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嗫嗫的,仿佛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朕,会死吗?”

刘成连忙跪下:“陛下有何事,皆可嘱咐臣,万不可有此等心思。”

“何必如此,我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刘成,你知道我这个位置是自己打下来的,可当我真坐到了这里,却觉得还不如做一个节度快活,这天下,实在是太大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在没有得到之前我想要这个位置,可真当我坐上了却发现这不是个宝座,而是个牢笼,是一个会吸血的会要命的监牢!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注定了孤独。我过去的朋友,没有了;我过去的兄弟,也没有了;我以为可以性命相托的心腹,也有了其他心思。我只剩下一个人,却被人骂着嫉恨着。他们说我卖了祖宗的基业,可笑,祖宗的基业是什么?汉人的江山真论起来不过中原一代,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打回来的。汉人可以从别人手里抢过这些地盘,别人自然也可以抢回去!怎么,这些东西只兴汉人有,而不兴别人有?而且那些骂我的人不过是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罢了。”

刘灿低着头,只觉得满脸黑线——石大皇帝半夜不睡觉把他们父女叫来,就是为了在他们面前表现哲学历史思想的?

第136章 幼苗(中)

灯火明亮的房间,温暖、舒适,还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只是有着粗重的喘气,石敬瑭的面孔有些潮红,神情明显带着不正常的亢奋。他喝了一口参茶,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咳嗽了起来,他咳了好大一会儿,嗓子如同破了的风箱似的发出呼噜声。秦方上前拍了两下,眼见不行,又要去叫太医,却被他拉住:“没事,不要叫……不要叫……”

他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平静下来,然后他自嘲的对刘家父女笑了笑:“朕不中用了……”

这话实在不好接,过了片刻,刘灿才道:“陛下何必说这种灭自家威风的话,陛下正值盛年,小小病痛又算什么?”

语气中很带了几分意气,石敬瑭倒也不在意,笑道:“却是让大郎说对了!朕现在需要的,就是大郎这种精神头。其实朕今日叫你们前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实在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过去还有王景,现在……”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神情中很带了几分恍惚,然后才道:“现在也只有你们了。”

刘家父女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从石敬瑭嘴里听出这话,这大半夜的让人把他们急招过来,就是说说话?这、这是逗他们玩的吧?而且,还是在这兵临城下,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好的现在?

“现在,朕也觉得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刘家父女一头雾水,还是行礼退了下来。两人出了房门,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和警惕。

石敬瑭有没有可能失眠?有。

石敬瑭有没有可能感到孤独?有。

石敬瑭有没有可能想找人说说话?有。

但石敬瑭有没有可能在大军围城,形式完全不好的情况下半夜在众目睽睽之下招他们父女只为去聊天?没有。

绝对没有。

石敬瑭是一个帝王,也许他刚才表现的有几分脆弱,也许他显得很简朴,也许他对他们父女很优容,但这样的事情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而现在,它发生了,那么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现在他们父女却完全没有头绪,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两人都感觉到了危机,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有沉默的向前走,但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回过头,就见秦方抱着一个盒子快步走来:“两位大人留步。”

“秦公这是……”

“这是陛下送给两位的,陛下说两位深夜前来,不好不让两位带些东西回去,特意令我把这个给两位送来?”

“这陛下实在是对臣父子太好了。”刘成微微一怔,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臣父子不过陪陛下聊聊天,这又当什么?别说只是说了这么一点儿话,就是彻夜也不算什么啊,陛下这厚赐,臣父子实在受之有愧,还望秦公转告陛下。”

他说着连连作揖,态度很陈恳,手却碰都不碰那盒子。秦方却不收回,依然保持着姿势道:“陛下赏的东西节度怎能不收?陛下对节度、指使那真不是一般的看重啊,以后小的都还要靠两位提携呢。”

刘成看着秦方,秦方笑容不变,停了片刻见刘成还是不接,就道:“节度还是快些接着吧,陛下送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收回?节度就算不在这里收也是要在别处收的,何必要令陛下不快呢?”

“……那臣,只有谢陛下厚赐了。”

听出了秦方的话外之音刘晨只有接下,只是心中的忧虑更深了,旁边的刘灿上前递了一个封包过去:“有劳公公了,我父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公公多担待担待。”

“好说好说。”秦方笑着接了。

见他接了钱,刘家父女心中略定,但再看他的那股神情,心中的不安到底不能缓解。父女俩抱着箱子走了,秦方一直看他们走远了才回去,此时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了很多,石敬瑭半眯着眼靠在靠枕上,他上前轻声道:“陛下,他们走了。”

石敬瑭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他们把东西收了?”

“收了。”

“可有说什么?”

“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臣一个封包。”

石敬瑭一笑:“你下去吧。”

秦方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在石敬瑭心中还是比不过王景的,否则石敬瑭根本就不会让他离开。他的手下意识的又去摸了摸刚才的封包,那是一个很坚硬的物体,应该是玉,虽还没看,他也知道那应该是一方好玉。

“这块玉我收的不亏。”他心中想道,那些不该说的他可一点也没说。

而当他离开后,石敬瑭的眼就睁开了,他看着昏暗不明的房间,浑浊的眼眸变得越发幽深……

刘家父女进了宫里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邺都,刘家父女出来时抱了个盒子的事也迅速传遍了整个邺都。所以,众人的焦点迅速集中到了那个盒子里。

那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有人猜一定是很紧要的,否则石敬瑭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刘家父子招过去。

也有人猜应该就是个一般物件,否则还不偷偷的送过去,哪会这么光明正大?

当然还有人猜,也许非常贵重,所以石敬瑭实而虚之了……

猜什么的都有,而刘家却被放到了风口浪尖上。早先大家也瞩目他们,但那时候更多的是恼恨——要没有他们,说不定大家现在早散了,虽然有安重荣的大军在后面追着,可那是石敬瑭的事,偏偏他们,因为在郑州,跑不了,就把大家一起连带上了,实在可恶!而现在,这种瞩目还多了一份贪婪,他们越不知道那是什么,就越觉得那是贵重的,到最后连遗诏都有人想起来了。

一些东西在暗中慢慢的酝酿着。

而那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幅画,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真迹。”画一展开,赵方毅就脱口而出,当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有些怪异后,他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看这个画色彩饱满有力,应该是真迹。”

“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画是真是假,而是,你觉得这个画代表了什么?”若在现代她手里能有这么一副图那一定高兴的在地上打滚,周昉啊!《簪花仕女图》啊!那是国宝呀!那是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啊!一副图别说一幢房子了,从别墅到学区房哪怕是帝都二环内的四合院都能换的!

不过现在,它就算闪着金边刘灿也不是太在意,她更想知道的是石敬瑭巴巴的送这么一幅画干什么?里面是不是打了什么哑谜?

赵方毅微微有些尴尬,他一向老成持重,会冒出那么一句也是文人习性爆发,毕竟周昉是唐代最杰出的画家之一,又最擅长人物,这仕女图又是他的代表作,也就不怪他有这点失态了。

当下他又咳嗽了一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印鉴、落款都是规规矩矩的,人物衣服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看了,又和同来的张天生商议了一番,最后道:“现在来看,这就是周昉的《簪花仕女图》的原图了。”

“先生的意思是这就是一幅画?”

“就是一幅画。”

“那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夹层?”

赵方毅一怔,张天生在旁边嗤笑了一声:“大郎想的太多了,你看这里,烛台映衬过去一目了然,哪里做的出夹层?”

张天生说话一直是这个腔调,刘灿也不在意,她皱着眉盯着那幅图又看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大家先去休息吧。”

众人离开了,刘灿又盯着那幅图看了一会儿只有先收起来。让人打了热水,稍稍擦洗了一番就躺到了床上。心里有事她一直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不知就怎么做起了梦,那梦很乱,一会儿古代一会儿现代,一会儿高楼大厦一会儿破损城池,最后是一场火,一场扭曲的大火……

“杀——”

刘灿猛的惊醒,几乎就在他起身的同时,柴志坚推门而入:“大郎,安重荣夜袭,北门告危,节度让你过去。”

柴志坚平时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推门直入的事情的,现在这么做了,显然形式已经非常危急了。刘灿抹了把脸:“我阿耶在哪儿?赵先生呢?张先生呢?赵叔叔呢?”

“都在节度的房间里,刚才宫中已经有调令让节度带兵过去了。”柴志坚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就这几步远,已能听到外面完全乱了,到了刘成的房间,果然众人已经到齐,赵方毅正在道,“现在北门虽然被破,却还没有深入进来,节度若领兵过去,应是能抵挡的住的。”

“好,我现在就去。”虽然计划了撤退,刘成却没想过现在就撤,第一,北门的方向不好;第二,时间不对。这个时候带兵撤退,不用别人打,就要有一半的损失,而且从传来的消息看,形式虽然紧张,却还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在门边正和刘灿相遇:“灿儿,你就留在这里,一切和先生们商量着来,万不可意气用事。”

“阿耶等下。”

刘成一怔,刘灿眯了下眼:“陛下,要跑。”

第137章 幼苗(下)

听到这一句不仅刘成,屋里其他人也怔住了,赵方毅道:“指使从哪里看出的?”

“陛下送我们画,就是最好的解释。”刘灿见一时也不好解释,就道,“阿耶还是要去救援的,但不妨压慢一下速度,若我所料不错北门很快就会失守,届时阿耶直接往宫里去,而我现在就带人去护卫陛下。这里就有劳几位先生主持,把东西给收起来,然后去东门汇合,若东门不见,就往南走。陛下走西门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不排斥有其他变化,我会安排一队人马在南门等候,预防万一。”

“陛下送的画?”赵方毅一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仅是他,其他人大多也是糊涂的,唯有张天生挑了下眉,拍手叹道,“好算计!画没问题,可别人又哪里知道他送的是画?若传出他送的是玉玺,安军的主力就放在我们这儿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惊。若是城破了,石敬瑭绝对是最值得关注的,安军的主力也会放在他身上,可要是知道有另外一方人马拿着玉玺呢?虽不说就会放过石敬瑭,可起码也要分出一半的兵力来追要。刘成的脸当下就黑了,他对石敬瑭虽有私心,却从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哪怕是计划逃跑了,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像现在北门有事,他第一个反应还是去救。而石敬瑭,却已经算计开他们了!

“老贼欺人太甚!”刘成咬牙切齿,虽然这一切都是刘灿的分析,但正像她说的那样,这是最好的解释。特别是石敬瑭这画还给的蹊跷——他不是在屋内直接赏给他们父女的,而是让秦方追出来给的,这姿态,就有些唯恐人不知。而在此之前,他们父女从未表露出过对字画有兴趣,石敬瑭若真心只是想给他们东西,马匹也好,布匹也好,金银玉石也好,都要比画更来得方便,但他偏偏就给了画,为什么?因为这个东西虽不重,却要找个大盒子来装,是绝对要被人看到的。

“既如此,我就引了安军进来,看到时候安重荣找谁!”

“阿耶不可!”

“节度不可!”

刘灿和赵方毅几乎同时开口,赵方毅道:“节度又何必为此坏了名节?何况流言一径传开,就算节度有开门之功,那安重荣也不见得不对节度有疑虑,所以此举万万不可!”

刘灿道:“阿耶,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我们紧跟陛下这流言就出不来。”

刘成毕竟不是莽夫,虽然刚才一怒之下真有就此反了的心,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走那一步。他吸了口气:“就按灿儿说的办,不过弘殷兄你跟着灿儿吧,就这么办!”

刘灿知道他不会改变,也就不再推让。当下父女俩不再拖延,各点了人马向外奔去,此时,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又奔去支援的,也有打自己算盘的。北门那里,更是各方人马都拥挤到了一起。

喊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火光,交织成了一副充满血色的画面。在一个角落里,李十三正淡漠的拔出自己的剑,他的对面是一脸不敢相信的庞帅,此时,那个黑紫的面孔上充满了不解,这不解实在是太浓烈了,甚至掩盖住了痛恨。

“庞兄,对不住了,但谁让你要带兵增援的?”

庞帅的眼瞪得更大了,仿佛是在说他带兵增援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但这邺都必须破!”

庞帅呵呵的指着他,咬牙切齿,李十三一笑:“庞兄你又何必如此?其实你家叔父和安军早有联系,今日不是我明日就是你,我不过比你早行动一步罢了。我知道你不甘心,这样吧,我答应你把那刘灿给了结了,还把她的马一起送给你,总之你现在没完成的心愿,我给你圆了。”

庞帅手指颤抖着,想说什么,可再说不出一个字。

李十三垂下手,向外看去。因为今天就在城头驻守,庞帅带的援兵是第一批赶到的,因为没有统领,现在正乱糟糟的和安军战在一起。安军那边虽攻破了门,可也有些后劲儿不足,虽然占了上风,却不能推进过来,此时若再有人马赶来,必是能把安军打回去的。他眯了下眼,然后咬了咬牙,高呼道:“安军破城了,大家快跑啊!”

此时众人都有些晕头转向,安军那边其实并不是太清楚自己取得了多大的优势,邺都这边也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城门是被破了,但破到什么程度他们其实并不清楚。这些士兵大多是打老了仗的,城破再反打回去的事都经历过,所以此时面对安军倒也不是如何慌张,可被李十三这么一吆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十三虽然扯着嗓子喊了,但他的声音其实传不太远,只有那么一部分人听到了,可这已经足够。那些杀红了眼的是没有感觉,可有些人的动作就迟缓了下来。本来邺都这边的士气就不高,再一想到城都破了,五分士气更是只剩下两三分,更有一些,掉头就跑。一人跑了,就会有第二人、第三人,不过片刻,北门就成了筛子。

城,真的破了。

北门破了……

安军打进来了……

大家快逃命啊……

本来还在和安军作战的邺都军转头向城内跑去,有些比较聪明的找小路向其他的门奔去,但大多数却是直入内城,而在他们身后是惊喜和狂热的安军。

安军进城了……安重荣杀进来了……

一个人这么喊,两个人这么喊,三个人这么喊,越来越多的人都这么喊了起来,于是,本来就乱的邺都更乱了。有的本来带兵救援,听了这话调头就走;有本来想看个究竟的,却被手下生拉硬拽往后退的。刘成听了刘灿的话,特意走的慢些,离城门还有三里地的时候,就听到了那里的喧嚣,顿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虽然知道自己被石敬瑭陷害了,可当这一点证实的时候,刘成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怒:“石贼,不当人君!”

他咬着牙,在心中暗道。

“节度,我们该怎么办?”柴志坚看向他,他调转马头,大吼道,“走,到皇宫,护卫陛下!”

这一声喊真是少有,刘家军除了少数知情的都是一怔,不过出于对刘成的信任,他们依然跟他前行。而在此时,刘灿已经来到了宫外,外面的混乱还没有传到这边,只是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刘灿微一犹豫,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招来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刻把她那话传开了,片刻后,一队人扯着嗓子一边向宫中急行,一边大叫:“郑州节度使麾下刘灿指使有事觐见!”

一路喊着,众人就冲了过来,当然还没近前就被拦了下来,刘灿上前:“我乃刘灿,有重要事觐见,还请通报!”

那人皱了下眉:“陛下早有吩咐,今天军情紧张,没有他的令牌的人一概不见!”

“哎呀,陛下竟有这个新规定?”刘灿拍了下腿,“将军,我是才从宫里出来的,正是去做陛下吩咐的事了,还请将军帮忙通融一下。”

刘家父子前半夜被召了过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现在轮守的是才换上来的,也听说了这件事,当下不免有些犹豫。刘灿见状,又上去塞了个封包:“将军多多帮忙。”

那人咬了下牙,正要同意,旁边人捅了他一下:“统领,你忘了陛下早先是怎么说的了?还说这事若办不好,你我兄弟都要提脑袋去见了!”

“这位将军,我这事的确是陛下吩咐的,若陛下见我久久没有复命,也会生气的不是?”刘灿上前,又递了个封包过去,“我挨一顿训斥也就罢了,就怕还连累了两位将军。”

那人不接他的封包,板脸道:“陛下早先的话说的清楚,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但没有令牌就是不能觐见。”

“我现在就是请两位将军通融一下。”

“这没什么好通融的。”

“那……我想见一下秦公不知是否可以?若秦公也不行,见一下郑则郑公也行。”

“你死了这个心吧,陛下早有吩咐,凡是进宫者皆要有令牌,凡是需要通报者也都需要有令牌。刘指使若有令牌,现在拿出来,别说通融,直接进去都可以,若没有……还是早些回去吧。”

刘灿眯了下眼,正要说话一匹快马就远远驰来,还没近前,就听那人高呼:“北门告急,快与我通报陛下!”

“令牌!”

“什么令牌?”

“陛下的令牌,凡是通报者皆需要令牌。”

“没有令牌,十万火急!安军已经要打入城内了,还要什么令牌!快快与我通报!安通小儿,你不认得我了吗?”那人瞪大了眼,目疵欲裂,被点名的周通不由得后退一步,“万都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实在是陛下早有交代。就是因为现在形势紧急,所以不能谁来都去通报,陛下正在里面研究此事,还望万都头稍等片刻,这位刘指使也是领了陛下的令要来复命呢,可她没有令牌,也只有在这里等着。”

……

第138章 混乱(上)

万都头其实也一早就看到了刘灿,不过他心急火燎的哪还注意的到其他人,此时听安通一说也不过向刘灿那边扫了一眼,随即道:“别人能和我相同?安通,你若再拦着不报,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说着,已经抽出了刀,安通不由得后退一步,梗着脖子道:“万都头,你若杀了我,自己也跑不了,不如稍等片刻,待有了持有令牌的人前来,我一并为你通报了。”

“稍等?稍等!再等安军就打进来了!安通,你莫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