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终于知道痛了?师兄看见他抱着你,比打我一百棍还痛,我看见楚冰吻着你的额头,比刺我一刀更锥心,你就是一把刀子,专往师兄的身上扎。”他的声音都带着疼痛,让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丫头你说过不会让我有机会惩罚你,但你又失信于我了。你说我该怎么狠狠地惩罚你,你才不会再犯错?”他将我放在长椅上,轻轻抚着我被师傅打伤的手臂,为什么他的轻抚让我感觉比师父的棍子让我更痛。

“伸手出来——”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不容人拒绝,我将手伸出来。

“啪——”他狠狠地用了一下我的手心,顿时又是火辣辣的痛。

“这一巴掌打你跟楚冰在军营中同一个营帐,让我倍受折磨煎熬。”

“啪——”他的手掌再次朝我的掌心打来。

“这一巴掌惩罚你回到濯傲的身边,就将师兄忘得一干二净,就将你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啪——”他的第三巴掌再次落下来,依然又狠又重。

“这一巴掌惩罚你见到师兄居然逃走,你现在真的已经不愿意见师兄一面?师兄在你心目中真的已经无足轻重?”

“这一巴掌是——”他的手放到了半空,但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丫头,师兄打你又能如何?”我的泪在他的叹息中滑落,我悄悄用手擦干,没有人看见。

“你不打就轮到我了,伸手出来——”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我,但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啪——”我用上所有力气狠狠地打下去。

“如果不是你和楚乐吻在一起,我就不会伤心欲绝离开楚府,这样我就不会遇到楚冰,就不会让他难过,让我愧疚,心有不安。”

“啪——”我狠狠心再用力打下了去。

“你明明将我从皇宫中救出来,但你有没有将我留在你身边,在军营我不与楚冰同营帐,难道跟军中一堆将士同营帐?是你将我托付给他,是你叫他带我去军营历练,现在反倒怪我?”他不怒反笑了。

“啪——”他打我三掌,我也必须打他三掌。

“在三国交界处遇袭,我本想跟冷佚走,但你的手下不够他的手下打,我被他抢走了,这怪谁?你知道——”我想再狠狠打下去,但发现打他的同时,我的手也火辣辣的痛,越是骂他,心中的酸涩更是厉害。

“手疼了?丫头,你这是恶人先告状。”他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揉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揉的时候那么温柔,打的时候却那么狠?

“丫头,对不起,你的心还在师兄这里是不是?”他拉起我的手,然后轻轻地吻着,当他的唇碰触到我的手心,带着他的疼惜与思念。

“这就是你管教妻子的方法?先打她一顿然后再给她疗伤?”为什么是他对我说对不起,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心中说不出的酸涩难过。

“不是,管教妻子的方法很多,你以后会慢慢领教。”他笑了,我在他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丫头,你又胡思乱想了,师兄的丫头终于要回来了,是吗?”他笑了,绚烂夺目,我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走吧,去见胡太医。”他牵着我走了出去,可以避开某些话题,胡太医见我们进来,忙跪在地上称其为少主,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胡太医拉到他这边了,现在濯傲的身边还有多少是他信得过的?一点点的渗透又耗费了他多少精力?

“太医不需多礼,如果不是太医相助,现在我们不可能混进皇城,丫头的蛊怎样?何时可解?”他的声音恭敬当中带着威严。

“明日一早,当最后一道草药送来后,我就替——”太医突然停了嘴,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

“好,有劳太医了。”

“少主你这样说只是折杀老臣了,少主这几天不要走出这草堂,皇上的人都在四周守着,怕有危险。”

“嗯,谢太医提醒。”他微微点头,太医恭恭敬敬地退下。

“你什么时候认识胡太医?”他闻言低下头,轻轻抚摩着我的发丝。

“因为你的蛊毒未清,我一直寻访这方面的名医异士,后来有探子告诉我,有人也在苗族寻找这种蛊的解药方法,所以我和师傅亲自去了一趟。”

“师傅与胡太医是旧识,当年我父皇对他礼遇有加,所以一直缅怀圣恩,最重要前朝的官员包括宫人差不多都被麒天锋所杀,而他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娘当年曾出手相救。”

“而正因为遇到胡太医,我才得知我娘在那场暴乱后被麒天锋所霸,囚在深宫,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当年麒天锋要杀了胡太医,刚好我娘在场,说胡太医医术高明,她身上有顽疾要胡太医才能医治,因为这一句话改变了胡太医的命运,他活了下来。”

“但我娘与麒天锋的皇后同时怀上了那小人的孩子,可惜十月怀胎,皇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濯傲,而我娘却难产而死,胎死腹中,胡太医刚好那天不在宫中,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下葬。”说到这里时,他声音说不出的悲愤。

“我再也见不到娘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也猜娘不在人世,但心中是还有一丝希望,如今真的没了,娘没有等到我来救她。”他的眸子微微红了。

“因为麒天锋将我娘囚禁的事情,除了胡太医就没有人知道,娘在深宫中也是被人改名换姓,所以这么多年我明察暗访,都一无所获,但知道又如何?人都不在了,我好恨麒天锋为何死得那么早?”

“胡太医知道我还活着,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说他这条命是我娘给的,所以誓死效忠于我,所以我才请求他讲你引来此地。”

“可惜师傅及众将知道,都出面阻扰,我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满心欢喜的等待你出现,想不到你见到师兄竟然立刻就逃跑,难道我这次是白来了?我这一片心尽付东流水?”他低下头问我,我闭上了眼睛,心痛难忍。

“太医跟濯傲说十天才可以将你的身上的蛊清除,而实际只需要三天,三天后师兄会带你离开这里,这次我不会再输给他,我不会让自己再后悔痛苦,丫头,别跟师兄说你舍不得他,这样我——”

“师傅你进来吧,别在外面偷听,这可不大光明。”突然银狼嘴角一勾,朝着门外说,我心一惊,师傅在外面我竟然不知道,看来警惕性又降低了。

“我只不过想听听你怎么管教妻子而已,还责怪师父小时候没有严格调教她,让她的武功学得半调子,现在你搂着抱着就能教好?”师傅似乎真的很生气,难道他真的想银狼拿着鞭子来抽我他才开心?

“师傅管教妻子不同管教徒儿,岂可一概论之。”

“这我可不管,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徒弟。”

“在我眼里,她也不是一个好妻子,所以我要将她带在身边慢慢调教,否则就再也教不好了。”他低头看着我,眼里并没有责怪。

“师傅,好歹我也在无量山挑水烧饭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我低声嘀咕。

“不要叫我师傅,我没你这种徒弟,银狼你刚才说要带她离开?”师傅的眼里让我心惊,我不敢再哼声,空气似乎重新变得凝固起来。

“是,蛊毒一清,我就会立刻带她走,师傅你安排一下,又或者扮太医的采药童子,离开这里,深宫中的女人,侍卫未必看得很清楚。”

“我不同意。”师傅的声音不大,但却那么坚定。

“我已经决定,我不会让她再留在濯傲的身边,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带在身边。”银狼的声音也强硬起来。

“你如果将她强行带走,濯傲势必要责罚胡太医,胡太医如果这次能救治得了她,一定能获取濯傲的信任,到时如果能成为随军的大夫与我们里应外合,是我们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我与太医商量好了,到时自有办法让濯傲不碰她,到时城破,她依然是你冰清玉洁的妻子,你何必急在一时?”

“她留在濯傲的身边,与濯傲越亲近,知道的东西就会越多,她可以帮我们提供更多的情报,在关键的时候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不同意,打败濯傲,不需要用到她。”银狼的头微微抬起,眼里发出一抹锐光,眼神甚是坚定。

“成大事者,必须以大局为重,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能有一丝纰漏,现在是大好时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想丫头也能谅解师傅。”师傅将目光投向我的身上,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家国两难全,先国而后家。”师傅的话掷地有声,也许这句话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说,但听着却心酸得很。

“师傅,你说的我都懂,帝者,有国无家!但我想试一下有国也有家,我想有一个家。”银狼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说不出的苍凉孤寂,这一瞬世间万物似乎都了无声息。

师傅的身体猛地一僵,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未能成言,最后无言地退了出去,但他的背影却显得那样沧桑寂寥。

这么多年了,师傅也想有一个家吧?

|澹澹,|060 如此洞房

师傅走后银狼朝那墙壁走去,明明是密不透风的墙,但在他一推一拉后,竟然分了开来,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朝里面看,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虽然不大,但干净清爽,倒也舒适,四堵茅墙,似乎密不透风,但轻轻一推,又会打开几扇窗,合上来又是四堵墙,无窗无门,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很是隐蔽。

“丫头,一整天奔波,你也困了吧,过来睡吧。”他伸手来牵我,如往昔一般,以往那些日子在脑海中逐一浮现,我默默地走过去,两人平躺在床上,距离不远不近,大家都不说话,夜寂静得只剩下他与我的呼吸声。

“师傅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回到濯傲身边的,除非丫头你自己不愿意跟师兄走。”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

“丫头,你老实跟师兄说,你心里还有没有师兄?如果没有了,师兄现在离开,但师兄不会再放手,我会等你,即使等很久。”他的声音很轻缓,只是眸子黯淡,没有往昔的光彩,让人心酸。

“丫头,给我一个答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但我想知道,我怕极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有些时候我觉得你是我的,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已经是别人的,这实在是一种折磨。”他转身定定看着我,他此时离我很近,我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气息让我依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的身体朝我靠了靠,我听到他的手指划在席子上的声音,当我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时候,我没有挣脱,因为我不愿意,他的手永远是干净而温暖,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得似乎本该如此。

“在濯国的宫中,我很想你,但我也并不讨厌他,你们两人对垒,势同水火,我担心大师兄被人杀的同时,我也不愿意看着他身首异处。”他握紧我的手微微松了一下,那掌心的温热渐渐散去,我知道他听到我这样说一定很难过。

“小的时候懵懵懂懂,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发梦喊师兄的名字,就没少被师姐嘲笑,师姐说我这么小,就想着大师兄,不害臊,但我始终是不相信,总觉得师姐故意说这些来戏弄我,每次大师兄回来总说我身材不好,说我长不大,我很生气,以为师兄不喜欢丫头,渴望长大,但又老是长不大,所以很烦恼。”

“师傅要我嫁给楚家大少爷,我当时很抗拒,所以我才想要师姐替我,但最后被师兄抓回去,我很难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难过,特别当大师兄你亲手将我扔进洞房的时候,我难过得想哭,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想嫁的是师兄,所以明白我死活不肯回楚府,一定要赖在你的身边。”

“在鬼煞门,再苦再累身体受到再多的伤,我也觉得甜蜜,因为这里有你,晚上坐在外面即使淋着雨,即使坐的屁股发麻,我也愿意等,因为我想看到你的身影,其实我一直很怨冷佚那晚叫你出去,要不我早就是师兄你名副其实的妻子,就差那么一点点。”

“丫头,你师姐说的不错,你不害羞。”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但脸上却漾着淡淡的笑,让人觉得温暖,想起那一晚,我的脸竟忍不住红了起来,这是我与他最亲密的一晚,我记得那晚他通红的眸子,粗重的呼吸,还有滚烫的身体。

“丫头,其实我也很怨他,恨得牙痒痒的,每次想起都想抓他出来打一顿。”此刻他俊美的脸庞发出柔和的光,但眼神甚是怨愤。

“其实第一次见濯傲,我觉得他的眉眼与你很是相似,所以第一眼,我就不讨厌他,虽然你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我觉得你们有很多地方时相似的,你们除了对身边的人好外,对其他人都狠,狠起来的时候,都让我害怕。”

“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其实他的母后算计他,他的女人算计他,就连他的臣民也算计他,这帝王之路可以说是走得步步惊心,所以他活得很来,而你背负家仇国恨,那么多人的期望,那么多人的嘱咐,那么多的血债,逼着你往前走,所以你也累,虽然你们的手都沾满鲜血,但我知道你们并不坏,你们也并不想如此。”

“自离开无量山后,我呆在他身边的日子很长,比留在师兄身边的日子长很多,他从开始试探我,打我到最后宠我、爱我,甚至明知我带着某种目的进宫依然放纵我,信任我,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痛苦。”

“也许他是将我当成了一条救命稻草,因为他希望从我身上看到爱,证明这个世界不是冰冷的,他不是孤独的,他也有人爱着,他始终相信我不会背叛他,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内疚,原来被人信任也是那么累,丫头是普通人,也会有被感动的一天,人相处久了也总会有感情,不能跟陌生人比拟,如果你杀的是一个陌生人我可能没有多大的感触,如果你杀的是他,我会不忍心,甚至心疼。”

“我被他母后带走,被打得遍体鳞伤,甚至差点惨遭几个男人凌辱,是他将我从他母后手中救出,不惜与他母后翻脸,那一刻他就如一个天神般将我从地狱里救出来,其实我很愿意救我的是师兄,我宁愿欠的是师兄的情,这些情与恩就如一座大山将我压垮,让我不能很坦然地从他身边逃走。”

“其实我知道如果师兄在我身边,也一定如他这样救我,但可惜我是不能留在师兄的身边,这可能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

“没有人知道那些刀插进大腿里有多痛,没有人知道全身扎满长针有多痛,更加没有人知道同时被五个男人围着脱开衣服的时候,内心有多恐惧。那一刻当他抱着血淋淋的我,离开那个我永生不忘的地狱时,你不知道我对他有多感激,我甚至想,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算了,起码能还清欠他的债与情,但想起师兄,心中就痛,就不舍得。”

“师兄只是与楚乐吻在一起,我就觉得撕心裂肺一般,我不能忍受,而濯傲与师姐有了孩子,我却只是觉得奇怪,不生气也不痛心,师兄明白是什么原因吗?”我朝他看去,双眼竟然已经微微湿润。

“师兄不明白,我想听丫头说。”他笑了,眸子璀璨如星子,在黑夜中发出异样的神采,其实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一定要我说出来而已。

“濯傲靠近我,我觉得很平静,因为我觉得他能保护我,而师兄靠近我,我总觉得害怕,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无论我在他身边呆了多久,丫头的心始终惦记着师兄,这一生唯一想嫁的也只有师兄一个,因为我心中爱的只有师兄,你可听清楚了?”

“听得不是很清楚,丫头可否再说一次?”他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知道他其实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不清楚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明明说了,怎能算没说过,师兄已经印在脑海当中,不许抵赖。”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带着宠溺。

“还有不许哄师兄,让师兄知道你说谎可饶不了你。”他佯装凶狠,但那满脸的笑容让他根本就凶狠不起来,他一直在笑,那种抑制不住的笑容爬满了他的脸庞,也许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你们还有一样很相似的,那就是无论我什么时候说谎都能拆穿我,能从我一大堆谎言中抓出一句真话,师兄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说谎吗?”

“丫头――”他紧紧地搂着我,将他的脸轻轻贴在我的脸上,然后发狂一般地吻我,无论我怎么踢他打他,都不肯停下来,一阵暴风雨的袭击后,他看着差点窒息的我朗声大笑,笑声透过窗子传了出去,让这个夜晚也变得特别美好。

“丫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我就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差劲。”说完紧紧将我搂入他的怀中,似乎想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而我差点被他捂死在他的怀中。

“今天见到你,我逃走,并不是我心中没有师兄,而是我觉得心中有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兄,如果我的蛊清除了,我想离开濯国,我想去边塞小国住一段时间,但如果可以,别杀濯傲,国家没有了,他已经很惨了,让他活着,只为心安。”我抓住了他的手,眼里满是哀求。

“即使我不杀他,师傅也会杀他。”这一次他的眼睛没有冷下去,他也没有甩开我的手。

“如果是师傅杀他,那是师傅的事情,但我不想你的手沾上他的血,我不用对着师傅一辈子,但我要想对你一辈子,别杀他。”

四目相对,我的目光带着哀求,他的目光带着犹豫与痛楚,我知道他很难。

“丫头,你这是给师兄出难题,我该怎么跟师傅交代?我已经答应了师傅。”

“师兄,我只求你一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将麒天锋挖坟焚尸,我也不说半句,但当年发生这件宫廷惨变,他也还没有出世,当日在宫中,太后说如果将你擒获,要他将你的人头亲手斩下交给她,然后她亲手悬挂城门一个月,如你的父皇那样,但他也没有应答。”

“太后果然如此说?”他的脸色一沉。

“太后似乎一定要斩草除根,其实太后对他也十分不好,甚至有好几次将他置之死地,因为她想立她的养子为君。”

“太后说起来与我还有点亲戚关系,年少时与我母后感情甚好,我以为就是麒天锋想将我们置之死地,她只是无力劝阻,想不到竟然如此狠,但对我如此还可以理解,毕竟我要夺的是她儿子的皇位,我们已经站在对立面,但濯傲是他的亲儿,她嫁麒天锋多年才有所出,理应对濯傲宠爱得很,为何还要将他置之死地?虎毒不食儿,这让我实在想不通。”他低头沉思。

“其实这一点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甚至有时觉得濯傲并不是他的儿子,因为她抓住我的时候,就曾说过因为濯傲喜欢我,她就必须将我毁灭,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狠与恨,哪有娘是这样对儿子的?”

“据我了解,濯傲虽然是与她暗中较量,但心中还是很在乎这位母后,不忍心伤害她,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仇恨濯傲,有时我甚至在想,濯傲会不会不是她的儿子?宫中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

“太后很忌惮我从冷宫救走的那个女人,上次将我抓到她的宫室就是想逼我将她的下落说出来,似乎那个女人知道了她一些秘密,而那个女人听到濯傲的名字,异常激动,我曾想两者会不会有关联,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个娘亲会对自己亲生儿子喜欢的东西都毁灭,似乎带着无比的仇恨一样,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因为没有证据我也就没说,免得濯傲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并且他也不允许我离开宫中半步,我根本就见不到那个女人,我就是想去证实也无从下手,冷佚也没有告诉我将她放在哪里,并且见到又如何,她根本就说不出来。”

“其实濯傲是不是她的儿子我不关心,我只是想不到她是我母后的亲姐姐,竟然要将我的首级悬挂一个月,记得小的时候,她总是如母亲那样叫我敖儿,喜欢将我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发丝,说我长大一定如父皇那样俊美,如果她也有我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

“我记得娘亲笑着要她将我当作是她的孩儿一样就行了,当时她很高兴,抱着我猛亲,虽然这些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但我依稀记得,这么多年了,我甚至连她们的面容都已经忘记了,但是这些对话却像印在脑海里,很奇怪。”

“如果这样,这女人可虚假得很,城府也极深,如果让我知道当年的政变她也有份推波助澜,出谋策划,我绝对饶不了她,尤其她如此对你,我会让她跪于你面前,让你处置。”银狼的脸变得又冷又硬,眼里闪出一抹凌厉的光芒。

“师兄,她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不需要她跪于我面前,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我可能会拍手称快,但活着我也不会如针在背,我只希望你夺回国家后,放濯傲一条生路,否则我会不心安,因为我欠太多太多。”

我的话音落后,又是漫长的寂静,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嗯”很久后,他应答了一声,虽然是很简短,虽然声音很轻,但他答应了,那一刻我的心中如一百朵花在绽放,我知道他是说得出口,就不会轻易转口了。

“来拉拉手指,一百年不变。”我朝他伸出手指,他笑了,将我搂入怀中。

“丫头,你应该改成丫头爱师兄,一百年不变。”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而我始终没有跟他拉手指。

“丫头,这一仗打到现在,孰胜孰负还说不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是站着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如果师兄死在他手里呢?”

“如果师兄死在他手里,我不会独活,更不会留在他身边,我只做楚歌一个人的妻子,我只做银狼一个人的妻子,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一直追随,你记得等丫头。”

“人死如烟灭,哪里还有什么爱恨情仇,师兄死了就会忘了你,忘得彻彻底底,更不会在九泉之下等你,你就是下来也找不到我,好好活着,就留在塞外的小国快乐地生活,如无量山时那样无忧无虑,找一个简单疼你的男子好好过一辈子,只要不是嫁给濯傲,师兄不怒,毕竟是他父亲杀了我父皇,我始终不能释怀,如果不是让丫头你安心,我不会放过他。”

如果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他不在这人世,多好的风景在我眼里也没了颜色,如何能做到无忧无虑?

“我珍惜你的命,比珍惜我的命还甚,如果你随意丢弃,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丫头你给我听好了,我希望我的丫头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他将我抵在床沿吻我,他这次的吻带着他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气息灼热,唇瓣滚烫,我的手攀上了他的背,两人的吻甜蜜而酸楚,这样相拥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少?我好想珍惜,但又不知道如何珍惜。虽然两人拥抱在一起,我依然觉得一切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丫头,你还是属于我的。从此以后,我不许你的身边再躺着别的男人。”他霸道地宣布他对我的占有,但我喜欢他如此,他的话让我觉得甜蜜。

他闭上眼睛,胸膛起伏着,我翻身起来,用手轻轻抚摸着他俊朗而坚毅的脸,剑一般的眉,还有那高挺的鼻子,我将掌心轻轻放在他的唇边,他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小小地咬了一口,我忙将手缩了回来,因为酥麻的感觉已经迅速蔓到全身。

他脸上绽放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身上独有的气息依然是那样熟悉而迷人,这样的他的确赏心悦目。

“丫头,别老是这样盯着我看,就算你师兄长得俊美点,也不用那么迫不及待,整一匹女色狼一般,乖乖睡去。”他声音中的宠溺让我不知不觉朝他靠去,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嗯。”我慢慢地往他的身体挪去,埋在他的怀中,然后摸索着寻找他的手,我已经很久没有握着他的手睡去了,这种感觉已经离我很远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但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反过来将我的小手握住。

两人的呼吸深深浅浅,夜变得静谧而旖旎。

许是真的累了,我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但不知道他是否能熟睡?

“少主――”胡太医恭敬而小心的呼喊声将我惊醒,慌忙睁开眼睛,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正含笑地看着我,温柔而深情。

“丫头,你的警惕性又降低了,看来又得拿刀子搁在脖子上了。”

有他在身旁,我需要警惕吗?只是我没有给他说,他拿刀子搁在我脖子那段日子虽然当时很是恐惧,但现在想起全部是甜蜜。

“少主――”太医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医,我这就起来。”他爬起来的同时,也将我拖起来,然后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发,最后将我的头发轻轻拢起,很温柔,如果以后都能这样多好,如果以后每天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他的脸,那该多好?

“这样的丫头最漂亮,不需要什么浓妆艳抹,但却最勾人心魄,让人难以把持。”他咬着我的耳朵说。灼热的气息喷得我的耳朵痒痒的,说完拉着我出去,我原本以为外面只有胡太医,但一看到师傅也在外面,我就畏惧往后退了几步,但银狼却若无其事地将我拽了上去。

“师傅也那么早起来了。”他一切如旧,脸上平静如波。

“还早?”师傅的话别有一番意味,我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日上中天,让我的脸忽的一下红了,我明白师傅有所指。

“少主,借一步说话。”胡太医朝银狼拱了拱手,态度甚是恭敬,银狼朝师傅与我看了看。

“我能吃了她?都疼到这个份上了。”银狼听完笑笑,然后跟随太医出去,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当这个庐房里面只剩下我与师傅的时候,我又开始变得有点局促不安了,我怕他,以前怕,现在更怕,现在被他盯得我浑身发麻,很是不自在。

“丫头如果你不想回到他身边,师傅也不勉强你,但别让你的师兄难过了,他对丫头你是疼到骨子里,但如果让师傅知道你再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师傅打断你的脚,这句话不是吓你,师傅说到做到。”

“如果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他不会的,你就少操这份心,他如果要做早就做了。”师傅似乎对他总是很放心。

“嗯”我低声应答,对他我还是心有畏惧,就是有再多意见也只会在背后偷偷说,在心里狠狠骂。

“以前不是胆大包天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胆小如鼠了?难道师傅会吃了你?”师傅许是看出我的局促不安。

“不是,你不会吃了我,但你会打我。”我偷偷用眼瞄了一下他,发现他老脸居然浮着那么一点笑容,我的心头大石才落了下来。

“我就不信这几棍就能打怕你了,要是这样银狼早就打了,丫头,你说你该不该打?”师傅看着我,不喜不怒。

“该打,还应该重重地打,师傅我这就给你拿棍子。”我乖巧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双眼到处扫射,看看哪里有小一点的棍子。

“心里真是这么想?”师傅似乎并不相信。

“当然是,丫头怎敢骗师傅,那不是找死吗?”

“你不敢?你骗师傅还骗的少吗?是谁每次将我的酒喝光,就骗我说是我喝的?是谁将我酒葫芦偷走,然后哄我说是我醉酒的时候扔下悬崖了?”

“师傅,你都知道呀?”我的脸刷地红了,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原来一举一动都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这狡猾的丫头骗得了你的大师兄,可骗不了我,真不知道银狼看上你什么?这么久不见了,还是毛丫头一个,没啥长进。”

“你肯定觉得我比师姐差多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偏心。”我低头嘀咕,很是不满。

“她什么比我好了?她煮的饭比我好吃?”

“没有,你煮的饭比她好吃。”

“她武功比我高?”

“没有,听银狼说已经将你的武功拔高了几个层次,有空师傅倒想见识一下,他是否真是教导有方。”

“她长得比我漂亮,她的身材比我好?”

“丫头,你言下之意是你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声音带着揶揄,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让我全身发麻,脸蛋再次红了起来,哪有师傅这样盯着徒儿看的?

就在这时,银狼推门进来,嘴角带笑,静立一旁不说话。

“又朝我下逐客令了是不是?”师傅盯着银狼说,银狼笑笑不出声,师傅摇摇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样的师傅我不害怕。

等到师傅远去,他才问我:“丫头,师傅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允许我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以后欺负我,我可以狠狠地打你,打伤打残废也是活该,谁叫他欺负丫头,还有打不过他,就告诉师傅他老人家,他将你鞭打后逐出师门。”

“是吗?师傅他真的如此说?”他笑,眼波流转如一池春水。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说谎吗?”

“是的,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并且绝不能饶恕。”他突然出手,速度极快,我身子一闪,他又已经袭来,但只闪了那么几下,就已经被他抓住,他拎起我的衣领,在他的手里我如一个小鸡一样,他手一扬,我就凌空而起,直直坠入温泉之中,咚的一声,水花四起。

“可恶――”我气得手一拍,水花溅得更厉害,我气冲冲地爬上来,准备将他推下去。

“丫头,胡太医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在这个池泡上三天三夜,如果你想推我下去也可以,大不了来一个鸳鸯戏水,师兄还巴不得呢。这对我可没有什么损失。”他懒懒地躺在长椅上,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真的等我将他拖下去,还故意朝我张开双臂,听到他这样说,我反而停止了动作,潜了下去。

“以后再敢说谎,一定严惩,鬼煞门没有一个人敢对我说谎,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丫头。”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让我感觉到整池水也冷了下去,他的确是比师傅可怕,我也的确怕他比怕师傅更甚。

“还有忘了告诉你,胡太医说了,要脱了衣裳,要不达不到这个效果,现在立刻脱了,我先出去,我说真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微微出神,我怎么就那么怕他?他说的话怎么我就得巴巴去遵守。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我快速将衣服脱了,以防万一,我的衣服都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这池水刚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泡着泡着,竟然感到了暖意,我畅快地在池中拍打着水珠,虽然有药材味,但却不难闻,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池水上面飘着很多东西,有不同颜色的花儿,还有黑黑的木根藤条,还有像枯草一样的东西,我拿了一朵花过来闻了一下,已经被泡得没了气味,那些木根也是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所有的味道都融入了水之中,让这水也不复清澈,可以让一池水变色,可见里面的药材很多。

我拍打着水花,玩的不亦乐乎,在里面泡三天倒不是什么苦差事。

突然有一些细碎的粉末洒了下来,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银狼已经站在我池子边缘,一边撒着粉,一边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吓了一跳,忙潜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头颅,好在池水不算十分清澈,总有一些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