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战事起,前朝皇子起兵的流言四起的时候,丫头你矛盾痛苦,整天失魂落魄,你对我说他可能会死,声音是那样的痛楚,但你却什么都不肯说,似乎在维护着什么人,这个世界能让你如此的,除了大师兄不会有别人了。”

“我一直觉得你很幸福,得到两个男子的爱,但我现在发现我才是幸福的,没有人爱上我,我的心就不会负疚,我就不会痛苦矛盾,原来师姐比丫头活得轻松,我看着你也觉得辛苦,如果无力改变,你就置身事外吧。”

“也好,如果师兄替我杀了他,我的孩儿的大仇也得报了,你死我活说是不是?”虽然师姐是这样说,但她的声音说不清的悲凉。

“丫头,原来你比我可怜,你一直比我可怜。”

“师姐,丫头不可怜,丫头一直很幸福,我一直很幸福。”我笑了,尽管我努力去笑,试图笑得最绚烂,但为什么笑得越灿烂,泪流得越多?

“丫头,别哭,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错,我们没有做任何错事,不应该是我们哭。”她轻轻擦拭着我的眼角的泪,我的泪干的,她的泪却沿着脸颊一滴滴地滑落,滴在冰凉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凄清而哀婉。

我们背靠着背,共同看着那一片乌云浮动的天空,不再说话,不再流泪,但彼此都感受到彼此的哀伤。

“皇上——”我听到下面的侍卫跪地的声音。

“晴妃是不是在上面?”濯傲出声问侍卫,但侍卫还没有回答他已经冲了上来,当他看见我们俩就这样背靠背,坐在地板上,愣了一愣。

“夜深了,皇后怎么一人在此,贴身跟随你的宫人呢?朕叫侍卫送你回去。”

“不用了,臣妾认得回宫的路,不用人送。”师姐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感情。

“那皇后自己路上小心,晴儿,我送你回去。”我站起来,想不到坐久了,脚竟然有点麻,我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脚。

“坐久了,不会一会再站起来吗?”他的声音带着责怪,但却大手一捞,将我稳稳抱在怀中。

“皇上,今夜抱臣妾回宫吧,就此一次。”师姐淡淡地说着,没有抬头看濯傲,濯傲的声音微微僵了一下,我的心又酸又涩,是不是师姐也觉得濯傲会死?所以将失子之痛暂时抛弃?

“对不起,朕只有一双手,也只有一个怀抱,朕已经抱了晴儿,就无法再顾及皇后,我叫侍卫送皇后你回宫,夜深风凉,皇后多注意身体。”濯傲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竟然柔软了许多。

“皇上——”我正想出言劝几句,师兄那双手从来没有牵过师姐,让她遗憾至今,如今我不想她——”

“闭嘴,别出声。”濯傲出言呵斥我,我低头不再说话。

“谢皇上关心,臣妾告退。”师姐盈盈地蹲了一下身子,脸上不悲不喜,轻轻地转身离去,只是浓浓夜色下,那身影是那样的孤寂悲凉。

Angel6,。

卷三狼啸虎跃第五十九章几步之遥

“其实你应该抱她一次,这是你欠她的。”我幽幽一叹。

“其实你应该好好爱我一回,因为我等了好久。”他的话让我再无话可说,只是想起师姐那孤寂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师姐说无力改变现状就置身事外,但说是容易,但做起来却极为困难。

一路往回走,我甚至不敢问濯傲,是否已经答应他母后的请求,有朝一日将银狼的头颅如他父皇那样悬挂一个月,而他也渐渐不再我的面前谈论国家纷争的事情,而我也试着不问世事,其实我在逃避,但我不逃避,我能做什么?

凭我一已之力能让这天下局势改变?我自叹没有这种能耐,我只是一个痛苦的见证者。

即使我刻意去躲避,但我知道各处的反抗暴动已经越演越烈,婺州的官府被暴民冲进来摧毁,当地父母官因为平时就作威作福,所以被腰斩于市,百姓称快,官粮全部被派给百姓,百姓欢呼鼓舞,开心得如过年一样。

不久濯傲抽了一部分兵力去镇压,所有叛乱的暴民都被抓了起来,濯傲怕官逼民反,目前百姓被人教唆都具有反抗的意识,如果再血腥镇压,怕民怨更甚,但濯傲的仁慈并没有换了众口的称赞。

婺州这头刚平复,建州、烟州的动乱陆续而来,并且暴动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当地的牢房已经塞满了人,即使是皇上仁慈不杀,但总有人打着前朝皇子的旗号攻击当地官府,而慢慢的江湖中人也加入到这一战团中来,局面更加混乱。

当年皇上为寻找武林盟主,将游龙派一干人斩杀示众的事情旧事重提,他们抓住这事不放,说当今皇上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濯王,残暴不仁,冷血无情,濯傲的威信一步步下滑,得民心者,得天下,濯傲的民心何在?银狼已经在逐渐收网了。

“当年你是不是将游龙派的人全杀了?”晚上用膳的时候我问他。

“杀了一部分,当时找不到你,有点急疯了,但后来发现杀了他们也无补于事,就没有再杀,后来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也离奇死去,江湖中人也把这些算到了我的头上,当时我不在意,以为只不过恰巧而已,但如今才知道这些都是一个局,他们设了一个又一个局,等着我往下跳。”

我心中黯然,谁说我能置身事外?心还不是在揪心煎熬?

在各地反抗风起云涌的时候,大家都在呼唤的前朝皇子连敖终于出现了,打着还我山河,血债血偿的旗号,天下震惊,人人奔走相告,拥护者众,大军的队伍逐渐壮大。

年纪大的子民流泪相告,濯王连祺的儿子连敖真的还活着,原来老天还没有全瞎了眼睛,他们说那个真的是皇子连敖,因为他长的如他父皇一样俊美无双,那双眼睛如他父皇一样充满了神采,那唇、那轮廓都像极了濯王连祺。

连敖正式起兵的那一天,很多百姓家家户户,喝酒唱歌,因为他们心中好皇上连祺的子嗣还活着,当年三将之一的骠骑大将军孟鹰也还活着。

年代变迁,三将当年的赫赫战功依然被人所光道,如今大将军蒙鹰拥着皇子连敖归来,万民振奋,当年大将军蒙鹰用自己的儿子替代连敖皇子,惨死宫中,而连敖皇子得以逃脱的事一夜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为可怜的孟将军泪下,军中将士更扬言要替孟将军报杀子之仇。

仇恨一件一件翻出来,是如此多,多得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被仇恨塞得满满的,起义的浩浩荡荡朝濯国都城进发。

“终于还是出现了,这个贱种果然是没有死,傲儿记住母后的话,不惜任何代价亲手将他斩杀于母后面前,这是你母后的一个心愿,你一定要替母后实现,他日如果你真的能亲手杀了他,我们母子俩痛饮三百杯。”太后的声音在沁雪宫回荡,让我身体一阵发冷。

自从确认前朝皇子还活着的消息,太后就经常往我们沁雪宫跑,再三提出要濯傲亲手将连敖斩杀,这个女人难道就一定要赶尽杀绝?我不明白她的心肠为何毒辣至此。

“濯傲,你不会听你母后的话,做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吧。”

“晴儿,你说呢?”他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将我搂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抗拒他的搂抱,也许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他输了他身首异处,如果他赢了,将银狼斩杀,我与他也不可能有如此安宁地坐在一起的日子了,因为他与我就是仇人了。

我也曾经想,如果有朝一日,银狼将濯傲的头颅砍下,我是否还能笑对着他,然后牵起那双浸有濯傲鲜血的双手?我不知道。

连敖的大军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就已经转战了大半个濯国,进展非常迅速,守城里面的百姓和武林中人里应外合,防守力度弱的都城很快就被攻破,濯国的朝野人心惶惶,一个个加急的军情送至濯傲的手中,他眉头深锁,开始调兵遣将对付气势汹汹的连敖大军。

“董武,你派一部分亲信佯装投靠连敖,混进他的大军,刺探军情的同时,有机会杀——”濯傲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现在连敖的大军的确发展得迅猛,很多百姓都加入了其阵容当中,但就是如此,鱼龙混杂,我们混进去就容易多了,你慢慢一点点地渗透,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们致使一击,但最重要的是不惜任何代价杀了连敖,只要他一死,群龙无首,所有的困局就会一一化解。”

“是。”董武连声应答。

我捧着一碗汤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莫名心慌,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应该进还是应该退,这段时间濯傲留在沁雪宫的时间少了,他很多时候留在御书房处理军务,晚上有时也是深夜才回来,甚至彻夜不回。

“晴儿,进来吧。”他在里面轻轻地叫了一声,原来他一直就已经知道我在外面。

“臣告退——”董武叩拜后离开,离开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这个董武,二十三、四左右,长相甚是威武俊朗,剑眉大眼,走路也虎虎生威。

“怎么了?难道朕的大将军长得要比朕好看,惹得我的晴儿一再回眸。”他的声音酸溜溜的,我不就是看到几眼而已吗?

我刚将参汤放下,他就一把将我捞到他的怀中。

“晴儿,我不许你下次再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别的男人,难道朕长的还不如他们?我看着心里不舒服,我就希望你的眼睛只盯着我看。”

“天天看难道不腻吗?”

“但我怎么天天看着晴儿都感觉不够呢?”他轻吻着我,很是温柔,即使局势恶劣如此,他也从不曾在我面前烦躁过。

“听说连敖的军队已经攻占了大半个濯国,你说他们会不会攻进来?”

“晴儿,你不用担心这个,这个让我去担心就好了。”他笑笑,轻描淡写的,没有丝毫的慌乱,难道现在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叫人炖了参汤给你,提神的。”我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然后将参汤端给他,他笑着看着我,满脸幸福,我递给他,他轻轻地接过,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时,所有的笑容都凝固,那碗参汤掉落在地,一地破碎,汁液也四溅,让心漏跳了半拍。

“晴儿——”我心中一惊,往自己的手腕看去,赫然出现了一条绒线,不知不觉真的半年又过去,现在才发现原来半年的时间是那么的短。

“别担心,你看就只有一条,颜色还比较浅,要变成黑色的时候才会没命呢?”我脸上带着笑,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因为我而影响到他,这是他们两人的斗争,斗智斗勇,谁胜谁负,各凭本事。

“晴儿,我送你回寝宫休息,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寝宫不要到处走,胡太医那边我遣人快马加鞭请他回来,听说已经有眉目了。”真的是有眉目了吗?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濯傲出言宽慰我,但目前我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胡太医的身上了。

此后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我都留在沁雪宫,我只是听说狸国有派全都过来,皇后与皇上一起接待,我不知道师姐在这一件事上面如何自处,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这一件事情,濯傲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过。

我就呆在沁雪宫里面,濯傲派人守卫着,即使是皇后也不能过来,每天晚上他都会尽量抽时间来见我,甚至抱起我到外面走走,有时我看见他实在疲倦,想劝他多休息,但他执拗地要带我到处走走,似乎害怕以后没有机会了一般。

等到胡太医回来,我的手腕的两条血丝的颜色已经很深,濯傲眼里的忧虑越来越重,即使被打下了半个濯国,我也未曾见他如此忧虑过。

“不会的,我的晴儿一定没事的,一定可以替濯傲生一个可爱而英俊的小皇子。”他紧紧地搂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脸上,他的脸冰冷而没有暖气,但他的大手却温暖而有力,总是让我不再心慌,整个人安定下来。

胡太医进宫的那天,他一早就回来,在我的寝室中来回踱步,很是焦急。

“不是说已经回到皇城了吗?怎么还没有到。”他没有了往昔的冷静,显得很是急躁,不时走到门口去远望,其实他这是多此一举,只要看到胡太医出现,侍卫就会来告诉他,但他还是按捺不住,他显得比我还要害怕,而我的心却没有之前的慌乱。

当侍卫说胡太医到的时候,他忙冲到了门口,没有平时的冷静,也没有帝王的沉稳。

“胡太医无需多礼,朕想问是否已经找到医治的药物?晴妃的手腕已经出现了两条血丝,朕心急如焚。”濯傲忙扶起胡太医。

“幸不负圣上所托,已经找到了解药的方法,但必须是晴妃随老臣去我的府中数日。”

“难道在朕的皇宫就不能医治?”

“老臣在城郊外有一处草堂,那里得天独厚,有一处温泉水,里面含有能化解这种蛊的药物,半月前我已经在此温泉浸泡草药,这些皇宫暂时都没有,所以只好请晴妃移驾,晴妃的蛊毒即将发作,不能再耽搁,请今日就随臣动身。”

“草庐离皇宫远不远?”“不远,好的马车半天就可以到达,来回只需要一天。”

“好,朕这就送晴妃一起去。”

“皇上,你政务繁多,不用亲自送我了,我自己武功不弱,一般人伤不了我。”这个时候我知道他应该守在这里,无数加急信函送来给你。

“就是你武功太不弱,我才不放心。”他笑了,似乎是怕我逃走一般,虽然草堂离皇宫不远,但濯傲还是派重兵驻守,将整个草庐团团围住,连小鸟都插翅难飞。

“想不到太医你还有如此一处好地方,比皇宫环境还要好呀。”濯傲不得不感叹赞赏。

我环顾四周,青山环绕,现在春天了,小草吐出嫩芽,放眼看去,大片大片的草地,让人心旷神怡,茅屋后面还有一处飞瀑直泻而下,哗哗水声,飞溅水花,让人心情大好,草堂后面还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竹叶在风中沙作响,好一处人间仙境。

“晴儿,等战事一停,朕借太医的草庐与晴儿在这里小住几天。”他搂着我的腰,心情甚好。

走进草堂才发现里面真是别有洞天,环境清幽雅致,不知名的花正在含苞待放,与御花园相比多了自然少了雕饰,草堂一间连着一间,推开门口是满眼青翠的竹子,走进竹林清凉清凉的。

越过竹林,隐约再见到草堂的一角,踏足这个草堂里面又是景物各异,但中间一个茅房,推门进去里面果然有一个大温泉,氤氲烟气隐约可见,里面洒满了各色药材,散发着浓逍的药材味。

“胡太医,你说的可是此处?”

“正是。”

“朕多少天接回晴妃?”

“至少十天,臣到时会派人禀告皇上。”太医恭敬地说着。

“朕需要每天了解情况。”

“那老臣会每天派人汇报晴妃身体的进展,请皇上放心,老臣一定可以还皇上一个健康的晴妃。”

“有太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如果这次晴妃能解蛊成功,朕重重有赏。”他亲自握了太医的手,将我交给了他。

“谢皇上。”

“你们先退下,朕有话对晴妃说。”

“是——”他们悉数退下, 我弯下身子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温度适中,池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竟然很好闻。

“晴儿,我有点不想回去了。”他一把将我捞在怀中。

“要不我与你在池中一同浸几天,来一个鸳鸯浴。”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笑?

“我才不要,你的身子脏。”我想推开他,但他却紧紧将我搂住。

“如果不是现在太多东西处理,我一定留下来陪你。”他将脸贴在我的脸上,慢慢轻吻着我的唇,刚开始是蜻蜓点水,但慢慢就变的狂热起来,最后将我抵在旁边的柱子上,身体相贴,唇舌交缠,他霸道的吻弄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禁不住嘤咛出声。

“等蛊毒清除了,替傲生一个孩子,好不好?”他俯在我的耳朵轻轻地对我说,还要轻咬我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他的胸膛起伏着,呼出的气很是灼热,眼里充满了渴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他,我越来越心痛。

“不答应也得答应,等你身体好了,可就由不得你了。”他一把将我搂住,然后坐在长椅上,细细碎碎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带着他的爱与不舍,吻得我气喘吁吁,吻得他气息粗重。“皇上,时辰不早了,老臣怕耽搁了晴妃的病情。”太医在门外提醒,这让我脸红耳赤。

“还害羞什么?”他轻吻了一下我的眸子就将我放下,眼里依然是不舍。

“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送我我反而不愿意走了,就乖乖留在这里,听太医吩咐。”说完将我轻轻放在长椅上转身离去,我禁不住跑着出去,他回眸朝我挥挥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我知道他应该是要赶回宫中了,这宫中有着太多的东西等着他做了。

我泱泱回到长椅上坐了下来,等待太医回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就在这时,我听到茅屋的墙上发出微微的声响。

那茅房那墙突然被移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忙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丫头,是我。”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心顿时漏跳了半拍。

四目相对,我呆住了。

“这里很危险的。”心中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但冲口而出的只有这一句。

“师兄知道很危险,但想丫头你了。”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两人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几步之遥,却感觉已经隔了万水千山,短短几个月却恍如隔世。

Angel6,。卷三060:想试一下

“丫头,只几个月就把师兄忘了?”他定定地看着我,声音微微颤着,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这个牵肠挂肚的男子,如今就在眼前,就只有几步之遥,我很想冲过去,然后埋入他的怀中,朝他哭诉我所有的煎熬与痛苦,思念与苦楚,但这一刻脚却如有千斤重一般,竟然无法动弹,喉咙哽住,发不出声音。

“丫头——”他如小时候那样朝我伸出了双手,看到他的手,所有的往事一一在脑海浮现。

以前只要他朝我伸出双手,我都会满心欢喜得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奔去,两人虽然都不说话,但却越走越近,最后在月色下相偎相依地走着,彼此温暖着彼此,心砰砰乱跳,但却甜如蜜。

如今当他再次朝我伸出双手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想逃,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我说过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惩罚我,但如今我却与另外一个男子在他眼皮底下缠绵深吻,我日日夜夜伴着另一个男子同塌而眠,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冲过去将手递给他吗?我还能坦然冲进他的怀抱当中吗?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很多东西在悄悄的改变,也许那颗心也渐渐的腐朽了,这里虽然能闻到花香,虽然有氤氲的泉水,但我却觉得窒息。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我不敢看他那双手,我绝然地转过身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外冲了出去,此刻我只一个信念逃离这一切,因为我无法坦然面对他,因为我心中有愧,因为我没有勇气再牵起他的手。

“丫头——”他冲了出来,无论我怎么快,我总是快不过他,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过他的影子,我从后背将我搂住,紧紧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胡太医正好朝这边走来,看见后忙低头转身离开,不敢发一言。

“你真的那么狠心不要大师兄了吗?你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煞费苦心吗?”他既怒又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蹲下身子哭了,泪水蒙了双眼,湿了那颗饱受煎熬的心。

他默默地将我抱起往回走,我终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我终于可以摸到他的脸,但为什么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容颜依旧,只是心隔了多少重?

水氤氲花香淡淡,一切都是那样美,但一切又美得那么不真实,就如此时的我与他,这样的聚首似乎就是一场梦,一场虚假得有点可笑的梦。

他站立着,而我坐在长椅上将头深深埋在腿弯,很久很久,我抬起头,一眼看到那扇窗,通过窗子我可以看到翠绿的竹子,闭上眼睛我可以听到竹叶沙沙作响,这让我想起鬼煞门那一片看不到彼岸的竹林,那是一片有着噩梦也有着甜蜜的竹林。

那时的我夜以继日地练武,那时的我即使遍体鳞伤也想闯到竹林的尽头,因为我知道竹林的尽头,有他在等着我,因为我知道我闯过这一片竹林,他就会娶我。

如今依然竹影深深,但那颗简单而坚定的心去了哪?

“丫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但还是沙哑了,我将头埋得更深,但他却固执的抬起我的脸庞。

“是我来的太迟了吗?”他坐在长椅的另一头,用手将我拦腰抱住,我没有拒绝,也许我也无力拒绝。

为什么不一直将我留在身边?为什么我每次有危险的时候,救我的都不是他?为什么在我最想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欠濯傲太多太多,多得我负荷不起,多得我已经无法坦然牵着银狼的手,虽然我是多么渴望。

“丫头,你说过无论多久都会等师兄来接你,是你叫师兄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因为你在等着我,难道丫头都忘记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刀子一样刺在我的心中,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其实我也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我也不想再次入宫,我也不想自己的心那么痛,但阴差阳错,我与他总是失之交臂,而我与濯傲总是纠缠不清。

冥冥中是谁在主宰着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丫头,我不许你忘了我,我不许。”他扭过我的脸,然后拽我入怀,声音带着思念,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带着他心中的惶恐,但也带着霸道与强硬,他不允许我再逃离他,不论是身还是心。

“有人来了——”我推开他,但他却不为所动,在两人的纠缠中,已经有人推门进来,我听到了脚步声,但我却不敢再抬头,因为此时真被他搂得紧紧的。

“师傅,你怎么进来不敲门?”银狼的声音带着责备,听到是师傅,而我猛地从他的怀中挣脱,而他也松开了手,我垂手站在一旁,悄悄抬头一瞥,依然是那张脸,再次重逢百般感受在心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已经不是他眼中的丫头,他也已经不是那个终日嘲笑我的师傅,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似乎有什么都已经改变。

“我听说野丫头回到这里了,所以心急跑过来瞧瞧,没想到银狼你比我更心急。”师傅话中带着深意,那抹暧昧的笑容,让我有点不自然,当年被他看到我与银狼搂抱在床上的感觉一样,微微抬头瞥了银狼一眼,他含笑立于一旁,面不改容。

“丫头,师傅来了,抬头给师傅瞧瞧,瞧够了师傅也该走了。”银狼风轻云淡地说着,似乎是下逐客令,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说,而我从来只会在背后偷着骂,不敢明着对抗。“你就是心急,也不用那么快对师傅下逐客令,师傅有话对丫头说,银狼你先出去。”师傅的脸上荡着淡淡的笑容,那张脸依然是那么熟悉,但却带着一股凛然之威,有点冷,那种冷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上渗透出来,然后再渗透到我的身上,银狼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依然直立于一旁。

“银狼你紧张什么?难道师傅能吃了她?师傅这把老骨头了,对女人没有兴趣,就是有兴趣也不会对自己的徒儿起歹心,你就放心好了。”

“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银狼的脸微红,但却没有追了出来,我跟着师傅走到竹林深处,一路上师傅都没有说过任何话,我的心有点忐忑不安,并且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跪下——”走到竹林深处,师傅突然对我吼了一声,声音又冷又硬,我仿佛回到无量山,那次我偷偷下山被师兄抓回来后,师傅也是如此大声的吼我,要我跪下认错,上一次他的声音愤怒中带着担心,这次是愤怒中带着冷漠,让我莫名心慌,我双膝跪地,茫然地看着师傅。

突然师傅的手猛劈那么几下,一阵断裂的声音后,师傅的手里就多了一条粗大的竹条,师傅他想干什么?看着他手中的竹条,心反而静了下来。

“你大师兄一直怪师傅从小没有好好管教你,女孩子该懂得都没懂,该学的没学,该知道的没知道,整天就知道疯玩,武功也只是学得半调子,今日就尽一下我做师傅的责任。”

“你师父出嫁之前对你说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丫头记得,师傅的教诲丫头不敢忘。”但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他就一棍打在我背上,很用力,我的背顿时火辣辣的痛,如被火舌掠过。

“你敢说你记住师傅的教诲?这一棍是替银狼打的,既然你已经嫁银狼为妻,为何始乱终弃,又嫁他人?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你不懂?你要银狼颜面何存?”

“他明知皇城内是龙潭虎穴,但为了你他依然义无反顾地回来,无论师傅如何阻扰?他都执意如此,他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他已成年,这个时候应该膝下有儿,为了以防万一,师傅和前朝的将领送了多少貌美女人给他,目的就是让他有子嗣,让濯王后继有人,保持皇室血脉,但他全都拒之门外,只说他已经娶妻,不能负于你。”

“你在他的宫中,他夜夜无眠,烦躁不安,这些你又是否知道?”

“而你居然再投别的男人的怀抱,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你要将他置于何地?你为何要这样践踏他一个男人的尊严?”

师傅的第二棍再次落了下来,我没有闪,其实我渴望有人狠狠打我,最好打我的那个人是银狼,我绝对不会还手。

“这一棍是师傅打你的,这天下男人那么多,为何独独惹上他,你明知道他是师傅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你居然还与他同床共寝?你眼里是否还有我这个师傅?”

“早知是这样,我当初让你冷死在大雪山就好了,一个几个月的女婴,师傅将你拉扯大容易吗?当爹当娘,比行军打仗还要辛苦,如今养你那么大居然——”师傅气得身体颤抖了,猛地一棍再打下来,很痛很痛。

“这一棍是——”师傅扬起棍子准备继续打下来,我闭上眼睛。

“师傅,别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银狼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手拿住师傅手中的竹条,定定站着,身子如巍峨的大山,也如挺立峰巅的青松,让人只有仰视的份。

“银狼,师傅今日就好好替你管教妻子,也替我自己好好管教徒儿,你让开。”师傅怒气未消,那历经沧桑的脸因愤怒变得通红。

“师傅管教徒儿我不管,管教妻子,就留给我吧。”

“你——”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而我不知道说什么,只静静跪在一旁等待师傅下一棍的到来。

“好,妻子你管,徒儿我管。”

“你骂师傅太宠她,其实是你太宠这丫头,宠到她都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还护着她?就我这个做师傅的都觉得面上无光,今日就让我狠狠地打,打醒这死丫头,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

师傅似乎依然气难消,棍子再次落下来,但就快到身体的时候,还是停住了,因为银狼的手死死抓住了。

“徒儿小的时候你不管,现在管还有什么用?”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师傅手臂再次用力,想再次狠狠打下来,但竹条的另一头,依然被银狼抓住。

“放手——”师傅怒瞪着他。

“不放——”他依然屹立着,没有丝毫退缩。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师傅狠狠地将竹条扔到地上,扬长而去,师傅这一顿打,我觉得比皇宫中那些酷刑还让我疼痛。

“还能受多少棍?现在轮到师兄管教妻子了,我真的想像师傅那样狠狠地打你几棍,将你的心给打回来。”他的声音带着痛楚也带着深深的无奈。

我捡起地上的竹条,默默地给他。

“你打吧,如果打了你的心里好受一些,你就狠狠地打吧。”我闭上了眼睛。

良久我等不到他的竹条落下来,只听到有东西穿破空气的声音,睁开眼睛,他将竹条扔得远远的,满眼伤痛。

“走吧,回去吧,让太医给你治疗。”

“不是说好好管教妻子吗?不是问我还能受多少棍吗?怎么不打了?”

“妻子不是这样教的。”他将我抱了起来,往回走,沉默不语。

他的怀抱依然是那样清新干爽,他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只是现在的我只有无尽的辛酸。

“这条竹子太小了,不够粗,我从来不用那么小的竹条打人,这样打跟不打没有什么区别。”他低头看我,眼里又爱又恨。

“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