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的车帘打起:“郡主何事?”

朵兰表情郑重道:“朵兰听说楚公子前往彭州剿匪,愿同往助公子绵薄之力。”

苏星暗自想,是想去玩吧。

车中沉吟一下,道:“郡主慨然相助,楚某自然感激。但是此行奉陛下之命剿匪,事关江南赈济大事,不可儿戏,郡主非是军中人,怕是会不习惯。”

朵兰微笑道:“朵兰此行仅带亲卫四人,并无其他人。所图也是希望能在楚公子麾下历练一翻。既入军中,就是军人,自然一切依照军中规矩来。楚公子但有所令,朵兰及朵兰的亲卫必定遵从。”

楚君的声音道:“既然郡主有此觉悟,楚某无话可说。那么此刻起,请朵兰郡主及亲卫入亲卫队,暂充楚某的亲卫,待至彭州扎寨后,再做安排。”

朵兰抱拳:“领命。”

言毕便驱马入了亲卫队,朵兰看了苏星一眼,见她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知道没有事先通知她让她着恼了,便堆了笑,凑过去道:“行了,别生气了。我还特地也给你带了弓。找遍了库房才找到我以前用过的那一把,可是千金难换的好弓。”

一路还算平静,没有遇到大的骚乱,只是中途遇到大股江南来的流民,有的竟然打上她们粮草的注意。

粮草自然是不能给,楚君吩咐沿路州郡安置流民——虽然知道也那些知府知县多半也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暂时安置一下,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苏星一直和朵兰安排在一起。

虽然朵兰事先说过一切服从军令,但是毕竟她是郡主之尊,因而食宿也并没有和一般亲卫安排在一起,单独吃住。虽然不如家中讲究,但行军在外,已是难得。

又对外说苏星是朵兰的好友,将两人安排在一起,也是方便朵兰。因着这个,朵兰一路都时不时得意跟苏星说:“看见没有,要不是我跟着来,你能这样享受?”

苏星对于朵兰的厚脸皮已经习惯,只是时不时翻个白眼给她。心道,若是你不在,难道楚君还会真亏待了我不成。

按照楚君与傅书凝商议,最好不过是能够快速轻巧的到达山寇的范围中,趁对方没有防备,分路从两个路口将山寇包围起来,利用兵力优势将山寇剿灭。但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五百人的兵力绝对不是小数,一路从京城到此,想必已经被不少人注意了,山寇也未必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即使分成两股,依旧容易引起对方注意和防备。

如此想要突袭围剿是不可能,若是强攻的话,只怕会逃掉不少,如今江南流民本多,若是被这些凶残之徒再插进去,只怕会因此大乱。因此不妨以招降开始,稳准流寇,然后摸清对方的虚实,可能出现的逃跑路线。若是对方投降最好,若是不投,那也只有强攻。

这世界上本没有完美的计划,事实也确实如此。本要安营寨扎养精蓄锐同时向递出招降书的队伍,一到彭州地头见到对方山寨派人的人,据说是来谈判的。

来人高高瘦瘦,看起来一副精明无比的样子,自称是山寨的二当家,一见面便装出一副良民模样,满嘴的灾年之迫,不得不落草为寇,若是能得到朝廷的安抚,愿意投降云云。随后便是离谱的狮子大开口。她甚至要求朝廷册封山寨大当家为当地的武官之首,而她自己则做个军中师爷。

听的傅书凝与屏风后的楚君哭笑不得。

“二当家有心为朝廷着想,本官也很体恤。但是提出来的要求未免有太过离谱,需知即使当朝武状元,放到军中开始也不过是个六品。大当家开口所求救是七品武官。若是允了,这天下本官看谁也不用安分守己了,只要山上当上两年大王自然就成了七品官!”

二当家眼珠转了一转,猥琐的嘿嘿一笑:“大人不用生气。所谓谈判谈判,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若是这个条件大人觉得不妥,小人可以回去与大当家商量。”这话内容不堪,偏偏说的人居然还是理直气壮还文绉绉的,倒也真是个人才。

傅书凝佯怒:“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若是肯投降,交出赈济粮食,本官保她自由,也可保你山寨上下所有人性命,否则,本官八百精兵打上山的时候,你们求饶都没处去!天灾的时候打劫赈济粮食是死罪,带头之人可诛三族——叫你们大当家想想清楚吧!”

说着叫人把那二当家赶出营帐。

等二当家一走,楚君便走了出来,面色有些冷:“没想到这山寨的消息真灵通,胆子也大的很,竟然敢先跑来要官!”

傅书凝望着那二当家离开的背影:“这里的山寇在这里已经快十年,凶悍非常,朝廷出兵多次都没有剿除干净,自己反而折损不少。最后竟然慢慢成了形式,官兵一来剿匪,她们便来谈判,也一般的狮子大开口,那些官员不想冒险,也不能这样空手回去交差,于是每次都是谈到她们将所缴财物交一部分上来,然后就对她们视而不见了。回去便对陛下回禀说剿除匪徒多少人,但是因为对方过于狡猾,还是逃掉部分,最后追回财物多少,部分财务不知去向。至于到底剿匪几许,反正山寇也不会将自己的成员登记造册供朝廷查证,想要核实自然是无从谈起。”

楚君哼了一声:“她们这次还想这样做吗?”

傅书凝神色一谨:“公子,请立刻出兵!”

楚君面色一喜:“傅先生有良策?”

傅书凝笑道:“这山寇既然敢如此大胆上门谈判,显然是不讲我们放在眼中。如果刚刚将那谈判之人拿下,必然引起山寇的警觉。以为了让对方以为我们同以前的剿匪官兵一样无能,我有意只是打压了一下她的气焰将她放回去,她必然以为我们最多比以前的那些官员严苛些,心中反会深信我们无心攻打,只想招降。属下认为,不妨乘此机会,将计就计,等这人一回到山寨,告知同伙我们并不打算强攻山寨的消息员,趁她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一个突袭,必然能够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楚君心中叫好:果然好策!立刻对外面亲兵道:“速请两名校尉进来。”

苏星站在帐篷门口,望着不远处山上传来的喧闹声,火光,轻轻拔出自己的剑,剑身清亮如水,映着她的面孔和蓝天。

朵兰站到她身边,头枕双臂:“看来这次没有你出场的机会了?”

苏星合上剑鞘,走回军帐。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暗,军士们压着一群被绑得结结实实、狼狈不堪的山寇从山上下来,彪悍的脸上都流露着喜色。

苏星瞟眼过去,俘虏有近百人。

韶君说连同山寨的大当家也活捉了,只是前来谈判的二当家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这山上草深林密,若是手脚够利索,警惕心够高,想要跑掉也不是难事。

楚君当即审了那大当家。

那家伙外表看起来凶悍,想来当年也是个人物,可惜这几年的官兵也不济事,让她放松了警惕心,雄心壮志也变成了鼠胆,不过几鞭子,就让她把藏粮食的地点都招了。

“避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必须将粮食运下来。”楚君令人将俘虏都关押起来,严格看守。然后自带了两百人,三十辆粮车上山。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第 44 章

“我说你要不放心,叫人来看看不就好了。”朵兰啰嗦着,“干嘛非自己跑来巡营?”

苏星瞟了朵兰身后的两个亲卫:“我现在的身份是楚君的亲兵,不是什么将军,也不是客人。”

朵兰知道苏星其实是在说她,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营地的守卫安排的很森严,来往巡逻的士兵交织如梭,精神也还振奋,大概是因为刚刚取得胜利的兴奋所至。

主将附近几处哨兵也是亲兵,见到苏星,站姿不变,脸上都露出嘲弄的表情,苏星甚至听见有人低声道:”…一个来混资历的小白脸,乖乖睡觉去就好…在这里装什么积极?”

这话说得尖刻,连朵兰也听见了,正要发作,苏星拉住了她的手。只是不知道什么跟上来的韶君反向那边冷冷的看了一眼。

跟着苏星差不多在营地走了一圈,韶君问:“姑娘可是发现什么?”她知道苏星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苏星停了下来,看着黑区区的主将帐:“公子去哪里了?”

韶君道:“公子说,为防夜长梦多,要尽快将山寨中匿藏的赈济粮食运下来。因此回来后用完晚膳就带了两百人上山了。”

这个时候?

苏星皱了皱眉:“你娘呢?”

“也跟着公子一起去了。”

苏星直觉更不好,忽然想起什么,道:“俘虏在哪?”

离俘虏栏越近,苏星越觉得安静的有些不对,连韶君也感觉出来,明明是关押俘虏的重地,怎么感觉士兵精神都有些不振,连巡逻队也半天看不到一队。

苏星的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狐媚草的味道?这是有迷魂致幻作用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对韶君道:“什么香味?”

韶君愣了愣,仔细闻了闻,面色大变:“狐媚草?”

苏星等她面色变了,知道她必是想到了,明知故问:“有问题吗?”

韶君手已经按上剑柄,警惕的打量四周:“跟迷魂药差不多的作用,虽然很淡,最好别吸进去。”

朵兰和两名亲卫连忙屏住呼吸。

苏星则已经向俘虏栏快步走去,远远便看见一个高个粗壮的女子,正在俘虏栏中解开其他俘虏的绳子,而周围的士兵似乎已经沉浸在半睡半醒间,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这里韶君的功夫最好,苏星向韶君点了个头,韶君便轻轻巧巧越过栅栏,向那个高个的女子猛的挥去一掌。

那女子感觉非常敏锐,韶君一掌刚发出,她就感觉到了,向侧一跳,回头看见面前一剑刺来的韶君,面露惊愕,但动作并没有因此迟缓,侧身躲过,反一手刀削向韶君:“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肃宁王府果然点意思!”

这女子赫然就是被俘虏的大当家!她竟然有如此好的伸手,韶君身为肃宁王府第一高手,十招之内居然拿不下她!!就是这样才如此自恃,想以俘虏的身份混进营地,然后伺机捣乱吧。要是被她得逞,只怕此次要全军覆没吧——既然她出这么一招,山上必然还有后手。先灭营地的官兵,然后回山上与事先埋伏的人给楚君来个两面夹击。

苏星心中冷笑,你的心思也算是出类拔萃,可惜这样的伎俩不该拿到我面前显!

“你是故意被俘的吧?”苏星长剑出鞘,在韶君攻击的空闲中,时不时上前从极刁钻的角度给大当家补上一下,逼得她不得不向韶君的剑上撞,躲避不及,身上拉开几道口子。

大当家狠狠挨了几下,表情从狂妄变得狠辣,吃人的目光扫过苏星:“是又怎么样??不要以为你发现了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将军现在肯定已经掉进山上我早就安排好陷阱——以为我的山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还有一百姐妹埋伏在那个所谓的藏粮洞外,等着将她们一网打尽呢——哈哈,什么钦差,什么将军,都是一堆没用的废物!!”

闻言,苏星眯了眯眼睛:“你废话太多了!”

反手向她腰部削去,看她狼狈的向后闪躲,长剑跳跃着夺命的寒光,在黑色的夜幕下好像银色的藤蔓一样缠上大当家,逼得她连连后退,没有力气说些漂亮话。

“结束了!”苏星冷森森的说,一脚踢下旁边照明的火把向大当家飞去,趁她慌张躲避之际,韶君闪电般的一剑贯穿她的右肩,苏星一时横扫千军,挥向她的双脚。大当家惨嚎一声,倒在地上,她的双腿不能动弹,被韶君一下制住。

“这里就交给你了。”苏星扔下一句话,便飞纵着离开。

朵兰在背后喊什么,她也没有回头。

在马厩里拉了小风,苏星想了想,又奔回自己帐篷,取了弓箭,方飞身上马,一拉马缰,向山上驰去。

等朵兰帮韶君叫来驻营的守将后,便与亲兵返回自己军帐,打算上山助苏星一臂之力,等她视线落在放置弓的地方时,不由得傻了眼。

正在这个时候韶君也快步进来,见只有朵兰一人,心生不好的感觉:“苏姑娘呢?”

朵兰还呆在那里。

韶君急切的又问了一遍。

朵兰方醒过来,也不管韶君就在眼前,跺脚大骂道:“灿若这个白痴,她怎么把我的弓拿去了——那可是七石的弓!!!”

说着,气急败坏的将桌上剩下的那把原本给苏星准备的三石弓抓在手中,冲出了营帐,对已经领命牵马过来的亲卫道:“赶快上山!!”

一行五人,举着火把,向山上奔去。

韶君听朵兰说苏星带错弓,心中更不祥,对营帐门口的亲兵道:“通知守将,处理好俘虏后马上整队上山支援!”说着也奔向马厩。

苏星一路疾驰,上了山路,也只是稍微减慢的速度。小风不愧是万中选一的赤烈宝马,在光线晦暗的山路上,竟然也不慢。

——子玉,你在哪里?

苏星少见地露出焦色,向周围打量几圈,一个人也没有,再凝神细听,方才隐隐听见西北面传来刀兵相撞的铿锵声——果然是中伏了!

心中一紧,这么长时间,楚子玉这个笨蛋不知道撑不撑得到她赶到。千万别死啊,在我赶到前一定要撑住!!

——不然不会放过你的!!!

苏星没有意识道自己思维上存在逻辑错误,双脚一敲马腹,口中催促道:“小风,再快些!”

小风感受主人的催促,脚下速度又略快了些。

夜晚的山上温度很低,视线又极差,既要小心不要从山路上滑到,又要小心迎面飞快打来的黑黝黝的树枝树叶,苏星用剑身挡在头上,还是让手腕上被划了几道,也不知道出血没有。

苏星只觉得心口越跳越快,快到自己开始觉得有些气短,她伸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迎面吹来冰冷潮湿的山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最讨厌这种又冷又湿的感觉,每次犯病的时候,冷汗遍身便是这种感觉,让人极度不舒服。

前面渐渐出现火光。

穿过山寨大门,兵刃交接的声音越发清晰。苏星精神一振,一拉马缰,直奔最吵闹的地方。马刚一上高处,远远的就看见肃宁王府的士兵被围在一条不长的山路上,那山路狭窄而崎岖,仅容二三人并行,一边便是陡坡。路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士兵身上插着箭矢,显然是被乱箭射死的。

苏星一眼扫去便明白了,山寇是利用地形,将士兵截断在这山坡上,在高处先用长箭格杀,等士兵杀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近身肉搏。她们显然是想活捉其中的领头,好获得更高的筹码。毕竟如果将主将和士兵杀光,朝廷拼着找回面子,也要再派人剿,与其没完没了的被官兵骚扰,所以还不如活捉后一次和谈成功了事。

现在那十余丈外小路上,不过十几个士兵,却被四倍人数以上的山寇围堵住。士兵们一边艰难的打斗一边努力向地势宽阔处靠近,只是移动相当缓慢。

——楚子玉,你在里面吗?

苏星感觉呼吸有些艰难,身体也不由得绷紧了。身下的小风似乎感觉道主人的不适,也有些不安。苏星目测下下距离,怕被发现,索性下了马,背了弓箭,顺着山路边昏暗的山林蹑手蹑脚潜了过去,飞快的爬上高处。借着一棵小树掩藏了身形,全神贯注的在下面的士兵中搜索楚君的身影,浑然不知握着弓的手心已经冒汗。

果然,在士兵的包围的较严的地方发现了楚君的身影。

——他还活着。

苏星舒了口气。

楚君的功夫不弱,手中的长剑游龙惊凤,将身边的山寇一一逼退,即使是在那么多人中,身姿依然如同她第一次见他一样,翩然生姿,只是没有那么闲适逍遥——身边敌人毕竟太多,光是他身便围了不下五人,你一剑我一刀的轮流扑上来。而本来应该贴身保护她的秋鸣却在一丈开外被七八人缠住,几次想冲过来,都徒劳。

可是功夫和体力再好也架不住人海战术,楚君此刻竟然也是面色苍白,衣衫上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迹,几乎染了他半身,看上去十分刺眼,躲避稍有迟缓来,就险些被山寇砍中要害。

苏星立刻扫了自己的处境,目前还算安全。她伸手在背后抽箭。同时,坡下陷入苦斗的楚君似有感应,居然扭头向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然后惊愕地定在她身上,一时竟忘了自己还在敌群中,嘴唇微微颤动,似想要说些什么。

这一回眸,却把苏星看得呆住了。

手中的箭滑落在地上。

这样的熟悉的眼神,这样的相似的表情,是纠缠了她一千多个日夜的噩梦:一样一色的爱恋、一样一色的不舍、一样一色的绝望…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按照既定的轨道,交织在一起!

最真切的表白,是超越语言,无声无息,一旦听见,便如无声惊雷,仿佛醍醐灌顶,瞬间便窜遍四肢百骸,痉挛一般在经脉,血肉中扩散,不能回避,不能躲藏,不能无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恨你!

两个人影在脑海中,虚影一样的重合在一起,转头,凝眸,一笑…仿佛是昨日再现,噩梦今日重演,只是换了一个人。

苏星手停在半空,人如被重锤击中,面色死灰,眼神躲避什么一样,茫然四顾。

商清、商清、商清、商清商清商清…

——是你回来了吗?

那个时候,商清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无声无息的得看着自己,对面着破口大骂、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自己,似笑似哭,带一身伤痕和血迹,跪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绝望又乞求的目光。

“十七…保重。好好活下去。”

眼前是轰然崩塌的世界,好像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走,又好像什么东西在眼前炸开。那一刻开始,那一天起,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她已然不记得那个时候摆什么表情,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情,只觉得这人生,想无可想,不知道身在哪里,也不知道将去何方,便是自己是死是活,是梦是醒,也不知道了。

不要、不要再死了。

如果真有天意,那么我求求你。我不想再有这样一个男人,再有一个——用这种眼神看我的男子,就在我眼前死掉!!

——我已经不想了!!!

苏星猛然张大眼睛,鼓起全身力气,搭箭上弦,右手拉弓,开如满月,瞄准,放箭——箭矢如流星,带着破空而去的尖啸,飞快的没入楚君身边一名山寇的胸口。那山寇猝不及防被射中,身体竟然被箭矢上巨大的力劲向后带去,惨叫着踉跄两步,手中拼命挥舞着的大刀,也没有多挽救她一会,跌下山坡,眨眼就不见人影。

苏星丝毫不停歇,又上一箭,瞄准正在向楚君砍来的一人,勾魂摄魄的羽箭没入她的脖子,将她牢牢钉在一边的树上。那山寇无力的抓着箭,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垂下手来,好像挂在树上一只死鱼,身体随着有韧性的箭身抖动。

周围的山寇被这威力强大精准的两箭骇到,齐齐向箭来方向看来——苏星哪管这些人的眼光,抬手,松手,簌簌又连出五箭,竟是一骨脑将楚君身边山寇清了个干净!

五声几乎一起发出的凄惨无比的叫声夹着周围士兵爆突然发出来充满希望的欢呼,吓得所有山寇手都停了一停。趁这个机会,秋鸣挥开两人,赶到楚君身边,将他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