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仙出身武林,应该吃得了苦。”我终于忍不住插话。

“她我不喜欢了,她能否吃苦与我何关?”我瞠目结舌,这男人变得真是挺快的。

银狼笑笑,没有多言,不再勉强,一顿饭因为有小家伙,倒也笑声不断,气氛融洽了很多,偶尔银狼和冷佚还会说上几句轻松点的话,让人心情愉悦。

吃完饭,小莲藕一大早就爬上我的床,估计是怕又被我抛弃了,看着他这点小心思,我摇头银狼苦笑。

“脏兮兮就爬上床,今晚你爹还要不要睡?”银狼将他抱了过来,扔进那个装满温水的大木桶里,我记得我逃婚那一天,被他在客栈里抓到,当时我就是在木桶里哼着小曲洗澡,被他时不时扫个遍,当时是羞,如今是甜。

“在想什么呢?脸那么红?”他的话让我清醒过来。

小家伙一早脱得光光的,在银狼在手里乖得像一只小绵羊,银狼时不时啃他一口,他开心得咯咯笑,还不停地泼水给我,不一会儿,我们两人的衣裳也湿透了,如掉进池塘一般。

银狼看他那么顽皮,三下两下将他弄干净就扔到冷佚的床上去了。

“丫头,今晚这家伙就是哭得震天,我都不管他了。”他情意绵绵地拥着我,双眸灼热而烫人。

“快洗澡,臭死了。”我推开他,他笑笑就松开了手,我清洗完后,满身清爽,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门外的草地上,三年了,我看着小莲藕从不会爬到会爬,从爬到走,从走到跑,要离开了,说不上很难过,只是淡淡的惆怅感挥之不去。

“丫头”他从背后拥着我,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丫头,我会让你觉得皇宫也如这里一样自由,除了你我不会再纳妃,这个宫中就只有你一个皇后,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权夺宠,这个我能向你保证,你师兄我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谁知道呢?儿子那么色,爹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我年轻貌美,就要我一个,等我年老色衰,说不定广选秀女,充盈后宫呢。”

“不害羞,还年轻貌美?”他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银狼,背我跑一圈。”

“刚洗澡,还跑?”他不愿意,但还是蹲下身子,我记得曾经也有一个男子,弯下腰背着我跑,只是他的爱如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今他估计对我只剩下了恨,但只要他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

我趴在他怀中,他没有跑,一步一步走着,风徐徐而来,心从来没有如此宁静快乐。

“银狼,这里那么偏僻,你怎么找来了?”

“你一直生活在无量山,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我曾对你说艾尔湖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日出,米亚族人酿的酒最醇香,男子都很俊美,花国漫山遍野都是鲜花很漂亮,我本来重点放在这些我曾对你说过的地方,但冷佚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很多了,寻找的范围又大了很多。”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在卫荷那女人的手里,把重点放在她那边,后来我们的人拿了你们的画像来到这条村庄寻找,这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收到他们的信,我激动得整个人说不出话,忙安排好宫中的事情,连夜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来慢了,你就不见了。”

“怎么村民不跟我说?”

“要封住他们的嘴巴,还是很容易做到的。”他的唇微微扬起。

“风尘仆仆,风餐露宿地赶来,来到却看见你与冷佚情意浓浓,温馨得如新婚的小夫妻,我差点就气疯了,并且小家伙却在这个时候蹦出来,喊冷佚做爹,那晚夜色朦胧,我也没有看清楚小家伙的脸蛋,真的以为彻底失去了你,心痛得——”他摇摇头,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这种痛意。

“我怕大张旗鼓来找你,会被濯傲发现,这里毕竟是他的地头,所以我带的人不多,这也是我不敢再留在这里的原因,无论丫头多不舍得,明天真的一定要走了,再留一天,就多几分危险。”

“嗯,明天我们就回家。”我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手很有力,他的步伐很沉稳,慢慢走着,吹着凉凉的风,困意就袭来,这三年我已经习惯在这个时候入睡。

“银狼,你的背真舒服。”

“你不是又想睡了吧?”

“嗯”我打着哈欠回答他。

“你——”他的声音带着怨气与无奈。

“孩子都生了,你是没开窍,还是你根本就心里没我?你就不想——”我知道他说想什么,脸微红。

“想什么呀?我只想睡觉。”我故意这样逗他,看他憋闷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今晚不许睡。”他直起腰,我刚从他的背上爬下来,他就一把抱起我,往屋子里走,我知道他如此是为何。一颗心砰砰直跳。

“丫头,从师傅抱你回来那一刻,从师傅说将你做我的小妻子起,我就当你是我的妻子了,看着你从一个婴儿到一个小丫头,再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你还懵懂得什么都不知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了,在你还满山跑的时候,我晚上就梦到你了,我想你,同时我也想要你。”他贴着我,还咬了我一个耳朵,这男人不害羞,那么小就想这些事,我的脸又烧了几分。

“如今终于娶到手了,却是那样虚幻,似乎什么都握不住,丫头,我等到心都焦了,你不能到现在心里还没有我,你不能等我们的孩子都已经两岁多,才发现你的心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我慌,你这丫头脑子不知道想什么?围着你转打你主意的男人又那么多,一个濯傲,一个楚冰都让我头疼,如今——”

“丫头我慌。”他的脚步加快,气息灼热,俯下身子狠狠地啃了我一口,发泄着他某种情绪。

他慌什么?他出去转悠那么一圈,一大堆求亲的,要不是冷佚说他有暗疾不能人事,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她们呢。要慌也是我慌,我一个女子,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有谁稀罕?他就一个傻瓜,瞎担心。

“我今天帮小莲藕洗澡的时候,想到了你,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是我帮你洗澡的,一洗就洗了好几年,身体倒挺白的,只是后来才弄得黑乎乎,你的身体我一早就看光,摸遍了。”他笑了,灿若星辰。

“你——”我羞得脸都红了。

“直到那次你勾引我,我将你压在身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丫头长大了,我说某些地方。”他看着我眼神暧昧,虽然与他有了小莲藕,但我们也就那一次,并且那次受蛊毒之苦,是那样的匆忙,他现在如此直白说这些,我不大适应,他以前从来不与我说这些的,但如今听来,是那样窘迫。

“其实那次我在客栈捉你回来,你在客栈沐浴,我看得心潮澎湃,差点就想与你在客栈洞房花烛算了。”他咬着我耳朵说,我的脸烧了又烧,心跳了又跳,为什么老是对我说这些让人脸红耳赤的话?

“丫头,今天我们来一晚真正中的洞房花烛,那一晚不算。”他踢开门,将我抱了进去,眸子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但谁知一进去就听到小莲藕的欢呼,他不是在冷佚那吗?

“爹,抱——”他看见他爹抱着我眼热,所以伸着手双手等他抱他。

“这小鬼怎么又跑回这里了?”银狼那张俊美的脸庞微微发黑,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就准备抱他去冷佚那边。

“算了,抱他过去,兴许他今晚还哭上一整晚,烦心得很。”银狼无奈地说,把他放了下来,然后声音温柔地哄他入睡,可惜越哄他就越有精神,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十天不睡也可以,这让银狼十分丧气。

他将他抱到床的最里面,然后就将我搂入怀中,被子下的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弄得我娇喘连连,嘤咛出声,身体在他的抚摸搓揉下变得滚烫,碍于小家伙在旁,冷佚在隔壁,我死咬着唇,但这男人实在是——

“丫头——”他的声音沙哑。

“嗯——”我微微颤抖。

但好景不长,小家伙很不识趣地爬到我们的中间,硬是将我们两人挡开,迫使银狼很不情愿地将手缩了回来,小家伙不愿意受到我们的冷落。

“丫头,我好想将他打晕,然后扔到外面吹风去。”银狼恶狠狠地说。

“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爹。”我笑。

“哪有那么不知趣的儿子。”他脸发黑。

银狼再次将他抱回去,但这次他哭丧着脸,眼眶含着泪,随时准备号啕大哭,怪吓人的。

“乖,小莲藕睡觉。”他无奈只得再次放他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脸蛋,还温柔地说着故事哄他进入梦乡,但可惜小家伙没有睡着,我先舒服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某人不甘心地弄醒我,可惜不一会我又重新睡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模糊地记得某人的脸很黑,双眼很凶狠,旁边的小家伙还精神抖擞地玩着。

第二天醒来,他一副恨不得将我扔去喂狗的样子,那双眼看着小莲藕眼神如看着敌人般凶狠。

“银狼,你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笑着贴他的耳朵说。

“我就是不满,你说我什么满过了?都等了多少年了?从你是婴儿就开始等,将近等了二十年,就那么一次,你说我能满吗?”他很是不满意,看着他憋屈的样子,我赶紧去收拾东西,免得让他像怨妇那样盯着我。

东西收拾好,然后将家中的菜园和鸡鸭送了人,我只是对他们说离开一段时间,但我知道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出到村口,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估计这些都是精英好手,他们装成两百多人的商队,有好几辆马车,上面有着满满的货物,银狼将小莲藕扔给冷佚,他们两人同一辆马车,而他则一脸轻松地拉我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外表普通,里面却宽敞豪华,沿路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小家伙没有搭过马车,所以很兴奋,一路上都能听到他的呱呱叫,很是嘈杂,还不时听到冷佚骂他吵的声音,心情倒是愉悦。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草地,偶有飞鸟掠过。

“把小家伙接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欣赏沿途风光。”

银狼将我抱在怀中,低声呢喃:“等冷佚的耳朵受不了,他就会扔回来,让我多享受一会。”

“别动来动去,外面的风景很漂亮呢。”两人独处的时候,他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外面还有车夫呢。

“在我眼里,只有你一处风景,我还没有好好饱览。”他的手又从腰间往上爬,让人不得安生。

“以前的大师兄不是这样的。”我嘟起嘴。

“以前单纯是大师兄,现在大师兄还是你的男人,你的夫君,那得做夫君应该做的事。”他咬着我的耳朵说,眼睛弯弯,满是笑意。

挣扎抵抗,马车变得摇晃,车夫不说什么,但却什么都知道,我羞得满脸通红,但他却毫不在意,最后我气喘吁吁地停止抵抗,任由他的手在我身上肆意地游动,有一种感觉伴随他轻柔的手,如潮水一般袭来,一浪又一流。

入夜,风有点大,野外空旷,走到深夜我们才停下来饮马休息一会,几堆篝火燃起,驱赶了夜的黑暗与寒气,但驱散不了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杀机。

|雨恨云抽,|.txt.

卷五 谁主沉浮 009:频频回头

马车的座椅掀开是一张床,当高大的他搂着我躺在上面,让这张床略显得狭小,马车很黑,显得他的眸子特别亮,夜很静,除了他的呼吸就只能听到风吹的声音。

“银狼,你找过我娘吗?”说到娘心中禁不住颤了一下,这是缠绕在心底最深的牵挂。

“我已经查探清楚,万花宫是狸国皇室的一个秘密组织,只是苦于还没有找出具体的方位,现在你师姐是狸国女皇,你娘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差,小睡这点不会让我失望,你也别担心,有些东西急不来。”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让我宽慰。

“真的吗?”

“真的。”

黑暗之中,我看到他晶亮如星辰的眸子,他温柔的唇覆盖下来的时候,那双手就不规矩地穿过我的衣襟直接探了进来,颇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

“这马车太狭了,要这样才舒服点。”他突然翻身压了上来,开始悉悉索索地脱我的衣裳,没有丝毫犹豫。

这夜太静,似乎连草儿、花儿也都已经沉睡,我没有拒绝,红着脸让他滚烫的手轻轻解开身上的扣子。

他将头俯在我胸前,细细碎碎的吻落了下来,如点点火苗撒在我的身上,让我身体一阵颤抖,我笨拙地动手去脱他的衣袍,他的唇微微扬起。

“丫头,这次不能再中断了,要不真的会死的。”他的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段时间这样的前奏有了很多次,但却因种种原因而中断,想不到这次我们竟然会在马车上,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如果被人发现丢脸死了。

“不怕,没有人敢过来,别人在野外也这样旁若无人,我们在马车怕什么?”没人敢进来?这话似乎他上次也是这样说,结果小莲藕直冲进来,弄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这帘子一揭就开,让人发现一定很难堪,我有一丝迟疑,似乎做坏事一般忐忑。

“就算被揭开帘子,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并且这次我不会让人有机会靠近,你放心。”他贴着我耳朵说,他总是那么厉害,似乎我想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样,那灼热的气息弄得我脖子痒痒的,本来平静的心却被他撩拨得如一池春水。

“丫头——”他沙哑的喘息。

“银狼——”我意乱情迷的回答,身体在他的大手的撩拨下如一团火在燃烧,并且越烧越旺。

“银狼——”我低低地唤他,但他身体突然一僵,迅速将我的衣服拢起,我心一慌,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腾起,他回头看我,两人四目相对,我已经明了,我们被人盯上了。

“主子,有人。”这么细微的声音,这些人都已经察觉,看来这些都是银狼精挑细选的好手。

“把篝火熄掉,通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朝南面冲过去,重兵保护朕的儿子,听到了没?”听声音我们是被包围了,而南面兵力最弱。

“小莲藕——”我想起这个家伙,心中大急。

“相信冷佚,孩子在他手中比在你手中更安全。”他的目光能给我力量。

“拿着——”他将剑递给我,我接过,屏住了呼吸,心提了起来,我们刚刚消除误会,一家团聚,不能再有什么不测。

突然耳边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鞭声,两百多匹马呼啸着往南边奔驰而去,倒有千军万马,排山倒海的气势。

马蹄声一响,我就听到有人朝我们冲了过来,人很多,喊声很响,马车奔走了一会,突然一阵疾风在头顶的方向掠来,我忙低头,一支带火的利箭穿空而来,直直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这里竟然埋伏了大批的弓弩手。

“一个活口都不留,杀——”凶狠的声音在夜空响起,让人心惊,那厮杀声从四面八方朝我们涌了过来,我无法让自己不恐慌,因为这里有我的夫君与儿子。

四方山头的弓箭如牛毛一样朝我们射来,两旁的侍卫在帮我们将箭挡住,但箭太多,重兵又在冷佚那辆马车上,不一会儿我们这里险象环生,四周的侍卫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我还听到有人掉下马的声音,声音沉重得如石块压在我的身上。

“听话,呆在里面别出来。”银狼回转身子,狠狠地吻了我一口,这一吻居然将我唇咬破,丝丝血渗了出来,还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跃了出去,从来没有一个吻让我如此疼痛。

“主子,别出来,危险——”侍卫大呼。

“啊——”前边的马夫突然大喊了一声,身上已经被箭射成刺猬,倒在血泊上,只那么一会,又一个侍卫替了上一来,马车依然高速奔驰,银狼出去之后,飞射的箭少了很多,但见不到他,我却心焦了不少。

风在呼啸,马在奔腾,他们人多,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他们的声音,燃起的火把,让黑夜变成白昼,让我们无法逃遁。

“连敖在那边,射——”我听到董武的声音,心凉如冰,他是那歹毒女人的手下,落在她手上,要比栽在濯傲的手中更让人心寒。

“皇上,上车——”

“我引开他们的箭,你们迅速带皇后离开,不许抗命。”银狼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摄人的威严以及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银狼——”一声马嘶,我忍不住揭开帘子,火光中银狼与我们越离越远,挥舞着手中的剑,抵挡那漫天飞箭,虽有几个侍卫护着,但我的心吓得几乎跳出来。

“给我立刻去保护皇上,快——”我对周围的侍卫吼,声音也带着骇人的力度。

“是——”话音刚落,立刻有一批侍卫火速掠了过去,但我心依然是慌。

“皇后,别出来。”车夫趁箭不多的时候猛地奔驰,但才冲到南边山坡的时候,挥动着刀剑的黑衣人就冲我们而来,不时有刀剑朝马车插来。

我揭开帘子,剑一横,挡过朝马车砍来的刀剑,车夫的武功也极高,虽然双手拿着缰绳,但身体翻腾,双脚连环出击,前来袭击的黑衣人倒下了一大片。

这三年平静的生活,让我远离血腥,当我一剑刺入那个黑衣人的胸膛前,还是颤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很快整个人又回到那些被追杀的日子,出手再不犹豫,又快又狠又绝,旁边的车夫露出了叹服的眼神。

载着冷佚的马车因为有重兵把守,并且他们的目标在银狼处,所以他们已经冲出包围圈,逐渐远离厮杀人群,这让我整颗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我一脚将冲我而来的黑衣人踢翻,然后往反手一剑挡过远远射来的利箭,趁机回眸,但却看不见银狼的身影,心焦。

当马车冲出包围圈,扬长而去的时候,我全身已经是血,在这个时候,我根本无暇理会血腥味的恶臭,频频回顾张望,但却不见那个让自己牵挂的身影。

“马上回去,他还没有逃出来。”一想到他出事,我就方寸大乱。

“回去只有死路一条,皇后你立刻驾车离开,卑职回去寻找皇上。”他话音一落,跃下马车,几个起落,已经离了很远,这时候的情形,容不得我回头,我要去找小莲藕,银狼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恨你。

我猛地大喝一声,驾着马车去追赶冷佚,一番厮杀,马车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侍卫还活着。

风凉,夜黑,心慌。

突然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我猛地回头,夜色之下,几匹马奔驰而来,当中一人是他,我无法说出看到他身影那一刻自己激动与心安。

只是那身白衣全染红,触目惊心,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但还有什么比他活着让我心安,颤抖的心终于稍稍安了下来。

但他们身后的黑衣人如潮水般追过来,看得我一阵发麻。

他们分两批,在前面的是快骑,追得紧,后一批是隐藏在草丛的弓弩手,只是施展轻功徒步追上来。

“丫头——”我听到银狼唤我的名字,我立刻放缓速度,他骑着快马风驰电掣般朝我冲来,掠到我身边的时候,他跃上我的马车,那身血腥味扑鼻而来。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力度十足。

“小心——”但我的提醒并没有能挽救身边一个男子的性命,他腾起身子躲过了左边飞射来的箭,但却避不开直插他后脑勺的暗箭。

“快——”银狼的声音低沉,看见他上来,我猛地扬起缰绳,飞一般在黑夜中疾驰,这个时候,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甚至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追随着银狼回来的几个好手,冲回去拦住他们。

“银狼,你有没有事?”我一边扬起缰绳一边问。

“我好得很,丫头你别担心,赶紧追上小莲藕,我歇一会帮你驾车。”虽然他声音有点沉,但中气还是很足,这让我放下心来,但我根本不知道他背后已经中了无数箭,其中一箭几乎是穿他的心脏而过,他怕吓到我,硬将箭拔了出来,血染红他的白袍,他匆忙弄上了药粉,但根本没能完全阻止血流出来,除了黑衣人的血,更多是他的血。

远远看见冷佚所在的马车,还有围绕在四周的几十个侍卫,我整个人兴奋起来,与身后的黑衣人慢慢被我们拉开了距离,我感到了生的希望。

“银狼——小莲藕的马车——”我兴奋地大叫,身后他虽然有回答,但那声音是那样的微弱,我心一慌,忙揭开帘子,他斜靠在那靠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

就在这时冷佚的马车与我们并列,冷佚抱着小莲藕跳了过来。

“你们驾着这辆马车,沿这边走将人引走。”冷佚冷冷地下达命令。

“是——”冷佚的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毫不犹豫地跃上马车,驾着马车往回走,在他怀中的小莲藕不哭不闹,但双眼却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只要他是连敖的儿子,这些他就避免不了,我接过小莲藕,冷佚默契地拿起缰绳猛喝 一声,往前疾驰。

我匆忙进马车,将小莲藕放在一旁,银狼手中还拿着药粉,我脱开他的衣裳,我一碰他,他朦胧中猛地拿剑。

“是我——”听到我的声音,他的手软了下来。

揭开那件血衣,我心痛得抽搐,他背后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似乎有无数泉眼,血汩汩流出来,他只是撒了药粉在主要的伤口,但小伤口太多,他究竟中了多少箭?我涂药的手颤抖了,伤得那么重,若是旁人已经撑不下去了。

“别怕——”他想伸手抚摸一下我的脸,但却疲软无力,我将药粉涂抹在他所有的伤口,血是止住了,但他的脸依然是那样的煞白。

小莲藕不说话,用手摸着银狼苍白的脸,小手微微颤抖,似乎连他也能感受到疼痛,他眼里是那样的慌张,但却不流一滴泪,这样的他让我心疼。

看到茫茫的黑夜,听着时近时远的马蹄声,心始终悬着,他们又追了上来了,估计那辆马车只是引走了一部分人,虽然他们现在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样没命地跑下去,马儿迟早扛不住。

马车慌不择路,将我们带到一片山坳当中,到处是密林,现在是黑夜想藏身倒不难。我深深看了一眼这两个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然后揭帘出去。

“冷佚,银狼受了重伤,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将人引走,你负责将他们安全送回濯国,他们我就托付给你了。”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准,要引也是我去引。”他继续扬起缰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去引没有任何作用,董武知道银狼他紧张我,有我的地方,他一定认为银狼就在附近,必然倾巢去追,你找一个藏身之处,等他们的人全走光了,你沿路返回,去勒川国,再进入戊国,这样迂回前进,虽然路程远了很多,但却是唯一的希望,如果继续沿着这条线路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不准——”冷佚冷硬地再次拒绝,即使他明知我说的很有道理。

“冷佚,别意气用事,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银狼有事,小莲藕有事,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吗?”

“捉不到银狼,他们只会生擒我,我活着他们更能要挟银狼,而你们活着逃回去,还有机会过来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声音虽低,但却很执拗有力。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愿意。”他低吼了一声,带着矛盾与痛苦。

“冷佚,如果他们两个活着,我绝对不会有事的,如果他们两个有事,即使我能逃脱,我也活不了,你应该知道,过了这里,兴许就没有这种藏身之所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追上。”

“暴露了行踪,不是死在这拨人手里,就死于下一拨人之手,你们现在只能往回走,离开卫国。”夜色下他的脸阴沉着,但握住缰绳的手却颤抖了。

“你们十五人留在这里等我,其余的跟我躲进这个山坳。”冷佚没有说话,我夺过他手中的缰绳,驾马往茂密的树丛奔驰而去。

这里的草高于人,树粗大茂密,的确是最好的藏身之所,马车驶进去,将整辆马车也遮挡住了,追兵很快就会来到,我匆匆揭开帘子看他们一眼,我要狠狠地将他们印在脑海里,即使是下辈子也不忘记。

小家伙看见我,伸开双臂,我啃了一口他的粉脸就忍痛推开了他。

“银狼,好好活着。”我吻了下去,很深很深,他蓦然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慌张与绝望。

“丫头,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颤抖而含混不清,因为我含住他的声音。

“冷佚——”他叫冷佚,微弱的声音带着怒火,我生怕冷佚听他的命令阻止我,猛冲出去,但却撞在冷佚的身上。

“活着——”冷佚只对我说了这两个字,但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出其不意地覆上我的唇,狠命地吻了起来,当着银狼的面。

他双眼是那样的炽热与疼痛,那样的依恋与灼热,唇再次被咬破,我的脑海轰的一下又空白了,他怎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冷佚你——”银狼倒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遏制的怒火,眼里却是不可置信。

我懵了那么一刻,就被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打断思绪,猛地推开冷佚。

“银狼,他日娶妻,也要好好待我的小莲藕。”

“你该死——”他伸手猛抓住我,我狠心一甩,几个起落,稳稳落在一匹马上。

“冷佚,阻止她,阻止她,否则要你的命。”银狼痛苦的低吼在我耳边回荡。

“他们在那边,我们追——”听到董武的声音,看到所有人都朝我这个方向追了过来,我的唇微微翘起,扬起缰绳与二十个侍卫在黑夜中奔驰,我频频回头,却不敢看那隐藏在草丛深处的人儿。

|雨恨云抽,|.txt.

卷五 谁主沉浮 010:前路茫茫

密林深处寂静无声,身后马蹄声震天,沙尘滚滚,我骑着一快马,与二十多个侍卫在前面奔驰,我不能那么快被他们追上,我一定要给足够的时间让银狼他们离开,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就因为这个信念,我能一直死撑下去。

在银狼曾经的训练下,我很有信心驾驭身下的马儿,只要这马儿不倒毙,我就不会被他们追上,这二十个侍卫最后拉下了五个,与他们的人打了起来,我知道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心抑制不住痛,但却只能见死不救。

“追——”董武的声音远远地响起,我们无法将他们甩远,但一时半会他们也无法冲到我们面前将我们拦截。

我没命的往前跑,我要活着,我还有很多话要对银狼说,我不愿意他以后要娶别的女人,我不愿意小莲藕喊其他女人做娘,他们是我的,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儿子,我不愿意就这样放手,还有我的娘,她一定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即使一辈子让我呆在皇宫,只要让我能天天看着他们,夜夜与银狼相伴,我也甘情愿。

就因为这个信念,我穿过密林,踏过小溪,走过平原,越过高山,不知疲倦,双眼只是直直盯着前方。

“坚持住,你们的妻儿父母正等着你们回去。”每次他们追近了一点,我就给他们打气,他们的双眼总是重新晶亮起来,距离又被我们拉远了些许。

我们就这样不眠不休走了五天五夜,马上有水和干粮,我们随便啃了一口,又继续策马飞驰,此时不知道来到什么地方,到处是崇山峻岭,绝壁悬崖,我们不择路,只一个心思不能让他们追上,到了第六天,有两匹马倒毙。

“莫四,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