪更冷!

叶淮山不再废话,银枪一挽,刺向卿士樾——

卿士樾不敢大意,手中折扇翻飞,挡住叶淮山雷霆一式!

叶淮山未下令,可周围士兵均是一瞬间加入战局。

十几打一个,卿士樾自然很快落败。

手上见伤,卿士樾靠软轿上,捂着受伤的手臂,垂眸喘息。

叶淮山上前,枪尖直指卿士樾的喉咙。

“掀轿。”

卿士樾轻轻地笑。

叶淮山双眸比夜还深,“掀轿。”

卿士樾缓缓摇头。

叶淮山一掌挥出——

“让掀轿——!!”

卿士樾直中一掌,被击退数丈,口吐鲜血。

叶淮山戾气不消,银枪一轮,将软轿整个掀开——!

卿士樾捂着胸口,跪地上。

风天涯看他的样子,心里一颤。

“不对……”

轿子垮下,那诡异肿胀的少女被直直地绑木椅上。

叶淮山呆呆地站原地。

“圆儿?”

卿士樾低着头,轻轻地笑了。

少女浑身忽然痉挛地颤抖起来。

叶淮山中魔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个少女。

“圆儿……圆儿?”

“快闪开——!”

电光火石间,酆都饱提内元,眨眼地功夫来到叶淮山身边,拉着他的腰带,猛地向后翻出——!

于此同时,少女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这般颤抖,瞬间爆裂开来!

“啊!!啊——!”

随着她的爆裂,她身体里溅出浓稠的黑汁,周围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沾上黑汁,霎时烫化开来。

腥糊酸臭的焦味弥漫整个山林。

酆都身手极快,叶淮山被他拉出很远,二都没有沾上这种汁液。

卿士樾倒地上,双眼看着盘华山的方向。

“丽珈,蝉岳……番疆就靠们了……”

酆都看到他的眼神,猛地抬头。

上方早已去崖空。

风天涯饱提真气,朝盘华山顶急速而去——

中计了……

为何要选择守阵,为何走得如此坦然——因为卿士樾本就是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盘华山顶。

一座简朴不失庄严地古庄,坐落山顶一方平坦之上。夜色已深,月华普照,古庄青砖绿瓦,凉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