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一个人的感情,就如一盏油灯,点燃后如果不定时添一点油,这灯总有熄灭的一天,我就慢慢等着灯熄灭吧,到时候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闯荡江湖,何况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为他死了一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人为一个男人傻一次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他时常仰望着苍穹,从这里看到的天空不大,但却特别的高远,偶尔有飞鸟从上面掠过,让我向往谷顶上面的世界,人如果能像飞鸟般自由自在该多好?

慢慢我也习惯了夜的寒冷,还有腿脚的疼痛,晚上不再辗转难眠,一夜好梦,梦中我总是回到无量山,还有无量山那破旧但温暖的床,床下有丫头的笑颜,还有她的梦呓,心中充盈着快乐幸福,只是每次醒来,想起师傅,心中怅然。

师兄大仇得报,成功登上九五尊之位,可惜师傅看不到了,怎不叫人难过心酸,等了十几年,却还是等不到最后的一刻,生活了十几年突然有一天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每次想起心里都痛。

濯傲的身体恢复了很多,虽然每顿只有果子充饥,但他的身体本身就强壮,恢复得快,白天没事他就到处转悠,我知道他是想找到路径离开这个谷底。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含有满腔的悲愤,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是压在心底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其实我愿意看到他疯狂的砸石头,甚至大哭大闹,但面对如此大的变故,他冷静得不像常人,这样的他才让我担心。

而我冷眼看着他瞎折腾,其实我不急着离开这里,反正外面的繁华跟这谷底冷寂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填饱肚子睡觉过日子的地方,在无量山只有师傅与我相伴,虽然寂寞,但也习惯了,现在这个男人,整天没一句话,沉默得如石头,但看着他在眼前晃来去晃去,也不无聊。

他自从掉下来后就一直裸着上身,因为他的上衣,已经被我扯得稀巴烂来包扎他的伤口,他干脆就扔在地上,晚上冷的时候,才拿来盖一下,他的身材还真的不错,虽然身上还包扎着白布,但健硕的胸膛,麦色的肌肤还是很惹眼,让我禁不住多看几眼。

“你平时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男人?”兴许我的目光比较放肆,他停了下来,眼里是一贯的揶揄,今天不知道吹哪个方向的风,他居然主动说话了。

“错,对身材好的男人我才这样看,丑的看一眼都嫌多。”对美的东西,我一直都带着欣赏的目光,所以一直想找一个俊美点的夫君,起码平时可以当花那样欣赏着,毕竟要对几十年,总希望能相看两不厌。

“看来朕的——”他突然自嘲地笑笑,没有说下去,国已经没了,何来朕?他可能说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我该怎么叫你?”在我的记忆中,他对我称呼总是皇后,偶尔会加上两个字变成我的皇后,但都是冷漠生硬得很。

“我叫宫雪舞,你可以叫我小舞,小雪,雪儿,舞儿,任夫君你选择。”我朝他妩媚一笑。

“你莫不是真的当我是你的夫君?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你没必要再跟我来这套,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我不是当你是夫君,而你的确是我的夫君,我们就是夫妻,不但有名还有实,你已经杀子难道还要抛妻?”

我眼里寒光乍现,想起被他毒杀的孩儿,我心中还是很痛很恨,如果孩子还在,兴许已经出生了,我也能看到他什么样子了,想起心中黯然。

“那晚我不是故意的。”他沉下脸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的宫人瞒着我放了迷药。”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知道事实真相的他,果然发怒。

“这药唯一的解药就是男人,这宫中除了皇上你是男人外,我朝哪找一个男人来共度春宵,并且你是我的夫君,你做我的解药,不是很正常吗?我为什么要阻止?”

“那放纵宫人的后果是什么呢?那就是害人害己。”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

“我害人害己?我是害己何曾害你了?难道你忘记那晚你也很陶醉吗?你不要告诉我那晚什么感觉你都不记得?不过也不奇怪,你的女人那么多,这样的夜晚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黑脸,但他的脸更黑。

“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一个女人的嘴里,不过什么感觉我的确忘记了,如果说记得也不过是味同嚼蜡,哪有陶醉可言。”我恨得就想跳起来,跟他大打一场。

“你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男人,连自己的感觉都不敢承认。”我面露鄙夷之色,不再说话,他阴沉着脸,嘴里也不再吐出一个字,这是这段时间,我们说话最多的一个夜晚,并不愉快,尤其听到他说味同嚼蜡,这让我心里很是不爽,这对我简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我的样貌身材就连我母后也不得不赞叹,他竟然说味同嚼蜡?不就是因为第一次有点生涩吗?我紧握双拳,恨不得一拳将他的脸打肿,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他不是躺在草地上,就是到处逛忙着找路离开这里,脸上很平静,眼睛无波无浪,但到晚上,他睡着睡着,就会突然用手狠狠地捶打着地下,发泄着他的郁悒与不甘,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平静过,但他也只有在黑夜才如此,白天的他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其实做平常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了争夺,少了算计,不是活得更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你何必还耿耿于怀?这个国家本来是你父皇抢来的,现在被人抢回去,你就当还给他算了。”

“我濯傲不会坐以待毙的,你以为我放弃他就不会杀了我吗?斩草除根你懂不懂?人的一生不搏击风浪,不大展宏图,枉来这一遭,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认输,有恩我会还,有仇我也一定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眸子迸射出阴冷的光,让我感觉整个天地都暗下来一般。

“你很恨晴妃?”

“不许提她。”听到我提丫头,他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楚,那种直透入骨髓的痛,痛得他俊美的脸庞也扭曲了。

“其实她是背叛了你,但她对你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无情,否则她可以乖乖留在皇宫等连敖进宫,何必跟着你一起逃难,她想你活下来难道你不明白吗?”

“众多侍卫追杀,她的刀子向的是谁?她护的是谁?你难道没看到吗?你的刀子刺进心窝的时候,你没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吗?就算她是背叛你,她也是迫不得已,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

“迫不得已?”他冷哼了一声。

“但同时我可以肯定她并不爱你,她对你是愧疚,甚至日夕相伴,带点亲情也不奇怪,她爱的是连敖,这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原谅她,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即使她与你在一起,她心里装的也不是你,那个男人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里面,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忘记,你何必勉强?强扭的瓜可不甜。”

“这天下又不是没女人,何必执着她一个?要不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并不比她差。”

“我说过不许提她,你是你,她是她,你再好也不是她。”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但眼里的恨意已经减退了很多,但痛楚更深。

“但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女人,她再好心里装的也是别人,为什么就不洒脱一点?”我也吼回他。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他目露凶光,双拳紧握。

“不识好歹的男人。”我嘟囔了一句就没有再吭声,我一般不惹盛怒下的狮子,因为我还想活着。

这次谈话依然是不愉快,似乎我与他没有多少谈话是愉快的。

接下来,又是几天的沉默,我依然睡觉、看天、哼歌,他依然找他的出路,这十几天我腿上的伤竟然奇迹的愈合了,但可惜腿上留下疤痕,不再洁白无暇,好好一条美腿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腿的伤好了,但晚上睡觉依然寒冷,冷得我实在有点受不了。

白天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泡在深潭里好好享受了一番,然后穿上衣服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这个谷底很大很大,我一路走去,发现了很多没有看过的果子,发现了很多披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鸟儿,它们悦耳的声音让我的心情愉快,我摘了一些果子,边走边吃,不知道他去了哪?反正这一路上我就没有发现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傍晚时分,我竟然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小山洞,里面仅容纳一个人,山洞背风,前面又一棵大树挡着,安全暖和又舒适,今晚终于可以摆脱受冷的日子。

本想回去告诉他一声,我今晚会在这里睡觉,但走了那么远,双脚实在疲劳,加上我回不回去估计他也不在意,何必多此一举,自作多情。

温暖的感觉真好,躺着不久我就睡着了,深夜时分,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宫雪舞,声音由近到远,带着焦急,但睡梦中的我竟然反应不过来是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伸伸懒腰,解决了寒冷的问题,我觉得这个谷底真是人间仙境,我把昨晚发现的果子摘了一些回去,也给他尝尝,但回到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估计又去找出路了,真是执拗的男人,这个谷底想出去?似乎难于登天。

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脸倦色,看见我的时候,双眸亮了一下,瞬间窜起了一簇燃烧着的火焰。

“昨晚去哪了?”听到他这样问,我似乎记得昨晚有人喊宫雪舞,难道他昨晚有出去找我?

“你昨晚找我了?”我望着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真希望他说昨晚有出去找我,这起码证明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关心。

“找你?你觉得我会吗?你的死活我都不关心,何况是你身在何方?”他嘴角依然是那样的不屑,心重重地坠了下去,虽然心里也知道结果是这样,但通过他的口说出来,我还是很失望,那唯一的亮光,他都给我绝情的掐灭了。

“晚上别到处走。”我本来准备跨出的脚步,在听到他这句冰冷无温度的话竟然收住了脚,这天晚上我重新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明知道远处就有温暖的山洞,但竟然莫名其妙地为了他一句话留在这里吹风受冷,我自嘲地苦笑。

这一晚我想着我那温暖的山洞进入梦乡,而半夜一个哆嗦,我还是冷醒了,这让我更怀念那个小山洞。

就在这时,他走过来,将他那件稀巴烂的衣裳披到了我的身上,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似乎没想到我醒着,愣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说走开了,那带着血腥味的衣服让我倍感温暖与心安。

第二天我将他那件已经算不上衣裳的烂布清洗干净,然后放在草地上晾着,晚上的时候干了,带着阳光的味道,更是暖和,我将它搂在怀中,似乎搂着他一样,傻傻地笑了。

“别以为我是关心,我只是不希望我暂时住的地方,多一具尸体而已,别瞎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高高地立着,如一座大山那样俯视着我,那斜着的眼睛依然带着不屑与揶揄,他总有让我生气的本事。

“我没有冷死是因为身体强壮,而不是你这块乞丐都不穿的烂布,就算是龙袍,我小睡也不稀罕,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这世间的男人又不是只你一个,你的身体碰了那么多女人,那么脏,我还不想要呢。”我将它狠狠地扔回给他,真是浪费气力,早知就不洗它了。

他眼里的怒火在积聚,噼啪地燃烧着,而我也猛地站了起来,睁大双眼与他对视着,这样随意践踏我的尊严,我也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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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睡狼传说 006:幽洞挑逗

“从来没有人敢说我的身体脏。”他眼里的怒火更甚,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自己身体脏还不许人说。

“我说过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我。”我傲然挺立,不再畏惧于他,他不怒反笑,眼里寒意更甚,有些人笑比怒更让人心寒,他绝对是这种人。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直到我的眼睛瞪到痛了,他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不得不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这场对决以我失败告终,可惜我还是没有他能忍耐,原来他那双是死鱼眼,可以一动不动。

发火能让人肚子饿,两人坐了下来后,可能发现肚子都空了,各自啃着手里的果子,不发一言,虽然果子是多汁而鲜美,但这段时间吃多了,也变得如清水一样寡然无味,连续吃了那么多天,现在我看到果子都已经生厌了,但又不得不吃,我把那果子当作是他,竟然胃口大开,三两下就吃得肚子饱饱的。

“走吧,前面有一个山洞,晚上在那里避寒。”冷风起的时候,他突然说,这么多天了,他终于想到了我会冷这个问题,这个男人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不解风情,又冷硬得如石头。

刚才还剑拔弩张,但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烟消云散,虽然是迟来的关心,但起码也是关心嘛,夫妻不应该有隔夜仇,我小睡大量,所以会原谅他。

两人缓缓走着,淡淡的月色照在谷底,给地面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两条人影一高一矮,在月色下慢慢移动,这让我想起无量山师兄与丫头那相依而动的影子,只是他们的是相依相偎,十指相扣,温馨得让人心颤,而我们却隔了大老远,让人好生气恼,我禁不住一点一点朝那高大的身影靠过去,如此旖旎的月色,应该有点东西发生才对,不该如此平淡。

一点点地挨近,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与他已经很接近的时候,我故意一个踉跄,往他的怀倒了下去,这下总得搂我一下,来一个亲昵点的动作吧,想撇清我们的关系?没门,我心中暗自得意,但没想到他不但不接住我,还若无其事地闪开,我收势不住,重重地摔了下来。

我鼓着腮帮子站了起来,心中气极,世间最无情的男子当属他。

“你怎么无缘无故摔倒了,下次走路小心点。”他故作惊讶回过头来,虽然全是关心的话语,但出自他的嘴巴,就说不出的刺耳,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还说着如此讽刺的话,实在让人一肚子火,恨不得踹他几脚,尤其要踹他那张脸。

别气,别气,为这种男人生气多不值得,我不停地对自己说,试图将心里的火给压下去。

“谢谢关心,人总会有摔倒的时候,夫君也多加注意,路上小心,别摔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他嘴角扯了一下,似笑不笑,最后目无表情地走了。

他说的山洞很远,走了很久才到,走得我脚都麻了,夜晚寒风浸体,他浑然未觉,而我却瑟瑟发抖,他身体的御寒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怪不得不需要找地方避风。

走进山洞的时候,我手脚已经有点僵硬了,这个山洞要比我发现的那个山洞更大,更宽敞,可以容纳几个人,前面虽然没有大树遮挡,但由于背风,也是温暖。

以前我总嫌地板脏,爱惜身上洁白的衣裳,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整个人躺了下来,舒展腰肢,舒服得很。

“端庄贤惠,风姿灼灼,我怎么不能把这个词往你身上套?”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还端庄贤惠?我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这个世界不只是他会这样笑。

“其实我怎样不端庄,配你还是绰绰有余,你现在不一样落魄潦倒,连一件衣裳都没。”我冷哼一声。

“无论是否配得起,我是不会要你的,看起来越无害的女人,心肠就越歹毒,不杀你是不想玷污了我的手罢了,出了这个峡谷,你我就分道扬镳,从此各不相干,你不要做那么多无谓的事情,只是浪费气力而已,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不是每个人女人都歹毒,好女人多的是,别因为一两个女人对不起你就把全天下女人都骂了。”

“好女人?我没遇过。”他冷哼一声,闭目睡觉,脸色阴沉着,如乌云密布的天空。

“好女人不多,但我也算得上是一个,是你瞎了眼。”我低声嘀咕着,都不知道他的眼睛长在哪里,他估摸是听到了,脸上的讽刺,嘴角的不屑更是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为我们今晚的谈话就此结束,没想到沉寂了半天,他突然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莫非他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好奇?这可是一个好现象。

“我不是说过了吗?小雪、小舞、雪儿、舞儿任夫君你选择。”我绚烂而妩媚地笑着。

“我问的是你的真名,并且以后不许再叫我夫君,我与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一声夫君听得我刺耳。”

“你毁我清白,还跟我说与你没关系?就算再刺耳,你也得听,我还得继续叫。”

“这是你情我不愿的情况下发生的,我不需要负责,我更加不用愧疚。”

“你三媒六聘,大红花轿将我从狸国接过来,你我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又有夫妻之实,我不叫你夫君难道叫你情夫?”我斜着眼睛看着他。

“这还不容易,我一纸休书,就可以休掉你,从此再无半分瓜葛。”

“你能找到笔墨纸砚再说。”我嘲讽地说,这无回谷听名字就知道出不去了,想找笔墨纸砚?谈何容易。

“这无回谷对你这种愚蠢的人来说,的确是有来无回,但对我来说,上去何难?”他信心满满,目光定定看着山洞的顶部,看不出他在想着。

“那么厉害,何必在这里受冷挨饿。”我低声嘀咕,但他却不再理我,连反驳一下也懒得开口。

“你真名是什么?雪舞本身就不好听,但加上“宫”这个姓氏就更加难听。”

“再难听也是我的姓氏,容不得你在这里胡乱批评。”其实我对这个名字也不大喜欢,但听到他这样说我倒不舒服。

“你的姓氏?还真当自己姓宫了。”他嘴里那抹揶揄嘲讽总是那么碍眼,他不知道我真的姓宫。

“我叫睡狼,他们都叫我小睡,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憋着气对他说,他是我的夫,理应给他知道我的名字。

“睡狼?”他唇扯了一下,脸抽搐一下,我知道他想笑,难得这个冰山男,也有想笑的时候,看来我这名字起得还不错,起码能引人发笑。

“帮你起名字的人真是世外高人。”

可惜他死了,想起师傅,我心情郁悒,我还是不能接受师傅已经离开我这个事实,曾经想过,以后找不到一个好男人疼我,就服侍师傅到老算了,但现在似乎已经没了这个机会。

两人不说话,山洞又归于寂静,我与他离得不远,晚上两人的气息深深浅浅都能听到,如果是丫头相伴,我又可以取笑捉弄她,肯定笑声不断,但偏偏摊上这个闷葫芦,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闷死了。

虽然洞内是无风温暖了很多,但离他那么近,两人气息,我偏偏睡不着,心头遐想联翩。

“濯傲,你应该抱着我睡。”

“我说过我不是火把。”

“那我做你的火把。”我觉得我挺有牺牲精神的。

“我不冷,不需要。”他话总是那么少字,能不说的,绝对不多一个字。

“但我需要,如果你要拒绝我,等你的休书下了再说,我们更亲密的关系都有了,何况抱一下。”我红着脸,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小睡的行为可真是惊世骇俗,难不成你对其他男人都是如此热情?”他第一次叫我小睡,虽然语调是那样的讽刺,但小睡两个字出自他的嘴里,让我的身体酥酥麻麻的,如电流击过,流过四肢百骸,其实这个男人的声音真的好听,好听得让人迷醉。

“你该不会连抱我的胆量都没吧,我暂时只对你这么热情,但以后就说不准了。”我钻进了他的怀中,滚烫的脸贴着他裸着的胸,小手环住他的腰就不再动,我就是想他抱抱我,他不肯抱,就我抱他好了,如果在山洞,我都不能让他冰冷的心有所改变,出到外面,一纸休书下来,我就什么都没了。

“这个世界有什么我不敢的,我不抱你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我不愿意,你走开,别让我发火,我不想让你难堪。”

“我不走。”我执拗地说,更难堪都试过了,还怕什么?

“你不走我走。”他推开了我,走出了山洞,估摸他睡着了,我走了出去,搂住了他,紧紧的,我记得师傅曾经对大师兄说过这样的话:“要讨到漂亮的女人,就要胆大脸皮厚。”我想要这句话反过来也应该在理吧。

师傅说得很多话我都忘记了,但这句话却异常清晰。

这一夜,我知道他其实是没睡着,但他不再推开我,同时也没有抱我,钻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体特有的气息,我很快就能安睡,尽管是冰冷的夜晚,事后想想,放着暖和的山洞不睡,却跑出来吹风受冷,我俩都是傻子。

第二天晚上,我也是等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才静悄悄地跑到他的身边,我要他形成习惯,习惯我小睡的存在,习惯我的气息,习惯我的怀抱,这样在孤独的夜晚,当他孑然一身的时候,他会想起我,即使不爱我,我也要在他的心里留有痕迹,我不能轻易放弃。

“你可真是顽固得很。”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在寂静的夜晚幽幽地响起。

“你也很顽固,看来我们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虽然还是冷若冰霜,但他的声音缓和了,不再是毫无温度。

“你究竟是连敖的人,还是狸国皇宫的人?”

“我是你的人。”

“我要听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我撑起身子直视着他,这么久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一个进步,我为一点一滴的进步而欣喜。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谎?”他的声音更是冰冷。

“你听的谎言太多了,以致有一天有人跟你说真话,你都当是谎言,这样活着很累。”

“如果我什么都相信,什么都不怀疑,我根本就不会活到今天。”

“你可以怀疑天下人,但不可以怀疑我,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都答你,不会有所隐瞒,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你不觉得孤独吗?反正我很孤独,你也寂寞,凑在一起可以取取暖,无论身体还是心,这样不好吗?”

“一个狸国的公主,一个对连敖异常熟悉的女人,你凭什么叫我不怀疑你?”

“凭你跳崖后我义无反顾地跟随,凭我宁愿忍着腿脚的伤痛,也将药粉全部撒在你的身上,凭我拔出你胸前的长剑,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凭我是你的妻,是这个世界上要与你并肩的人,凭我在你最落魄最潦倒,无权无势,被人追杀的时候,我依然生死相随,难道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你觉得我现在死心塌地跟着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又会损失了什么?你不是很聪明吗?用你聪明的头脑判断一下,你应该不难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都孤独了十几年,寂寞了十几年,我不介意继续这样下去,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将你留在身边,因为我不需要。”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似乎冰块稍融又重新冰封。

“你想搂着我睡,吃亏的是你,出了山谷,休书我照旧会给你,你还是为将来的夫君多考虑一下吧,虽然你长得比较勉强,但重新找一个男人并不是难事如果让他知道你对一个男人如此死缠烂打,估计不敢再要你,女人要懂得自重。”

“即使我要你,也不过当你是一个暖床的女人而已,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感情,这样你也愿意?”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

“你会爱上我的,我敢肯定,要不我跟打一个赌,我赌你在三个月内爱上我,这段时间你我就像真的夫妻那样生活,三个月的时间到了,你对我还是没有感觉,我不需要你赶我走,我自动自觉在你眼前消失,可好?”我定定地看着他,他双眼闪烁了一下,但并没有回答,我知道他在犹豫。

“就当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果我没有拔你的剑给你疗伤,你早已经死了,你说过你有仇必报,但似乎也说过有恩必还,难道你忘了?”我逼视着他,我用还恩逼他答应我。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对我可没有损失,到时你别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我不会怜悯你,如果你要赌,输的一定是你,我绝对不会爱上你,确切地说,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你答应就好,有什么话三个月后我们再说,我小睡赌品极好,愿赌服输,真的输了,我会头也不回地走,从此你我是路人。”

“好”当听到他从鼻孔里哼出这个字,我心情大好,我终于争取到三个月与他相处的机会了,他这个人信守诺言,起码这个三个月都会是我的。

“好,赌约从现在开始生效。”我双眼闪烁,脸上抑制不住笑意,这个赌约让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场赌博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如果到时真的感化不了他那颗石头般的心,我也真的死心了。

“现在的你就像赌场里的赌鬼,双眼发光。”

“错,我现在是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双眼发光,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俘虏的,吃得骨头都不剩,濯傲,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我自信满满,丫头有本事将他的心勾走,我就有本事将他的心勾回来。

“有信心是好事,但太过自大,只会惹人发笑,因为实在不自量力。”

“是自信还是自大,三个月后我们再说。”他听完冷哼一声,就不再言语,而我也无视他的冷嘲热讽。

“相公,你今晚跑了一整天,累不累,要不我帮你揉揉?”

“娘子,如果你不嫌累,我也不介意。”他居然叫我娘子,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虽然他声音的讽刺意味甚浓,但我的心中却像有一百朵花瞬刻开放,他叫我娘子了,这是多亲昵的一个称呼,我保证他从来没叫过任何人做娘子,我是他的唯一。

“服侍相公是我的责任,怎会累呢?”我巧笑连连,半弯身子帮他揉了起来,这按摩大法在嫁他之前,母后专门请高人指点,说这样能留住男人的心,听到母后这样说,我学得很用心,教我的宫人说我天赋极高,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入宫那么久都没有用过,以为白学了,想不到今日竟然用得上,濯傲,今天你在我的手里,你还不舒服得想大叫。

我先是帮他松弛头颅,然后按摩脖子,接着背脊,当触摸到他的背脊时,我心跳加快,脸红耳赤,心里有点羞有点喜悦但又有点兴奋,各种感觉掺杂在一起,很是复杂。

“这里力度太小了,隔靴搔痒一般,难受死了。”他十分不满地说。

“你这力度太大了,我的肉似乎被你割了一刀一般。”他似乎有怒意。

“你这手法不要说跟我其他女人比,就连普通的宫娥也比不上,太糟糕了,真是让人好生失望。”他明明舒服得要死,但却百般挑剔,这个男人一点都不老实。

“再揉一下肩膀。”

“背脊大力点,太酸了,不舒服。”

“腿部还可以,继续。”他就如一个大将军一样朝我发号施令,我的手按得已经酸软,但他就没有让我停下来的迹象,他是故意的,他就想当我是丫鬟这样奴役,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是不会中他奸计的。

我的手慢慢攀上他那健硕的胸膛,轻柔得如春风拂过,然后在两点处轻轻打着圈,一下又一下地撩拨,媚眼如丝,细嫩的小手时揉时抚时搓,他本来冰冷的身体,在我的小手之下慢慢变热,最后烘烤着我的手。

“我胸前有伤,换地方。”他沉着脸,气息比平时要粗重了一些。

“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碰到你身上的伤,我现在可睁大眼睛欣赏着你迷人的身躯,其实你的身材还真不赖。”我一边娇笑着一边更卖力地搓揉着,他的身体继续升温。

“你的身体热了。”我暧昧地看着他,将身体贴近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身体,胸前的高挺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身体。

“是你的手热。”他居然死不承认,口是心非的男人,我会让你开口承认的。

“是吗?相公,娘子服侍得可好?”

“可好?简直就是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娘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勾引人的本事,但最后实在大失所望。”我揉到手痛,捏到眼肿,他不但没有一句好话,还百般刁难?说一句好话那么难吗?

“是吗?真的那么痛苦?”我的手继续往下滑,他整个人紧张起来,身体绷得紧紧的,僵硬得很,我故意在他下身周围揉着,但就是不碰触某处坚硬,我已经感受到他欲望的膨胀,他是有欲望的,我知道。

“宫小睡,换地方。”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哑,呼吸比刚才又粗重了一些。

“我叫小睡的时候,我不姓宫。”他可能觉得小睡这个名字无法表达他的愤怒,所以非得加上我的姓,这样显得更有力度一些,他的行为让我发笑。

“我就喜欢这样叫。”他很霸道,但我并不讨厌,宫小睡出自他的嘴里,竟然如天籁之音般好听,这个名字就他这样叫,才能叫出韵味,宫小睡,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我的名字韵味十足。

“好,娘子听夫君的话,这就换地方。”我一边说一边浅笑,但在他身上游动的手,却以最迅猛的速度抓着他下身的坚硬,这次我豁出去了,想玩弄我?想我知难而退?想也别想。

“你——”他触电般跳了起来,那俊美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看得我心情大为舒畅,我索性躺了下来,伸伸懒腰,其实我的手在碰触到他的膨胀的欲望时,也发烫得厉害,心跳也就快蹦出来,但我躺下来伸懒腰掩饰。

“相公,娘子服侍得还行吗?要不要继续?”我妩媚地朝他笑,双眼暧昧地盯着他的下身,然后在扫视他的胸膛,他不吭声,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是欲火焚身,还是怒火攻心。

我爬起来,贴近他的身边,然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相公,原来你不是冰山,你是一个男人,你有需要,是不是很久没要女人了?”我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然后竟身体紧紧贴着他,一点点蠕动着,轻轻地摩挲。

“你别引火烧身。”他沉着脸,冷了声音,但双眼还是染上了浓浓的情欲。

“我愿意。”我踮起脚,以最快的速度封上了他性感的唇。

“你别得寸进尺。”他的脸黑了,试图推开我。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难道夫妻间的亲昵你不懂?我的赌品极好,不知道相公你的怎样?别跟我说你后悔了,害怕了,想出尔反尔?”我不无讽刺地说。“我会害怕?我是怕你引火烧身,以后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