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心有点乱,大呼出声,银奕回眸看着我,有点愕然。

“我与狸王有点恩怨要解决,给我安排一个独处的——”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我这又是发什么疯?

话音未落,翼宇黑脸,而银奕一脸暧昧,似乎我跟那该死的女人有什么奸情一般,她本来就是我的皇后好不好?看到他这种目光实在恼火。

银奕离开之后,我一杯一杯喝着酒。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谁说我紧张?我口渴喝点酒还要你批准?”我阴冷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但嘴角那抹嘲弄的笑让人不爽。

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我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年不见,再次相见心竟然跳得那么快,她胖了,脸也粉若桃花,穿着华丽的衣裙,仪态万千,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她是那样迷惑人心?

“卫王来迟,应该自罚三杯。”如此冰冷而客套的话,如此冷漠而无情的眼神,心一点点往下沉,一直沉不见底,如果来之前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侥幸,这一刻彻底没了,她的心真没我了?她当真当我是陌生人了?

三杯何足挂齿,百杯也不难,我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如一条火舌烫伤了咽喉,烧伤了心,全身上下无处不疼。

我只是叫银奕安排一个独处的时间给我们,但没想到他连坐的地方也刻意安排了,她就坐在我的对面,近在咫尺,我能看到她颤抖的眉,我能闻到曾经熟悉的馨香,我拿着杯子的手晃了晃,那一刻好想将她拥入怀,好想好想。

蒙罗物产丰富,奇珍异宝也不少,但这次我只带了罗果前来,因为这有我们彼此的回忆,因为我想看到她皱起的眉,吐舌头做鬼脸的俏皮,她是否忆起我那刻的温柔?

但她没有皱眉,也没有酸得吐舌头,甚至漠然地说她从来没有品尝过,听到她这话,没人能体会我心中的落寞与酸楚。

席间她有点心不在焉,还时不时回眸张望,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一个俊朗不凡的男子,两人目光流转之间,是那样的情意绵绵,他是她的夫,她真的不属于我了,她属于身后这个俊朗男儿了,心一阵抽痛。

看着满桌珍馐百味,我竟然没有半丝食欲,连举起筷子的勇气都没有,在银奕的热情招呼下,味同嚼蜡,银魄的厨子的水平实在糟糕透了,不过银奕这种小人就该配这么糟糕的厨子,配太好的厨子浪费了。

午膳用完了,各自回去歇息,一路上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眼里只容得下一个洛枫,看着他们依偎的身影,我真恨不得将她拽回我的身边,她是我的皇后,她是我的女人,她怎可以——心乱如麻,心痛如针刺。

想不到该死的银奕,竟然将我们两人的寝室安排在隔壁,我无法不去想他们在床上如何缠绵,我无法不去想她是怎样赖在他怀中,疯了,逼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怎样的个折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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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人生百态 019:彻底了

我到寝室,宫人送来温水,我洗了把脸,就倒在床上,全身无力,但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亲密的身影。

隔壁似乎传了笑声,他们在说什么那么开心?笑声小了,我竖起耳朵努力去听,但除了窗外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他们难道上床歇息了?他们难道——

心烦躁而凌乱,嫉妒之火就快将我焚毁,我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可惜隔壁的女人却毫不在意,因为我就是再焦躁,我就是再愤怒,她都听不到,她的眼里只容得下洛枫。

“生闷气有什么用?想她就去找她。”

“谁想她?”我气呼呼地说,但心却静不下片刻。

“口是心非,看着你就难受,我过去请她过来,让你们幽会一会。”说完翼宇就走了出去,这次我没有阻止,因为我实在忍耐不了他们两个人同在一个寝室,虽然我知道他们已经成亲,虽然我知道他是她的皇夫,但一想到他们两个此时正躺在床上,我就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我无法形容我的难受。

不一会脚步响起,我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衣裳,心怦怦直跳,但让我失望的是进来的只有翼宇一个人,她呢?她不肯来?

“这女人不属于你了,以后别再想了。”翼宇沉声道,我不知道翼宇遭遇了怎样的拒绝,但我却知道她真的不属于我了,以前千般挑逗万般勾引,如今近在咫尺,如今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心中的郁结无法化解,不甘与愤怒化作烧红的铁烙伤了身心。

躺在床上,睁大眼睛,虽然已经很疲劳,却无法入眠。

“我刚才看到连敖,我就想抽刀刺他一剑。”翼宇重重坐了下来,眸子微红,迸射出浓浓的恨意。

“别轻举妄动,他的武功在你之上,我比你更想杀他,要忍,再难忍也得忍。”就像我现在一样,再痛也要忍,再苦也要咽下去,翼宇大口大口地喝着茶,似乎是想用茶水来浇熄心中的怒火与恨意,但我心中的焦灼与思念之火如何能扑灭?

隔壁寂静,而这里更静,我听到自己紊乱的气息,我看到翼宇起伏的胸膛。

休息了一个下午,整个人更觉疲劳,夜幕降临,梳洗完毕,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参加晚宴,想不到刚好碰到他们两人十指直扣走出来。

“洛枫,你这样把其他三王都比下去了。”一出门就听到如此刺心的话语,一出门就看到她色迷迷的看着洛枫,她这目光多熟悉,她曾经也是如此看着我,如今——

心中再次刺痛。

在她心目中洛枫就是最好的吗?她真的如此爱他?心头那把妒忌之火再次将我焚烧,怪不得不肯来见我,原来她的洛枫将我比下去了是不是?既然觉得我不好,为何当初百般勾引,如今魂魄都被她勾走了,她却弃之不要?

“本皇并不是故意拒绝卫皇,只是长途跋涉,身体疲软,卫皇如果有什么要与雪舞商量,不妨现在说,雪舞洗耳恭听。”她声音平淡,眼神清冷,她跟我自称本皇了,她明知我最讨厌宫雪舞这名字,她却偏偏自称雪舞,她这是想将我们的过去撇得一干二净吗?我脸一寒,拂袖而去。

“睡儿,你没事吧。”洛枫亲昵的声音再次灌入耳中,他竟然叫她睡儿?他竟然叫她睡儿?

这名字是属于我的,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这样叫,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汹涌澎湃强压下去,然后快步离开,我怕再停留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是如此纷扰,心是如此烦躁。

御花园的喧闹,与我此时的黯淡落寞心境形成强烈的反差,我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心还不够难受吗?非得来这里被她再刺几刀?在这一刻我已经想离高席回国,因为看着对面一对璧人亲亲热热,难以忍受。

她依然坐在我的对面,端庄而不失妩媚,高贵而不失柔情,盛装之下却如清水出芙蓉涤荡人心,我定定心神,低头喝酒,不再看她,再好再美都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我努力将目光移到席间那些丰胸细腰的舞姬身上,我集中精神去听那靡靡之音,但精神却涣散得很,我连她们的脸都看不清楚,只有那手不受控制地将酒往嘴里送,还要不时附和银奕几声,这是让我过得很痛苦的一个晚宴。

银奕向我举杯之时,我一饮而尽,但没想到她也举杯就饮,一饮见底,倒有几分豪迈,我记得当年她喝一点点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很多东西已经变了,而她也已经走远了,只是自己还傻傻地立于原地,等她回来,但今日我才知道,永远也等不到了。

酒过三巡,银奕突然拍拍手,几个妖冶美貌的女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往我怀中钻,那浓浓的脂粉味让我厌恶,这个时候,我看见她脸色一沉,我的心中竟然生出几丝窃喜,莫非她心里还在乎我?

但循她的目光往后看,我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黑脸是因为洛枫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妩媚的女子,我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旁边的女人圈入怀中,如今我身边就是再多女人,她也不会在意了,酒入喉,却是那样的苦。

“本皇有二女相伴,狸王却显得孤单寂寞了,皇上你有失公允了。”看到她的目光只是在洛枫身上流连,看到她的心只容得下一个洛枫,那嫉妒之火就如原上野草迅速疯长蔓延。

“要不你过去陪陪狸王?”我笑着对身旁的女子说,我只是想她难堪,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我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心实在不爽,但没想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银奕竟然叫了一排男人给她挑选,这个银奕是故意的,他专门让我难受的。

“银魄的美男果然不同凡响,本皇觉得他们较之洛将军,始终少了一份男子气概,今日那么高兴,洛将军为何不上来陪女皇喝一杯。”连敖此时开口为她解围,看着她感激看向连敖的目光,心中再次抽痛,在她眼里谁都好,在她眼里就我一个恶人。

“洛枫恭敬不如从命。”看到洛枫旁若无人地搂着她的腰,而她一脸甜蜜地喝他递过来的酒,脸泛桃花,我就受不了,因心中恼怒,杯子的酒微微溅了出来,我低头喝酒,呼吸有点困难。

再次抬头,无可避免地看到洛枫细心地剥了一个果子给她,她脸上的幸福如烙铁再次我烫伤,我闭上了眼睛,头痛欲裂,整个人恍恍惚惚。

“别喝太多,你酒量不好。”洛枫的声音刺耳。

“有你在,醉一次又何妨。”她的声音刺心。

“女皇与将军果然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我的声音泛酸。

“卫皇也会羡慕?”她的声音带着寒意,也带着质问,对,我羡慕了,该死的羡慕,我妒忌了,我妒忌得快要发疯了,但她知道吗?她会在乎吗?

就在我即将透不气来的时候,一个白衣女子在月色中款款而至,她就是楚乐,一个敢将自己比做妓女,把银奕骂做嫖客的女子,一个身为银奕的妃子,但却当着文武百官要去侍候连敖的女子。

她的出现让我发现银奕与连敖之间的暗流涌动,原来连敖专门引诱有夫之妇,但该死的是这些蠢女人偏偏对他痴心一片,他简直是无耻,卑鄙,下流,我喝一杯酒就骂他一次。

“你——你——”银奕被她气得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完整,不复刚才的高雅。

“来人,给我拉她出去砍了。”话刚出品,我就看到他脸有悔色,他该是爱极这个女人,否则岂能忍受她当着文武百官奚落他是嫖客?想不到他银奕也有这样一天,我有点幸灾乐祸。

他看她的目光既恨又爱,既恼又不舍,我给了一个台阶给他下,果然不出所料,他马上改口将她打入冷宫,看到银奕如此在意她,日后我才将她带到了卫国。

因为她的出现,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宴会变得压抑而沉闷,银奕虽然努力挤出笑容,但那脸是黑的,看到他气成这样,我心情大好,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实在辛苦。

宴会结束,我的唇禁不住微微勾起。

“洛枫,现在时辰尚早,陪我逛逛这皇宫。”身后的她竟然挑了一条与我背道而驰的路,回眸看到他们紧握的双手,紧贴而行的身体,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就那么讨厌我?这喜新厌旧的女人,她忘了以前是怎样讨我欢心的吗?我双拳紧握,说不出的挫败与愤怒。

我伫立在夜色下,再也无法挪动半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将我忽视到如此地步,怎么说我都是她的夫君,我的休书未下,她就另嫁他人?喜新厌旧,薄情寡义、贪图美色,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沉着脸沿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双脚根本不受控制,脚又怎能受控制?此刻连情绪都已经失控。

“你还是放不下,不就一个女人吗?何况还是一个再嫁的女人,再也好不能要了。”翼宇试图阻止我,但看到我阴冷的眸,无奈地让开了道,但嘴巴却没有闲着。

“女人罢了,回卫国我帮你广选秀女,要多少人有多少人,我看女人的眼光不会比你差。”

“卫国的不喜欢,去濯国帮你带几个回去,要不——”

“闭嘴——”看到我发火,他的话嘎然而止,夜恢复了宁静。

“睡儿——”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洛枫正从后背将她拦腰抱住,抱得紧紧的,两人的脸贴在一起,我愣在一旁,全身僵硬。

“女皇与将军真是郎情妾意,在银魄的皇宫也迫不及待地恩爱一番。”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酸意,我无法抵挡因嫉妒而引起的全身颤栗。

“让卫皇见笑了,洛枫我们走吧,免得打扰卫皇赏月的兴致。”她竟然毫无羞意,她竟然连话都不想与我多说一句?她难道忘记她曾是我的皇后吗?她难道忘记曾经的我们是如何亲密吗?心一寸寸地痛了。

“洛将军,本皇与狸王有国事要商议,可否暂退。”我强抑怒火,但声音还是微微哑了。

“夜深了,本皇准备歇息了,卫皇有什么改天再说。”洛枫都还没有表态,她就开声拒绝我了,她就那么讨厌我?这个贪心忘旧的女人,我实在太恨,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她。

“难道狸王害怕了,不就是说几句话吗?”

“本皇怕什么?洛枫你先退下。”她傲然地看着我,眼神是那样的冷漠。

他们离开后,就剩下我们俩,我想开口斥责她,我想告诉她我想她,但在这一刻喉咙像有东西哽住,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只静静地看着她,想将她刻在心里。

她朝我打哈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才不过短短一年,她怎可以对我比陌生人还冷漠?当日是谁口口声声说爱我?当日是谁说与我并肩?为什么才一年就全变了?

“睡儿?没听过如此难听的名字。”我朝她走进一步,想起她刚才与洛枫的亲昵,我就变得怒不可遏,除了我谁也不能这样叫她。

“你——”听到我出言相讽,她脸一寒,抬头怒视着我,我不许她用这种目光瞪着我,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我一把将她扯入我的怀中,熟悉的清香,软软的身体,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原来什么都没变,她还是我的,整颗心变得踏实。

小睡,我想你了,我抑制不住想你了,我封上她的唇,带着我的思念,带着我的悔恨,温柔地吮吸,疯狂地掠夺,我受够了,我也痛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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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人生百态 020:沧海桑田

“别——别——”她竟然拒绝我,她是在想她的洛枫吗?我死死地禁锢她,我死也不松开她的手,我再也不松开。

我无法否认抱着她的心安、我无法否认吻着她的甜蜜与紧张,她挣扎了一会,手不再推开我,反而搂上我的腰,她的温柔让我沉沦,唇间的甜蜜芬芳,让我迷醉,我想她了,很想很想。

但她却在我沉迷的那一刻,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带着厌恶与冷漠,来自唇边的疼痛蔓延到全身,我吃痛地松开了手,她立刻转身离开,我心一慌,马上将她拽回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声色俱厉地怒斥着我,对上她愤怒的眸子,我无言以对,我的确不知道干什么。当初她赖着我的时候,是我不要她,是我千方百计将她逼走,如今她幸福了,她嫁了一个疼她的夫君,我却是如针在刺,夜夜不得安宁,我这究竟是干什么?

“雪舞,怎么了?”兴许洛枫听到我们的争执,赶了回来,她听到脚步声,脸色一变,惊惶失措地挣扎希望脱离我,她就那么紧张他,她就那么不舍得让他难过?那我呢?她就舍得让我那么痛?

她的眼神越慌张,我就越妒忌,她挣扎的力度也大,我心就堵得更厉害,我再次吻了下去,这次带着怒火与不甘,带着嫉妒与疼痛,不复温柔,只有暴风雨的狂热,她打我,她抓我,衣服被她撕裂,胸口被她抓出血痕,但就算给她抓得血肉模糊,被她咬得满口是血,我也绝对不松手,不松口。

“放开她——”洛枫冲我而来,震怒的声音如雷响。

“不放——”我睥睨着她,然后一把搂起她,在夜色中施展轻功离开,我明知她已经不属于我,我明知我带不走她,但就是不想把她交回给他,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亲亲热热,我受不了。

“洛枫——”她回眸向他呼救,她就是一刻也不想与我呆在一起?但无论她喊得多大声,此刻洛枫也不能将她带走,因为聪明的翼宇又怎么不知我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全天下的人都在议论,今夜狸王撇下夫君与卫皇幽会,你大可大喊大叫。”我威胁她,她的嘴巴动了动,但真的不会叫了,但那怨毒的目光让我如万箭穿心,我身体抖了抖,但还是一路疾驰。

“你究竟要跑到哪里?跑到什么时候?”面对她愤怒的质问,我再次茫然,我究竟要带她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停下来,我就是不想放手。

我这头手一松,她就离开转身。

“小睡——”在这一刻,我觉得很疲倦无力,很彷徨无助,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挽回她。我不知道怎样做心才不会痛。

以前我身上有伤,她会心疼,她会将所有药粉涂在我身上,而忘了留一点粉末给自己,如今她狠命地拍了我数掌,胸膛就要裂开一般火辣辣的痛,她真的不会再为我痛上一丝一毫?

我想听她说还会心痛,我想听她说她还在乎我,但她却说她不会心痛了,即使我被人打一百掌她也不会痛了,她现在只关心她的夫君洛枫,而我已经与她毫无关系,在这一刻我才知道有一些话比刀子还锋利。

洛枫是她的夫君,难道我就不是?我们还曾经有一个孩子,她难道都忘了?突然想起自己灌她喝打胎药那一幕,身颤了一下,苦涩蔓延,她说得没错,我之于她只有痛苦,只有奚落与嘲弄,我伤她伤得太深。

“濯傲,那三个月你没有爱上我,现在就更加不会,我不会傻到以为你真的爱上我,我承认以前的我太自大,太傻,傻得可笑,但现在不会了。”

自以为是的女人,如果我不想她,我会冒着这么大的危机跑来这里,如果不是心里有她,我会彻夜无眠?为什么要将她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她没脑子吗?她难道真以为我贪好玩才会将她带来这里?

“小睡——我——”我想告诉她那三个月的赌约她赢了,我想告诉她,我舍不得她了,我想狠狠骂她不遵守赌约,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濯傲,你如果是一个男人就别跟上来,你对于我小睡来说只是一个过去,只是一个噩梦,我讨厌你——”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她提起裙子在黑夜中狂奔,她说讨厌我,她说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过去,一个噩梦,我大口地喘了一下气,呼吸很难。

她跑了,我静静伫立在浓浓夜色下,一动不动,她走得跌跌撞撞,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我,即使她讨厌我,我也要她,我追了上去,她兴许跑累了,在一座假山旁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灵魂一般。

“小睡——”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的身子颤了一下,如我的声音,我悔了,我痛了,我也输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小睡——我——能——回头吗?”我很艰难才把这几个字说完,身前的她却沉默不语,她难道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我已经努力说得大声一点。

“小睡——”

“没有机会回头了,如果你要嫁到我们狸国,做我的男妃,我也许考虑一下。”她揶揄嘲讽地笑容,让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岂能放弃狸国,我又怎会做她的男妃?

明知不可能,为何还不死心?明知再无缘?为何还想勉强?

“洛枫是我的皇夫,是我亲自挑选的,从相识到现在,他对我都很好,除非他抛弃我,否则这一生我不会负他,言尽于此,卫王请自重。”她现在叫我自重,她现在像一个圣洁的女神那样叫我自重,当初是谁不自重,当初是谁脱衣服爬上我的床?当日她怎么不对自己说自重?

如今她有新欢,如今她有了新的皇夫,就叫我自重,就想与我撇得远远的,她休想。我从身后猛地抱住她,她二话不说就用手肘狠狠地还击,看来她真的当我是路人了,她怎可以如此冷漠残忍?

“夜阑人静,想不到卫皇与狸皇还有月下比武这种雅兴。”连敖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晴儿的肚子他搞大了,银奕的妃子他又染指,莫非现在对小睡也存着非分之想?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讨人厌?

“如果濯王有兴致,我们也不妨比试比试。”我的唇一勾,松开箍住小睡的手,冷冷地逼视着他,对他我无法不恨。

“比试一下又何妨?”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话音未落,就已经率先动起手来,似乎巴不得我死一般,我正找不到发泄的途径,他送上门更好。

银奕想过来调节,但没想到我们谁也不卖他的帐,惹毛他之后,也加入了战团,而她却在一旁喝酒看好戏。

银奕似乎已经忍了连敖多时,招招对准他,往死里打,三人的武功他最弱,打着打着,他顾惜自己那张脸皮,居然很没骨气地退出了战团,想抽身离去?哪有那么容易?结果三个当中他伤得最重,尤其他最在乎的那张俊脸,最后留下大片大片的青紫,嘴角也流着血。

来到这个皇宫多久就压抑了多久,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次,只是回眸之时,她已经与洛枫离开,心再次往下沉。

回到寝室,隔壁的灯火已熄,他们竟然已经歇息,心中憋得慌,我大力推开门,门撞击墙壁,发出巨响,我就是要让他们睡得不踏实,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回来了,我就在隔壁,我看她怎睡得安稳?但对面毫无声息,一片寂静,心中有火无法安歇又不能踹门进去,只有自己生闷气,只有自个难受,这一夜依然无眠。

第二天起来再遇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脖子上满是吻痕,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留下的,昨晚他们——

眼睛痛得有点睁不开。

“昨晚我们比武比得痛快,但都不及将军与女皇恩爱来得甜蜜。”银奕故意说得无比响亮,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左脸那拳是我打的,几乎将他半边脸打肿了。

“男欢女爱本属平常,让各位见笑了。”洛枫不疾不徐地说着,他也是故意的,他是向我挑衅,他是在告诉我,她是他的女人,他们可以晚晚缠绵,夜夜欢爱,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心阵阵抽痛,洛枫就那么好?

“洛将军好福气。”连敖他怎么那么讨厌?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开始厌恶。

“可惜濯王似乎不需要这种福气,不会濯王真的好男风吧,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银魄的美男遍地,总有几个合濯王胃口的。”银奕现在估计更恨连敖,因为他右脸是被连敖打肿的,下手绝对比我狠。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极尽讽刺之能事,都恨不得口中说出的话能化为利剑,将对方千刀万剐,我沉默不语,并不是我不想开腔,而是昨晚嘴巴被连敖打了一拳,一张嘴就痛得抽搐。

因为银奕的脸见不得人,所以不想被百姓看到,于是下旨只能远观,但偏偏要无耻地说为确保三皇的安全,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却硬是扯上我们,卑鄙小人。

我这次只为她而来,星日节的当天,我的目光也追随着她,她兴许第一次看见那么热闹的情景,显得很兴奋,眸子亮晶晶的,但她晶亮的眸子也只是会看向洛枫,看见他们相视而笑我心中就窝火。

四皇出巡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银奕那张俊脸被我们毁了,所以很多行程都被临时取消,我们倒没什么,她却显得意犹未尽,如果她愿意,我日后带她走遍好玩的地方又如何?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已经无心,再美的景致,她也不再愿意与我同行。

晚上的宴会,只有四皇,各自的随从都在远处,没有洛枫在一旁碍眼,心里舒服多了,所以觉得那酒也特别醇香。

“兵败灭国卫皇可恨?”听到银奕问这话,我有点后悔昨晚下手轻了,我应该将他打得趴地,要不也起码将他的嘴角也打歪才好。

“自己技不如人,不恨。”我冷冷地说。

“我军临阵倒戈,本皇背弃含义,你恨不恨?”我身上哪里痛,他专戳哪里,这男人怎么就那么可恨?他问我话的时候,连敖神态自若地喝着酒,似乎这只是银奕与我之间的恩怨,与他连敖毫无关联,怒火在心头燃烧。

他这次在重申当日并不是他想发兵对付我,他也是被人蒙在鼓里,我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卫皇你也不用一脸仇恨地看着我,我也只不过被利用罢了,你要剥皮脱骨的人也不是我,日后你们有什么新仇旧恨,不要秧及池鱼。”银奕终于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他是怕我以后将复仇之剑对准他,他今日是想将以往的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银奕的话音刚落,连敖就开腔了。

“我能保住父皇的江山,此生已无所求,并没有争雄之心。”他可真会说话,他父皇的江山,说得多名正言顺。

“我一介女流,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雄心去与三皇争一长短,三皇——”

正在他们虚伪地表态的时候,宫人来告诉银奕,他的乐妃不见了,银奕既怒又慌,最后他这个主人不顾礼仪,将我们丢在一旁走了。

银奕一走,气氛就更加压抑,大家都一直喝酒,最后还是连敖先开口,他承认虞妃是他长期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楚冰也是他的人,银奕事先并不知情,是被他逼着发兵助他,但他却说晴儿不是他派进去的,现在她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他连敖的妻子,与我无任何关系。

他这是向我示威吗?他说晴儿与我无半点关系,她宫小睡也说与我无半点关系,谁都与我无关系,但之前又是谁对我百般挑逗?谁凤冠霞帔嫁我为妻?

“无回谷那张诏书是假的,我并没有下令杀你。”他以为我真的会信他?他还要我感谢他,因为当初是她求他留我一命,真是可笑,在我军营下毒,导致我家破国亡,留我一条命何用?他今日说那么多,莫不是以为那个女人在我的手中吧?

“你不用说那么多,她并不在我手中,如果她在我手里,她早已死一百次了,对于背叛我的人,我从来不手软。”

“如果你敢动她一条头发,我会让你再次沦为亡国奴。”

“你有这个本事再说。”

我腾一下站了起来,强压在心底的怒火如岩浆迸发,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不是很好吗?师兄要回了自己的国家,濯傲你也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双手开创一个新的帝国,而我也有了我想要的生活,以往的一切就如过眼云烟,何必再在意?”她就说得轻巧,亡国之恨如何过眼云烟,夺妻之痛如何不在意?她有了洛枫,我与她的一切当真已经过眼云烟?

她脸露倦意,告辞而去,她就是那么迫切离开,她就毫不留恋?心中怨极,握住酒杯的手一用劲,杯子破碎,鲜血直流,可惜已经无人再为我心疼,更无人愿意包扎一下,一个女人不爱你了,真的可以无情至此。“真的不留恋了吗?”我走近她,心中始终是不甘。

“不留恋了。”

“真的对我已经没有丝毫爱意了?”

“没了。”她的回答连半丝犹豫都没有,她就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心一寸寸往下沉,她一点点变冷。

“如果我说我很想你回到我身边呢?”话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的自尊去了哪?自己又在犯傻,她如果肯回到我的身边就不会如此无情了,如果肯回到我身边,大婚之日她就不会对我视而不见了。

我彻彻底底失去了她,而她也与我再无关系,虽然这些自己都明白,但心始终是痛,这时我特别恨自己,为何当初要将那孩子打掉,否则他现在已经会叫父皇了,否则她就不会如此洒脱地转身嫁人了,一家三口多幸福,岂会像今日那样孤身一人凄凉孤寂?

也许我真是煞星,注定一辈子独孤,人总无法与天斗,也许我该认命,不再做徒劳无用之功,只是心为何还要生出几丝期盼?

“小睡,能再让我抱一次你吗?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的怀抱很温暖。”我静静地看着她,她真的已经不爱我了,我只祈求这一抱能温暖我余生,但她决绝地摇头了。

一个女人她不爱你了,真的可以残忍如斯,连一丝温暖也不肯给予。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终是弄丢了她,无法挽回,日日心痛,夜夜思念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我踉踉跄跄地离开,双脚轻浮而无力,那晚喝了很多,大醉,只因心太绝望,只因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中午,银奕设宴为我们送行,宿醉过后头还很痛,整个人懒懒的,直到她远去我也未说一句话,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但女人的心一旦失去再无法挽回,我焦急,我彷徨,但我却不知道我还能怎样。

我目送她离去,她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那一刻想冲过去将她拽回,但理智告诉我,这个女人不属于我了,心都不在了,要人何用?

远远的她回眸,只是太远,我已经看不清她的眸,头痛欲裂,双眼朦胧,该死,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我低声咒骂自己,然后拱手向两王告辞。

来时心中充满憧憬与希冀,回时却绝望而疼痛。

许是知道我心情不好,一路翼宇也不再多话,从此我与他都不再说起她。

只是没想到,真的让我抢在银奕之前找到楚乐,楚乐离宫时已经身怀六甲,日后她在我卫国产下一子,名为楚念歌,当中含意不言而喻,突然有点可怜银奕,跟我一样爱的女人不爱他。

但他总比我好,起码还有一个孩子,其实我与她也有一个孩子,其实原本我也可以很幸福,只是被自己亲手毁了,想起那一幕总是黯然神伤,自己酿的苦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品尝,原来真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常常不知不觉地走去楚乐的寝宫,也许是自己太寂寞,也许自己太喜欢孩子,每次抱起楚念歌,我心中都充满了柔情,我总是在想,如果他是我和小睡的孩子,那该多好?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那该多好?每每失神,也每每神伤。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晴儿居然真为母后所擒,虽然她容颜尽毁,虽然她成为哑巴不能言,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她,同在床榻的那些日日夜夜,她的气息曾经的我是那样依恋,如今再遇,依然熟悉,尤其是那双眸子曾经刻骨铭心,怎会轻易淡忘?

我以为我恨她,我以为再次见面我会将她碎尸万段,绝不留情,但看到她被母后折磨得如此惨,竟然心生疼惜,是我的心不够狠?还是保护她已经成了习惯?

沧海桑田,再次相见,已经物是人非,人还在,情已逝,心底那份狂热执着竟然慢慢淡了,而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

四王之会后,我以为我与小睡成了陌生人越走越远,永无交集,但连敖的邀请,让我们再次相见。

但不知道这一见我变成了她的杀夫仇人,每次想起她刺我一刀的狠绝,心就一阵抽痛,那一剑很冷很痛,那天她的眸子真的很冷。

我记得我倒下来那刻,天很蓝,风很轻,惟有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