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澈起身,一袭白衣笑得端庄:“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鲜于一怔,对玉澈的料事如神禁不住微翘了拇指。

张英带路,宫女执灯,两顶软轿停在琉璃宫外才停下。

玉澈不出软轿,细心的整理了身上素净却不失典雅的白色衣衫,抬首凝望那烫金琉璃宫三个大字,一种忐忑渐由心生。

身为皇室女子,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自己做主,但是老天有眼,竟然让她遇上心仪之人,她这一行,虽是赌博,却也是迫不得已,但愿上天保佑,那金狼王正是自己的心上人!

“鲜奴国鲜于太子,鲜奴公主到!”

长裙曳地,衣衫逶迤,玉澈在烛光照耀下,缓缓踏上那大红的地毯,她的肌肤在火红的烛光下闪耀着仿佛水晶般无暇的光彩,五官更是精致美丽,宛如天上星辰般的双眸、挺翘的鼻梁、如雕像般的颧骨、玫瑰色的双颊、微翘的鼻尖、细致的下巴,以及水蜜桃般的绛唇,完美地镶嵌在心型的的脸蛋上。

慕容满意的望着水样柔美的女子,轻点颌首。

皇甫则微皱眉头。女子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柔美上几分,那么远月…他忧心忡忡的抬眸望了一下自己的心肝女儿,直觉心中微苦。

柳芽望着女子那模样。

“鲜于拜见皇上、太后!”鲜于行礼。

“玉澈拜见皇上、太后娘娘!”女子轻笑,将那高雅清冽的气质表现在那低沉深邃的嗓音上,宛如深山幽谷中的暮鼓晨钟,直接浸润到人的心里头去。

“是她?”柳芽闻声,惊讶抬眸,望到女子那娇美容颜之后,心忽的一沉。

玉澈郡主,原来她就是鲜奴公主!她转眸望向金暝,竟发现他也在瞧着自己,她一怔,立即低低的垂首。

玉澈行礼,见皇上并没有喊平身,也就将身子僵持着,并不起身。

“暝儿,暝儿!”太后低声轻唤了失神的金暝。

幽眸微转,金暝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玉澈,“平身吧!”

玉澈心中暗喜,抬眸,望见男子之时微微的一愣。

她没有平身也没有入座,只是怔怔的僵在那儿,她深深凝视着他,眼眸内闪动着陌生的光芒,许久之后,一个笑容,忽然在脸上浅浅绽开,有着绚丽般的凄楚,若流年光错般的炫目,如残翅的伤蝶,美轮美奂。

不是他,虽然皇上的面上带着黄金面具,她无法想象那面具之后的一张脸,可是…那一年率直披散而下的金发,那幽绿诡异的眼眸,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一颗心,猛地轻颤了!

“皇妹!”一旁的鲜于太子仿佛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微挪了步子上前,轻扯了玉澈的衣袖。

“谢皇上!”女子低眉,面上的神情在一瞬间之后恢复平静,她站起身来,在张英的指引下入座,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紧紧的垂着螓首,贝齿咬疼了樱唇,她却麻木。

平生第一次,她有了得不到的东西!

金暝冷冷的望着玉澈,对于女子转瞬即逝的神情变化早已经了然于心,他抿唇一笑,不动声色,而是径直站起身来,跪立在太后的面前:“母后,今日是母后的五十大寿,暝儿率众臣祝母后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

皇帝一跪,众人皆跟着跪拜在地上,顿时鼓乐齐鸣,锣鼓震天,太后寿宴在阵阵鼓乐声与祝福声中拉开了帷幕。

宫女们低首,放下托盘,精美的食物与美酒顺流而下,众臣自己取饮,甚是方便。

曲水亭中,平日里难睹皇上玉颜的嫔妃们更是个个争强好胜,皆都纷纷登场,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你唱曲我弹琴,甚是热闹,拼命的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皇上一笑。

金暝慢条斯理的独自斟饮着美酒,幽绿美眸却不时打量着玉澈,唇角升至一抹难测高深的弧度。

皇甫远月嫉妒的望着玉澈,然后再转眸望望金暝,银牙一咬,缓缓起身,冲着皇上与太后皆是一拜:“姑妈寿辰,月儿特意准备一曲舞艺,恭贺姑妈明月一池莲,钓渭纶日月长,不知道皇上,姑妈,可否恩准月儿献艺?”

太后会心一笑,缓缓点头。金暝则懒懒的挥挥手,一双幽眸没有离开玉澈半分。

远月一袭轻纱紫衣站立在亭台之上,对于金暝的冷淡,只能缓缓的垂下眼眸,一抹苦涩的笑泛起,神情既不甘心也迫不得已。

“月儿,好好的跳!”太后忙出言安慰。

远月抬眸笑笑,转到帘幕之后换装。

柳芽则一人枯坐在角落,慢慢的取用着食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势。猛然,她察觉到一抹炙热的眸光斜斜的扫射过来,她抬眸,一抹宛如蓝色大海一般澄明的眼眸撞入她的眼睑。是鲜于,他向她笑,缓缓的点头。

柳芽赶紧将头垂下,这时,只听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从河岸之上居然连着走出了八位容貌娇艳的舞姬,红烛磷光之中,那些没人漪光潋滟,罗袜香尘,一路衣袖轻飘,迤逦而来。换装红衣的月妃缓缓的走到众人中间,其中一人上前,将三串串银铃分系在她蛮腰与双手之上,她回首,缓缓的抬高双手,轻轻一拍,银铃声声,吸引了众人的心神。接下来,远月凌波缓步,顿时环佩叮当,甚是悦耳。

众人屏神静气,目不转睛的望着女子起舞,那红色妖娆的身段宛如浮云一般舞在曲水亭之上,或伸展或弯曲,那几十名舞女也随着女子的舞蹈而翩翩而起,或收或放,收放恰到好处。

金暝的目光从那声轻轻的银铃声响起之时便转到了远月的身上,红艳的薄唇紧紧的抿起来,幽绿的眸光绽放出一抹嗜血,随着女子越舞越快,男子的神色越来越冷酷无情,幽暗阴郁,他微倾了身子向前,手肘冷冷的支在下颌之上,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充满邪恶的气息。

场内的气息突然变得压抑了,众人望着皇上的表情,不解出了何故,女子的舞蹈的美,没有任何的瑕疵,可是皇上的表情…猛然皇上阴郁一笑,唇角冷冷的上翘,露出一双白森森的牙齿。

众人不禁暗暗的为远月捏了一把冷汗,皇甫南然更是紧张的捏紧了双拳,死死的盯住皇上神情的变化,在皇上阴郁一笑之后,他的心猛然一沉。

这种笑容他太过于熟悉。

十年前皇上要围剿猎狼族之时,他这般笑过。

五年前,皇上要攻打鲜奴国之时,他这般笑过。

一年前,因为一老臣觐见,奏折之中带有妖孽两字,被满门抄斩之时,他这般笑过。

这是报复的笑,嗜血的笑!皇甫南然刚要起身,皇甫远月却素手一挥,声乐暂停,舞女齐齐的向后俯身,柳腰轻摆伏地,流光溢彩的舞衣拼凑成一朵美丽妖艳的花朵,那火一般的女子,急速的跃在空中,疾驰而起,越过舞女,踏到太后的面前,素手轻抬,白皙玉手之上竟然涌现出一只颜色鲜艳的寿桃,她高高的举起,捧到太后的面前:“姑妈,这是月儿远月殿之中亲手种植的桃子,虽然贫贱,处处可见,却是月儿的一番心意。”她垂眸,眸光之中闪过一抹狡黠。

那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宛如一根钢针一般刺痛了金暝的眼,他猛然站了起来,面上的肌肉仿佛都狠狠的抽搐了。

在女子冲到太后面前之后,皇甫南然也猛然站立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杀意从何而来。远月…这孩子她是在冒险啊!

然后心中窃喜的远月却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轻垂着螓首,一种喜悦从心中缓缓的散发出来,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从她舞起的的那一刻,皇上的眸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畔,她终于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完全的,全部的!

太后的面色迅速的惨白,她没有接过女子的礼物,却猛然回身轻喊:“暝儿,暝儿…”她急急的开口, 神色之中闪过一抹慌乱。

那焦急的轻喊让远月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只见那双如玛瑙般深邃的幽绿双眸有着慑人的寒意,时而闪着恶魔般的邪诡绿光。

他淡淡的抿唇一笑,缓缓的眯了眼,顿时,一阵寒意向远月袭来。

天地猛然寂静了,皇上踏步而下,那明黄色的衣袍在烛光之下流泻出莹黄,他缓缓的踱到皇甫远月的面前,轻弯了身子,冷冷的点了女子尖细性感的下颌:“你可知道,这舞曲,还有这身衣,是谁曾经舞过,穿过?”他的手指缓缓向下,轻轻的拨弄着她手臂之上的铃铛,叮铃,声音清脆,但是此刻,却有着宛如催命符一般的清冷。

“臣妾不知,臣妾只是偶尔在皇上的书房之中瞧到了一幅画,女子舞着,就是这般…”皇甫远月轻喘了一口气,心惊胆颤的开口。

“不知?母后,你应该告诉她的!”

他的嗓音很轻,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注视着她的目光则犹如欲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睨着她。

“暝儿!”太后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而此刻,他的三只手指已经猛然紧紧的捏住了女子的咽喉,遽然收紧。

“皇…”皇甫远月轻咳一声,手中的寿桃滚落在地上,她举起双手,奋力的握住皇上的手臂,可是那只手臂宛如铁钳一般,直直的想要她的命。

“吓!”众人皆都抽了一口冷气,皇甫南然上前,跪在金暝的面前:“皇上,请饶了小女吧,她不懂事,她…”

“那么,皇甫大人,你懂吗?”男子阴阴的笑。

皇甫南然一怔,跪落在白玉石的台阶上。

男子回眸,勒着远月的脖颈徐徐的站起身来,阴冷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她涨红的小脸上:“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孩叫做上官云霓,是朕最心爱的云妃!”

皇上一言既出,众臣皆呆立一片,上官云霓,是皇宫中的禁忌啊,如今皇甫远月穿着已故云妃的舞衣…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众人呆立在当场,生生的为皇甫远月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啊,只是觉得女子美,舞姿出众,臣妾…”远月急急的解释,螓首无力的摇摆着,宛如狂风中的鸡冠花,虽是都有丢掉美丽的头颅的危险。

“暝儿,你就绕过月儿吧,今天…”太后急急的开口,却被金暝冷冷的挥手打断。“母后…”他转眸,语气怪异的开口:“朕又怎么会责怪月妃呢,云儿,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月妃这一舞,倒是让朕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呢,母后,朕应该好好的赏赐月妃才是!”他语锋骤然一转,在众人惊讶的眸光之中,轻轻的俯首轻点了月妃的朱唇,缓缓的松开她的脖颈上的手臂,转而抚摸她的黑发。

已经被吓傻的远月任凭男子邪魅笑着,抚摸着,浑身瘫软在地,却被金暝一把拉起捞在了怀中:“月妃,辛苦了,一会朕会好好的赏你!”他淡然一笑,若无其事的起身回到了龙榻之上。

远月轻喘着气,娇媚的脸额涨得通红,心有余悸的坐回到榻上,宛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只知道呼吸呼吸。

柳芽怔怔的望着金暝的弧度轻抿的薄唇,心中的不安在逐渐的扩散,她转眸望向金晖,而他则一直保持着他那虚伪的微笑,微笑,再微笑,嘴角永远是那个弧度,双眸淡然,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呼!”众人皆都情不自禁的轻呼了一口气,但是皇上向来喜怒无常,众人也不敢大意,皆都敛眼低眉,塞在口中的菜肴也没有了味道。

接下来,又有几个嫔妃上场表演,那热闹的舞蹈将宴会的气氛再次掀高了起来,方才发生的一幕逐渐的从人们的心中消淡,有人带头举杯,不一会,场中觥筹交错,话语声声。

慕容启迪在婉拒了官员的敬酒之后,犹豫片刻,趁着乐声停歇的空挡,站起身来,轻轻的向皇上,太后行了礼,“皇上,太后,据老臣所闻,鲜奴公主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何不趁此盛会,请鲜奴公主出个节目,一睹公主的风采!”

一直敛眼低眉的玉澈此时猛然抬眸,清澈蔚蓝的眸子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狐疑,她望望慕容启迪,又望望幽深难测的金暝,淡淡的抿唇一笑。

“公主,既然慕容老大人提出来了,公主就不好推辞了,是不是?”想不到金暝竟然昂首大笑一声,状似愉悦的转眸凝望着玉澈,露出一抹甚是欢喜的笑容,扬声道。

玉澈一怔,缓缓的点点头,婀娜起身,缓缓起步进场,站在亭中大方的给太后、皇上分别行礼。“今日是太后的诞辰,玉澈哪里有推辞的道理,只是玉澈技艺不精,还请太后,皇上,各位大人不见取笑才是!”

她话语纯净低柔,沉静而悠远,淡淡的几句话,便将那高雅清冽的气质表现出来,而又答得恰如其分。

她转身,轻移莲步到方才以为演奏琵琶的嫔妃处借了一把琵琶,复又回到场地中心,微微的侧身,芊指轻动,清远幽深的琵琶声渐起,先是低柔缓慢,仿佛是一个身在深闺中的少女一般,懵懂怀春,后渐渐澎湃激昂,中间穿插名曲凤求凰,那明丽的琵琶声仿佛带着春日踏春的激昂一般,将一幅男女恩爱的画面缓缓的描绘而出。就在众人沉浸在少女的爱情之时,琵琶的曲调急转而下,突然凄怨忧伤起来,缓慢沉痛,仿佛徐徐呢喃着漫无尽期的等待,那来自遥远梦中的呼唤,凄美哀怨,荡气回肠,古典的旋律衬上幽柔的琵琶声,更能使听者感受到那份令人感伤的无奈。

曲声一停,众人还没有从感伤之中回神,金暝猛然站起身来,他缓步而下,走到女子面前,那双幽绿的眼眸竟然绽放出一抹异样的眸光,他望着玉澈,猛然将女子抱在怀中,俯身向下,缓慢的抬起右臂,缓缓的将面上的黄金面具去了下来…

正文 057 你是他吗?

玉澈仰着眸,男子魅眼俯视,手臂环在她腰际,她也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腰间,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凝视,琵琶无声落地。

玉澈望着那与心中之人无比想象的一张脸,一时之间,满怀心思涌上心头。

“啊!”众人皆都惊呼一声,赶紧敛眼低眉,再也不敢去瞧。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人敢直视金狼王的一张脸。

轻则挖眼,重则丧命。可是那玉澈公主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男子的面额不动,她痴痴地望着,白晳玉手轻抚上男子的面额:“你是他吗?”

男人忽的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这是这抹浅笑宛如蜘蛛对着深陷网中的猎物一般,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意味。

“你说呢?”他喃喃而语,大手缓缓的抚过女子散落黑发的肩头,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炯炯的神采却又犀利的令人感到一阵挡不住的寒意。

“我不知道…我…”玉澈摇摇头,转身,仿佛在急急的寻找什么想要证实,柳芽的心头一颤,立即躲向了暗处,身旁一打扮妖冶华丽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

“你在找什么?”金瞑轻笑,大手从肩头缓缓的轻移到她尖细美丽的下颌上,轻轻的点了,迫使她将眸光转移到他的面上。

“我…”玉澈煽动长长的睫毛,那双倔强清灵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告诉朕,对朕还满意吗?”他抿唇一笑,笑的那般的魅惑人心,宛如一抹春风,轻轻的,淡淡的,飘过玉澈的心头。

玉澈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敛眼低眉,想要用力挣出他的怀抱。

“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你像琵琶中的少女一般,痴心错付!”他轻抚了身子,在她耳边喃喃而道。

身子猛然之间僵住,男子的气息徐徐的吹拂在她的面上,玉澈在心头一荡之后猛然冷静一笑,轻轻的行礼:“谢皇上!”

男子望着女子那异常冷静的笑脸,幽眸之中闪过一抹兴味,他缓缓的将女子放开,连呼了三声好之后,回身端坐在龙榻之上。

“玉澈公主,果真是技艺出众,人才不俗啊!”

连皇上都这般的欣赏,更何况是臣子?夸赞的声音与掌声此起彼伏,只是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独自站在亭中,宠辱不惊的微微颌首,淡然而笑,不语,径直捡起地上的琵琶,向嫔妃道谢之后,清然的归位。

如此识大体明大理的一位公主,顿时让慕容启迪的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如果说立后一开始是为了拉拢鲜奴国,可是现在,他认为该女子有足够让皇上神魂颠倒的魅力,她就像一朵空谷中的幽兰,美丽清幽却让人想要忍不住的亲近。

更何况皇上对她大加赞赏,相信立后之事也一定会顺利很多!慕容启迪不禁信心百倍的站起身来奏道:“皇上,后日便是皇上的大婚之日,今日又恰逢太后寿辰,依老臣看,不如来个喜上加喜,陛下已经登基两年,后宫依然无主,老臣认为…”慕容启迪悄悄抬头看到金瞑并没有异样神色,才放心继续道:“玉澈公主温良淑仪,才貌双全,就连皇上也是夸赞,不如…”

“不如怎样?”金瞑抿唇轻笑,幽眸微眯。

皇上那喜怒难辨的笑意令慕容启迪心头一颤,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臣认为不如两日后的大婚盛典改为立后盛典,立玉澈公主为后…”

“立玉澈为后?”金瞑的俊脸之上迅速的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迷人的俊眸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诡光,“可是朕却认为,玉澈与朕并不合适。幽将军何在?”

幽夜罗微微一愕,抬眼望去,只见金瞑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唯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迅速的抬眸,出列,身子微弯,恭敬、行礼道:“皇上,臣在!”

“幽将军日夜为国辛劳,朕一向也没有什么赏赐,不如趁着今晚,鲜奴公主进朝,朕就赏赐你这大好的姻缘,还不谢恩?”金瞑的嘴角缓缓的泛起一比弧线,幽眸一眯,竟然微微的笑了起来,那魅惑的笑懿,在随风摇曳的烛光之下,溢出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谥的眼瞳中此刻精光四射。

幽夜罗一听,整个人僵在了当地,然后跪地,高呼了三声不敢。

“不敢?”金瞑冷哼,唇角立即又变回直线,眸光冷冷的盯着幽夜罗。

慕容启迪也是一怔,不知道皇上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玉澈是公主,怎可以下嫁给臣子,更何况求亲之时,已经讲明,是做皇上的妃子,如今皇上竟然出尔反尔…慕容启迪也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众臣一见,纷纷放下手中酒杯,跪落在流杯池旁。

“皇上,万万不可啊!”众臣齐声奏道。

一旁,玉澈的面色微微的有些苍白,她抬眸凝望烛光中那笑的魅然的男人,一抹若有所思从她凤眸之中一闪而过,她缓缓起身,抿唇微笑,冷静的给金瞑行礼:“皇上,玉澈既然嫁到了鲜奴国,也算是皇上未过门的妃子,既然皇上嫌弃玉澈,想要将玉澈送做他人,玉澈不会反对,只是这人选,可否让玉澈自行选择?”

玉澈的话语再次掀起三层浪,慕容启迪惊讶的转眸望着那深藏不露的女子,面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向外冒。

“哦?玉澈公主,难道你还有更中意的人选吗?”迸射出寒意的幽眸冷冷的转向玉澈,金瞑口气极端客气的开口。

玉澈抬眸,缓缓的扫视过众臣,猛然,一直未开口的金晖站起身来,朗声道:“皇兄,今天可是太后的寿辰,不要这般的喧宾夺主吧?玉澈公主的亲事明日再议也不迟!”他转眸望向玉澈,状似无意,却轻轻的眨了眼帘,玉澈公主何其聪明,她遍寻金日不到,心中也是忐忑,剩下的话语也就没有再说,只是缓缓的点头,算是同意金晖的提议。

“是是,皇上,您看老臣都糊涂了,今天可是太后的寿辰呢,后面还有很多的精彩节目没有上演,不如…改日再议改日再议!”慕容启迪见晖王爷出面,也知今天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跷,于是赶紧附和。

“瞑儿,你瞧瞧,今日可是母后的生日啊,今天的事情,能不能都听母后的?”太后也是转眸望向金瞑,柔声道。

金瞑笑笑,慢条斯理的点点头,一抹若有所思的眼神却盯着金晖不放。

“那就好,都起身吧,这件事情明日再议不迟!”太后淡淡的挥挥手,众臣高呼三声千岁千岁千千岁,起身回坐。酒照喝,菜照吃,可是压在每个人心中的大石却越来越重。

太后见气氛有些低迷,于是缓缓的转身,望向金晖,朗声道:“晖儿,文教都是瞑儿的妃子献舞献艺,母后也瞧乏了,云锦可有来?不如让她清唱一曲,母后可是许久没有听到了呢!”

金晖微微而笑,缓缓的点点头,眸光转向那一堆女眷之中。

端坐在柳芽身旁的女子闻声,立即缓缓的站起身来,只见她衣着华丽,身材丰腴,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身娇嫩的淡紫色衣衫更是轻漾出女子娇柔性感的意味儿,浓黑人鬓的双眉,搭配着大而澄澈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小巧微嘟的红唇,尤其是额心那颗豆大的红痣更是显目慑人,宛如花黄一般,更是增添了一抹灵动的气质。

柳芽微微的一怔,竟然不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就是金晖的王妃,于是禁不住多瞧了两眼,谁知竟然与女子的眸光正好相对。

柳芽不解的睁着一双水漾美丽的眸子望着女子,她看到了女子眼神中一霎那的凌厉与无情,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睁眼看看,女子却又恢复了那温柔娇媚的表情,向着众女子笑笑,一个人步出了行列。

“慕容云锦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她轻移莲步上前,恭敬的行了礼,就被太后一把拉到了跟前,“云锦哦,叫母后,每次见面你都这样的生疏,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讨人喜欢!”太后轻声而笑。

金瞑淡淡的望着女子,一副乖巧的模样,轻轻的应了一声:“是,母后!”

“对,这就乖了,这次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母后的?不过母后最想听的就是云锦唱的云水谣,那样美丽,飘渺,每次听了,心中总会激荡一番,仿佛见到了那梦境中的故乡!”

“母后想听,可以随时召云锦进宫。”慕容云锦笑笑,眸光状似无意的轻撩了金瞑。

站立在一旁的金晖眸光之中猛然一暗。

“那么就现在吧,也让他们听听,什么叫做天生的好嗓子!”太后轻抚了女子的小手轻笑道。

“是,太后!”云锦轻伏了身子行礼,再起身之际,那宛如天籁一般的歌声缓缓的冲出女子的樱唇,一起一落,一收一驰,虽然没有乐师伴奏,可是就是那纯天然的声音,更是打动人心。

一曲作罢,更是引起众人的吹捧,只是这次的对象换作了慕容启迪,人人赞她生了一个好女儿。

此时皇甫南然倒是有些郁郁寡欢了,这晖王妃之位明明是他女儿的,如今…虽然做皇上的妃子要比王妃荣耀,可是…他忐忑不安的望望心思难辨的金瞑,幽幽低叹,伴君如虎啊!

“谢谢母后,谢谢皇上!”慕容云锦得到了夸赞,不禁喜上眉梢,目光有意无意一般不时的轻落在金瞑那绝美魅惑的面上,眸光中晶莹闪动。

“云锦还有礼物要敬献给母后呢!”慕容云锦说着,便回位取了礼物,是一装饰精美的锦盒,打开来,竟然是一串白玉石连缀而成的项链,在那洁白无瑕的光彩中,项链下端更系着一枚心形白玉,整条项链洁白无瑕,所有的玉石皆都天然圆润,毫无瑕疵。这条项链,不论内行或外行,只要一看,便会晓得其珍异罕见的价值,恐怕是倾千金也难得!

“云锦听闻母后喜欢白玉,特地千里迢迢寻来的,还望母后喜欢!”她将锦盒渐渐举高呈在太后的面前。

“晖儿你瞧,云锦真是孝顺呢!”太后欣喜的将项链戴在脖颈上,向金晖道。

金晖照旧抿唇一笑,唇角保持一贯的弧度,不语。

“姑妈,月儿也有礼物送的!”皇甫远月仿佛终于从方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来,不服输的站起身来,到太后的面前恭敬的行了礼,也奉送上一个玉盒。

众妃见,纷纷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取出来,挨个的奉送到太后的面前,一时之间,太后的近身宫女收礼物都收的手发软,布匹,字画,珠宝,古玩,应有尽有。

不过这样一来倒显得柳芽有些孤单,一个个的都到太后的面前,只有柳芽一个人窝在角落中,吃着,喝着。

金瞑缓缓的抬眸,凝望彩衣缤纷之中那一抹淡黄,心中猛然生出一抹柔柔的情绪,此时的柳芽就像是角落中一抹小花,独自开放,绽放幽香。紧接着,金瞑的眉头一皱,猛然发觉还有一个人的视线停留在柳芽的身上,他冷冷的回眸,见是鲜于,立即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他起身,径直下了龙榻,慢条斯理的走到柳芽的面前,停住。

尽量让自己不惹人注意的柳芽正吃得香,面前猛然出现一抹明黄色的蟒袍,她心中一动,眸光犹犹豫豫的向上望,一抹油渍抹在粉菱似的唇角,大而黑白分明的双眸盛满忐忑。

“皇…皇上?”她囫囵不清的喊道,刚想要起身,却被金瞑轻轻的按住:“青妃,你可是一个人蛮会享受的么?怎么?你没有给母后的礼物吗?”

他浅笑着,眸光之中闪现一抹戏弄的神采,并将青妃两字缓缓的加重。

如他所料,鲜于的面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