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苏姑娘找傅某不知道有何贵干?”傅书凝早上得知苏星与楚君已成定局,心中一直不悦,却没想到此刻苏星竟然亲自来找自己。她本并不想见此人,但是又好奇从来不上门的苏星到底想做些什么,于是便让小厮请她进来。

苏星见了傅书凝,二话不说,便向她扑通一声跪下:“请傅先生收我为徒!”

傅书凝猝不及防受了她的全礼,惊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傅某怎么当得起。”

苏星不起,只跪着道:“傅先生是王府中首屈一指的谋士,也是子玉最敬重的人之一。因此灿若斗胆请先生收我为徒,教导鞭策我,让我能够成为对王府有用之人。”

傅书凝定定的看了她几眼:好你个苏星!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吗?你一无身家来历,二无依仗,想要和肃宁王府的公子成亲,原本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王府中除公子外,我的地位最为特殊,如果能成为我的弟子,你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低,至少府中其他人明面上谁也不敢给你难堪;二来你既成了我的弟子,我自然也不能对你和公子的好事横加指责。一石二鸟之计,你竟然能算计得如此精妙,如果你真的对公子目的单纯,我便收了你这个弟子又何妨,只是你来历不明,心思又如此敏锐,怎么叫我放心的下?

傅书凝笑道:“苏姑娘天资聪慧,将来必定前程锦绣。傅某不过是个小小的参谋,哪敢做苏姑娘的师傅?”

苏星继续低头道:“傅先生辅佐子玉主持王府二十几年,睿智多谋,威望极高,如何做不得灿若的师傅。再则,灿若出身不明,年纪尚小,阅历与眼光都十分有限,很多事情可能会处置失当,甚至给王府带来损害,若有傅师傅做我的先生,指导我,管教我,总比我自己胡乱摸索好的多,不是吗?”

傅书凝身体一战:这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与公子的事情已成定局,如果能找个理由将她约束在自己身边管教、监视,总比放任自由的好。

想到这里,傅书凝心中一凛,盯着苏星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苏灿若,你早就算到我无法拒绝你的提议了吧!

你利用和我的师徒名分稳固提高你在王府的地位,我利用师徒名分来约束制约于你,彼此利用——你早察觉到我对你的猜忌和防备之心,连这个也一并算计进去。定下师徒之名,看上去似乎对你我都满意的两全之策。你年纪轻轻,城府竟如此之深,令我都觉得可怕。好吧,你若真的只是想与公子再一起,才这般算计,我也就算了,毕竟公子的妻主能力越高对王府自然越有利!但是如果你另有阴谋,哼,莫怪我将来不顾念师徒之情,亲手灭了你!

傅书凝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下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既然你诚心拜我为师,我便收你为徒。我对弟子约束严格,首要的是尊师敬道,你要牢牢记住,若有违背,将来我定不饶你!”

苏星大喜,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又奉上一杯茶水,便成了这拜师之礼。

傅书凝将她扶起来:“你与公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现在既然已经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会为你谋划,不会亏待于你。也望你好自为之,努力上进,不要叫我失望。”话说起来,傅书凝最擅长的权谋策划,单看苏星以前的一系列手笔,她恐怕还真没有什么好教她的,反正她们彼此只是需要一个师徒名份套住对方,至于所谓的传道授业,才是末枝吧。

苏星感激的望着傅书凝:“先生的恩情灿若不敢忘记,灿若定不负先生所望。”

傅书凝,你要的不过是楚君平安,肃宁王府的平安罢了吧。反正在计划中已经将肃宁王府绑上我的战车,它越强大,我就越安全,便如你所愿吧。

苏星走出傅书凝的住所碧园,回头望了一下满园的青枝绿叶,嘴角微微勾起:傅书凝,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午膳的时候,楚君便得知了苏星已经拜傅书凝为师的消息,他惊讶道:“傅姨竟然答应收你为弟子,她眼光一向是很高的,不轻易收徒。”

苏星瞥了楚君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这种资质,她应该不至于看上眼的?”

楚君苦笑一下:“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傅姨对你的印象一直不佳,加上…我本以为王府中最难说服的人,就是她了。早上和凡姨商量此事的时候,她答应的都很勉强。我本来还在担心。没有想到你竟然不声不响就把成了她的弟子。傅姨既然肯收你为弟子,自然是认可了你,意味着她不会再反对我们的事情。这对我来说简直天上掉下来的喜事!”

苏星将凳子向他那边挪了挪,手摸上他的大腿:“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事情都不能为你分担,我怎么做你的妻主!”

楚君抓着她的不安分手,面色微微发红:“吃饭也不老实。”

苏星厚着脸皮道:“反正这里有没有别人。”

楚君一边躲一边道:“韶君、月池、秋鸣都在门外…你摸哪里啊?”

“你不出声音不就好了,她们又看不见的。”苏星的油腔滑调的怪声和楚君压抑不住的时急时缓的喘息在屋内响起。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顿午饭吃差不多一个时辰。

肃宁王府的楚大公子要成亲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流传开来:据说那个好命的女人名叫苏星,是肃宁王府首席谋士傅书凝的亲传弟子。据说她品貌出众,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中之凤。据说她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志向远大。据说她对楚大公子是一往情深,一见倾心…

不过也有人为她哀叹:这么出色的女人,可惜家世贫寒,想要和楚大公子成亲,只能入赘了,将来自己的孩子都要冠上夫姓,真是耻辱啊。

又有人辩驳: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人家入赘肃宁王府,是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愁了,从此就是高人一等。何况楚大公子花容月貌,光这么一点,就值了。

如此,众说纷纭。

王夙与夏侯音得到这个消息比众人略早一点,不过也就早了一天而已。

因为肃宁王府的楚大管家亲自上门递了婚宴的请帖。

请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肃宁王府的至亲和好友,看起来肃宁王府是打算低调行事了,毕竟女方地位不高,楚大公子大概也不想大操大办。

夏侯音接到请帖的时候只是苦笑,依旧是礼数无缺的接待了楚大管家,当场答应一定会去。

王夙则是刚刚同自己娘亲押粮完毕返回京城,大将军府的人本以为她会暴跳如雷,却不想她对着帖子沉默了半日,看得楚凡忐忑不安,好久才听见她说:“灿若最近在做什么,我想见见她。”

楚凡大管家将这个请求带给苏星。

楚君也在一边听着,道:“我和你一块去吧。希白发起脾气来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去了她好歹能忍着点。”

苏星按了按他的手,示意她放心:“这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你去了反而不好。我也了解夙姐姐,她虽然有些急躁,但是心胸宽广,只要她发过脾气了,也就烟消云散不会再记恨了。总的说起来,我认识的所有人中间,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我会好好和她说,即使她骂我打我,也不会还手的。”

楚君皱了皱眉头。

苏星一把抱住楚君腰,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放心吧,就算不还手,我还不会跑吗?”

楚君伸手摸摸苏星的柔顺的黑发,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茉莉香,这是他叫人熏在她的衣服上的味道:“我总觉得越来越依赖你了。”

苏星亲了一下他的手指:“依赖我就对了。”

第 50 章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王夙身上那股以前并不浓烈的军人感此刻却异常明显,提醒着苏星,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总是爽朗直率的人,但她亦是货真价实的将门之后,当面对敌人的时候,一样会露出吃人的獠牙。

“夙姐姐,我来了。”

苏星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京城南郊华胥桥边,看见王夙一个人站在桥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桥下的流水。

说起来,加上她养伤的时间,两人差不多有四个月没说过话,其中也只见过一次面,便是在门口被她恰巧撞见的那次。

她直到现在还不确定,王夙在知道自己对楚君也抱有别样心思后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然如今的大将军并不如几百年前祁连族在与刘氏征战的时候手握百万重兵,但是仍旧是几百年来手中兵权最大的人物。王家虽然掌握兵权的时间只有三代,还不到一百年,但是一直坚守着军人的本职,忠于帝王,中立低调,深得几代帝王的欣赏和信任。

苏星最开始就对王夙另眼相看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她对自己赢得楚君的心威胁不大,另一个便是她大将军之女身份,也是目前看来最可能接任未来将军之位的人。若是能够交好,将来纵然不能派上用场,至少可以少给她找点麻烦。

并且,几个月下来,她对王夙颇有好感,王夙对自己也颇为照顾,这段交情若是因此毁了,不免可惜。

因此,今天无论王夙说多难听的话,她得要忍住。

王夙回头,看着苏星走上桥,面沉如水,眼若寒星:“你还敢来?”

苏星坦然接过她显然不爽的目光:“如何不敢来?”

王夙哼了一声,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好像亮出锋刃的刀枪,直逼苏星:“我知道你要和子玉成亲了,我也相信——子玉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会开玩笑的。但是,我了解他,也了解肃宁王府,我不相信现在的你能够在短短几个月不但得到了楚君的心,还得到了王府上下的认同——说吧,你到底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王夙虽然不善思考,但她并不是笨。

如果真要比较起来,京城的这许多人中,真正见过苏星狠辣手段的人,只有王夙,最了解她的,也是王夙。

苏星对视着王夙眼神微微露出犹豫,但也只是片刻,坦承道:“我和子玉同房了。”

王夙眼睛暴睁,苏星几乎没有看见她动,只觉得自己腹上受了重重一击,痛得她弯下腰去,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抓着桥栏杆,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你这个无耻之徒!”王夙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抽出腰中剑,怒不可遏指着低头忍痛的苏星:“你除了会使这些卑鄙的手段还会什么!”

苏星几乎站不稳,但一听说这句话,便抬起头,无视面前的长剑扑了过去,本来捂住肚子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向王夙下巴砸去。

王夙没想到苏星这个时候居然会反击,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两步,捂着脸惊诧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打她,并且打完还不跑,反而扶着栏杆慢慢站直了身体。

“王希白,你说得没错,我苏星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还来历不明,除了那几个见不得光的小伎俩,我什么都不会!”苏星喘着气,眼睛没有刚刚的平静,相反是恶狠狠的盯着王夙,不服气的大声说,“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除了生得比我好些,你有什么本事!!你若不是大将军的女儿,纵然你的功夫比现在再高一倍,军功比现在多一倍,又算得上什么!你以为你这辈子能被子玉多看两眼?你甚至么有资格跨进肃宁王府的大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带着极度的愤怒和不满。

王夙微微张嘴,她被苏星一席激昂澎湃的痛斥怔住,想要反驳,竟然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无力反驳,刚才的汹汹的气势被打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喜欢子玉,”苏星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目光沉静的直视着王夙,缓缓上前道,高高昂起头,一双因为那一拳痛的差点眼泪流出来的红通通的眼睛,□裸的挑衅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也强壮的女子。

苏星重复了一边,语气渐渐柔和起来,仿佛是情人就在面前:“我喜欢他。他待我好,我也想对他好。我想留在他身边,不想他被别的女人从我身边抢走,不想他去看别的女人,我想得到他——我有什么错!你说,我喜欢子玉又什么错!!”

“可是,”苏星嘴角露出苦涩的一丝自嘲,“呵呵,我算什么?我在别人眼里只是个没用的娇滴滴的小白脸,是个身份不明说不定还潜藏着危险的累赘,肃宁王府除了子玉,哪个会正眼看我?纵然是夙姐姐,不也认为我除了暗算人还会做什么吗?”

王夙面色有些尴尬,他本被楚君和苏星成亲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联想道苏星的本性,知道她必是耍了什么手段,心中积郁,本想好好教训苏星一顿,不想反被苏星说得哑口无言。苏星这一翻自嘲,弄的她更是心虚,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期期艾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星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撇过头,看着桥下潺潺流水:“我喜欢子玉,子玉也喜欢我。我当然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子玉是王府的公子,即使夙姐姐这样的身份背景想要娶他也不容易,我又能怎么办?所以我就去逼他,我跟他说,如果他不肯给我我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手指抠着桥栏上的石头缝,苏星垂着眼帘,眸色微黯:“其实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赌赢,如果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必须离开子玉,离开王府,然后到自己也不知道去的什么地方…但是总比这样一直拖着、无用的乞求着上天,然后等到有一天眼睁睁看着子玉嫁给别人要好得多吧。我没有勇气去等那一天——不过,好在我赌赢了!”苏星舒展了眉毛,扬起胜利的笑脸,亮晶晶的眼睛显示主人的骄傲和欣喜。

王夙看着苏星的脸情不自禁浮出的幸福表情,自顾自的对着河水笑,忽然想起曾经有一天,她与苏星吃饭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现在这样笑得一脸得意忘形,笑得连周围的人跟事都看不见了——原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么明显的征兆,她竟然没有察觉。

楚君对苏星的好,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是楚君在人前素来冷静自持,她也就把这种好当成了兄妹之情,怜爱之情,连带自己也把苏星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宠着她,护着她,跟她胡闹,看她胡闹。可是苏星什么时候对楚君产生情愫的,两人什么时候互诉衷情,直到四个月前,苏星离家出走的那天突然爆发出来,她才知道。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自己这个当妹妹般看待的苏星喜欢上了子玉,而子玉原来在更早的时候就对苏星有意思。而现在回想起来,最初的萌动都是发生在她眼皮底下的,她竟然迟钝的一无所知。

四个月钱,当知道子玉喜欢苏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很彻底。她与子玉青梅竹马,认识了二十年,若是这样他还会爱上别人,只能说她们确实没有缘分。其实她也认了,她和楚君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清楚自己喜欢他,但是这种感觉到底是青梅竹马之间的投契,还是男女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吧,她认了。

如果是子玉自己喜欢的,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王夙这样想过。只是她和子玉这么多年的情谊,竟然被一个进府不到半年的小丫头超过,心中难免不甘,而当她风尘仆仆的返京后就接到婚礼请帖更是让她直觉苏星必然又使了什么手段,杀她肯定是不可能,不然子玉还不生吃了她,吓唬吓唬她,出口怨气倒是真的。

很可惜,这小家伙不吃这一套,把她驳得哑口无言不说,还死不肯吃亏的还了自己一拳!

不过,好像,也许——有这么个蛮狠的小家伙跟着子玉,也不是那么糟糕!

会这么觉得,她的脑袋一定是刚刚被这小家伙打坏了!

苏星看着王夙眼中火光已经消失无踪,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王夙的性子她早已经摸透,她对楚君的感情朋友的义大于男女的情,所以从王夙知道子玉喜欢自己的时候,就应该会干脆的放手,不会死缠烂打。今天怕是她大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加上自己和楚君成亲的消息出现的突然,所以王夙才急着找她泄这一口闷气。

王夙是将门之后,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是不行的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骨头的软蛋,绝对不是楚君的良配,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示弱。相反,她表现的越蛮横、越强占有欲才对了王夙的胃口。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发着花痴,盯着河水发呆,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悠扬婉转,极是动听,配合着桥下的流水,让人的思绪不由得跟着琴声在空气中飘动,一会随风舞动,一会在马上驰骋,一会看见月涌大江流,一会看见平原炊烟起…

两人的脸上都浮现轻松惬意的表情。

琴声一停,苏星先睁开眼睛,河流的那一边,一条大船向这边缓缓的行来,快靠近的时候,一人走出船中,站在宽阔的甲板上,颀长的身量,一身文雅的天青色长衫,头束一支玉钗,腰配暗褐红色金丝绣腰带,他抬头四顾,周围空无一人,除了桥上的苏星、王夙两人,然后右手一抬,示意船夫在靠近桥边。

右手抬起时候,袖子微微下滑些,露出一支简单银镯,衬得他的手臂白如细瓷。

苏星眼中的光微微动荡了一下,眼睛跟着那人移动,心中暗自猜测。

王夙却是有一瞬间的失神,眼中露出迷醉的神色:“他是谁?”

苏星装出惊讶的神情:“夙姐姐不认识吗?”

王夙更是诧异的回望苏星:“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认识?”

苏星立刻尴尬道:“我以为是来找你的。”

王夙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能是找你的?”

这一瞬间,两人又回到以前插科打诨的气氛,彼此相对一笑,心结尽释。

“两位小姐,我家公子有请,可否上船一叙?”

苏星与王夙又古怪的对望一眼。

苏星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我就不用了。”

王夙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此绝色相邀,怎能推辞?灿若,你不会还没成亲就被子玉管得死死了的吧?”

说着便强拖着苏星上了船。

第 51 章

船很大,分上下两层,上面还有露台。这种结构的船即使是租一日的耗费也不便宜,而看这上下的仆从,船内的装饰显然带有鲜明主人家的特色,必然是私人产业。

王夙思忖道,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公子,似乎在京城没有见过。只是看起来没有家人陪同就这样抛头露面,用一般眼光看,也是任性轻纵了些。

正想着,便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侍子出来奉茶,等茶好了,刚刚在甲板上看过的男子,终于又出现了。

王夙和苏星连忙起身。

那男子微微一笑:“王小姐,苏小姐肯赏脸,容某备感荣幸,请坐吧。”

说着三人方又坐下,王夙见男子坦然自若,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不由得又闪了一次神。

苏星只是坐下默默喝茶,脸上摆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

王夙促狭的看了一眼苏星,正了正神色,便向男子道:“公子是京城人士吗?王某以前到不曾见过?”

男子端坐在案后,举止礼数都与贵族公子一般优雅无缺,听到王夙的问话,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勾只是极细微的一个变化,却让眼前人感觉到眼前的人与景都似乎的变了,顷刻便如蓬莱仙境中花仙到来,万花齐放,顿时春色满园,柔香满怀。

“敝姓容,单名一个渊字,金枝阁的东家。”

王夙原本小心翼翼的态度先是被男子笑得心神动荡,然后又被这个出人意表的身份砸晕了头。

“你——容公子是金枝阁的老板?”王夙呆呆的问。

容渊手指拾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眉毛舒开,似乎在体会茶味一样,待一口茶下喉方才露出调侃的笑:“如何,王小姐有没有被吓着?”

王夙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倒不是害怕他的身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只是金枝阁的主人向来是很少出现在人前,却不想在这里见到,而且对方还是主动攀谈。

她自然知道,楚君、岳云琴、容渊三人在六七年前,并称天下三美人。其中楚君自是不用说。岳云琴之母岳荀兰曾是御史大夫,后来因一件小事惹恼了当今皇上,被下旨抄家,岳荀兰流放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贬为官伎,送入青楼,但后来还没有正式挂牌人就不知所踪。

容渊成名的时候已经是金枝阁的头牌,后来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被人赎身嫁作夫侍,又有人说他思慕某位女子成狂,抑郁而终,还有人说他没有死也没有嫁人,只是匿名在江湖漂泊,立志终身不嫁。

原来竟是做了金枝阁的幕后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