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脱我一次,我脱你一次,很公平——”他说完也不理我,将我有剑伤的衣衫一点点割开,但因为身上伤口之多,几乎上身也裸了,我想用手去挡,但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次都要被人脱衣服?

银狼也算了,但现在这个楚冰,我怎么还不晕死过去?

苏、,.txt.

043莫河之夜

“想活着就别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没有兴趣看——”他说完就专注地帮我清理伤口,动作很轻微,但我却痛得很,但头脑却越来越沉,全身越来越无力,最后我连眼睛都睁不开,终于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深夜,帐营中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着,身上盖着暖暖的被子,此时他正在我旁边睡着了,侧脸在灯火中泛出一丝红光,我昏迷了多久?

我身上已经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味,干爽而温暖,不用问,一定是楚冰换的,没办法这军中除了我没有其他女人。

我的手轻轻一动,他竟然醒了,看见我醒来,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淡淡的,眼依然带着倦意,曾经清亮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一条又一条,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过一样。

“你终于醒了?如果再不醒我打算扔你出去暴晒了。”他懒懒的说,继续将头埋下来,可见已经累极了。

“不怕,现在是冬天,太阳很温暖,晒得不会痛。”

“那就扔你到外面喝西北风去。”

“嗯,扔的时候就连这张被子也一起扔吧。”我闭上了眼睛,还是感到虚弱无力,兴许是流血太多了。

“裹着被子扔出去?你想得美,我还恨不得将你的衣服剥光才扔出去呢!”他不说剥衣服还好,大家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了总是觉得尴尬,他似乎也想到什么,脸微红,连耳根也红了,两人一下都不说话,将头扭开,其实今晚真的很安静,他伸手将被子拉高一点,暖暖的感觉也真好。

“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伤的?”他问我,那眸子已经变得很是凌厉,似乎想要将打伤我的人碎尸万段一样。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一晚,其实如果不是濯傲相救,我这次真是活不了,想不到今日他还如此待我,如果说楚冰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座小山,那濯傲就是一座大山,一座我似乎再也推不翻的大山,只会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是我怀着不轨的企图接近他,是我千方百计的引诱他,名誉上我还是他的晴妃,凤冠霞帔,拜过天地,如今他真的动了情,我却选择逃离。

离宫前他声嘶力竭的呼唤,那晚那声轻轻地晴儿,那深深看着我的眸子,都在我脑海再次浮现,他对我越好,我的心越是不安,尤其当我知道银狼的目标是指向他,要将除之而后快的时候,我的心中更是茫然。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头痛,我不想他死,但我又不敢再对银狼说,因为他根本不会听我的,说了只会增加他对我的误会与猜疑,让两个人走得更远,但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怎么了?不是又昏迷过去了吧?”楚冰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

“我昏迷了多少天?”

“我还以为你灵魂出窍呢,你昏迷了五天了,我已经叫了鲁英带了几个营的士兵,先回国覆命,还有部分在原地等着你醒来,你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走,所以你再不醒,我不扔你出去,士兵也抬你出去,你都引起公愤了。”

“他们才不会像你那么冷血呢!”我低声说着,说了那么多话,发现气有点接不上来,开始喘气,最重要的是胸口一阵闷痛,咳了几下,牵动身体上的伤,更是痛得难耐。

“我那——天晚上——”我准备将邓超是纤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想不到气不够,说一句话都那么困难,早知道刚才就不说那么多废话了。

“别说了——等你先休息好再说——脸都憋红了。”他阻止我说下去,我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等我说完,但他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先闭嘴。

“邓——邓超是翼国的奸细。”我终于把这句话给说完了。

“什么?”他的身子震颤了一下,这下轮到他焦急,而我倒不急了,我闭上眼睛慢慢地调整呼吸。

“小夜,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邓超是奸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依然不吭声,尽量休息一会,呆会能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他看见我闭着眼睛,就不再吭声了,我知道他一直等着我是等我说给他听,但是我没想我这样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并且睡得极好。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终于醒了?说等一会就跟我说,结果我从昨天晚上等到今天中午,你的话可真难等。”他的声音带着调侃,但我真的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一觉怎么睡了那么久?

“那你不可以叫醒我吗?就会傻傻等。”

“说吧,把你驳嘴的力气用来说正经事,要不待会说了一句又给我睡死了,我真得拿冰水浇醒你。”他恶狠狠地说。

于是我也不敢再乱说话,浪费力气,就耐着性子将我离开军营后的所有经历都说给他听,但也删改了一下,例如我是濯傲放走的,我与濯傲的关系我都没有说,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已经黑得不成样子。

这我倒可以理解,自己一直提拔的将领,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兄弟的人,竟然一直在算计自己,一直准备出卖自己,被他蒙在鼓里这么久,谁不生气?这次他真的被人当傻子一样耍了。

我以为他会表扬我得到这么重要的一条信息,谁知道他却不领情?

“我宁愿不知道这条消息,我也不想看到你满身是血剩下半条命的样子,是狐狸终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但你死了,就不会再活过来了。”

“你该表扬我!”

“我该等你伤好了后拖出去打一百军棍,居然敢擅自离开军营?”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军中有内奸,我也截获了几次他们通信内容,但这个内奸隐藏得极好,我一直都没有挖出来,其实我也曾经怀疑过邓超,因为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就显得来历不明。”

“但这么多年他在军中出生入死,有两次受了重伤,几乎是从鬼门关那里拖了回来,并且曾经为救鲁英,替他挡了一刀,那一刀几乎将他一条手臂都砍断了,我看他忠勇,才封他为十八营的领军,想不到竟然是翼国人,看来对方真无孔不入。”他竟然在这里感叹起来,有点后怕的样子。

“是的,真可怕。”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兴许我还不敢相信,那憨厚的笑容,那红红的脸蛋,真会蒙骗人。

“看来这军中的内奸肯定不只他一个,肯定还有接应的,我迟点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揪出来了,免得还有人受他蒙骗,我得尽快处理这件事。”

“对了,攻打翼国时,翼国有人打开城门给我们进去,那个不是我们银魄人,是翼国人,他曾经是一名很优秀的将领,为翼国出生入死,征战多年,后来立了大功,皇上亲自在皇宫设宴款待,梵厉知道他深爱着家中的小妻子,所以叫他带着她一起进皇宫。

当天这位将领十分高兴,能进皇宫参观一下,是很多平民百姓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当晚她的妻子细心梳妆,可惜当晚厉王醉酒,贪恋其美色,竟然玷污了她,其妻回去后越想越觉得羞辱,竟然上吊自尽,留下遗书一封,怒斥厉王的无耻。

这位将领通史爱妻,悲愤不已,但对方偏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报仇无门,不报又不甘心,结果嘴里不说,但却恨在心里,自从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就开始接近他,将他拉到我的身边,希望以后能用得上,想不到养兵千日,终于可以用在一时了,并且还是在关键的一时。”他颇为自得地说着。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些年我看多了,上一年是结盟国,下一年可能就得拼的网破鱼亡,而一旦硝烟起,又是一轮厮杀,所以不管哪个国家,能拉拢的人,我都先拉拢,能安插探子的地方,我都尽量安插,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可以派上用场。”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男人倒想得长远。

“这也是厉王疏忽之处,他为人虽然暴戾,但对手下却极为信任,他是想不到他自己的亲信会出卖他,如果守城排两队人马,互相监督制约,就会好一些。”

“嗯”说了那么多,听了那么多,我整个人也倦了,也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该怎样提防翼国,应该怎么揪出军中的将士就已经不是我做的事情了。

我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深夜,期间醒了几次,也吃了一点东西,但每次醒来他都坐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我,其实在黑夜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守候在身旁的感觉真好,可惜他不是银狼,他的付出让我不能心安理得。

受伤了,特别想在自己身边的是银狼,那样我就可以赖在他的怀中,安然地享受他的照顾。

我的身体好了一些后,大军开始往银魄行进,而他却再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离开营帐,也许大家都明白是什么原因。

军中的将士很是关心我,时不时想过来看我,但都被楚冰拦在外面,左先锋要休息,这样的确让我耳根清净,这点他做得真好。

行军的时候,楚冰弄了一辆马车,将我放在马车上,堂堂的大将军竟然做我的马夫,这让我脸上有光,我记得鲁英就曾调侃他说:“将军,我当年受重伤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看来右先锋的地位可比不上左前锋。”

“因为右前锋你身材魁梧,坐在马车上,轮子都陷进去了,我驾车辛苦,左前锋瘦得如一条枯藤,轻如无物,我轻松自如,假若右前锋你变成这种重量,我天天为右前锋你驾车。”他居然将我说成枯藤,我揭开帘子瞪了他一眼,而他也朗声大笑。

“要变成左前锋的样子,将军你不是叫我爬回娘胎再出来吗?”鲁英的话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让卧在马车中的我也禁不住笑弯了眼。

但自我受伤出来后,将士看我的目光就有些许不同,尤其当我与楚冰在一起的时候,那眼神更是暧昧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莫大夫在我受伤的时候看出了端倪,军中有好事者就暗中说我是女子,而且越说越玄乎,越说越难听,但这些都是猜测,谁也不敢问楚冰,谁也不敢来试探我,并且楚冰也不给他们机会,眼一冷,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

当我们踏进银魄的土地时,心情竟是那样的雀跃,我坐在马车太久,也开始厌了,很想念我的小红马,可惜它却丢在翼国了,希望它新的主人能好好对待它,它可陪伴了我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想念我那匹小红马了,我把它弄丢了,它一定很想我。”

“想你?它还恨不得换一个主人呢,你那么粗暴。”

“我是真的想我的小红马了。”

“我送一匹新的给你。”

“新的不及旧的有感情。”

“也许新的更好,更适合。”

“也许吧。”

“好好调养好身体,我再送一匹给你。”

“嗯”虽然心中还是有淡淡的惆怅,但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慢慢愈合,看见自己的身体慢慢复原,人也变得精神有力,心情大好,希望快点彻底康复,这样就可以骑着马儿与将士们一起飞驰。

“你那天骑回来的那匹骏马,倒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要不送给我?”

“不行,那是我的。”我赶紧拒绝,我不给他,并不是我小气,而是那匹马儿是濯傲的,怕楚冰骑着他的马儿,以后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于是笑,笑我小家子气,连一匹马都舍不得,笑就笑吧,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事为他好。

这天傍晚,我们在莫河附近驻扎。

我揭开车帘子,青山巍峨,河流潺潺,环境倒真的是赏心悦目,将士们将营帐弄好后,楚冰就抱着我进营,其实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自己走回去也行,只是他每次都很霸道地抱起我就走,我也拿他没办法。

一夜无话,大家倒头就睡,但半夜的时候,突然呼声大作,似乎是哪个地方着火了,楚冰猛地跃起来,披衣出去。

楚冰一离开,我就听到营帐前又轻微得响声,然后有人悄悄进来,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平时楚冰下令,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深夜,我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心砰地猛跳了几下,想摸剑,但该死的是,剑被楚冰悬挂在别处,心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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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痛有几深?

但只这一瞬间来人已经掠到我的身边,动作奇快。

“谁大胆闯将军营帐?”我中气十足地说,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身体好着,但说完胸口闷痛,此时外面已经火光冲天,映得营帐也红了,人声鼎沸,我就算喊多大声估计也没有人听到。

“奉皇上的命,奎英、奎武特来接晴妃娘娘回宫。”听到是濯傲的人,我反倒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我最怕就是那个翼宇,死心不改追过来,不杀我不泄愤。

“麻烦你给皇上说一声,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一边说一边留意他们的动作,希望尽量拖延挺多一点时间,拖到楚冰回来。

他们此时身穿银魄士兵的衣服,与银魄士兵无二样,我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已经伸手点了我的穴道,动作又快又猛,我猛的往床滚一下,躲开他点穴,但这一滚弄到伤口,又是一阵痛,其实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

“晴妃,那卑职就只有得罪了。”除了这兄弟俩,房中还有两张陌生的脸孔,他们四人一起攻了上来,我运足力气孤注一掷大声喊了一声:“有刺客——”可惜外面的吵闹声实在太大,完全将我的声音覆盖,叫了等于白叫,白浪费了力气,其实早知道如此,还是不甘心。

一番打斗,伤口再次裂开,血继续渗了出来,因为身体的疲软,不一会我已经落败,他们一下子封了我身上几大穴道,我不但不能动,还不能出声,他们手中带着一个大麻袋,一把将我塞进去,当我是那些鸡鸡鸭鸭一样,我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身体被挤压成一团,胸口特别痛。

“晴妃,多有得罪,先忍耐一下,出到外面就好了。”说完他们提起我就往外走,外面的喧闹声真是厉害,一场火似乎已经将整个军营的人都扰乱了,大家都忙着救火,哪里有人注意到我已经被人劫走?

“将军——”突然提住我的奎英手抖了抖,原来他们竟然与楚冰迎面相碰,我心中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很可惜此时的我根本就动不了,想给他一点提示都不行。

“嗯”楚冰应了一声,然后步伐急促地往回走。

“你们手里提的袋子是什么?”他突然停了脚步问,我的心猛的一跳,惊喜若狂,这男人终于发现了。

“将军——那边发现了几个黑衣人,正与我们的士兵打着,估计是纵火之人。”突然有士兵冲过来对他说。

“好,立刻去看看——”他蹬蹬地走了,似乎忘记奎英手中的大麻袋,我的希望之火重新熄灭,想不到他就这样被引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直叹气。

他们提着我快速掠过,速度越来越快,走了一会,喧闹声小了。

“去哪?”守夜的士兵问,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卡了,希望士兵能聪明点,别中了他们的道。

“兄弟过来,告诉你。”他高深莫测地说着,士兵好奇,走了过去,但刚靠近,他们同时出手,几声惨叫响起后,就有几匹快马奔驰而来,我听到了疾疾的马蹄声,他提着我一跃而上,似乎一切都安排到恰到好处,而我就这样被他们掳走了,无人发觉,无力反抗。

马儿在草地上奔驰,从马蹄的声音,可以知道大概有十几人,但到一定地点的时候,竟然又多了几十人,马蹄声如一阵惊雷一般,看来外面有人接应,说不定刚才引走楚冰的士兵也是他们的人,就在这时,我竟然听到身后竟然传来几声马蹄声,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将人放下——”那是楚冰的声音,铿锵有力,气势骇人,他竟然追来了,看来也不蠢,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即使追到天边,他也会将我带回去,因为他说过不会像上次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带走。

听到后面有追兵,他们留下那几十人拦着,两兄弟就继续带着我飞驰,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虽然我被塞进袋子里,但我依然能感受到阵阵风灌了进来,还能听到那呼呼声,还有那马蹄疾响的声音。

但楚冰突围而出追了上来,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们见人已经杀到,将我扔到了地上,开始与楚冰对打起来,我能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但却不能看到究竟谁已经领了上风,心里焦急。不一会,后面又响起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就是不知道这马蹄声来自哪一方?

“他们的大军来了,我们走——”我突然听到奎武说了一声,然后就是尖锐的碰击声,估计是他们正在奋力撞开了楚冰的剑。

“晴妃,皇上说了,他知道误会你了,在宫中等你回去,他说当年诺言不变,可为你架空——”但他还没有将话说完,就已经走远了,因为身后的马蹄声响得是那么恐怖。

“小夜——”随着袋子的打开,一丝亮光突然射入眼里,即使是夜晚的光,我的眼睛还是感到刺痛,楚冰迅速解了我身上几处大穴道,我的身体终于可以活动,舒服多了,只是胸口太痛,他什么都没有说,将我放在马上,然后他一个跨步飞上马,一手揽住我的腰往军营飞驰而去,身后的大军也跟着他呼啸而回,黑压压的如黑云催来。

回到帐中,他拿药给我自己疗伤,我重新将裂开的伤口涂上了药,简单地包扎好,然后躺在床上,今晚真是险得很,现在濯傲知道我在军中,真是麻烦大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你,为什么他们会叫你晴妃?他们口中的皇上又是谁?似乎小夜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着,如大风刮雨之前的天空,一连问了我几个问题,让我无所适从。

“这个我不想说。”我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只想躲避。

“如果我一定要想知道呢?”他咄咄逼人,将我的被子揭开,让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任何遮盖,他逼着我说。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离开。”我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微微服软。

“你——”我的话一出,他的脸色更为阴沉,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营帐中踱来踱去,心中似乎很是烦躁,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又无处发泄。

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嫁给他哥后,又嫁给了皇上,成为他的妃子,这样不但自己抬不起头,更重要的是让银狼脸上无光,我只想将这一段往事埋葬,而不是将这一件事挖出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是银狼的家人面前。

“整天想着走,你走去哪?你能去哪?”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大声嚷着离开,但突然发现我已经有家归不得,无处可去了。

现在濯傲已经发现了我,我住在楚家,势必连累楚家,让楚家成为被人瞩目的地方,我回无量山,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将暴露在人前,我甚至不敢回鬼煞门,怕自己到时真的被跟踪了却不自知,结果连累了银狼。

我该去哪里?真是茫然了,我感觉现在的我,已经被处于严密的监视当中了,一举一动都会传到濯傲的耳中。

“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是想骗你,只是有些东西我不想说。”我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嗯,快点将身体养好,要不下次还是被人扔进了袋子里,毫无反抗的能力。”我看见他不再问,我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我还是低估了濯傲要将我捉回去的决心,这一路上他的手下为了将我捉回去,无数次闯我军营帐,甚至晚上我出来晃一会,也有人突然从我身后出现,好在身体渐渐复原,但却对军营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虽然来人被楚冰击毙的不少,但也连累了不少将士牺牲,这让我的心很是不安。

楚冰开始加强了巡逻,军营开始平静了好一段时间,但我总觉得他们一直在跟着,并没有走远,他们就是一队狼群,睁着森冷的目光,锋利的牙齿在等待机会,我害怕被捉回去,这次捉回去,他知道我有武功,就会加强防范,他也不会再给我机会让我离开,他会囚我一生一世。

“楚冰,要不我明天晚上乔装打扮,悄悄离开,这样就不会殃及池鱼。”

“离开了你准备去哪?”

“我还没有想好,我不敢回你们家了,怕连累了楚府,看来只有浪迹江湖,到处走了。”

“你与其浪迹江湖,一个人被他抓到,你不如跟我回将军府。我就不信我一个将军府会护不了你一个小女子,他们现在兴许就等着你乔装打扮,一个人行走江湖,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将你劫走,他们现在正在守株待兔,等待你这个笨笨的兔子撞上去,蠢。”

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等回到将军府,我联系哥来接你走,将你交回他手中,以后弄丢了,弄伤了,弄死了也不再关我的事了。”

他说完扭头倒下盖上被子继续睡。

大家不说话,睡意就袭来了,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很难得睡一个好觉,好在现在越来越接近了银魄的皇城,心就越踏实,并且这些人也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过来,兴许是知难而退了,难道不怕死吗?他每次派来的人能活着回去的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我听到几声微微不同往常的声音,似乎是银针掠过天空的声音,当我正要留心去听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了,但突然我又听到了一阵轻微得声音,很轻很轻,但那训练而出的警惕性,让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我立刻拿起手中的剑,而楚冰似乎也有察觉,手动了一下,握住了剑,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淡香,我第一反应就屏住了呼吸。

“楚冰——迷烟——”在我的提醒下,他忙屏住呼吸,但说话间,还是吸进了一点点,外面的人发现已经暴露,就直接冲了进来。

这次进营的有五个,我们合二人之力灭了四个,外面接应的发现不成功,逃了,被巡夜士兵围攻,也歼灭了十几个,这些人的武功都是出类拔萃,尤其轻功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来无踪去无影,我们巡夜的士兵已经被他们放倒了好些个。

“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跟你们皇上说,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们夫妻的情分就如此袍已经断了,我已经不是他的晴妃,他也不是我的夫君,再见只是陌人。”我把一段袍子的袖子割成两半扔给他,我不能不狠心,我不能再与他纠缠不清。

“皇上说,他是不会放弃的,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不想殃及池鱼,不想那么多无辜的人身死,回皇宫,他会一直等你,别想逃得走。”

“皇上还说了,沁雪宫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改变,这个宫室天天打扫只为等晴妃回去,卑职言尽于此,望晴妃三思。”说完迅速离开了。

他走了,我感觉全身无力,软软地倒在床上,直喘气,他果真是不放过我了,兴许那半截袖子又该让他愤怒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了。

“他是谁?”楚冰的脸又再次乌云密布。

“是濯国的濯傲。”我无力地说着,整个虚脱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我,震惊地嘴巴都张得很大,似乎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晴妃?什么夫妻情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但对上我的眸子后,又狠狠地松了手。

“楚冰,我上次没有跟你说完整,我那天被他们发现了,翼王坚持要杀我灭口,是濯傲要放我走,那匹骏马是他的,他甚至还与翼王反目了,因为我是他的妃子,没有他我无法活着回来。”

“他知道我是银魄的左先锋,就派人来找我,现在我跟你同一个营帐,他一定是忍受不了,才三番两次来劫人,兴许我们分开营帐会好点。”

“胡说八道,跟我同一个营帐他就愤怒,那跟一大堆男人同一个营帐他不是疯了?山高皇帝远,这是我楚冰的地方,我管他是谁?”他气呼呼地说着,怒火似乎要从他的胸口喷薄而出。

“你真的是他的妃子?”他逼视着我,知道他现在似乎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是”

“可拜过天地。”

“拜过,我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已经嫁给他了。”楚冰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但我不想瞒他了,即使再难堪,也不瞒了。

“那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你真的嫁给我哥了?”

“嗯,嫁了,也拜了天地。”

“你——”他双拳紧握,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愤怒。

“你先嫁我哥,还是先嫁他,你怎么可以——”他眼中的怒火在燃烧。

“我先嫁你哥,后嫁他。”我觉得现在我就是一个犯人,他在审着我,准备宣判,我等着狗头铡将我铡死,然后尸骨无存。

“你——”他气急败坏,但又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所以在干生气。

“为什么?”

“我嫁给你哥后,与你哥发生了误会,于是我跟他说了恩断义绝后离开了楚府,浪迹江湖,想不到倒霉透顶遇到了你,一路被追杀,接着跟你参加了舞林大会,后来被一群女人围攻,最后失手就擒,这些你还记得吗?”

“嗯,怎会不记得呢。遇到我就那么倒霉吗?”他有点丧气,但火气依然没有消退。

“我娘在这些女人的手中,她们用我娘的性命要挟我,一定要嫁给濯傲,然后想办法控制他,达到她们的目的,我没有选择,所以按她们的安排,以濯国夏丞相的三女儿夏初晴的身份嫁给他,后来——”

“夏丞相?一夜灭门的那个?”

“是的。”

“后来他登基为王,我被封为晴妃,在宫中再遇到你哥,你哥将我从宫中带走,但是他封了所有关卡,全城戒严,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后来你刚好来濯国,你哥哥就求你带我离开,因为只有跟随你们的军队,我才能顺利离开濯国。”

“当日他出门迎接银奕的时候,我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怕得全身冷汗,离开濯国,我以为这辈子与他再无瓜葛,但似乎冥冥中又将我们两个扯在一起了,我去翼国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就一路跟到现在。”

“他是很执拗的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认定一个人,就不肯改变,其实他很孤独,他想温暖,也想要别人真心的爱,所以他有些时候很可怜。”我不由得想起他孤傲的眸子,孤独的背影。

“我也认定一个人,不肯改变,我也需要爱,但我能怎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你讨回去,但我——”自从听我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后,他的脸色反而好了很多,不再乌云密布,也许知道一切都不是我所愿。

“既然我哥将你交到我手中,我会将你完整无缺地交回给他,回到濯国你跟我住进将军府,别再给我乱走了。”

“嗯”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但我茫然了。

“如果有一天,我哥有负于你,我将军府的大门依然为你打开,不管什么时候。”

“将军——”外面有守卫将他的话打断。

“什么事情?”

“将军外面有人说求见,说有密函交给你,还请将军你亲自出去一趟。”

“小心点,怕有诈,还有小心书函是否有毒,要不——”一听到有人找他,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莫不是濯傲的人又来了?

“你放心,我能处理好,你就安心给我睡觉。”说完他就披衣出去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使在帐篷里,也开始觉得清冷,外面的风呼呼得吹,帐篷要被刮得有点鼓起来,这样的夜晚躲在被窝里面最为舒服,但自他出去后,我就再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

他出去似乎真的很久了,不就一封密函吗?我披了一件长袍出去,但北风呼啸,寒风入体,这样的夜晚,难为守夜的士兵了。

走了几步,我竟然发现,寒风中他独自一人坐在小山坡上,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一般,风鼓起他的外袍,在这样的寒夜,他的衣衫实在是单薄,连我都替他感到寒冷。

“将军坐了多久了?”我搓着手问巡夜士兵,士兵也猛跺着脚,今晚似乎显得特别的冷。

“将军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不动也不说话,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将军这样子。要不左先锋跟他说说去,穿得那么少在这里坐一晚肯定会病倒的。”

我朝他走去,但我还没有靠近他,他就冷冷地开口:“回去——”声音竟然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冰冷。

“楚冰——”

“回去——”今晚的他突然让我感到害怕,他没有转过身子,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杀气,感受不到愤怒,但却感受到浓浓的悲哀,尤其他那背影让我感到尤其孤寂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