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秦先生?”

苏龙胆坐在角落里,用手捂住左眼,视线里被项杰挡住的是秦隐珠,捂住右眼,被挡住的则变成了项毅。轮流捂住两只眼睛,屋子那端的项毅和隐珠就像在演皮影戏。

“第一,可以卖人情;第二,可以拉拢皇族;第三,有绝佳的口实做我们想做的事”

那白衣女人还在絮絮说着,但苏龙胆没有听完,从角落了溜出去。

她伸个懒腰,还是外头的空气清爽。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在传说中的御花园漫步,不过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好,宫殿的屋檐下都挂有灯笼,天上星斗的光芒反而看不清楚,用石头建起的假山流水,还要炫耀它们多么逼真,这群奇怪的皇室、贵族,如果真的那么爱自然景色,到山里去住不就好了。

“苏哈,”有人在后面喊她。

龙胆愣了一下,反应了几秒,才分辨出那声音不是项毅的。

“别那么喊我,夏无殇,”她转过身,问,“你几时到的?”

“我带兵刚进京,路上听说漠北的事,吓得一身汗,拼命往这边赶,还好你们没什么事,”多日不见,无殇黑了些,披着青灰色的皮袍,一脸风尘仆仆。

“漠北的事回头跟你细讲,当时我也差点以为挂了呢,”龙胆道,“那你这是来见项毅的?”

“嗯,听说他在宫里。你们还真能干,呼的一下扶了一个皇帝上去,葛洪他们鼻子一定都气歪了。”

“这都是那位‘秦先生’的主意,”龙胆幽幽道,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漠北的回信伴着太子和皇后的人头出现的一刻,她觉得自己彻底溃散了,疲累从每一个骨节渗透出来,当时所有人的心情就是“谁不让老子去睡觉,老子跟他拼命”,然而秦隐珠只说了一句话“将军,各路诸侯都听命于将军的时间,还会有多少呢?”,项毅就跳了起来,并且不小心把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他们现在在谈事?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因为战场之外我是个废物,”龙胆找块石头坐下,“在那呆着也没用。”

无殇笑一下,没接话,转道,“那我先过去跟将军禀报,改天闲了来找你玩双陆。”

“好啊。”

夏无殇走出去,没几步,却又转回来,把皮袍给龙胆围上,这才真正离开,赶到殿里见项毅去了。

宫城中,远处有笛声像是安静的月光般洒下来,苏龙胆围着皮袍,不一会儿便觉得眼皮重得厉害,像有温柔的白雾从周遭升起,或是全身浸泡在暖洋洋的水中。

一直到月亮下沉的时候她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轻覆了一层露水。

“该死,”龙胆爬起来,找出宫的路。

夜里所有高高低低的宫殿看起来都一样,走了许久,她抬起头,看见殿门上的大字:永安宫。

哦,这是皇后的居所,龙胆想起来,先前的主人现在在城头上挂着,不过听说,已经下令让那个漠北公主搬过来了——她将改嫁给那个六岁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的皇后。那个漠北公主她见过一次,不得不承认,确实漂亮,但对于一个六岁孩子来说,还真是明珠投井啊。

她这样想着,将皮裘搭在肩上,笑着走过,却突然听见后院有水声。后院是个温泉,听说是先皇帝皇后钟爱的洗浴场所,可是这会儿,谁会在那?

苏龙胆带着奇怪,紧走两步,蹩在假山后面,看月亮下泉水蒸腾白汽,出乎意料又近乎意料地,朦胧的水汽里果然有两个人。

池子相当宽广,两个人现在靠近岸边,半身露出水面,从她站立的高处看显得很小,但她还是能清楚地分辨出项毅的身影,而另一个,当她认出来,不由把手指咬进嘴里:那正是漠北的公主,当今的准皇后啊。

(接下来本来有两段,大概因为有点肉导致章节被锁,所以就不重贴了)

各人物大结局

人老了,笔也荒了,本来设定三部,后面的大概是写不动了,贴一下在最初开始写故事时设定的走向与大结局:

第二部:

叶狄(阿九)被诸侯拥立成了皇帝,但自然也被视为傀儡。阿九运用心机与权术与各大诸侯缠斗,但在纠缠过程中渐渐迷失本心,越来越冷酷狠戾,不择手段,越来越像他自己所憎恨的父亲。这也让他跟叶莺开始产生矛盾。

对于阿九失去底线,叶莺起初不敢相信,后来力图劝阻,再后来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两人仍然非常在乎彼此,却在一件件事情的累积上无可奈何地渐行渐远。

苍琴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她只不过想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然而她也渐渐发现,阿九对她的感情,不过像追求一个奖杯。她用尽方法,却只让阿九对她更嗤之以鼻。这让她痛苦而失望。

另一边,夏无殇,苏龙胆和秦隐珠聚集残兵南下。趁京城风雨飘摇之际,他们在南方积聚力量,东山再起。隐珠长于谋策,龙胆用兵果决,夏无殇则是在中间平衡她们的人。

夏无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王者。他并非一开始就对人生有很多规划,但能非常快速地适应每个阶段的人生角色。在炮灰级的小兵就做炮灰的事,是项毅的部将时对项毅非常忠诚,而此时,他逐渐意识到,他未必不能逐鹿天下。

同时,三人的感情也暗潮汹涌。隐珠被夏无殇温和体贴的个性所吸引,夏无殇则从一开始就喜欢苏龙胆。这些感情越积越深,却无从出口,只能在各自心底萦绕徘徊。

第三部

阿九终于除掉所有试图干涉控制他的人,但同时也已经走火入魔,任用酷吏,严刑峻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导致民怨沸腾,烽烟四起。

叶莺劝谏,但此时的阿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反而认为叶莺也试图来控制他,与他作对,激怒之下将叶莺打入大牢。

苍琴对阿九彻底绝望,她知道叶莺是男儿身而且最初就喜欢她,于是为报复阿九,她来到天牢之中,灌醉叶莺并引诱了他。

阿九终于意识到,叶莺对他一直是最重要,无可取代的人,即使在他自己颁布的法令中规定豢养男宠之家灭族。他只是爱叶莺这个人而已,无关他是男是女。

可此时苍琴抱出了初生的婴儿,告诉阿九这是谁的孩子。看到阿九崩溃的神情,她发出疯妇一样的凄厉笑声,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会伤阿九更深了——这正是她所要的。

阿九觉得自己被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背叛了,判了叶莺斩刑。然后自己出城去迎战打来的夏无殇方的军队。

并不意外地,他输掉了。

回到城里,兵荒马乱,到处是逃难的人群。阿九知道大势已去,抱着引火之物,踉跄走到摘星楼上。

没想到的是,他身后竟然上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莺穿着女装,苍白而美丽。他本来今天该问斩的,但连狱卒都逃命去了。

阿九说你为什么不走,叶莺不回答。

阿九说那你想做什么,叶莺说月光下正好饮酒。

于是两人开始饮酒,聊到期间的事情,叶莺说这一切大祸根源都由自己而起,好像每一步都是不得已,可不知为什么就变成最后这样。

阿九说不要想了,我们来舞剑。

于是两人在月光下舞剑和诗,像他们最初回京城那天一样,像中间这一切事情都是一场大梦一样。

直到火光上来,卷过了他们的身影。

另外一边,早在攻打长乐京之前,夏无殇方面经历了一次叛乱。

秦隐珠深深喜欢着夏无殇,却也是因为这种感情,出于野心,也出于高傲自矜,她与夏无殇决裂,率部出走。

她知道不可能赢,她要的只是像烟花一样绽放。

夏无殇派了苏龙胆来,开始龙胆还想劝降,可隐珠嘴角拉起一抹笑。完全避而不见。

于是没有办法,只有开打了。

攻城战中,互有胜负。

对于隐珠来说,她才不要输给苏龙胆。

后来夏无殇也率主力赶来,围城数月,围而不攻,城里粮食医药几乎都尽绝了。夏无殇想用这方法逼隐珠投降,然而他错了。

在对峙中,隐珠肩上中了一箭。

她甚至没有拔出那支箭。

当夏无殇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坐在军帐桌前,身体笔直而僵硬,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由于

失血的原因。

她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夏无殇合上了她的眼睛,也关闭起一部分自己的心——他的心门本来敞开的就不多了。

这场叛乱给夏无殇军方带来的损失虽不算毁灭性的,但也相当严重。

由秦隐珠所执掌的左翼军需要全面重整,夏无殇的直系部队和苏龙胆的部队也遭到很大损伤,整个几乎把进攻长乐京的时间推迟了一年。

苏龙胆攻下长乐,一时声名无两。她却忽视了在她身后,其实夏无殇也变了。

叶莺留下遗书告知龙胆,他跟阿九和苍琴间曲折的故事,苍琴的孩子并不是阿九的,并不是叶家皇族,求龙胆能网开一面。

龙胆与叶莺一直有惺惺相惜之感,她悄悄接受了,把孩子送走。

这件事被夏无殇知道,成为□□。

一天夜里,亲兵突然到龙胆面前让她快跑。

她终于意识到,是谁能在后面做出这样的决定。

终于她还是逃走了。

夏无殇终于坐上龙椅,君临天下,史称夏高祖。

只是他的身边,没有了项毅,没有了隐珠,没有了龙胆,甚至也没有叶莺叶狄他们这样的敌人。冷清得让人发狂。

他继续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脾气却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常因小事发怒到无法自控。

到他临终前,他留下一句话:“朕此生享尽一切的光华,亦遭受所有的报应。”同时宣布一道诏令:改京城“长乐”的名字为“龙胆”。史称“龙胆京”。

消息传到塞外,驱狼侯的旧地,苏龙胆带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子,坐在草原上放牧。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嘴角上扬了一下,而后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孩子问:你在哭吗?龙胆说:不,我在笑。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