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亦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希望她不是,如果不是的话,也许在那场地震中她就不会死。可惜…我妈说了,她两岁了还不会说话,连妈妈也不会喊,什么也不认识。”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无忧掩饰着心头的失望,轻声说道。

“没关系!”郎亦轩笑着说,“等我妈回国的时候,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我想,她会喜欢你的。”

“哦!你妈妈在国外吗?”无忧问。

“是啊,我爸心脏不好,去年到美国去动手术,之后他们就一直住在那里。”

“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去呢?”

“我去照顾了一段时间,爸爸手术后,病情稳定了才回来,反正今年我就快毕业了,本来考虑去国外读博,也将就照顾他们,不过爸妈说要我不用担心,他们也打算回来了。”

无忧点了点头,羡慕地说:“你们一家三口,感情真好!”

“你呢,无忧?”郎亦轩笑了笑问道,“说说你吧,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无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想知道。”

无忧看着郎亦轩,轻描淡写地说:“我啊,没什么好说的,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对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是外婆带大了我,生活艰难,又没有其他亲人,所以只能自己学着保护自己了!”

郎亦轩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怜惜地摸了摸,那一头青丝摸上去光滑如锻,如瀑布流泄在他的指尖,心中蔓延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舍不得放手,就停留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摸着,精神一时有些恍惚。

“亦轩!你要的烈焰!”Tony突然出现,将一杯鸡尾酒重重地放在桌上,眼神同时凌厉地盯了无忧一眼。

郎亦轩这才撤回了手,有些尴尬地对无忧笑了笑:“你的头发真好!”

无忧讪讪地笑了笑,看着Tony愤怒转过去的背影,心中一时沉甸甸地。她直觉得地想,酒吧的工作,也许和叶家的工作一样干不长!

路小欧知道无忧在陶然打工后,来过几次,也发现了Tony对她的态度并不好,于是对她说:“无忧,等我表哥回来了,我就让他帮你留意一下,找个适合你的工作,你是学生,在酒吧还是不大适合,要是让饶老师知道了可不好。”

她说的是叶希凡吗?他到哪里去了?想到他的表情,无忧一时有些难过,那张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的脸,从来都对她是喜爱的,哪怕她练功练得不对,被他指责时,尽管嘴上怪责,他的眼中也满是关怀,何曾见他对她表示过丝毫厌恶?但是到了现实中,他却表露出了对她的不喜,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招惹得他不喜欢?他到底是不是她的梦中人?无忧不禁有了一丝怀疑。

“好啊,小欧,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无忧说。她没有告诉路小欧她在叶希凡那儿做过钟点工的事,路小欧说的话她也没当真,毕竟之前她就说过了,无忧只把它当成了客气话,即使小欧说的是真的,叶希凡那里,也不可能有适合她干的工作吧!

自己走到哪里都不招人喜欢,也许正因为这样,爸爸妈妈才会抛弃她吧?无忧懒懒地想着,在脑海里勾勒着父母的样子,却是怎么也描摩不出来。

这样慢慢混了几天,迎新晚会正式拉开了序幕。为了将晚会筹备得更好一些,这次的迎新晚会晚了很久,不过即使晚上一年,在新一批学生未进校前,无忧他们这一批还是新生,所以也就无所谓了。校方将这次晚会搞得很是盛大,请了许多老校友参与,叶希凡也是该校的学生,无忧从路小欧的手上看到了单,他也在被邀请之列。她还以为是同名的,不过路小欧说了:“这个是我表哥!”原来,真的是他!从那天起,无忧的心里有了一丝期待,她等着他的出现,只为了能再看他一眼。不管他的心是不是梦中的他,可是那张脸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无忧发现,自己竟然很想他。

她忽然有些后悔婉拒了路小欧出节目的事,她很想让他看看自己在台上的样子,要是他看到台上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想想无忧又丧气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不过是自己平白多想而已!

事情总是峰回路转,果然处处暗藏玄机。正当无忧这样想的时候,张小雨在演出的当天彩排时扭伤了脚,她强撑着,想坚持演出,最终没能坚持下来,脚肿得老高,医生说要休养起码半个月。张小雨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她出身于戏曲世家,这次出的节目,是她自编的戏曲,不光有唱功,还有打戏,所以很有噱头,她一受伤,这节目可就砸了。

路小欧和张小雨,还有班主任饶老师都急得团团转,这个节目把国粹精华与现代元素结合了起来,深得评委老师们的喜爱,同时因为有武戏,所以也赢得了同学们的喜欢,他们把夺冠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节目上,张小雨这一受伤,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小雨很是自责,一直怪自己不小心。

饶老师说:“算了,难道你自己愿意受伤啊,这都是意外,不怪你,只可惜我们法律系这次估计要败给中文系了!”

“也许,还有补救的办法!”路小欧说。

“什么办法?快说!”饶老师一听路小欧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

“咱们可以把节目稍微改一点,就像说双簧那样,保留小雨的唱,只是…要一个人来完成武戏的动作,最好能合上小雨的口形,那就更完美了。”

“对啊,只是…谁能做得到,除了张小雨,还有谁会?”饶老师问道。

路小欧和张小雨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解无忧。

“我?”无忧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惊异地问道,看着那两个人眼睛铮亮地看着自己,一阵冷汗冒了出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演出

“晚上就开始了,来得及么?”饶老师持怀疑态度。

“我看行!试试再说,小雨排练时无忧也在旁边看过几场了,”路小欧转向无忧,拍了拍她的肩,“加油,无忧,我看好你!”

“是啊,试试吧无忧,我有个老乡在C城艺术团,可以立刻打电话叫她可来指点一二。”张小雨也不想放弃。

看着他们期盼的目光,无忧不忍拒绝,她知道,只要不拒绝,这事就算是定了,因为对有着深厚武功底子的她来说,扮演刀马旦是绰绰有余,她对戏曲并不是一无所知,小时候在弄堂里,经常看一干老头老太太组成的票友表演,就算是唱,也能来那么几嗓子,只不过还是业余水平,没有张小雨唱的好罢了。

无忧看过张小雨的表演,闭上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需张小雨口授,她接过长枪,抛、掷、踢、接,在手上翻飞旋转,竟舞得颇有专业水准,要是再穿蟒扎靠,戴上翎子,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花木兰。

“好好好,没想到啊!解无忧,你是不是原来学过?”饶老师看得大乐。

说没学过的话,更会令人惊讶,无忧点头默认。

“赶快上妆上妆,彩排一下!”饶老师嚷道。

张小雨坐着,亲自为无忧化妆,无忧闭着眼,头发被高高拢起,露出了精致的五官,任她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张小雨认真地为她上妆,上了一半停住了手。

“好了么?”无忧问,就要睁开眼。

“还没呢,你先别睁眼。”张小雨说。她有些激动,面前这张脸仿佛是她的杰作,勾勒完最后几笔,犹自看得愣神。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路小欧递来的衣冠给无忧穿上,穿好后无忧才转到排练厅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厚厚的脂粉涂抹出了一张雪白娇艳的瓜子脸,那弯弯的眉,红红的唇,黑漆漆的眼,配着一身戎装,显得有些陌生,仿佛站在对面的,是另一个人。

“饶老师,你看看,就凭无忧这扮相,这个节目也能加十分!”张小雨眼含光彩,由衷地说道。

“我有个提议,”无忧说,“对口型的话,可能我做不到,这样也不保险,最好还是由小雨上场吧,她唱,我打,不是还有其他伴舞的同学么,主角还是小雨,我给她配戏。”

“这样也好,先试试,不行再改!”饶老师说道。

一试下来,效果竟然出奇地好,不必叫张小雨的老乡来指点,无忧的动作迅速,抛、踢、接,一个动作连着一个,难度比张小雨表演的大了许多,令人目不暇接。她站在舞台上,听着锣鼓声声,心情也不禁有些激荡,眼前飞快地闪过一个个画面,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台下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批人,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无忧察觉到人群中射来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成为焦点令她感到些许不自在,低垂着脸迅速地闪到了后台,尚能听到台下嗡嗡的议论声若有似无地飘来,多半是在打听她是谁。

张小雨由一个男同学背到了后台,从人家背上下来,单脚跳着就扑向了无忧,一把将她抱住:“无忧,太好了,谢谢你!”

放开张小雨,无忧到洗手间卸妆,她可不想顶着这么一头油彩出去。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天,厚厚的脂粉被洗尽,恢复了原本清秀的脸。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亮。刚才的她,真的是很漂亮,不过不大像自己,晚上叶希凡会来,他会认出她吗?路小欧说了,今天要介绍外语系读研的一个师姐给叶希凡认识,可是舒茴也会来,他们会一起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你在这儿等我,帮我提着包。”外面传来说话声,颜语走了进来。

无忧的班级上了两个节目,还有一个是颜语的独唱,她唱得很好,而且是自己用钢琴伴奏。无忧转身,对她笑了笑,颜语的眼神从她脸上掠过,自顾自走了开去,面无表情。无忧的笑容僵在脸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走出了洗手间。

成俊峰在外面站着,手里提着个特大号的女包。

“你好!”他眼睛一亮,对无忧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恭喜你,演得很棒!”

“谢谢!”无忧礼貌地笑笑,从他身边走了开去,走出许久,还能感到一道颇有穿透力的目光,如芒在背。

晚上演出的时候,平生第一次,无忧感到了紧张。她在众多的来宾中,一眼看到了叶希凡,舒茴就坐在他的身边,演出开始前,主持人将特邀嘉宾们一一作了介绍。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台下的掌声一阵比一阵热烈。轮到无忧他们出场了,张小雨杵着拐杖上了台,琴韵悠扬中她的歌声响起,声音清亮悦耳,赢来一片掌声,一段唱完,闻得金鼓喧阗,无忧翻着筋斗上场,几十个筋斗翻下来,又快又疾,根本没人看清她的样子,最后劈一个压马叉亮相,明晃晃的灯光照在那张娇艳的脸上,赢得了满堂彩。无忧加了一些武打动作进去,合着张小雨的歌声,一举手一投足,尽显飒爽英姿,在一群跑龙套的簇拥下,她宛如一颗灿烂的明珠,十分地耀眼。

台下坐着的叶希凡微笑着与大家一起鼓掌,他并没有认出无忧,反倒是舒茴张大了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忧,女人的直觉总是要敏锐些。这不是叶希凡的小女朋友么?怪不得叶希凡今天看起来兴致很高,看着那张美如仙子的脸蛋,她的心中掠过一丝妒忌。

无忧的节目本就排得靠后,基本上是以押轴戏出场,脸上涂了一层厚重的脂粉,令她很不舒服,一下了台马上跑去卸妆,再回来时,整个晚会已经结束。路小欧正四处找她。

“无忧,我大表哥请客,一起去吧,你上次见到的是小表哥,这次介绍大表哥给你认识。”

无忧抬眼看去,叶希凡、舒茴和一群不认识的人正在一旁说笑。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人影轻轻地走了过来:“无忧,没想到今天有你的表演,差一点就错过了,你演得非常棒,叫上你的同学,大家一起去陶然庆祝,如何?”

路灯照在郎亦轩那张俊得不像话的脸上,有男生吹起了口哨,有女生在尖叫。郎亦轩的背后站着曾允文和他的朋友们,女生的尖叫声,估计是因为他们。

“答应吧,无忧!”同宿舍的姐妹们拥了上来,冒着星星眼看着郎亦轩与他背后的几个帅哥。

看着几个室友传递过来的不答应就掐死你的眼神,无忧笑着点了点头。一片欢呼声响起,大家簇拥在她与郎亦轩身边,使劲拍手。

“对不起啊,小欧,我还是和他们去陶然算了,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她转向路小欧说道。

“没关系,那下次好了。”路小欧说完,冲着走过来的叶希凡叫了声表哥。

叶希凡赶上来,正好看到无忧被一大群同学簇拥着离去,他看到她向这边看了一眼的,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

“小欧,你不是说还有同学要一起去吗,走吧!”叶希凡说。

路小欧看着无忧消失的方向,惋惜地说:“无忧要和其他同学一起庆祝演出成功,不去了。”

“无忧?”叶希凡重复了一遍,原来路小欧要约的就是她?

“是啊,她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刚才最火的节目就是她表演的,表哥你看到了没,那扮相,那功夫,没得说,她是我的偶像!”路小欧感叹着说道。

叶希凡微微一愣,怪不得他觉得那刀马旦的面容有些眼熟,却原来是她!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女孩看来颇有些身手,怪不得会选择当保安。他正要路小欧帮着找她呢,没想到她们会是好朋友,到是可惜他没有早一步约她。她身边的那个男生,长得不是一般的俊,不知道是她的同学还是男朋友。

这个晚上很热闹,没想到最后,两帮人竟然全部凑到了一起。

是舒茴提出的去陶然酒吧,她说那是她的朋友开的,世界很小,没想到Tony会是舒茴的朋友。路小欧兴奋地抱着无忧,说要是早知道就一道走了。人很多,无忧装着不认识叶希凡的样子,闪在一旁。大家都是年轻人,不一会儿全都混熟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打扑克的打扑克,好在人多,玩什么的都有。舒茴漂亮又大方,正是一群师弟师妹心中的偶像,被大家缠住,不断地问着各种问题。

无忧觉得有些热,起身打开一旁的侧门,外面是个小露台,可以吹风看星星。黑暗中有一丝亮光一闪一闪地,那是烟头发出的光,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听到响声,那人回头,与无忧四目相对,均是吃了一惊,两人同时出声道:“你…”

站在无忧面前的赫然是叶希凡,也许是烟瘾发了,他跑到外面来抽烟。

“叶…叶先生!”不知怎么,无忧变得有些结巴。她看到了路小欧给他介绍的学姐,长得没有舒茴漂亮,不过也是个美人,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个子高挑,非常地有书倦气,与他很是相配。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舒茴才硬要跟了来吧。

“没想到,你是小欧的同学,”无忧转身想要走,却被他伸手拉住,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对不起,解无忧,我想我可能,对你有些误会。”

他揉着眉心,声音中透着丝丝疲倦,无忧的心顿时有些酸楚。他一定又头痛了!无忧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伸手在他头部的穴位上按了几下。

“叶先生,你一喝酒就会头痛,还是不要喝的好!”

她的手指真的带有魔力,就那么几下,叶希凡的头疼消失了。

“无忧,其实我对你的工作相当满意,是我态度不好,你愿意回来继续这份工作么?不是钟点工,是我的私人助理,我可以给你加薪。”叶希凡说。

郎亦轩开给无忧的工钱很高,不过其实无忧真的没什么事可做,陶然里根本没有人会闹事,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没人会傻到到这里来闹事,无忧想,郎亦轩是单纯为了帮她才答应她做保安的吧,其实酒吧根本没必要养她这个闲人,也怪不得Tony总是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在这里做,确实没有她当钟点工来得自在。

还在犹豫,他又说话了:“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答我,暂时我不会请别人,你也知道,我有头痛的毛病,如果有你在身边,我想我会轻松许多。”

夜空下他深邃的眼眸看着无忧,那双眼无比真诚地望着她,穿透了一个个飘浮的梦境,穿透了层层虚幻,无比真实地落在她的眼底,梦里梦外,她从未违背过他,无忧点了点头。

“我就奇怪,上次还说她是你女朋友来着,今天居然装着不认识,还让你表妹给你介绍其他女人,叶希凡,你别在这儿哄骗小妹妹了,”舒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无忧说,“告诉你,别相信这个男人,我是他的初恋情人,外面坐着那个是他今天相亲的对象,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你胡说什么!”叶希凡抱歉地看了无忧一眼,低声喝斥舒茴。

“怎么,怕你的小情人不要你?”舒茴凑上前来,一口酒气混着浓烈的香水味直扑无忧而来。

“她醉了!”无忧对叶希凡说,“这样乱说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对不起,把你给牵扯进来,要不我带她先走。”叶希凡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舒茴。

“我…没醉,希凡,是我…我,你们谁也…别想把他抢走!”舒茴向着叶希凡扑过去。

无忧抢在他前面,一个刀掌砍在舒茴的后颈,舒茴软软地倒了下来。

“我送她到里面沙发上躺一会儿,酒醒了就好了。”

叶希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毫不吃力地抱着高她半个头的舒茴走了进去。

跳舞

无忧刚走近侧门,Tony忽然闪了出来。

“舒茴醉了?”他问。浓黑的眉挑起,看向无忧。

“是啊,倒在外面了,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下。”无忧不动声色。

“交给我吧,我带她到休息室。”难得Tony第一次主动和无忧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舒茴,抱着她走了过去,无忧有些担心,跟在他后面,见他把舒茴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立即转身走了出来,带上了门。无忧将身一蹿,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一侧的洗手间,装作刚出来的样子。Tony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无忧有些惶惑,这个人,什么意思?

他竟然破天荒地对着无忧笑了!其实,Tony长得一点都不差,准确地说,他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这是无忧的同学们对他的评价,只不过在郎亦轩的身边,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郎亦轩身上了,所以人们往往忽略了他。想到他刚才的笑容,无忧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在外的肩膀,那笑容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异,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最贴切的恐怕就是妖艳了,不过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令人恶寒!

回到大厅,叶希凡已经走了进来,脸上惊异之色早已平复,正在和他的朋友们喝酒。不过无忧才出现,他的眼光就跟了过来。无忧正想过去告诉他舒茴安置好了,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愿意陪我跳支舞吗?”郎亦轩微微一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无忧只得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他滑入了舞池,这是他们第二次跳舞,无忧明显地比上一次跳得好了。

“有进步嘛,是不是上次我教会你以后,回去练过?”郎亦轩问。

“没有,不过是没有忘记上次你教的。”无忧笑道,“对了,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郎亦轩说道:“我不能喝酒,刚才避开了一下。”

无忧注意到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为什么“不能”呢?她有些疑惑,一个开酒吧的老板,竟然不能喝酒,这是个什么概念?不过她没有问,她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

那边路小欧也撺掇着叶希凡请她介绍的那位赵师姐跳舞,那两人相拥着踏入舞池,好几次与无忧他们擦身而过,无忧注意到叶希凡微笑着与赵师姐窃窃私语,并没有看她一眼,心中没来由的便有了一丝烦燥,脸上却笑容依旧,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郎亦轩的问话。

Tony搂着路小欧来到旁边,冲郎亦轩眨了一下眼:“不介意交换舞伴吧?”

郎亦轩微笑着放开了无忧的手,牵住了路小欧,Tony搂住无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想和他跳舞吗?我帮你,只是记得要谢我!”无忧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手已经被Tony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中,他露出一口白牙像刚才一样笑着说:“不介意交换舞伴吧!”只不过,上一次他用的是疑问句,这一次,他话未说完便已采取了行动,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下一秒,无忧对上了叶希凡低垂的视线,心头一慌,踩了他一脚。

“对…对不起,我不大会跳舞。”无忧紧张地说。

路小欧从旁边经过,对叶希凡说:“表哥,她就是无忧,刚才忘了给你介绍了。”

叶希凡转头笑了笑:“我们已经认识了!”

灯光暗了下来,这是一支慢舞,更多的人走进舞池,随着音乐缓缓摇摆,整个酒吧里充斥着一种懒洋洋的气氛。叶希凡个子很高,无忧的眼光平视,刚好到他的肩头,她不知道看哪里才好,只得低了头,眼光随着两人的脚步移动。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你就这么怕踩到我吗?”

无忧抬头,叶希凡的眼里满是笑意:“不要紧,刚才你不是跳得挺好的么,像刚才一样就好,来,别看地下,看着我!”

他带着她,一圈一圈地转着,无忧依言看着他,她的视线再没离开过他的脸,她没有注意到郎亦轩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Tony一反常态地与赵师姐有说有笑,她在叶希凡的眼中迷失了自己。

叶希凡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搂着面前的女孩一直跳一直跳,不知怎么,透过满室氤氲的酒香花香还有各种女人们身上混杂的香水味,他能清晰地闻到无忧身上散发出的阵阵丁香花的味道,这味道令他觉得心安,竟有些舍不得放开,于是一曲又一曲,其他人都跳累了回到座位上休息,他们俩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郎亦轩被路小欧缠着问这问那,他微笑着,在回答她的同时,很有技巧地把话题转到了无忧身上。不过路小欧说的无忧,和他了解的无忧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听着路小欧说起无忧在班上的点点滴滴,他还是挺开心。这份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破坏了,无忧一直没有回到座位上,她的舞伴也一直没有换,从无忧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快乐,看到了雀跃,还有那么一丝丝羞涩。因为那个男人吗?郎亦轩盯着舞池中的两人,手不自觉地捏了个桌上的酒杯,握得死紧。

“你喝酒么?”路小欧问他。

郎亦轩的眼神盯着舞池,随意地点了点头。路小欧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喝吧,我帮你倒满了!”她对郎亦轩说。

“好!”郎亦轩正好口干了,他转头对路小欧笑了笑,端起酒杯几口便将啤酒喝了个精光。

“这是什么饮料?”喝完他微皱着眉头问路小欧。

“啤酒啊,你没喝过?”路小欧奇怪地问道。

“亦轩!”正在和赵师姐说笑的Tony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的脸色大变,惶惶然盯着郎亦轩,手扣在他的腕上,“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郎亦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声说道:“Tony,糟糕,我不小心把啤酒当水给喝了…”话未说完,只觉得鼻腔一热,有什么东西暖暖地、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

“啊!”路小欧尖叫一声,骇然看着红色的血液越来越快地滴了下来,很快像淌水一样,染红了郎亦轩的整个前襟。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她从没见过谁喝杯啤酒就会流血,还流得那么快,那么多!

“滚开!”Tony毫不客气地挥手把路小欧推倒在一旁,抓了一张纸巾去堵郎亦轩的鼻孔。

听到这边的骚乱,无忧看过来,一眼见到了郎亦轩满脸的血,吓了一跳,赶紧冲到他的面前,一只手化作刀掌,在他的第五颈椎处轻轻劈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左手,摸到手腕内侧太渊穴与尺泽穴的中间,在距尺泽稍近些的地方用力点按下去。

郎亦轩的血很快止住。Tony有些意外地看着无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大家继续玩,没事!我扶他去休息一下。”Tony说完,转向无忧,低声吩咐她,“你随我来!”

无忧跟着他,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郎亦轩来到休息室,舒茴还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姿势都没变过。她发现郎亦轩不是普通的流鼻血那么简单,他处于半昏迷状态,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Tony和无忧的身上。

“你帮我照顾他,我去找干净的衣服来帮他换掉。”Tony打了水,拿来了毛巾放在无忧面前,转身走了出去。

无忧将毛巾浸入水中,再拿起来拧干,轻柔地帮郎亦轩擦去脸上的血迹。他的眼闭着,眉头微微皱起,长长的睫毛尾端翘起,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近了看才发现郎亦轩的鼻梁非常地高,整个脸的轮廓,并不大像东方人,难道他是混血儿?

Tony拿了衣服过来,无忧问他:“Tony,他怎么了?要紧吗?为什么现在还昏迷不醒?”

Tony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怪你那个好同学,她给亦轩倒的是啤酒。”

无忧恍然记起,刚才郎亦轩说过,他不能喝酒。

“亦轩不能喝酒吗?为什么?”

“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我帮他换衣服。”Tony没有理她,他的手指放在郎亦轩的领口,很快脱下了他的衣服,接着又去脱裤子,无忧只得闪了出来,带上了门。

她靠在走廊上,眼睛盯着前面的灯火,觉得今天的一切都乱糟糟的,简直像在演戏,她甚至怀疑起叶希凡到底有没有出现过,有没有和她说过话,跳过舞。她担心着里间的郎亦轩,这个除了解阿婆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她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

Tony打开门时,舒茴跟着他走了出来。他告诉无忧郎亦轩睡着了,不能陪大家了。主人既然出了事,大家心头也不大好受,于是聚会就这样散了,无忧与同学一道回了学校,因为是周末,路小欧与叶希凡去她姨妈家。分手后无忧回头看了看,叶希凡的左边是舒茴,右边是赵师姐,身后跟着路小欧。舒茴酒醒后并没有乱说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记得了。

回到宿舍,无忧发现了手腕上有一抹血痕,从臂弯处一直蜿蜒到腕上,再差一点就和月牙形的印记连成了一线,那是帮郎亦轩止血的时候溅上去的,她到卫生间冲了个凉,那血迹一经水,很快化为乌有。

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