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寝室的人儿正喃喃轻语,说着让人耳热心跳的情话。

“谁--”我已经放轻脚步了,他居然还是发现了。

“是我。”我淡淡地说,将心底的怒意压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听到是我,他的声音缓了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事,我的妃子再嫁,怎么说还得过来庆贺一下,毕竟我们同床共寝一年多,如今躺在你的床上,我还倒真的有点舍不得,晴儿你就舍得?”我的声音带着哀怨,话音刚落,里面一阵死寂,我恶毒地勾唇一笑。

“濯傲,你喝多了。”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一听就知道压抑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抑吧,我看你能压多久?

“晴儿,傲想你了,你就不出来看看我?怎么说也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的声音亲昵,内容暧昧,我就不信你不生气。

“晴儿你不想想,当年我抱着你在这御花园转了多少回,要不你现在起床,我再抱你四处转转,良夜深宵别浪费了,陪他倒不如起来陪我,我总比他温柔点吧。”我的唇勾起时,我听到他抽气的声音。

“濯傲,你发什么疯?”他已经怒不可遏。

“我没有发疯呀,我就是想我的小晴儿了,今晚我见不到我的晴儿,我就不走了,晴儿,你忍心看着我受冷?”我看你连敖还呆不呆得下去?

“濯傲,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你继续洞房,我闲着无事在外面听听。”

“该死--”我听到了低低的咒骂声,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还有碰撞到杯子掉下来的破碎声,想洞房?休想。

大门轰一下被打开,连敖目光喷火,那脸黑得能透出光来,我挑衅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胆怯,如果不是我发现,他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打算让我痛苦一生?我怎么说都还是他弟弟,哪有哥哥像这样无情冷血。

“是不是想打架?”他的声音寒得如千年冰潭,目光凶狠如狼,发出嗜血的光芒。

“嗯,来吧。”压抑了那么久,是该松松手脚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发疯了?”他的声音缓了缓,看得出他努力想压下心头的怒火。

“小睡在哪里?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有当我是你弟弟吗?”我把那丑得让我都替她脸红的刺绣掷给他。

“你知道了,怪不得疯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到今日还念念不忘呢?”他居然还勾唇一笑,可恶。

“她在哪里?为什么骗我?”

“这是小睡的意思,她的确是没死,但她逼我和晴儿在她面前发过誓,如果我透露半句,我和小夜一生分离,永无相聚的日子。”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如此决绝,大海茫茫,要找到何年何月何日?

“嘴巴长在你那里,你不发誓谁能逼得了你说?反正你一天不说,我一天跟着你,如果你不介意你们亲热的时候,我撞门进去你大可不理我。”我不无赌气地说。

“你--你别那么无赖。”他再次黑脸。

“你告诉我小睡在哪里我立刻走,否则我要你这个皇宫永无宁日。”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皇宫,你敢再留在我寝室门前,我叫侍卫扔你出去。”他怒视着我。

“你敢这样做,从此兄弟情断,我今生再也不踏入这里半步。”我抬头直面他的目光。

“你--”他倒吸了一口气,而我也破罐子破摔,不肯低头。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退一步,谁也不再说一句话,只有彼此起伏的胸膛,只有粗粗的喘息声。

“你真的准备这样站一个晚上?”

“是--”

“那你继续站着吧。”他黑脸转身回房,还要很大力地关上门,从他关上门那刻起,我继续敲着门,我就在门外情意绵绵地喊着晴儿的名字,喃喃地说我们过往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我就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心情过洞房花烛夜?

“濯傲,你有完没完?”他轰的一声再次将门推开,终于忍受不了。

“我就一句话,你不帮我找到小睡,我就跟你抢女人。”我坚定无比地说。

“你--”他被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告诉你,她在哪里,她也未必肯跟你走,如果她肯原谅你,就不会如此决绝而去。”听到他的话,心好不难受。

“不试一下,终是不甘心。”听到我的话,他长叹了一声。

“娘死前,让你们将手握在一起,就是希望以后小睡能陪在你身边,替她照顾你,娘的心意我怎会不懂?我没你想得那么无情狠心,只是小睡是我师妹,她想平静地过日子,她宁死也不肯再见你,我也没办法,小夜劝了她好几次,而我也没少帮你说好话,只是你那一箭伤得她太深,心死了。”

真的救不活了吗?

“告诉我她在哪里?我那一箭射她哪里,我给她两箭。”

“她不会的。”

“她插我一剑都试过,区区一箭又算得了什么?她对我一直狠心,对你一直比对我好。”心中又禁不住泛酸,她真的曾经爱过吗?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她用完银两,会直接在当地的银号提,线索我已经提供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有没有缘。”

“我要你各大银号的联系方式。”

“今天是我大婚,明天给你。”说完就想溜回去。

“不行,你就是迟点进去,她也在里面,不会飞的。”无奈之下,他只能黑着脸去了一趟御书房。

“人我知道在哪,但我不会具体告诉你,能不能找到她就靠你的本事,但你不用急,沿路照顾她的人不少,不会让她苦,她的身边不乏高手,有冷佚跟着你不用担心。”

就是他跟着我才担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日久生情?谁知道这冷佚会不会起色心?何况这女人勾引男人的手段一流,越想心中越不舒服,越想越着急。

等连敖跟我说清楚如何联系各大银号的掌柜之后,这天地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照射到他的脸上,原来天亮了,他无限怨毒地看了我一眼,我是不会愧疚的,谁叫他们蒙骗我?

“我去找小睡了,你回去洞房吧,说不定白天效果更好。”我不说还好,一说某人的眼神森冷得渗人,虽然嘴里说不怕,但被他看得头皮都有点麻了,直到他走了老远,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知道她还活着,我的内心是说不出的快乐,整个世界似乎充满了阳光一般,而自己的身体也像注入了无穷力量,心情好得出奇。

怕众银号的掌柜反馈信息太迟,让她再次跑掉,我干脆将卫国的人派到各个银号守着,现在我就守株待兔,等这个兔子出现,但等待的日子真是一种煎熬,她的银两怎么还没用完?该死的冷佚不会替她用一点吗?是不是那地方太糟糕,没有值得她花钱的东西买?

她没事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我无法忍受这样漫漫无期的等待,搜寻的人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但每次想到她还活着,我就禁不住傻笑,有好几次我还梦到她原谅了我,我抱着她猛啃,结果笑醒了,醒来也傻笑了很久,这样的日子痛苦而快乐。

翼宇这期间过来了一次,两人懒懒躺在天幕下喝酒。

“看你满脸春风,又有喜欢的女人了?”他打趣我说,哪能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我又不是他。

“她还活着。”我不无感激地说,知道她还活着,翼宇也很开心,那天我们俩喝得酩酊大醉,在皇宫又笑又唱闹了一个晚上好,平时听到他的声音还行,但唱起歌来让人毛骨悚然,真是活受罪。

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去银号取钱,我心急如焚,莫非连敖骗我?莫非她自己能生钱?看她样子除了花钱,估计也不会挣钱,怎么还不去银号取钱?

半年后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她出现在边国的羌都,但只是住了两天就匆匆离开了,直到去了米亚族,她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竟然在那里住了下来,知道这个消息,我满脸黑线,因为米亚族不但酿酒最香醇,而且盛产美男。

什么地方不去,偏偏去了那里,不要告诉我是想喝那里的酒,我知道她不爱喝酒,这该死的女人在那里隐居,不会又被那里的美男迷了心窍吧,要不怎么那么多地方不隐居,偏偏到一个放眼过去都是美男的地方?

越想越急,越想越慌,她不会又看上一个吧?这女人怎么--

我安排好朝中一切,以体察民情为由,匆匆离宫。

这一路我日夜兼程,不做一刻停留,宫小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如果你真的又看上--

想到这点,我又急又怒又慌,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将她拽回来,从此就许看我一个。

|空丶瞳,|

026毛贼

一路风餐露宿,饥餐渴饮,有点像当年逃难那般,只是如今的心更迫切。

到了米亚族,我住了一晚客栈,换了一套新衣服,洗去了一身风尘,希望能清爽点出现在她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一整晚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对见面那一刻作了千般猜想,但却没有一个是好结局的。

第二天专门到客栈下面吃早点,目的就是看看米亚族是不是真的那么多美男,是不是都让女人看了失了魂。

平静的早上,人并不多,但酒香扑鼻,但却不敢喝,怕她不喜欢酒味,偶尔从身边走过一两个男子,我都斜着眼睛细细打量一番,目光充满敌意,自己的内心竟然将他们当作了假想敌,所以看哪个都不顺眼,看哪个都觉得是眼斜鼻子塌的。

这些也称美男?看来真是传言不实,我用充满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男人,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男人,估计有几个是被我看到头皮发麻,随便啃了几口包子,连茶水都不喝,就逃命般离开了,不是以为我趣味独特吧?

胆小如鼠,又不好看,她宫小睡不是连这些男人都看上吧,不过也难说,胆子小的正好可以给她欺负,有什么不好的呢?想想心里憋得慌,这个女人的心我摸不着,猜不透,心总是悬在半空,很不踏实。

我找到小睡隐居的地方已经傍晚,红霞满天,清风徐来,这里的青草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天气特别干爽,天空也比别处高远,整个人的心就像风中的草儿舒展开来,只是越靠近她住的地方,心越是忐忑紧张,又不是第一次看她,怕什么?

她是转身就走,还是冷嘲热讽,她肯不肯原谅我?她的屋子不会住着别的男人吧?她现在过得还好吗?心中百念千转,头脑一片混乱,不能平静。

此时正是炊烟袅袅时分,让人的心倍觉宁静温馨,她是在做饭吗?忆起那顿共同完成的饭菜,我心中满是甜蜜,那饭菜真香,如今如果她愿意,我愿放下身段为她劈柴烧火,淘米洗碗,只是事过境迁,她还愿意吗?

还没有靠近就已经闻到浓浓的饭菜香,门口敞开着,能看到院子里的桃花朵朵,绿叶繁茂,门口普通,但走进去才发现屋子可真够大,院落也十分清雅别致,她难道真的想在这里长住?

远远看到有丫鬟端饭菜进去,我自嘲一笑,我竟然还傻到以为她会烧火煮饭,看来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有丫鬟服侍,有美男相伴,可怜我这半年郁郁寡欢,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对她又爱又怨,百感交集。

“冷佚,试试这珍宝鸡,皮香肉滑。”

“莫师傅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是她的声音,心跳得更加急促,但她这句话应该对我说,坐在她旁边的应该是我,心中不无妒忌,这该死的冷佚霸占了属于我的东西,我都来了,还不赶紧识趣走人?

“小睡--”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一点,但双拳还是紧握,掩饰不了我的紧张,许是我出现得太突然,许是我的声音惊吓到她,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刚想送进嘴的鸡块就这样掉了下来,真是可惜得很,要知道我只是早上吃了一点东西,现在肚子咕咕直叫。

我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冷佚的剑已经出鞘,明晃晃地对着我,吃饭也把剑带在身边,这男人真是尽责,对他我恨得牙痒痒的,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将小睡哄回来,我再对付他,跟他的主人一样该死。

“冷佚,很久不见,你既然知道我与连敖的关系,你何必拔剑,大家可都是自己人。”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亲切一些,脸上的笑容绚烂一点,但对着他笑真是困难。

“谁跟你自己人?别说得那么好听,说不定此刻心里还在骂着我呢?”他那张脸永远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就像我送他一颗宝石,他还我石头那般,让人心里实在不爽,但为了小睡,我忍他。

“虽然我们曾经是有过节,但我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吗?击手为盟我们做不到,那起码握手言和吧。”我主动向他递出了手,但他冷眼瞧着我,极为倨傲,似乎我的手很脏一般,他那个样子哪有半丝和解之意?

我讪讪地将手缩回去,这该死的男人,下次别落到我手里,否则往死里整。

“冷佚,我不想见他。”她的声音平淡得如白开水,没带一丝感情,最怕她这样,听到她这话,冷佚又逼进一步,一副逐客出门的架势,就连端饭菜的丫鬟也一脸戒备,她这里莫非扫地的阿伯都是高手?怪不得连敖说她绝对安全,现在我发现是安全过头了,不知道怎样下手。

“连敖是我哥哥,说到底我还是你半个主人,你这样似乎是以下犯上,何况他现在就我一个亲人,他岂会愿意你伤我?”知道这个冷佚不好对付,我只得将连敖搬出来,希望他有所忌惮。

“他有妻有儿,你死不足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都是该死至极,低眸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的小睡,她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像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我又被她无视了,心中郁结。

“你走吧,我并不想见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冷佚的话无论多尖锐,多刻薄,只是刺耳不刺心,但她平平淡淡的话却是如此锥心。

“好,我走。”我再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外面走,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门口两旁,已经站着不下二十人,那眸子是精光四射,看来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离开她的豪门大院,心里空荡荡的。

在外面晃到深夜,然后再偷偷潜进入,连人都看不到,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哪有机会将她哄回来?我已经格外小心,但想不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又功败垂成。

“卫皇请--”想不到为首一人还挺有礼貌,可惜不是请我进去,而是请我出去,我悻悻而出,这次居然连冷佚都没见着,这守卫真是森严得很。

连续几个晚上,无论我是什么时辰,从什么方向潜进去都会被人发现,次次被人驱逐出来实在是没面子,但我总不能从卫国带一支军队将这个院子围剿吧?实在是焦急。

跟他们硬碰实在不划算,我只得给连敖书信一封,心中情深意切,历数兄弟亲情,当中也不乏威逼利诱,最后还要反复强调,他的人再敢守着门拦着我,我这就回去跟他抢晴儿,他别想有安稳的日子过,他别想与妻儿团聚。

信八百里加急送回皇城,而这段时间我叫人监视这院子的一举一动,免得这个该死的女人连夜逃了。

连敖的回信很干脆,万花宫的人隶属小睡,不受他控制,但凡鬼煞门的人都会让道,而冷佚估计不在此列,而我可适当出手教训,估计是这小子觊觎他的女人,惹他不快很久了,但又拉不下面子教训自己的手下,这次就想借我的手,好,我成全他,谁叫我跟他同一个父母,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只要鬼煞门那堆虎视眈眈的杀手能让道,剩下的万花宫的女人就好对付了,但我似乎又轻敌了,万花宫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能打败她们,不能打伤,怕伤着她的人又让她不开心,不但哄不回她,还让她多憎恨我几分。

结果顾虑太多,依然没能见着她,打一场仗都没有那么辛苦,心中长叹。

别人的妻子都在家等着他,我的见一面难于登天,怪谁呢?是我千不该给你一箭,你也不是给了我一剑吗?她如此抗拒我,可见并不是在意那一箭,而是真的对我无情了,是真的对我无心了,我即使让她刺几剑,估计也不肯回到我身边了。

虽然明知是这样,但却挪不动脚步离开,我想她,她不想我,我爱着她,她却念着洛枫,每每想到这点都会黯然,心真的死了吗?对我真的没有一丝爱意了吗?

既然她那么讨厌我,何必还来打扰她,只要她活着就好了,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为什么自己的心就不宽广一点,成全她?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在这里找到一个俊美男子缠绵一世,自己就如热锅的蚂蚁,急躁的不得了呢?

心矛盾而挣扎,挣扎而又煎熬。

那年何曾想到会栽在她手里,早知有今天,当日就对她好点了,如今只有苦笑叹息了,看来以后凡事得留点后路了。

为了能顺利见着小睡,为了能与她有一个独处的机会,我请求鬼煞门的人帮忙,将万花宫的女人引开。

“我们门主只是吩咐不拦卫皇,从没说出手相助,所以恕难从命。”这群男人怎么就不开窍?不知道该说他们忠心还是愚蠢,总之与他有关的人都恨得我牙痒痒的。

月上柳梢头,我就按捺不住过来了,之前软的不行,这次我准备硬闯了,无论如何让我都要见她一面,我实在想她了。

刚跃上屋顶,就发现冷佚已经守在一旁,这男人怎么那么讨厌?又不是他的女人,盯那么紧干什么?他知不知道他很讨厌?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三番两次拦我莫非是看上她了?”我不无讽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他冷冷地看着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我濯傲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我跟连敖说了,如果我这次带不回小睡,我就回去跟他抢晴儿,你不是君子,我濯傲也不是君子,最多就来一个一拍两散,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反正晴儿也嫁给过我,跟着我也不委屈她,只是母子分离罢了。”我恶狠狠地说。

“你--”听到我的话,冷佚那脸黑得可怕。

“无耻、卑鄙、无赖。”他的目光凶狠,我懒洋洋地看着他,一副吃定他的样子,他气得握剑的手都颤抖了,但却真的不拦我。

“你别动她一根手指,否则我要你命。”他的声音森冷得像地狱刮过一阵阴风,让人背脊凉飕飕的。

“我如果有小睡,我自然不碰她,你如果实在担心你的心上人被我捉去,你就在小睡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你说是不是?”我跃下去的时候,唇禁不住微微勾起,回眸他双拳紧握,看来气得不轻。

看到他生气,我心情就更好,这么久终于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远远我看见她的寝室亮着灯,柔和的灯光像一团火温暖着我,但我还没有靠近,万花宫的女人就已经冲了过来。

好在这次我可不是孤身独闯,虽然我带的人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就不信对付不了这区区几个女子。

“宫姑娘,外面--”声音清朗,竟是一把男声。

“只是来了个毛贼,霜儿她们能处理,我们继续。”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怎会有男人的声音?还要在她的寝室里面?他们继续什么?还要将我说成毛贼,心猛地一沉,火一点点窜起来,我黑着脸大力将门推开。

|空丶瞳,|

027公报私仇

房内茶香袅袅,当中两人,女子妩媚,男子俊美。

虽然两人衣衫整齐,虽然两人离得甚远,但我看着还是很碍眼,虽然只是月上柳梢头,但此时怎么已经觉得是夜深?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不知道该避一下嫌吗?

“宫姑娘这位是--”对于我的闯入,男子依然儒雅温文,不显得惊慌,我用刀子般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长得虽然不错,但只要眼睛不瞎,也会发现与我相差甚远,根本都不是同一个等次,我都不屑于与他比较,她不至于被这样的一个男子迷了魂吧。

“我是你身前这位宫姑娘的夫君,是夫君听清楚了吗?我不喜欢你与我的妻子共处一室。”我脸一沉,声音如冰,背对小睡的目光带着杀人般的凶狠,纵是他努力控制,身体还是抖了抖。

“廉公子,改日我们再约,这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详细向你解释。”她向他浅笑行礼,声音如珍珠落玉盘,很是好听,但听到她的话,我却极为不舒服,改日再约?她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受?如果我不在,他是不是一晚不走?

如果不想没命,有多远滚多远,但话到嘴边我咽了下去,毕竟是她的客人,免得还没哄好又惹怒她。

他离去后,寝室之内就剩我们两个人,她就在我身边,伸手可触,好久没有离她那么近,我已经能闻到她身上让我魂牵梦萦的淡淡清香,很想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诉说自己的思念与煎熬,但触及她冷漠的眼神,顿时没了勇气。

“卫皇深夜到访,房中没有备下果点,就将就着喝杯茶吧。”她的声音疏离,眼神带着拒人千里的漠然,让我的心蓦地抽了一下。

她轻轻递我一杯茶,手指白皙而修长,让我很有冲动握在手里,然后将她拽入怀中,以前做这些动作从不用思考,想怎样就怎样,但如今却无端胆怯,我很规矩地接过,茶水氤氲,有点烫。

我轻轻吹了吹,然后怡然自得地品尝起来,但此时这茶是什么味道我都品尝不出来,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烛火在风中摇曳,一室温暖,反正有她在身旁,即使身处荒山野岭,我估计自己也觉得很暖的。

“卫皇,茶喝过了,你也该走了。”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她竟然就向我下逐客令了,她就那么不愿意看到我?真是冷漠无情得很。

“我不是过来喝茶的。”我将杯子放下,自己却斟了一杯,继续喝着。

“无论是不是来喝茶,夜深了,你我男女有别,共处一室终是不便。”

“那个廉公子留得,我怎么留不得,何况你我是夫妻,理应同床共寝,我今晚不走了。”那么辛苦才能进来一趟,这次我是不会轻易出去的,就是不同床,我也要赖在她身边。

“卫皇可能是贵人善忘,我已经不是你的妻,我的夫君是洛枫,此生此世我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妻,你与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夜雨露,而我与他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他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他。”

“天下女子众多,不独雪舞,你我情缘早断,何必自欺欺人,今日雪舞把话说清楚,卫皇你还是请回吧,雪舞已经没有与卫皇同床共寝的福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不是平淡,而是冰冷。

虽然明知她心系洛枫,虽然知道她不再爱我,但她的话还是深深地刺伤了我,原来我与她充其量只是一夜雨露,原来她心目中洛枫才是她的夫君,而我什么都不是,喉咙发涩,我将手中的茶一喝而尽,但却苦得咽不下去。“但洛枫现在已经不在了,让我照顾你吧,弥补我以前对你的亏欠。”

“我不需要你弥补,也不需要你照顾,如今我自由自在,我觉得过得很好,洛枫虽然已经不在,但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唯一的夫,直到我死那刻,我还是会爱着他。”

“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谁对谁错,我不想再提,就请卫皇从此远离我的生活,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我?”

“爱过,但现在已经不爱了。”

“真的不爱了?”

“不爱了。”

我记得四皇相聚的时候,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当年她这样答我,如今依然如此,虽然明知答案,总是不甘心再问一次,结果再痛一次。

“我们从头来过,现在不爱,兴许相处一段时间你会重新爱上呢?我给了你三个月,你总不能连三天都不给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给我三个月,我未必就要给你三天,我不愿意看到你,就算只是一个晚上。”她的话何其绝情,真的没有一点点留恋?真的只剩下憎恨和嫌恶?

“小睡,我知道你没有那么无情是不是?当日战场凶险,你能义无反顾地冲我而来,当时你心里想什么?当时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你却不知?”

“卫皇你多想了,我去阻止,并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的师兄连敖,如果战场上骨肉相残,他一定会遗憾终生,我当年年少犯傻才会与你有三月之约,三个月之后彻底清醒了,从此你之于我,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无爱亦无恨。”

“洛枫之死小夜已经告诉我与你无关,所以我也不再恨你,当年我刺你一剑,你几乎身死,因果循环,我们在战场再见,你给我一箭,我也几乎丧身,你我扯平了,从此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喝过这杯茶,你我各自忘了吧。”

她殷勤地替我倒茶,我直接把手覆在茶杯上面,滚烫的茶就斟在我的手上,顿时变得通红,但手的痛没有心的痛来得剧烈。

“你--”

“这杯茶,我是不会喝的,而你我不想忘,跟我回卫国,这么多年我没有碰过一个女人,就是等着你,如果你怨我当年狠心刺你一箭,我给你刺十箭八箭也没关系,如果你插完我还活着,跟我回去。”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不变,还是那么幼稚,我不会答应这么无聊的请求的。”

“你别在这里跟我装长辈,我再幼稚也比你大,不许你再用这种老太婆的语气跟我说话。”

“谁是老太婆?”

“你不是,但你老装是。”

“你--”她的脸微黑。

“反正不管什么,我今晚就是不走了,即使你不给我三个月,你得还我三天,你不守信用,三天不够你就逃了,你言而无信。”我对她提早离我而去,始终耿耿于怀。

“你不走我走,我与你早就断了,我心中只有洛枫,我眼里容不下你,你只会讨我厌,以前我赖着你,是我在斗气,我自认不比丫头差,所以想将你抢到手罢了,直到遇到洛枫,我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我从头到尾都不曾爱过你,所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不需要愧疚。”

“其实自始至终你爱的人只有丫头,而我也从来没有走入你的心中,这点我有自知之明,如果现在丫头和我站在你面前,你抚心自问,还会挑我吗?”

“对一个你其实不爱的女人,你何必放下自尊来求她?你如今依然贵为一代帝王,要多年轻、多美貌的女子没有?回去吧!”

“我不会像你那么无聊,因为赌气才说爱一个人,谁说你没有走入我的心中?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这日日夜夜我是有多想你吗?你如果知道就不会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你知道你和洛枫大婚,我跑死多少匹马吗?你知道我有多少天没合过双眼吗?你知道骑着马也能睡着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睡着从马上摔下来碰在尖石上又爬起来赶路有多痛吗?你知道那天我喊得多焦急多绝望吗?你知道看着你们幸福的笑脸我有多刺心,看着满地落红我又多落寞多疼痛?”

“我早知道你不爱我,我早知道你心里只有洛枫一个,要不怎会狠心刺我一刀,那一刀有多痛?痛得我不愿意睁开眼睛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

“我濯傲就是不吭声,也有人送女人给我,我长途跋涉过来找你,风餐露宿,饭都没吃一个口,贪好玩?如果不是想你,如果不是爱你,我何必遭这种罪?我何必要低声下气对那个该死的冷佚说话?”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如果是以前,你与夏初晴站在我面前,我眼尾都不会扫你一下,但如果是现在,我最想的就是将你扛在背上带回家,然后扔在床上,紧紧搂着睡一觉,睡三天三夜都不醒,因为我好困了,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来时我对自己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手,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去,但我现在发现要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爱上我,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