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公主送些药,”秦隐珠进门,递给她一个锦盒。

“本宫没有病,”苍琴诧异道。

“是预防用的。”

苍琴闻言,突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她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羞辱,她每天被强迫做那些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隐珠靠近她,低声道,“不过这药伤身体,公主最好,咳,最好还是能让他尽量小心一点”

苍琴咬住嘴唇,低了头,眼中有水光泛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公主的心情好歹我也是女人懂得的,”隐珠叹口气,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不过有时,人生都是身不由己。公主要想不用吃这药,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苍琴不禁抬了头。

“就是能堂堂正正给这人生孩子,不用像这般偷偷摸摸的。”

苍琴骤然睁大眼睛,这话的意思是!!

“你爹那边不会反对,”隐珠的眼睛冷冷的,“二十六岁的女婿比六岁的女婿,你觉得希望早点抱上外孙的他,会选哪一个?”

苍琴脸上起了恶意的笑容,原来,这个谋士,是来说这些的。

“而且,对女人来说,项毅至少不是很差的选择的吧,”隐珠省略了后半句,有更差的你一样得□□,但是她的眼神还是部分出卖了这种心思。

苍琴尽最大的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怒骂,表现得和婉:“那,先生教我,该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苍琴送秦隐珠出了门,回来一口吹熄了烛火。

棋子,也有棋子的意志,她暗自握紧了拳,要让他们知道。

叶狄

不日,宁王昭雪的事情已经诏告天下,此场大礼,在老皇丧礼之后,新皇登基典前,按国殇典制,水陆场面,一一做足,叶莺叶狄,皆扶灵痛哭,天下亦痛惜哀恸。

之后,因水灾事急,叶莺启程前往河东,看样子新皇登基大典也不能回来参加,留叶狄一人在京,一下子竟有些空落落的。

这一日,叶狄接到五皇兄的信儿,说是邀他过府听戏,得信之时,他嘀咕半晌,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果不其然,赶到叶律的府第,进了屋,叶狄不禁用手遮一下眼:算上他,这样小的一个房间,竟然盛了大烨三位现存的皇子,叶银怀里搂着丰满的侍女,叶律倒是空着手,没有像大多数时间那样摆弄乐器或填写曲谱。

“五哥,今天这是要唱哪一出?”侍女拉过蒲垫来,叶狄坐下,语带双关,有些讥诮。

“都是自家兄弟,不瞒你们说,想商量一场诛董卓的戏,”叶律不动声色,这样回言。

“五哥这话差了,”阿九皱眉道,“现在时势,怕还谈不上董卓吧?”

“不顾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仗着军马势大,先帝刚一殡天,立刻扶立先帝幼子,擅权专断,操纵孩童,这还不是董卓么?”

叶狄刚想再说什么,旁边却横空插来一句,“五哥,那诛完董卓,你倒是想怎么办?”

看过去,是叶银在一边与侍女调笑,一边道。

“这”叶律顿了一下,才说,“自然是按长幼嫡庶”

“就是说,把三哥从东海弄回来?”

叶狄在一边不说话,这边辛辛苦苦诛完董卓,然后迎一个二十多年没见的哥哥来当皇帝?料想叶律也并非如此打算。

果然,叶律笑道,“按序齿该他没错,不过按嫡庶,就不是了,他生母不过是个无名宫女,而且上次太子大婚都不曾回来,一直杳无音讯,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所以该你?”叶银在女人怀里,尖刻地回应。

“我没有这样说,”叶律倒也没恼,道,“只是先帝前期,后党一手遮天,先帝后期,太监又权倾天下,好容易如今的局势,这两块大石头都没有了,我们皇裔为何不可一致,推举一个能为自己说话的,好过见天听人呼来喝去。”

“算了,五哥,真的,”叶银带着一贯的微醉神气,“当着你们的面,我也不怕说大白话,咱们这几个兄弟,谁是当皇帝的那块料?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老三?精心研究乐舞的你?整天混在青楼的我?还是他——避祸到宁王家去的小公子?”

叶狄在旁边忍不住一乐,这整天鬼混的老八,说话倒也戳人得很。

“所以坦白说,难得长乐有这么个气象,连行院里都说最近客人高兴,打赏多了几分,”叶银笑着掐了一把侍女的胸部,让她哎呦叫出声来,“我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我还能在女人身上出力就行。”

“小九,你怎么想?”叶律听得脸上煞白,不再理会叶银,转过头对阿九问。

“你问他?六叔刚刚平反,他感动的鼻涕一把,”叶银在旁大笑,偏要打诨,“你现在让他对付项毅,怎么能够?”

叶律瞪过去一眼,叶银方才不响了。

但叶狄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他高兴,阿九沉默了半晌,才道,“确如八皇兄所言,我只想安生过现在的日子,不想再多生枝节。”

“你们!”叶律面上显出怒色,但最终只是长叹口气,“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话不投机,就此四散。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晃荡,叶狄却忍不住想刚才的事。

老八说的有理,这些皇子的本事,或者还都不如项毅项毅扶立六岁孩子,固然有揽权之嫌,但现在形势,总不会比太监弄权,后党肆虐时更差吧?近世权臣也多了,管他谁攀上高枝,只要能使天下安居乐业,能让自己和叶莺平静生活就好。

但是有一种寒意却不知从何处渗上心头:如果项毅这个人,不是想攀上高枝,而是想把树锯倒换一棵的呢?

不,照目前的情形看,不会的他不自觉地摇起头,仿佛在否定自己这个想法。

如果叶莺在就好了,他看向马车上旁边的空位,心里不禁想,那样,不止有个商量的人,而且叶莺看人,一向比自己更敏锐。

想到这里,他心里感到发空那一块,更大了。

第二十四章 煮酒论人

叶莺跟着项杰和苏龙胆,前往河东赈灾,一晃半月有余。

由于主要负责人不懂民政,基本都是按他的意思在执行。他提出以工代赈的措施,施舍只针对那些完全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幼病残,对青壮年则提供工作的岗位,并适当在里面选拔人才,有个自发组织大家抵抗洪水的青年被破格甄选为小吏,一个挑着两担土健步如飞的壮士被提拔当了侍卫,百姓一来为重建自己家园,二来有了好的榜样,也都期待有一天好运能降临自己头上,无不戮力同心。一场大灾基本没有带来以往常见的□□、流民,或者对来年春耕造成大的影响,反而基本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恢复了生产,而且大部分人也都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毫不像灾民的样子。

对于叶莺,这半个来月,也是他这些年难得纯粹与快乐的时光,快乐到他很少想念起阿九。大烨失政多年,作为叶家郡主,他怎么会不希望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因此夙兴夜寐,极其卖力。虽然忙碌辛苦,但大家都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不弄心机,不求私利地努力,看见事情因这努力一天天在变好,灾民脸上有了笑容,他便觉得无比开心。何况期间也有许多忙里偷闲的时候,苏龙胆总去找他小酌,他也从来没拒绝过——除开在危急关头并肩奋战过的情谊,龙胆的个性也很可爱,相处轻松,她讲的事情,经常让他不顾矜持,笑得前仰后合。

比如这一个:

“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个小黑胖子老是欺负我,那时我又瘦又小,打不过他。”

“那你怎么办?”叶莺噙着酒碗问。

“有一次啊,我就想到一个主意,他再来时,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小jj,扯了半尺,一松手弹回去,当时他就哭了。哭完他再来追我,我把裤子一脱:‘啦啦啦,我没有!’他就被打败了。”

叶莺笑倒在桌上,笑的时候想起那个被扯半尺的情景,突然又觉得下身有点疼。

“后来那小胖子怎么样了?”他问。

“我们有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再见他的时候,他居然是驱狼侯了,”龙胆悠悠啜口酒,回答。

叶莺呛住了,怎么也不能把这故事的主角跟现在殿堂上那位联系起来。

“所以你再见到他的时候,选择离开‘无衣’,跟着他?”

“也不尽然,”龙胆眯起眼睛来,“你知道的,‘无衣’是个喜欢争谁的人头标价更高的地方。当时他答应我,若我跟着他,有一天他会把北都城改成我的名字,你想,这个诱惑对一个‘无衣’有多大。”

“龙胆城,怎么样,还挺好听的吧?”她笑着,继续说道,“可惜,臭男人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现在他身边的红人是那个‘秦先生’,离开战场,我就什么用也没有了。”

叶莺抬了一下眼睛,敏锐如他,怎会感觉不到这句话里的一丝酸味。

他相信龙胆和她的主君没有实质性的“那种”关系,军队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活人和死人,她说的。

然而其实不是没有男人和女人,而是女人若想活下来,就必须露出十倍于男子的强悍。那种环境的威力,绝不啻于一个丧女的王爷父亲,这种被强行“扭着”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但是当然,他不会点破什么,顺着话说下去,“那位秦先生,倒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判断大局和捕捉机会方面非常之强,可以说有‘片言以乱天下’的本事。人都是互有长短,所以你也不用在这点上跟她做比。”

“秦先生的才华我知道她是个谋士,谋士尚主,无可非议,”龙胆微微蹙眉,像是说给叶莺听,却又像说给自己,半晌,又道,“我倒忘了,你看人极眼毒的,当初皇后是你的死对头,你居然去找我说放了她,我听到时觉得你疯了。”

“不敢当,”叶莺浅浅一笑,“我自小与你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少要有一点。”

“那你觉得项毅这人怎样?”

叶莺深叹一口气,“项侯不是常人,行事也非常事。他英神俊武,豪气干云,凡战,则身冒矢石,冲锋在前,是以士卒用命,在北疆叱咤风云,这些,别人想必也奉承烂了。但依我看,他能崛起至此,最大的优点还不是这些。”

“那在何处?”

“他非常敢用人,也会用人,这种本事像是与生俱来的,比如秦先生的事,谁会给一个刚刚加入阵营的女人那么全心的信任?但是他能。包括你,包括夏无殇,你们都不是简单金银官位能打动的人,却对他都忠心耿耿,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龙胆的嘴唇动了动,在北疆有句粗鄙的笑话,项毅就是尿在碗里让人喝,很多人也会以为那是好酒。但终究,她没说出来,只是喝了一口酒

“不过,这种过于率性、轻信的性格,只怕有朝一日,也会让他吃大亏,”叶莺也喝了一口,淡淡补充。

“罢了,罢了,”龙胆摇头叹道,“我跟他这么久,让我总结,竟没有你说的洞明。”

“你是当局者迷而已,”叶莺放下酒樽,笑道。

“哟,这也算‘青梅煮酒、品评人物’了?”龙胆咯咯笑起来, “那你倒挨个说说,项杰是个什么家伙?”

“看起来英武华丽的将军。”

龙胆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这惜字如金却隐意深长的一句,真不知说他刻薄还是厚道。

“夏无殇呢?”她挑起眼眉,又道。

“这个说真的,我没有太多交道,有些依稀的感觉,他也是知人长处的人。”

“你说会用人?像项毅那样?”

“不,不,跟项侯不一样,项侯用人,多是这人令他心生钦佩,若是弱者,就被他瞧不起了,而无殇知人长处,是从最微末,甚至受人鄙夷的对象上,也能找出长处来,若说项侯的‘会用人’,倾向‘敢于信任’,无殇的‘会用人’,则更倾向‘善加利用’,”叶莺顿了顿,酒精让他变得口无遮拦,“还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无殇此人,给我的感觉有些‘外温内寒’。”

“你果然眼毒,”龙胆眼珠转了几转,颇有惊异之色,半晌,才道,“其实我能明白他的。从小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更摊不上什么痴心不渝的爱人,有的,只是一条烂命,左支右绌,全为保全,难免便觉得自己这条命金贵了些,其他东西,若逼到份上,都可抛弃。”

叶莺眨眨眼睛,正在琢磨龙胆这句话的一些意味,冷不防,龙胆下一句过来:“叶莺,我们能算朋友吗?”

这句话来得非常突兀,没头没脑,砸的叶莺心里一刺却又一暖,朋友这两个字,似乎从来离他很远。他的身份大多只有两种,“高高在上的郡主”,或“不男不女的怪物”。而他自己,也从来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说出“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话。

他想了想,轻轻点下头。

“无衣的做法,今天你是我的朋友,我便当朋友待你,直到有一天,如果实在保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龙胆喃喃道。

“你说什么呢?龙胆,是不是喝多了?”叶莺站起来,自己也有点晃,却还想去扶她。

苏龙胆起身,避开他的手,突然正色:“叶莺,可以的话,跟你那个重要的兄弟,远走高飞吧。”

叶莺一愣,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变成凉薄的白雾。

“拿着这个,回去睡吧,”龙胆从腰间解下佩剑,递给他,然后转身,大踏步地走出去。

第二十五章 却中一獐

在大烨历史上,大多数的情况,老皇帝临终前百官齐聚,当面指定新的皇帝,然后在老皇去世后的一个月内,选一个黄道吉日,举行新皇的登基大典,敬天改元什么的,正式完成继位。

这一次,老皇驾崩时据说只有项毅的人和太监们在,那时他们口径统一得如同蜜月,一致指称先帝遗诏叶少陵,于是台下不姓叶的臣子们,都低下头对别人的家事保持沉默。

不过这点不同不妨碍正常的程序,项毅宣布老皇去世后的第二十九天,登基大典正式进行。

典礼冗长,三拜九叩,有个可怜的吏部老头,大约因为早上在家不幸多喝了几碗粥,跪到二个半时辰上,跟台上的皇帝一起尿了裤子。穿着湿裤子的叶少陵后来哭得撕心裂肺,不得不把奶妈都请出来,抱着他不停哄道:快完了,就快完了。

叶狄因为跪得近,听到了这几句话,当时心里起了种可气又可笑的感觉:什么叫快完了?在登基大典上说这种话,是大烨快完了吗?

但自然地,他没有任何机会说出来。只能在那里枯燥地跪着,膝盖又痛又麻,突然想起叶莺,去河东赈灾还真是个好差事,可以躲过这一场大刑。

典礼过后,加上了册封皇后的仪式,漠北大君虽然新败,也在一边虎视眈眈着京城的动向,仿佛符合所有人期望地,苍琴这位新晋的寡妇,脱下丧服,再披红装,嫁给前任丈夫六岁的弟弟。

熬过这些告天敬祖的单元,典礼通常是以一场国宴收尾,对所有人来说,在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后,这简直像是大赦天下。

国宴在宫中举行,皇帝带领诸王及宗室设宴于光明殿,之后是一二品的尚书、侍郎,三四品的御史、司徒,乃至州郡的太守,各等武臣,百官都按官阶分桌而坐,皇族女眷也参与宴会,不过不与男宾见面,宴席设在永安宫,传红分菜,歌酒赋诗,常例是一样的。

叶狄坐在皇子一列,却在桌角,身边宫女穿来穿去,不停上菜,突然间,有意无意地,一个小纸球滚落在他脚边。

叶狄忙捡起来,偷偷展在手心,只见上面草草三个小字:不要醉。

顿时,他感到后心一凉,口中嚼的鹿筋都失了味道,看去,宫女们又彩蝶穿花一般,哪里还分得清来自何处。

无法,他只得低头再细琢磨那三个字,看起来有些熟悉——不是对某个人的字体熟悉,而像是对某一类别的熟悉,每个字的下脚,统统有些□□,可是一时又怎地也想不起来。

于是他暗自小心,来往敬酒,一半都偷洒在厚重袍服之中。

宴会大半,叶狄起身如厕,因为百官对宫中不熟,又容易喝多了酒,宴会上专门安排有司礼监的太监引路。这会儿也有也有两个,半扶半引,来搀一身酒气的他。

叶狄眯着眼,跟着转了两个弯,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这路边景致,怎样也不像往更衣之所去的,倒像倒像

他急中生智,回身晃倒,一手遮口,实则将手指伸入喉咙用力一抠,立刻在路边草地哇哇呕吐起来。

两个小太监手足无措,上来又是拍背,又是拿解酒汤,折腾半晌,方才止住。

叶狄经此一闹,也似醒酒,忙回庭宴,跪告失仪之罪。

幼小的皇帝看了看项毅,项毅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酒宴之上,这种事情总是难免,那边早有几个量浅的大臣也吐得一塌糊涂,毕竟小过,翻也翻不出什么太大罪名。

叶狄于是一身冷汗地回座,心计就算礼部宴后追责,大抵也是罚银罚俸,不知这一关可算过去没有。

正在这时,永安宫方向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尖叫斥骂之声,大到这边众人都为之一愕。

片刻,已经有内监跑过来,“代,代王他喝多了酒居然,居然小的不敢说”

“你怕什么,皇上会给你做主,”项毅在旁,冷哼一声,道。

“居然闯到永安宫去,借机拉扯皇后娘娘,欲行调戏之事”

众目睽睽,一时大哗。

嘈杂里,小皇帝睁着两只眼,小声问身后的奶娘,“什么叫调戏?”

叶狄再见到叶银时,后者一脸仓皇,酒都吓成了汗,大颗大颗地挂在煞白的脑门上。

据这位代王自己说,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永安宫里。

所以大家都只用同情和理解的眼光看着他,平日没事他还带着三分醉意,何况这放开了喝,只怕一时把皇宫当成了行院,也未可知。

虽说酒后失态,都能理解,但酒醉呕吐,和酒醉调戏皇后,这定位还是很不一样的。

叶狄站在人群中,知道这位皇兄这次是保不住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留下一条小命,废为庶人,永不叙用。

他的话言犹在耳:我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我还能在女人身上出力就行。

但今后,或者他只能在一个糟糠之妻身上出出力了。

想到这里,叶狄眼皮不禁跳了两下,后背一层汗侵透中衣,因为想到那段诡异的引路,这结局,或者本来不是指向叶银的

他又偷偷摸出了那张小纸片,墨迹已经被酒汗茵开,但依旧显示□□的下脚。

他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种倾斜:漠北的文字都是螺旋形,即使常习汉字,写的很好,却总免不了带点不能改变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