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

“我听说米亚族人酿的酒最是醇香,我想去品尝一下。”

“自吹自擂,只有傻子才相信。”

“听说花国漫山遍野都是鲜花,很漂亮,我想去摘一朵最漂亮的。”

“是很漂亮,但摘一朵打一百大板。”

“听说亚米族的男子都长得很俊美,想去瞧瞧。”

“要看美男,回去看他就是了,亚米族的比不上他,要不你看我也行,我也比他们长得好。”

他的回答让我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你只要说我从你手里逃跑了就是,他最多只会骂几句。”

“让你这个傻女人从我手里逃走,我还有什么脸面?”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倦了我就会回来。”

“别浪费气力,不用出动官兵,就鬼煞门的眼线,你也走了不去哪?倦了就回宫休息,他急着想见你。”他倒忠心得很。

“我知道我躲不开鬼煞门的眼线,但我知道你行,我想过一些的生活,你如果也厌倦杀手的生活,就跟我一起走吧,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我相信他并不是天生就想杀人。

“并且看在我当日喂粥给你吃的份上,你应该帮我。”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要你喂粥?那刀痛了我整整一个月,我还没找你算帐,居然敢来领功?”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我不敢多说。

“说真正的原因,兴许我会考虑一下。”

“原因是我有了孩子,但不是他的,如若他知道,这孩子活不了,我想找一个地方将他生下来,就是这么简单。”我朝他说谎了,除了这个原因,我找不到更适合说服他的理由。

“你该死,居然--”他的脸腾起层层黑气,很是恐怖。

“你想想,你都生气成这个样子,他就可想而知了,这个皇宫我暂时不能回,要不孩子生下来, 我叫他认你作干爹。”我讨好地说,想不到有一天我得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他说话。

“谁稀罕做这个孽种的干爹?”他气呼呼地说。

“但他是我的孩子,我想生下来,即使送给人也行。”

“生下来,也是一个祸害,是门主夺了他父亲的江山,他会怨恨。”

“这个江山本来就属于他,他只是拿回来,根本不算是夺,并且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知道?如果你不肯出手相救,我只能跟我的孩子一起死了。”

“你走了,他怎么办?”

“没了我,他还有万里江山,他还有三宫六院的美人。”当年我在他身旁,他也能吻楚乐,我走了,他也不会独守空房的,毕竟世界上好女人太多,只是想起他,心中很是黯然。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我有一个条件,你能做到就带你走。”犹豫再三他终于开口。

“说吧。”

“不走就不走,如果真的要走,就不回来了,你必须彻底忘了他,忘得干干净净,否则你回到他身边,我也别想有命活着。”

“嗯”

“认识你这个女人真倒霉,没过一天好日子。”他的声音恶狠狠的,但我却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眸子晶亮。

就这样我与冷佚离开了皇城,离开了濯国。

冷佚的易容术要比我厉害,拿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我脸上贴了几下,镜中出现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清楚鬼煞门的势力范围,所以我跟着他走,不多说一句话,战乱起,流民多,我们两人不并不惹眼。

因为有了身孕,路途上经常呕,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消瘦下来,冷佚买了一辆马车,我就坐在马上,而他成为了我的车夫,虽然他很努力让马车不颠簸,但长途跋涉,还是让我的身体有点吃不消。

离开濯国之后,他放缓了速度,白天赶路,晚上投宿,我们一直夫妻相称,因为我的肚子已经隆起来 ,无法掩饰。

一路上他虽然喋喋不休地说我这样不好,那样糟糕,但对我倒细心体贴,帮我暖好床,帮我铺好被褥,而他就躺在冰冷的地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起床帮我将踢翻的被子盖好,风大的时候给我披上一件长袍。

最让人想不到是他竟然红着脸,向一些中年女子打听孕妇该吃些什么?该注意什么?似乎比我还上心,看着他脸红耳赤的样子,我有时忍不住要笑,但看到我笑,总会恼羞成怒,这个男人也许并不是他表面上那么冷硬。

“你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风流快活,却要拉我一起遭罪。”他无数次愤懑地朝我吼,尤其是我有时吐得他一身的时候,但吼完该做什么他还是去做什么。

在远离帝都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已经与他牵扯在一起。

且听风吟,卷五谁主沉浮002:精疲力竭

“冷佚,你以后兴许是一个好父亲。”晚上躺在软软的床上,我无不赞许地说。

“又不是我的孩子,谁稀罕?”这个时候的他不像一个杀手,虽然他总是说讨厌我肚子里的孩子,但他眼里并没有深深的嫌恶。

路上有他的照顾,倒也不算十分辛苦,只是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方便,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抚着肚子在想,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他那样好看?虽然恨他残忍,虽然怨他不守承诺,但我还是想他,尤其孩子踢自己的时候,想他想得特别慌。

想他的温柔,想他的爱抚,想他的粗暴,有时想到暗自垂泪。

“真的想清楚不回宫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你求他,他未必会杀了这个孩子。”

“不回了。”

“如果回去,我送你,免得让我但上背叛门主的罪名,如果决定不回,就不要天天晚上哭着喊着他的名字,喊得人心烦死了。”

原来我竟然做梦也喊他的名字了,他说得没错,不能再想他了。

我和冷佚就这样走了五个月,他本来想去的一个边塞小国,但还没有到,我的身体吃不消,结果在美男遍地的米亚族停留下来。

“这下称了你的心意了,大把大把的美男看。”其实自踏进这个米亚族,的确发现很多男子都长相清秀,但说得上很好看的没有,就连可以与冷佚相抗衡的也没有发现一个,冷佚这家伙长得其实还像模像样的,要不也不会迷得柳若仙神魂颠倒。

“你这样跟我跑掉了,柳若仙怎么办?”

听到她的名字,他那张脸冷了下来,看他生气,我也不再说话。

我们在一处小山村定居下来,他给了银两当地的村民,热情的村民很快就帮我们搭了一间宽敞又牢固的屋子。

这里地广人稀,门前有很大的一片草地,他日孩子生下来,一定可以在这里到处跑,看着广阔的空地,我禁不住唇角翘了起来,心情很好,这里的确比皇宫要好,对皇宫我已经有深深的厌恶。

闲暇时,我会到处走走,偶尔看到长着漂亮羽毛的鸡扑打着翅膀,看到苍鹰在长空中搏击,坚韧的草在风中招摇,心总是涌上一种豪迈的感觉,特别是傍晚,当落日的余晖洒在这片土地的时候,整片天地都变得红红的,感觉特别的美。

我喜欢这里,发自内心的喜欢。

因为大着肚子,所以可以指挥冷佚干活,我叫他开辟了一处菜园,他虽然不情愿但也干了,第一天晚上,他用银两向附近的村民买了大米和菜,然后笨拙地弄了起来。

虽然他很努力,但现在的我嘴刁,根本就吃不下,平时我对饭菜的要求到不高,但现在就是没有胃口,我想勉强自己但发现很难。

“我再去弄。”他讪讪地端起这些饭菜出去。

“我来吧。”煮饭我也还行,看着我动手,他竟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这段时间,我发现他的冰冷消褪了不少,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但感觉容易亲近了很多。

这次他很留心我怎么弄,第二天他端上来的饭菜就已经好了很多,他记得很快,是一个好学徒。

不睡觉的时候,我就喜欢站在草地,看着炊烟袅袅,看着太阳下山,心很安静,但每次看着被烟熏得泪水直冒,脸黑如墨的冷佚忍受不了,冲出来,心情就特别好,兴许砍他一刀他都不会流泪,但没想到敌不过这些烟气,我也许真的让他受罪了。

“冷佚,辛苦你了。”

“知道就好,等你生完孩子,我什么活都不干了。”

“嗯,不会让你干。”

“冷佚,有没有后悔跟我来这里,如果你不跟我来,兴许你现在已经是京中大官,赐两天万顷,美女无数,不用跟我在这里受罪。”

“后悔,后悔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铺桌子,想不到有一天这个冷硬的少年也会变成如此。

“不过你不应该后悔,与我做伴隐居,你也不用过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其实杀人的感觉一定不好,所以我才坦然地拉你过来,你不觉得你现在睡觉都比以前安稳多了吗?”

“的确太久没闻到血腥味了,兴许今晚忍不住,找你喂刀。”他阴冷的话让我打了一个寒颤,结果那天晚上,整一晚都睡得不安稳。

晚上他会陪着我在空旷的大草地四处逛逛,月色柔和的夜晚,整个人都会随着月光软下去,连说话都变得轻柔。

“冷佚,会不会很闷?”我忍不住问他。

“还能忍受。”

“这里的月色真好。”

“还不是同一个月亮?”

“其实我骗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话音刚落,本来寂静的夜变得更静,只听到风吹的声音,还有他的喘息,他的喘息变得粗重了一些,听得出他很生气。

“明天我带你回去。”他二话没说,拂袖而去,他走了,我继续闲逛了一圈,但怕夜寒露重,也早早回去了。

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他一个人在发愣,手里拿着整理好的包裹,莫非他真的想明天就带我回去?

“你这女人有没脑子?孩子是他的你跑什么?”

“如果被他知道我带着他的女人和孩子走了,我死一百次都不够。”

“如果不是看着你有了他孩子的份上,我早就一掌劈死你了。”

他整整骂了我一晚还不解恨,直到骂到无话可骂,骂到他咽喉不再疼痛,他才闭嘴。

“你打算明天带我回去?”

“是。”

“如果我半路生了怎么办?你是不是会替我接生?”

他的脸一点点变黑,最后将包裹扔了回去,一脸愤恨。

“等生完再走。”自此后他连续十天没有跟我说话,但活却没少干。

到接近生孩子那一个月,我经常疑神疑鬼,肚子一痛,我就以为要生了,搞到冷佚如一个惊弓之鸟,还有两次,他匆忙夹着接生婆回来,因为速度太快,吓得接生婆脸都绿了,但回来却发现我没一点要生孩子的迹象,气得他整张脸都黑了。

“我第一次生孩子,没经验,你就多多体谅。”看着满头大汗的他,我怯生生地说。

“摊上你这个女人,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风流的是他,该受罪的也是他,干嘛扯上我来这里?”他怨气冲天,就差没将我扔出去,自知理亏,低头受骂。

十天后的一个深夜,我突然腹痛,这次来势汹汹,我害怕自己又弄错,一直不敢叫,但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莫非这个孩子真的要来临了?那一刻我充满期待。

“冷佚——冷佚——”

“大半夜的,别吵,我还想睡呢?”住在隔壁的他似乎不相信。

“冷佚,这次是真的,真的要生了。”我忍着痛对他说。

“你哪次不是说真的?你再叫一声,我就拿刀抹你脖子。”他的声音充满厌烦。

我挣扎地爬起来,我感觉下体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心无来有的慌张,我不能让孩子有事,我忍着痛,朝冷佚的房走去,因为没有点灯,绊到桌椅,险些倒下。

我拍着他的门。

“冷佚,这次是真的,快去请接生婆。”因为疼痛,我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拍门的手变得颤抖,连声音也弱了很多,从来想不到会那么痛。

“每次都说痛,每次都喊得那么凄凉,但一转眼就什么事都没了,再信你是傻瓜。”他的话让我绝望,看着茫茫黑夜,接生婆又离得那么远,房中那家伙又根本不相信,我心底腾上的绝望。

我不再说话,用力去撞开他的房门,木门不牢固,若是平时,一掌就劈开,但如今耗尽力气,门是开了,但腹绞痛得厉害。

“你这女人,我还没穿衣服呢?”他怒气冲冲,裹了一件松垮垮的长袍就冲过来,月色朦胧,他满脸怒容,似乎要兴师问罪。

“冷佚,这次不骗你,真的要生了,快请接生婆。”他僵了一下,忙点着灯火,当他看到脸色苍白的我,还有地上那摊血的时候,吓得手忙脚乱,语无伦次,整张脸比我的还要苍白。

他用颤抖的手将我抱在床上。

“等我回来,记住等我回来,你不能有事,我就回,就回。”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说完他夺门而出,迅速消失在夜幕当中,事后他对我说,他第一次杀人也没有那么害怕,他被刀搁在脖子上也没有那么害怕。

等待的感觉真恐怖,听着自己身体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忍受着难以言说的疼痛,我心中说不出的恐慌,我感觉孩子的生命也随着我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消逝。

这些年身上受的伤不少,但从来没有这一刻那样难以忍受,我想起了娘,当日她被人追杀,生下我的时候,是不是比我更艰辛?

我起码还有一个冷佚在旁,娘生下我之时,有谁在身旁?

当自己换胎十月,即将为人母的时候,方知娘苦。

“娘——”我低低喊着娘,泪盈满了眼眶,想起娘此时还在受苦,我的心就痛。

“银狼——”我无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笑容是支撑我挺下去的动力那一声声带着宠溺的丫头,让我努力地睁开眼睛。

当冷佚夹着接生婆如风一样跑回来的时候,接生婆依然睡眼惺忪。

“你给我好好听着,动作利落一点,万一她有什么事情,我要你全家陪葬。”冷佚的森冷的声音,嗜血的眸子,让接生婆打了一个寒颤,猛地清醒过来。

看到接生婆来了,我整个人松了下来,身上多疼我都能忍受,我就不能忍受恐慌而无助地看着孩子的生命一点点消失。

热水端来,我很配合地按接生婆的话去用力,但无论我怎么用力,他就似乎不肯出来,但却痛得自己不停地嚎叫。

“怎么还没生出来?你这女人怎么那么没用?”他在外面踱着步,焦虑又暴躁,但这个时候,我痛得全身都湿透了,根本无力去理他。

“生不了就别生了,免得送命。”他不一会又说,这个时候能不生吗?

血越流越多,我看着接生婆满手的血,一阵目眩,那是孩子的血吗?

“怎么还没出来?”折腾了很久,我除了疼痛与流血,什么进展都没有,接生婆额头上的汗也多了,带血的手颤抖得比我还厉害,那种恐慌的感觉又重新冒出来。

我听到接生婆低声地嘟囔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憋死了。

“不会的,别放弃,他一定活着。”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不知道痛了多久?我说不清痛得如何厉害,我的心里不知道喊了多少银狼的名字,骂了他多少遍?我只知道那床单被我抓破,那床板留下深深的抓痕,点点血迹,而手竟然不觉得痛。

当孩子的响亮声音划破夜的寂静,我晕了过去,再也无力支撑。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一个深夜。

他坐在我的床沿,微弱的灯火照在他俊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是那样的柔和。

“醒了?”平平淡淡地一句话,却让人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心。

“醒了,孩子呢?”

“送人了。”

“他差点要你的命,我讨厌他。”他此时竟如孩子般赌气。

“你——”听到他这样说,我挣扎起来,这男人这样做一点都不奇怪。

“别动,我抱来给你瞧就是了。”原来还在,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很快隔壁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别的女人?但不作细想,冷佚已经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过来。

他好小,我知道孩子小,但没想到刚出生的孩子小成这个样子,小嘴红红的,皮肤细嫩滑腻,此时正在甜睡,心说不出的欣慰幸福,这就是我的孩子,泪竟禁不住轻轻滑落,多痛都是值得的,看了一会儿,我微微拉开他的裤子。

“别看了,是男的。”被他发现我的心思,我一阵脸红,火辣辣的。

“我的孩子,真漂亮。”我会心一笑。

“漂亮?额头皱巴巴的,整一个小老头,难看死了,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不许说我的孩子丑。”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多,将孩子吓醒了,他一醒真是不得了,哭声响得震天,哭得我心都乱了,但无论我怎么哄,冷佚怎么吹口哨,这家伙就一个劲的哭,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萌发那么大的能量,就是干哭没眼泪,哭得我心都寒了。

我手足无措,冷佚也拿他没办法。

“于嫂——”他朝门外喊了一声,一个中年女子推门进来,将孩子抱起,轻轻晃了几下,然后哼着歌儿,孩子似乎习惯她身上的气息,不一会就安静下来,又睡着了。

“这个是——”当这个中年女子将孩子抱走后,我问冷佚。

“孩子看到我就一个劲哭,并且你又晕了过去,你这个女人是可恶,但照顾你总比这烦人的家伙好,所以请于嫂来照顾,她生了五个孩子,我看她生了那么多,应该很会照顾孩子,你就别担心了。”

“你凶巴巴的孩子当然怕你。”

“似乎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孩子到你手里,哭得更凶。”听他这样说,我有点泄气,正想再说句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靠在床沿上睡着了,一脸倦容,估计这三天他都没有好好睡过。

房中的油灯燃尽,在黑暗中我再次熟睡。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几乎没有起过床,他自从听于嫂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能躺就不坐起来,能坐就不站起来,能站就绝对不动,所以很强硬地要我躺在床上,甚至孩子也只是在固定的时间才给我看一会,不管我的哭骂。

“我就是负责照顾好你,然后原封不动地将你带回他的身边,孩子很好,于嫂比粗手粗脚的你照顾得好多了。”

“来喝鸡汤,今日这鸡汤,我请教了村头的四姑,味道一定不错。”他将汤端给我,其实天天喝,顿顿喝,我腻到已经分不清这味道有什么不同。

“怎样?好喝点没?”

“嗯,很好喝。”

“那喝多点,我帮你盛多一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眼眶微微湿润,这一个月他的厨艺可是日益精进,因为一向冷硬的他竟然逐一地请教村中的女人,对于他这个平时话也懒得说一句的人来说,难能可贵。

村中的人都说我嫁了一个好夫君。

“冷佚,你以后的妻子有你这样照顾,一定很幸福。”

“谁说我要娶妻?别废话,来喝汤。”

我原以为流了那么多血,身体会消瘦,想不到一个多月过去,整个人胖了许多,连脸都圆了,在这个乡野村落,我居然有吃不完的肉,我怕胖不愿意吃,他就威逼利诱,执拗不过他,这身形越来越庞大。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又没看到,再胖点也没关系。”提到他,心总是微颤,将近一年了,他立后封妃了吧,这里的消息闭塞,没有外人到来,就是邻村的事情都不知道,何况隔着万水千山的濯国,根本没人提起,所以这一年对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我并不知道濯傲还活着,师姐也成了狸国的女皇,每次想到他们,我都心中黯然,他们跃下万丈山崖的背影,我每想一次痛一次,有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呆呆看着窗边直到天亮。

身体恢复了,我就试着独立照顾孩子,但弄得手忙脚乱,尤其晚上,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没少被冷佚责骂,说我自找苦吃,连累他跟着受罪。

晚上极度疲倦地靠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师傅,他一个大男人养大我和师姐实在不容易,以前总觉得师傅他赖,什么都想让我干,但如今我想天天煮饭给他吃,却没机会了。

师傅说师姐小时候总是一觉睡到天亮,而我总是不肯睡,喜欢闹,闹得他筋疲力尽,我以前总觉得他夸大事实,但现在对着这个小家伙,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筋疲力尽。

他不会爬的时候就会扯开喉咙大哭,哭声在整条村子的上空回荡,经久不绝,让整条村的人都不得安生,让我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他会爬的时候,小手很有力,到处爬,一刻都定不下来,有好几次没看好,从床上摔了下来,痛得直哭,但却没有怕,依然如故,我在床上垫了一层又一层,如若放他在地下,只一忽儿功夫,就爬得不见人影,吓得我都要跳出来。

我每次骂他,他就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让人不忍责备,但一不留神,又爬走了,让人真的想拿一条绳子将他绑起来。

但估摸我小时候,也是这个鬼样子,所以骂他的时候底气不足。

还不会爬的时候他爱哭,会爬了就整天咯咯地笑,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却似乎能听懂我们说话似的,骂他的时候,不敢笑,但也不哭,就是可怜兮兮地爬过来拽住我的脚,一脸的讨好,我小时候也是那样谄媚的吗?但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实在狠不下心来指责他。

村子的大姑婶子都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不忘在他粉脸上捏几把,捏得我心疼,捏得他的脸红红的,他不哭,似乎很是享受,就连村里八九岁的女娃都抢着抱他,见到漂亮的女娃,他还主动伸手要人抱,笑得咯咯响,不漂亮得就将脸扭开,一脸不情愿。

冷佚说他是一个小色鬼,以后绝对是一个风流种。

他喜欢用手摸着冷佚的脸蛋,有时在他的胸口磨蹭,边摸边咯咯笑,他很喜欢冷佚,除了冷佚,村里任何一个男的抱他,他都哭,从此他小色鬼这个名号在村里响当当的。

“小色鬼,别摸,再摸扔你给村里最丑的男人。”冷佚的话,差点让我将刚喝下的水喷出来,但这小家伙却真的乖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之前一直嚷着要将我原封不动带回给银狼的话,冷佚再也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