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身为三大美人之一,面对苏星此刻一副绝代病美人的样子,也不能无动于衷,可惜他了解苏星的性子,怕自己一心软就被苏星插科打诨过去,板着脸道:“苏星,我不是想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常常夜不能寐,还有呕血之症?”

原来指的是这个,还好。

苏星微微抬起来头,惊讶的望着楚君,吞吞吐吐道:“这个——哥哥怎么知道?”

楚君感觉心仿佛一下子浸入冰水一样,虽然对大夫信服,却总还是潜意识期盼一切是她夸大其词而已。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楚君情绪激动道,见苏星仿佛又做错了事情般心虚,眼神游离,更加恼火。“你知道大夫都说什么吗!她说你长期殚精竭虑,日夜忧思,惊惶难安,导致内脏皆损,精血虚耗,若还继续下去,只怕寿命不足四十!”

苏星稍有意外:这话云琴也曾经说过。一般医师最多以为自己体虚气弱,只要好好调养,非真正的杏林高手不能瞧出自己病情的来历。

楚君又气又恨,恨自己没有早点察觉苏星的不妥,又气苏星隐瞒病情:“苏星,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什么事情会让你日夜忧思到这种地步,生活在肃宁王府对你是很大的负担吗!!”

苏星怯怯的瞅了一眼楚君,咬唇摇头,一副无法启齿的表情。

“那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

楚君自出生就是肃宁王府独一无二的血脉,虽然是男子身份,却是一手主持肃宁王府大小事务到今天,是即使是皇家也不敢小觑的强横角色。若非如此,当今皇上也不会寄希望他能振兴肃宁王府制衡怀竣王。

如今面对着死死不肯开口的苏星,他忽然感觉一阵阵无力,什么时候他让一个人开口就这么难!这是她的身体,为什么她就这么不珍惜,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任性耍性子,难道非要把自己的命玩掉才好吗?

“今天别想瞒混过关,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是不是我有什么做错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若是我的不是,我改就是,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你以为你病成这样子,我就不难过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失去耐心的楚君捏起苏星的脸,捏得她痛得眼泪都出来,想挣开,却被抓住手按在床板上,被强迫抬起头与那双明亮的眼眸对视,那里面仿佛是一泓透彻的清泉映照着烈烈火焰,火星迸射,在水里花出点点逼人躲避的刺目光芒,耀眼的火光,镜子般倒影着一切的泉水,奇幻的构成摄人心神的景象。

“看着我的眼睛——”

楚君目光凌厉,指甲警告的扎进苏星此刻苍白的皮肤,“到底是为了什么!”

感受到手腕和下巴上传来的剧痛,苏星恍然意识到什么,心神竟然感觉到一股冲击:这个关心则乱的男人爱上她了——不仅仅是喜欢或迷恋!

苏星开口了,声音颤颤巍巍道:“我…我害怕。”

楚君见她肯开口,面色稍霁,手上的力气小了些,语气却没有多少变化,冷道:“怕什么?”

“我怕…有一天,哥哥不要我,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什么都没有,名字都是哥哥给的…若是有一天哥哥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里?”苏星的声音非常委屈,细碎的刘海在眼前飘荡,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又似抱怨又似自卑说,“这个王府里,除了哥哥,大概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个来历不明需要小心提防的人,如果有一天哥哥也不理我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可以去哪里!!”

大约是觉得已经说了很多,索性豁出去,苏星的眼神从怯弱转为愤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楚君的手推开,像一只生气的老虎,气呼呼的控诉:“哥哥先是忙着准备比武招亲,总是不见人影,我总担心不知道哥哥会嫁个什么女人,万一她不喜欢我,万一她也认为我是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累赘,哥哥会不会只听她的不管我,又或者在她和我之间两头为难…后来比武招亲取消了,我本来很高兴,哥哥却又总是去见那个夏侯音——哥哥明知道那个夏侯音看我不顺眼,而且她人又小气,如果哥哥和她好了,肯定不会理我了…”

苏星抽抽泣泣,又低下头:“我总在害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哥哥扔掉,每天祈祷这一天晚一点到来,却又总心惊胆战的等那一天,不希望那一天到来…”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又不说出来呢?”

“这个叫我怎么说,若是跟哥哥说了,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小气嫉恨夏侯音,嫌我喜欢没事拿些莫须有的事情来烦你,而且你又一直那么忙!”

楚君听得心里五味翻杂:他从来只看到苏星每天总是开开心心的叫他哥哥,每天总是高高兴兴来找他说话,吃饭,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情,渐渐就以为她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注意,渐渐的淡忘了最初的担忧,担忧她会因为失去记忆而害怕不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只是被苏星完美的隐藏起来,连自以为对她了解的他也瞒了过去。

知道苏星担心的原因后,他先是觉得好笑好气,随后想到苏星这么长时间来所承受的心里压力,不觉得动容:试想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恐怕也不会比苏星更好,苏星只是一个过去一片空白的孩子,不管对周围的环境,还是对事情,她会觉得陌生觉得恐惧时正常的,心智只怕不会比一个十岁的孩子好,而她却完美的支撑到现在,若不是这一场意外之伤,她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心中不由得觉得负她良多。

“苏星,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总是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你。”楚君轻轻握住苏星的手,“我也曾经答应你每天陪你吃饭,后来也没有做到。实际上,也是不可能做到——虽然可能是借口,可我确实背负着肃宁王府一家之主的责任,很多时候并不能由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答应你,苏星,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一天,肃宁王府的门都为你敞开。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把你从这里赶走,我也不会让这里任何人来欺负你,我向你保证!”

苏星呆呆的看着楚君严肃认真的面孔,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楚君摸摸她满是泪痕的脸,肯定的点头:“是的,我肯定。”

苏星慢慢展露一个笑容,无比舒畅。

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苏星让今天发生的事情缓缓在脑中回放。

这是个好消息,真是个绝好的消息!

楚君终于对她动心了,而且不仅仅是动心,他开始潜意识要求她同样给予回应,要求她的信任和亲近,无处不体现了强烈的占有欲。

这样一来,将来她无论做什么都会顺利很多,不管是掌控肃宁王府的力量,还是取得帝党名单,还有她那许多策划已久的庞大计划,都可以一一实现。

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解决,她几乎可以预见一片光明的未来,多么美好的未来…

只是——

为什么她感觉不到高兴,也感觉不到兴奋——只有宛若冰山的沉静,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第 15 章

“小姐。”

玖零来了。

苏星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摊开四肢,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多久,望见玖零和她身后的一弯明月,这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了。

嗯,她刚才是睡觉了——还是没有?

苏星只觉得深入骨髓的疲倦,却还是撑起身体坐起来。

玖零帮她放好枕头,看她靠在软枕上露出放松的表情,才开口道:“小姐,你又昏了一次吗?”低沉的声音带着深切的担忧。

苏星合着眼睛,轻轻道:“只是意外,不碍事。”

玖零望着自家主子苍白的脸和若无其事的表情,话到嘴边只能又咽了下去,从袖中取出一只拇指粗的玉管。

苏星旋开一看,露出讶色,凑到鼻子嗅了一嗅,意外的望了玖零一眼:“天香定心丸?我记得云琴走的时候留的十二丸应该都用完了。”

玖零解释:“这是三公子前几日着人送来的。”

十二丸刚好用完的时候送来,是数着日子才——他竟然还记得。

苏星拿着玉管默默看了一会,心中情绪难言的复杂,她摇摇头,打断自己这种无聊的情绪,小心翼翼倒出一丸,吞进腹中,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在鼻喉间扩散开来,沁人心脾。苏星合上眼睛,放松身心感受这种味道,感觉全身筋骨都松畅许多。

玖零一手贴着她的后背,用内力助她尽快化开体内的药力。苏星只感觉身体四肢百骸先是被一股热流浸透,变得暖和有力起来,然后又是一道清爽的药力在身体里窜动,所到之处,疼痛慢慢的减弱、消失。

苏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灼灼有神,面色开始微微泛红,精神显然已经是焕然一新、

“还是云琴的药有用!”苏星身体脱离了冰冷和虚脱,郁结的心情也变舒畅起来。

玖零见苏星恢复了健康的面色,露出喜色:“三公子的医术果真厉害!”迟疑的一下,试探的又添了一句,“三公子对小姐真的很有心。”然后留心观察自家小姐的表情。

苏星微笑的表情果然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不置可否。

“其实里华一直派人跟着三公子,其中也有四公子的意思。若是三公子还不送药过来,四公子就打算派人上门找三公子,却没有想到三公子已经早一步将要药送过来了。”玖零继续没话添话说。

苏星联想道两人的性子,嘴角含着一丝苦笑:“也难为宣蓝了。”

沉吟一下,又吩咐:“我见容渊的时候曾说要将前段时间得的那一架三百年桐木琴送给云琴,因无理由,也不知道怎么送好——正巧他送来药,你便着人将这琴送去,算是谢礼。”

玖零看着自家主子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多嘴:“府中会弹琴也只有三公子一人,便是没理由,送与他也是应该。”

苏星面色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辩驳道:“他现在不是不在府中吗?”停了一停,看了手中的玉管一眼,皱了下眉头,又补充道:“这天香定心丸配方难得,原料也是金贵稀罕,云琴走的时候带的财物虽然不菲,却经不起配药这样消耗。你回去告诉里华,以后隔段时间按以前再府里的例送一批药材过去。”

玖零暗叹一声:小姐和三公子的关系只怕还是没完没了,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

“小姐还不想知道三公子现在的情形吗,这点药材钱现在倒还不在三公子眼里呢!”玖零试探道。

苏星神色未变,却将话听在耳里:配置一丸天香定心丸,所耗药材的价格不会下百两黄金,一年下来就是一千二百两,比的上一家大商行一个季度的毛利了。如果这都不在云琴眼中,他现在应该过得不错才对。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呢。

楚君此刻也是夜深未眠,他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了,直到月池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应该早点歇息,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了。

“苏星睡了吗?”楚君问到。

月池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机灵的退出房间,吩咐一名侍子去梨香院询问一下。

“她房间外守夜的人都安排好了吧。”楚君见月池打发了人去,便决定等得到苏星安歇下的消息再更衣。

月池应道:“已经报大总管了,她说这两天就挑两个机灵警醒的小厮送去。”

楚君点点头,一面将刚刚他考虑良久的问题说给月池听:“月池,我想再肃宁王府的产业中选一处给苏星打理,你觉得如何?”

月池有些意外:“公子为何这样想?苏姑娘现在只有一个多月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若是让她现在出去打点产业,只怕是吃力的很,何况她身体不好。”

楚君摇头道:“我并不是要他做出什么名堂来。只是她现在对自己的身份不明非常介意,在王府中无依无靠,所以难免胡思乱想。我本想送她去学堂,哪里青年学子多,又有夫子教导,苏星过去说不定能交几个能谈心的朋友,还能学些世故人情,但贵族学堂多有势利苏星身份尴尬不明,加上失去记忆,只怕更会被人歧视欺负。她性子激烈,倒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来。所以想来,不如就在我能控制的地方找一个处不怎么吃力,又要耗些精神的职位让她来做。一来她有事可做,不会整天担心些有的没的,二来也她在府中有了职位,也不会觉得自己无所依靠。月池,你觉得我这么做好吗?”

月池犹豫了下,道:“公子确实为苏姑娘想的很周全,但此事最好先试探下苏姑娘自己的意思,若是公子直接决定了,苏姑娘却不喜欢,以她的性子,只怕是会非常生气。”

楚君也是这么认为,心下有了主意,微微安心。

这个时候侍子回来说苏星已经安歇下了,楚君便唤月池更衣,洗漱休息。

不能不说楚君派来守夜的两个人有点麻烦,不过好在两人都不懂武功,玖零来去倒也不曾惊动两人。

苏星才一起床,便有人传话,楚君要她过去一同用早膳。

苏星微微愣了一下,实际上连传话的人看向苏星的眼光也开始异样,王府中规矩森严,早膳虽然最简单,但一起用膳的人关系却是最亲密的,一般只有夫妻,或者是和年幼的子女在一起。

苏星和楚君显然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开始难道是某种特别的信号?

楚君一眼就望见苏星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心情好多了。看来昨天逼苏星说出心里话后过果然让她放松不少,昨天晚上应当睡的不错。

“坐过来吧。我让人煮了你喜欢的玉米松花羹,还有酥心小馒头。”楚君拉过苏星的手,让她坐下。

苏星眼角眉梢都是笑,开心的看着满桌的早点:“我就盼着这样,每天只要一睁眼睛,一下床就能看见哥哥,一起吃饭,说话,哥哥做事的时候,只要让我在一边看着哥哥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说着就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楚君看着苏星低头咬着馒头,满足又温顺的样子,昨天的残留的烦躁也一扫而空。

苏星眼角余光却看到一边的大总管楚凡面色黑得快成一块铁了,她心中暗笑,继续咬馒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班啊,郁闷

第 16 章

吃饱喝足,苏星放下筷子。

楚君也放下筷子,瞧着她,伸出食指将她嘴角一点馒头屑抹掉,苏星眼睛如蝶逐花般跟着那葱玉般的手指转了一圈,下意识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哥哥一会要做什么?”苏星目光又回到楚君的脸上。

楚君笑道:“比武招亲事情已经处理玩了,我今天打算进宫一趟将事情禀报陛下。”

苏星点点头,跟着道:“那我和哥哥一起出去吧。我去找夙姐姐玩。”

楚君便道:“那快去更衣吧,我在前厅等你。”

楚君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马上动身更衣,只是坐在镜子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发怔。

月池已经捧了入朝的正装站在一边,见自家公子如此,面露诧异,未等他问,便听见楚君道:“月池,我的妆是不是太淡了?”

月池一怔,公子从来不太在意自己妆容,对他的要求素来只以大方庄重为要,唯求不失礼于人前就好。今天因为有事入朝见陛下似乎才格外认真了些,不过又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郑重了许多。

楚君对着镜子望了一会,似乎有些沮丧,过一会道:“月池,你帮我重新画一次罢。”然后似乎觉得表达的太模糊了,神情露出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扭捏:“不要和平常一样,嗯,稍微精致一些就好了。”

苏星前脚回屋,后脚就听见屋外的小厮道:“苏姑娘,大管家求见。”

内院的居住者与主人非亲即友,纵然大管家楚凡对苏星向来不待见,却也不是可以随便说进就进的。

虽然对楚凡要见自己的意图一清二楚,苏星面上仍旧是露出疑惑的神色:“大管家,她找我什么事情?”

门外的韶君只是恪守自己侍卫的职责,规规矩矩的守着,对于苏星的一头雾水并没有解答的意思。

苏星将韶君的态度收在在眼中:韶君显然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她与月池,秋鸣这些日子的耳语都落在她耳中,若非她们,大管家未必会这样早就察觉楚君对自己的别样心思。不过告密归告密,若是她们三人中稍有些向着自己的,至少会提醒或者暗示自己一两句,可惜直到现在,她们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不愧是王府从小培养和精选出来的,忠诚和守职都是一等一的。因为楚君,她们确实重视自己,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投入丝毫感情,连最起码的怜悯怕是都没有。若有一天她与楚君反目,只怕要把自己剁成肉酱的首先就是这三人。

肃宁王府的内部结构果然严密,看来要取得这里的力量,这三个人还有大管家是首要需要除掉和瓦解的力量。

苏星瞟了一眼韶君,虽然是难得的人才,可惜不为她所用啊。

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念头,苏星一边在衣橱里挑挑拣拣一会要出去穿的衣服,一边道:“让她进来吧。”

楚凡进来后正见她正闲逸的挑衣服,眼露不悦,但还是礼貌的说:“苏姑娘,老妇人今天来见姑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苏星手停了一下,微微睁大了纯真的眼睛:“重要的事情?”好吧,虽然她想说什么自己都知道,不过不让她说显然也是不可能,那就——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认真的抬头看着楚凡,自己扮演的本来就是个聪明任性却又天真烂漫的少女不是吗,尊老的礼貌还是懂的。

“大管家阿姨也坐吧,你是我长辈,你这样站着我也不好意思啊。”苏星好心道。

楚凡大抵也认同苏星这样的人并不值得自己这样恭敬的对待,不过她既然能在肃宁王府待这么久,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逾矩,依旧是严肃的回答:“谢苏姑娘关心。老妇人这样就好,这里是王府,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忘本。”

是想提醒她记得自己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要妄想高攀肃宁王府的公子吗?

这个老家伙很有意思。苏星很想笑,可惜不是时候。

“今天老妇人想求苏姑娘一件事情。虽然非常冒昧,可是事关肃宁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前途安危,也关系肃宁王府未来五十年的兴衰,老妇人虽然之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但蒙受先王错爱,将公子托付于老妇人,因此不能不精忠职守,现在肃宁王府出现危机,也不能不站在王府的角度上…”

苏星微微眯了眼睛,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这是她要发怒的前兆了。

若是在琅嬛福地,这样拖拖拉拉半天不提重点的汇报事情,或是用这样大仁大义来威胁她不应该如何,只要又其中一条,不用她动手,自然又人上前打嘴巴,连话都不会说的家伙留着嘴做什么?

可惜这里也不是在她的琅嬛福地。

于是她只好瞪大了眼睛,猛得站起来,前倾着身子,一副惊惶紧张的样子:“王府有危险了?那哥哥也有危险?是皇帝要抄家了吗,皇帝为什么要抄哥哥的家,他做错什么了?”

站在门外的韶君听着听着大约也实在忍不住了,别过头看向别的地方。

屋里两个人完全是在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

楚凡这下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只有两个月的记忆和智商,和她绕这么大的圈子说话确实是对牛弹琴,看着苏星焦急的表情,有点尴尬,于是道:“苏姑娘,你先别激动,皇帝没有要抄王府的家。”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苏星缓了一口气,然后皱起眉头,“既然不是抄家,大管家阿姨,你刚才说的那么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凡表情似乎是被噎道了,但还是说到:“苏姑娘,我希望你能同公子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苏星虽然很想再装,问问多久,几尺远?不过再装就不是天真而是白痴了,于是道:“为什么?”

楚凡严肃的凝视着苏星,道:“苏姑娘,自你进府后公子一直对你关照有加,一方面是怜你年纪尚幼,另一方面是因你失去过往记忆无法一人在外生活。你也对公子十分关心,这本是好事,只是公子毕竟是闺中男儿之身,你与公子男女有别,虽然亲近也需注意。公子如今已经是适婚年纪,很快就要寻一适合的女子成婚。以肃宁王府的地位,这女子必定是人中之凤,身份、地位、人品、才情都样样出众,方为公子良配。也这样的人成立公子妻主后方能帮助公子一同支撑肃宁王府,振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