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路又一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您可以打开看看。”

宋阳接过了盒子,却没有打开,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路又一,路又一本就紧张,这么被他看着更是忍不住汗出如浆,双腿颤抖。

“想不到啊想不到,路又一,我倒是小看了你。”

“宋哥言重、言重,我哪有什么被小看不小看的。”

宋阳冷笑了一声:“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路又一如蒙大赦,却又不免担心,他看了一眼宋阳,想要再问一句,到底有些不敢,宋阳看了看他:“怎么,真不想要你这脖子上的脑袋了?”

“不是不是,就是……”

“滚你的吧!”

路又一心下一松,知道宋阳这是饶了自己,当下就要离开,但他刚抬起腿,又停了下来:“宋、宋哥……”

“你还有什么事?”

“那个……这东西,你、你好歹看看。”

宋阳眯起了眼,路又一心中害怕:“那、那,没什么事……我、我先走了。”

“站住 !”

路又一僵在了那儿,宋阳道:“你老实给我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宋哥……”

“路又一,你帮过我,我也承你的情,但你也要知道,在这宫里,有的事是不能做的。这东西你送来了,我念着过去的情分可以当不知道,但你若要让我看的话,那我就要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又到底是谁的人?”

路又一心中又怕又难过,宋阳可以说是他在这宫里的靠山,因为过去他帮过宋阳,让他度过了一次危机,宋阳对他一直颇为照顾。这一点不仅令他在宫里过的比较舒服,也令人都高看他一眼。比如刚才那宫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还帮他通报?那些零碎占的可能性不足十分之一,更多的,还是因为知道他是宋阳看重的。而这以后,宋阳会对他如何,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宋哥……”

“你要不说,这东西你就拿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宋哥,我、我对您……”他本来想说自己对宋阳是有真感情的,说他们过去的情分,但看着宋阳那越来越冰冷的脸,他也就说不下去了,沉默了下,“这东西,您是能看的,说实在话,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儿的。真的宋哥,他帮过我,我要还他的恩……”

宋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想了想,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竟是一根树条,他一怔,再看,下面还有一张纸,他犹豫了一下,将纸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了五个字:“树无根,则亡。”

那几个字很是平常。宋阳自己家学渊源,虽然现在做了这种没脸见祖宗的勾当,但在过去他也是富家公子,三岁识字四岁拿笔,多少年的苦修,不敢说写的多好看,基本的审美却是有的。这字在他眼中相当普通,只能说无功无过,但,就充满了一种迫人之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中一跳。他咬了下牙,收起纸,慢慢的开口:“我问你,可是朝中的那四个?”

路又一摇摇头。

“那可是那么一位?”

宋阳往旁边的一棵松树上指了指,路又一道:“宋哥你被为难我了,我真不知道,我只能确定不是那四个,而且这只是我感觉的,你要问我有什么证据我也不知道。”

宋阳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路又一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他想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再下面,他真是无能为力了,而且做完这一次,他也算是报了那人的恩了,以后也就轻快了,虽然以后少了支持,日子可能会苦些,但这些年他也是有积蓄的,总能过的下去,就这么七想八想的,他快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而在他身后,宋阳则陷入了纠结。他本来是不想送这东西的,现在他那夫人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有着身子,这次孩子虽然没掉,可也危险的很。在他看来,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力保耿夫人把孩子生出来,若这是个男孩,哪怕做不了太子,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的,哪怕是女孩呢,这也是当今的第一个孩子,总是个荣耀。

但这个纸条的气势又让他有种不能疏忽的感觉,他想了想,纠结了又纠结,到底没有狠下心把纸条扔了,而是塞到了自己怀里,之后又左右看看,这才离开。他回到院里,就听宫女说耿夫人醒了,他连忙进去,就看到耿夫人躺在床上,她穿了件粉红色的丝沙半袖,露出藕似的雪白玉臂,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茫,可自有一股子惹人怜爱的气质,宋阳见了连忙低下头,叫了声夫人。

“你刚才去哪儿了?”

“出去了一下,夫人可要起来吗?”

“不了,拿杯水过来吧。”

旁边有小丫头倒了水,他送了过来,耿夫人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浅粉色的唇上就润了起来,她又喝了一口,就摇了摇头,宋阳把水放下:“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

“也还真想不起来。”

“就算想不起来也要吃啊,不若我让人与夫人作些蔬菜粥,再用点肉片?我看外面有茶楼这么做,却是别有滋味,而且有肉有菜,也算齐全。”

“实在不想。”

“夫人,就算你不想也要为这肚里的孩子想想啊!”宋阳有些急了,“您这身体还没好利索的,若再不好好吃饭,这孩子……”

耿夫人有些动容,但随即的脸色就又苦了起来。她不是一个认命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风光,可是,再风光又有什么用呢?出身,决定了她的一切,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拼命都是这样了。她并不一定非要挣那个位置,她知道有的东西不是她能挣的出来的,哪怕她再不甘心,该舍弃的她也要舍弃。但是那些人却不放过她,他们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除了她,过去那些人对她是不屑,现在,却是要她的性命的!

是的,她有皇帝,有他全部的偏向,可这个皇帝……却是连自己的权利都没有的,他虽能给她疼爱给她荣耀,给她别的女人没有的富贵,却不能给她安全!

第220章 苦菊 (六)

耿夫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那边正有一大片菊花开的灿烂,白色的菊花里带着一点殷红,很是漂亮。记得下面人讨好她说,这叫贵妃醉酒,说是什么杨贵妃的美态。

呵,杨贵妃!

这些年人们说起杨贵妃总是羡慕的,说她和唐明皇的爱情。真有什么爱情吗?就算是有,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吧,否则在那个时候唐明皇又怎么会把杨贵妃给抛下?早先得到再多的疼爱又能怎么样,在关键时刻,却是会连命都没有的啊!

想到这里突然就觉得那菊花开的可恶,当下就皱了眉:“把那外面的几盆花移走吧。”

“夫人?”

“不想再看见了。”

她淡淡的说着,下面人立刻就去走了,宋阳道:“夫人不要想太多了,现在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不想吃也多少吃点,想看什么呢,就给我说,我去寻来。”

耿夫人垂了下眼,叹了口气:“阿宋,你说……我以后会怎么样呢?”

“夫人就是想的太多了,会怎么样呢?自然是越来越好了。陛下那么疼夫人,夫人现在又有了身孕,这可是整个宫里头一份的,无论这生下的是男是女,都是别人没有的,哪怕以后陛下又有了别的孩子,这也是第一个呢!”

耿夫人笑了一声,宋阳听出她笑的有些异样,连忙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然后凑近了耿夫人:“夫人,您别想太多了,我知道您难,可只要过了这个关,就是海阔天空,再没有能难住您的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啊。”耿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若没这个孩子也许还能多活几日,现在……要不是这个孩子没了,要不,就是我们娘俩一起没了!”

“夫人!”

耿夫人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是在意我和这个孩子,只是,他们不想看陛下更有依仗,也不想陛下再为我争取什么。陛下当然是疼我的,也会保我,只是,他又能保我到什么时候呢?”

说到最后,已经只剩下寂寥了。刘承佑对她是不错的,她也不该要求更多,只是……她也想活下来啊,不仅想自己活,更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但是这点要求,在现在看来却是奢望了。这次她几乎流产表面上看是那个什么柴美人心怀嫉意,可是那个柴美人进宫还没多久,又哪里能得来这些渠道?更何况她得宠已不是一天两天,这个院子里用的也都是老人,有孕后更是千般仔细,若是一个柴美人就能对她下药,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何况,柴美人自己也死了!

就在查出来的第二谈她就死了,说是自杀……呵呵,这宫里自然有千般杀人的方法,可若不想让一个人死,也有的是办法呢!

宋阳也说不出话了,他当然知道在整个宫里耿夫人不是没有敌人没有对手,但那些人只靠自己都撼动不了耿夫人,只有有外面势力,也唯有这个。那么这外面人又是谁呢?外戚?陛下几乎没有封妃,唯有一个,也是个老实性子,每日吃斋念佛,几乎连院门都不出,外面的亲戚更都一个个恨不得家里没这个姑娘。其他人无论是从品级还是受宠程度上都无法和耿夫人相比,这宫中但凡还有眼的,又有哪个不知道来抱腿?而这一次那个柴美人还能成事,这外面的支持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而能给这样支持的,也不外那么几人了,而那几个,却是早就看他们家夫人不顺眼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生起了一些悲凉,若是这宫里的人,无论多么厉害多么有手段他都不怕,可若是外面那几人,他又怎么斗的过?别说斗了,他连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树无根,则亡!”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这五个字,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耿夫人现在的情景,不就像没有根吗?

“扶我起来吧,这总是躺在床上,头有些晕呢。”耿夫人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发表了一番感慨也就罢了,虽对自己的未来不看好,可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宋阳看了她一眼没有动。

“阿宋?”

“夫人,我刚才出去,其实是有人给了我一样东西。”他咬了下牙,把那纸条拿了出来,耿夫人接过去,神色也是一变,“这……这是谁给你的?”

宋阳把路又一的事说了,耿夫人皱了下眉:“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写这字的到底是谁了?”

宋阳摇摇头,又道:“我看那路又一也是真不知道的。”

耿夫人想了想:“不对,这人把这条子送来了,就一定是要让咱们知道他的身份的,不会巴巴的只送这么一个过来。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东西没有。”

“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树枝。”宋阳说着把那盒子拿了出来,他做事仔细,虽然盒子非常普通,树枝更是常见,他也都收了过来。耿夫人拿起那个树枝,那只是一截食指长的树枝,她不是太能认的出来,可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再看那盒子,更是普通,连花纹都没有。耿夫人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稀奇的地方,更找不出暗记之类的东西。

“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就这些。”

耿夫人抿起了嘴,宋阳看了一下她的脸:“不如,我把那路又一再找来问问?”

耿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这人是一定给了提示了,把路又一找来也没什么用。一来他不见得知道,二来……消息若传出去,咱们就要被人笑话了,三来……咱们总要知道他是谁,才好说到底要不要再联系。”

“夫人是想……”宋阳有些意外,一直一礼都有人想抱耿夫人的大腿,但耿夫人对那些人却是淡淡的,而这个却是明显的上了心,不过再一想他也觉得能理解,这字、这话,的确让人印象深刻,特备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

“我觉得应该和这个人见见的,但一定要先知道他是谁!”

“夫人既然说了,我就在外面搜集一下字样,总能对出来的!”

耿夫人想了想,摇摇头:“不是太妥当,你做的再谨慎,也难免露出风声……这树枝你拿去问问,看有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树上的,也许就有端倪了。”

“是,还是夫人想的妥当。”

耿夫人笑笑,宋阳不见得想不到,不过是让她先说出来罢了,下面人的这点讨好,她也没必要特意指出来。宋阳应了,耿夫人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了窗边,外面清风拂面,鲜花灿烂,她则陷入了沉思,送这字条来的,到底是谁?

作为一个出身不好的宠妃,她其实非常清楚自己是需要有力外援的,但她也不敢轻易找外援,因为她的皇帝和别的皇帝不一样。什么左右朝廷,安插人手这种事她是从没想过的,可哪怕她只是有点自己的势力呢?恐怕也会得到无情的碾压。

她知道,她清楚,她明白,当年在楼子里就是这样,你若是个烧火丫头,别人会嘲笑你欺负你,可一般也不会怎么在意你,可若你漂亮些红些或者有人多看了一眼,那各种麻烦就来了,若是碍了哪个当红姑娘的眼,更有可能丢了小命。这皇宫代表了无上权势,却和楼子里其实是一样的。

可是到了现在,她不能不找外援了,只是,她必须要找一个有力的外援。她不知道写纸条的那个人是不是她所需要的,但她知道这个人很不一般,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就在耿夫人左思右想的时候,刘灿则在做着各种准备,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刘承佑发疯的导火索,但她要做好准备,毕竟从时间上来看,真是随时都有可能。一条条命令发布了出去,一件件事安排了下去,好在她来之前就开始做准备,否则还真是仓促,不过就是这样,在人手方面,还是体现了单薄。

“大郎,不若再从密州调些人过来?”王森开口。

刘灿想了想:“让高年级的提前进入实习,那些还在实习的,挑一些安排一下吧。”

这么说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尽力调整了,一些演武场学员还是要提前毕业,虽然是没办法的,可在以后却会带来更多的伤亡。

王森记了下来,想了想道:“大郎,我不明白,为何不明确告诉耿夫人咱们的身份?这个哑谜,她不知要猜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万一猜不到……”

“她会猜到的。”

王森没有说话,但面色古怪了起来。在他来看那哑谜是不难猜,但那是在知道谜底的情况下,若是不知道……那真是会被带歪呀带歪呀!

刘灿笑了笑:“若她猜不到,也不会成为耿夫人了。”

过去宫斗剧里有一句话很流行:以色侍人,能待即时?任何一个能在君王身边长期留下来的都不是普通角色,是,刘承佑也许不怎么英明,也许不怎么伟略,但他是一个帝王,是一个能轻易得到很多美色的帝王,能让这样一位人物长情,必然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耿夫人能让刘承佑为她争取封后,更不是一般得宠嫔妃能比的。

第221章 苦菊 (七)

刘灿对耿夫人信心满满,耿夫人那边却陷入了僵局。那个树枝,是合欢树的!

合欢!合欢!这简直是带了些调戏的意思了,若不是想着对方费劲儿的把这树枝送来,还暴露了自己的间人,耿夫人简直要以为对方就是来讽刺她的!即使这样,她也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抑制住怒气:“宫外,有哪些官员姓何?”

姓何的自然是有的,但都不是太有权势,也许有一两个往宫里送东西,但绝对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外面的节度使倒也有一个姓何的,但此人老实无比,多少年来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从不出头从不露头,简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把他忘了,这人,当然更不会来给她送什么纸条了。

“这倒有意思了,送个合欢来,却又姓不何不姓欢,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阳没有接话,想了想道:“夫人也不要太费心了,那人既然来找夫人,定是会再来通消息的。夫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

“你错了,阿宋,我若现在只想着怎么保重自个儿,很可能很快就没机会养了,昨日陛下去了那里?”

“陛下那里都没去,就在自己的宫里。”宋阳小心道。

“一定又叫了人来跳舞吧。”

宋阳没有出声,耿夫人径自道:“一定又喝了很多酒吧。”

宋阳连喘息的声音都小了,耿夫人笑了笑。她昨日晚上才差一点流产,刘承佑现在却在酩酊大醉,不仅是醉,恐怕还找了别的女人。这要换成其他人,必定觉得刘承佑不在乎她,或者最起码不在乎这件事,但她知道,恰恰相反,刘承佑,非常在乎,不仅在乎,他还非常清楚这件事的源头出在哪里,也因此,才会有这些举动。

她的皇帝啊,每每到了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就是要把自己灌醉了。很多事,他醉了也许就罢了,但更有很多事,他醉了,也不能就此罢休。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这两日他会大醉一场,然后在三五天之后醒来,而到了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上一次他大醉后,就提出了要为她封后……那其中固然有因为她有孕欢喜的,但也是因为杨玢用言语刺激了他。这一次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她要给自己找个有力外援,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能有人和她一起支撑。

“若夫人真需要,李家……”

宋阳尝试的开口,但没说完就因为耿夫人嘴边的嘲讽停住了。在一般情况下,李家绝对是最佳的合作对象,他们不仅和杨郭等人不对付,还是李太后的娘家,若能同他们家结盟,她在这宫里的日子会更舒坦。但李家自己还被压的抬不起头呢,更不要说为她支撑了。

“那不若把路又一叫过来。”宋阳想了想道,“我想那小子总知道一点什么。”

耿夫人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把路又一叫过来固然有可能问出些什么,可她总觉得不能这么做。对方送了这么一张纸条过来,固然是想结识,可只看这上面的字,却不是要依附她的,最多,也就是合作关系。而对方的来历,恐怕就是一个考验,若她不能通过,对方很可能就会放弃她了。

就是这么奇怪,早先多少人想和她结盟,给她好处,各种许诺,甚至愿意以她为尊,她都不是太愿意。可这一次,对方摆出这种姿态,她却觉得起码要结识一下!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思忖着,那句话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实在找不出什么提示,最多也就是指出她现在的境遇……而那个树枝,又是合欢树,合欢、合欢……莫不是联合的意思?耿夫人觉得这倒是一个靠谱的猜测,因为对方摆的就是这个姿态,但和谁联合呢?张王李赵……

“盒子!”她突然大声道,宋阳一怔,“什么?”

“那个盒子,你立刻找人去问,那个盒子是什么材质!”如果树枝说的是联合,而纸条又指的是她的话,那有什么东西能代表对方呢?盒子!只有盒子啊!

宋阳去了,很快就带回了消息——那是一个柳树材料制作的盒子!

“原来是她!”耿夫人笑了,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夫人?”

“我要想想,我要想想。”耿夫人缓缓的坐了下来,对于刘灿她是知道的,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还有些熟悉,因为近一段时间刘承佑真的没少同她提这个人,或者更确切一些说是刘家。刘承佑早先对刘家抱有很深的期望,希望他们能成为他的助力,更希望刘灿能成为他的心腹,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若刘灿能成为他的人,以后就会是另一番天地。当时她对这话是有些不太在意的,因为节度何其多!有能力的武将又何其多!那刘家不过这两年才冒出头,又怎么能抵得住杨郭等人?

当然,杨郭等人对刘家也有一定的忌惮,否则也不至于让他们白白占了河南半道,可要说能引为屏障就不见得了。但她也知道刘承佑能找到的人不多,要和杨郭等人不对付,要有一定实力,更要对刘承佑主动表达意思……刘家虽不是十分好,可已经是难得的人选了。

她还记得当刘灿刚进京的时候刘承佑有多么兴奋,经常对她说刘家忠心:“三娘,你知道吗?刘灿可以不来的,她可以拒绝,甚至换个人来,她真这么做了,朕也是没办法的,但她来了!她亲自来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对朕的忠心,他们刘家对朕的忠心!这就是朕未来的肱骨!她与朕的年龄差不多,我们君臣相得,比能做出一番事业!”

她当时心中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因为觉得刘家这忠心有些莫名其妙。刘家为什么要对刘承佑尽忠?刘家是跟着石敬瑭起家的,虽然后来石敬瑭好像又把他们发配到了边疆,可也和刘知远没什么关系,当然,更和刘承佑没关系了。再之后刘知远承认了他们密州的身份,可对其他节度,只要不是反了他的也都承认了,对密州刘家并没有更多的优待,就算是刘承佑,一开始也不过是安抚性的给了几个名分,那个名分说重要也是重要的,但要说就此能换来刘家的忠心……她却不太认为。但她自然不会说破,反而很是恭喜了刘承佑一番。

但是再之后,她所能听到的就是刘知远的抱怨了,什么刘灿性子有些冷;什么刘灿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刘灿不知好歹……

在她看来,刘灿还真是有些,就算骑术精良,也没必要这么展现吧,这么做简直、简直就有些嘲笑刘承佑了!她甚至有些怀疑刘灿前来其实是同杨郭等人有什么协议,但看后来的发展又实在不像……

而现在,这个人送来了这么个东西……

“阿宋,你觉得刘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

“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