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逃了一小段路,身后烟尘扬起,一人一骑疾驰追来,我慌然回头,枣红色的烈马,马上之人狂野如风黑发飞扬,正是燕都。他居然只穿了一条长裤,**着上身,就这样追来了。

两匹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追逐在汾河畔,他,越追越近,那匹马,是汗血宝马,是千里良驹,我在心中差点悔青了肠子,早知道,我应该偷那匹枣红马才对。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转眼间,他已追近我,两马并骑时,他长臂伸来,几乎就要捉到我的胳膊,我在马上轻灵翻身有如灵蛇,数次躲开了他的大手,他恨然道:“臭小子,若是捉到你,我定要活剥你的皮!”

远远的望见河岸边一堆微耸松软的黄土,心中一喜,汾河边居然也有陷马坑,我扬鞭急走,那坑越来越近,燕都只顾着要捉我,哪里注意到那做了隐蔽的隐马坑,将到坑前,我突然急勒马绳,马儿嘶鸣直立,燕都的枣红马却连人带马陷入坑内。

心中一喜,我扯辔绕至坑前,正要看个究竟,眼前一道红光,那匹红马竟然从坑中一跃而起,带着燕都跳出了坑外。我慌忙掉转马头,扬鞭疾驰向前,身后的人似乎不再追来,我回身望去,只见他驻马而立,唇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我似乎仍能感觉到,一抹近乎猎人捕兽般精锐的目光正在我身后如影形随。

远远的,一声尖锐轻扬的长哨响起,我面色一变,果然,身下的的马开始不听使唤,看来,这些驯马都是识主的,马主,只怕已经赶上来了。

好罢,我干脆翻身下马,顺手取下挂在马上的褡裢,果然从中掏出一把短匕首,还有若干银两。我将褡裢系在肩上,用匕首刺向马臀,马儿吃痛狂奔而走,我却飞奔着向河心跑去。

水,渐渐没了顶,我在清冷的河水里向对岸游去,河岸,隐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在河岸徘徊不走,我只能继续闭气,深深扎入河心。

良久,似乎,没有声音了。

憋不住了,‘哗’,我从水底冒出,仰天狠狠吸气。

天啦,差点闭气闭得晕死过去。缓过来后,我举目环视,脸,刷的白了!

他,就站在我左前方不远处,水刚好没及他的的腰,他双手环抱,遮住了胸前狰狞的狼头纹身,单单露出狼的利齿,长长的獠牙,冷丝丝的,渗人心魂。

他的眼中,一丝惊艳一掠而过,绿眸流转,由淡转浓,如隐匿着怪兽的湖泊,暗藏了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正文 第203章:卿本佳人 1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拂在我身上。

我站在水中央,河面渐渐平静,清澈的河水,影影绰绰,映着我纤弱的身形,束冠不知何时跌落,此时,乌黑的发丝尽皆散开,如瀑般披泄在肩头,水滴,缓缓顺着光洁的额头,细挺的鼻尖,晶莹璀璨,坠落,落在缓缓的河面,荡起细细的涟漪。

“呯”我又潜入河中,一个猛扎向前游去。

身后,他已经迅速追了过来,他游得那般快,离箭般的身影犹如凶猛的黑鲨,转眼之前,他已经在水底追上了我,一把捉住了我的右脚踝。

“啊!”

我尖叫一声,水,呛入肺中,他拖着我的脚往浅滩游去,我拼尽力气也挣不脱,天眩地转之间,身子已经被他倒提起来。

他就这样站在浅滩上,用一只手提着我的脚踝,任由我倒立身子咳得差点闭气。

他披散着头发,宛如从地狱来的撒旦,高大的身影隐在太阳的光晕里,阳光灼目的光茫,刺痛了我的双目,我脚尖乱踢,想要挣脱他的轾梏,他长臂一伸,手已经环紧我的腰,将我放正在浅水里。

我站在他面前,几乎贴近他**的胸膛,而他的一只手,正环在我腰间,如此暖味的姿势,让我脑中警铃大振,我迅速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他,却被他反手扼住手腕。

刀,无力的坠落,‘扑通’落入水中,他只是稍稍加重力道,我已经重新回到他怀里。

他凝望着我,唇边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恶魔般邪佞,手掌顺着我的腰线缓缓向上移动,我脸如白纸,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我的纤指,强行与我十指相扣,低沉的嗓音,俯首在我耳畔轻语:“居然是个女子,有趣,实在是有趣!”

说罢,他仰天大笑起来。在他的笑声中,血液,仿佛抽离了我的身体。

正文 第204章:卿本佳人 2

次日,河清二年十月初一,我们赶至平阳。平阳城自九月二十七被围至今,已是第四天。

眼前的天空,厚重的乌云翻滚着,疾风,呼啸。我们几骑立于山头,山下,广阔的原野,将一座固若金汤的雄伟城池环绕。

城外,是密如虫蚊的北周精锐重甲铁骑军,军容整齐,旌旗遍野,刀箭如林。然而,北周重甲军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却一次又一次受阻于齐的顽强抵抗。城墙下,凌乱的云梯、四散的擂石、破碎的锦旗、受伤的战马,无一不在告知人们,这场战争的惨烈。

城门开了,高高的吊桥放低,北齐军士列队而出,两阵对圆处,齐军阵中一男子持戟而出,火红的战马,俊逸的身姿,明光铠在阳光下旋目流转,光华夺目。

而他的面上,戴有一幅狰狞的面具。

高长恭。

我的心仿佛被重锤击,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不是在并州吗?为何会出现在平阳城?

“长恭,长恭。”我喃喃自语,继而大声呼喊:“高长恭。”然而,隔了这般遥远的距离,他又哪里能听得到呢?泪水,第一次脆弱的,顺着脸颊一滴滴坠落。

“你认识他?他是你什么人?”燕都一把捏着我的下颚,逼得我不得不偏头仰视他,他咄咄逼视着我,冷冽的瞳中闪过一丝阴戾。我狠狠的甩开头,挣扎着想下马,却被他紧揽着腰,禁锢于胸前,一时恨极,我举手便向他胸膛砸去,他一把攥住我的双手,轻松的将我制服。